《红桶的咒术师日常DC*咒回》Hypnosia

6、不归的知更鸟 上

　　Robin

　　杰森一直觉得，迪克的妈妈给儿子的这个称呼真的很美。

　　别误会，他知道知更鸟是种可人的小家伙，也明白这个单词用来形容“黄金男孩”再恰当不过：一个灵巧的，迷人的，为人们带来快乐的精灵。

　　他们都是美的。

　　但杰森更喜欢其他人念出这个词：一个元音带动声带，从卷起的舌腔中滚出来，之后借着双唇相碰，消失在一个短促的鼻音里。他敢打赌，哪怕再冷酷的人，用最凶狠的语气，在称呼知更鸟时，那个包着音节团起来的翘舌音都带着模糊的温柔。

　　他真的很喜欢这个翘舌音。你瞧，连那群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的垃圾们恶狠狠的叫着“Robin”，“Robin”，加上一长串少儿不宜的诅咒的时候，他都能清楚地分辨出那些不甚清晰的小音节，然后再给嚎得最凶最响的那个补上两拳。

　　杰森喜欢听到别人说“Robin”，哀嚎着的，嬉笑着的，痛骂着的，他都喜欢。

　　因为很多时候，只有在他亲耳听到时，这个小小的单词才能真正属于他一小会儿，才能证明，他是配得上它的。

　　他觉得这个词很美，是某个低沉的声音用它呼唤自己的时候。

　　一声“Robin”，对他来说，是那个人未言的关心，赞许，认同……还有温柔。

　　他曾很想很想再听到一次那个人的呼唤，愤怒的也好，冷酷的也好，甚至厌恶的也可以，他想听到他喊：“Robin。”

　　可惜到最后也没等到。

　　…………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让杰森愣在原地。

　　“你，你是，在叫我？”杰森感觉自己的声音干涩发颤。换了时间，换了地点，换了一个人，那个曾经夜夜陪伴自己飞跃于城市半空的名字，那个让他自豪的名字，再次自耳边响起时，却让他心口空得发疼。

　　狠狠咽了口唾沫，杰森把所有软弱和回忆吞进肚子。他的一双眼睛蔚蓝如深海，表面平静却暗藏汹涌。

　　“你想要什么？”

　　相貌暴露，长时间关押，对方态度和那个极有指向性称呼，种种迹象使杰森确定双方已经没了绕弯子的必要。

　　“或者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以为你会装傻。”

　　“没必要。”杰森一屁股坐在地上，耸了耸肩膀。“我不觉得你和你背后的势力在信息不确定的情况下会把我绑来，还小心照顾着。”他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毕竟无论是解决我背后的牵扯，还是，嗯，处理我的…个人问题，估计都不容易，对吧。”

　　“而且有这些时间，”杰森故意避开五条视线，暗自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和动作。“如果你们足够专业，该做的早就该做完了。”

　　离巢太久的知更鸟拿不准布鲁斯听到自己消息时的反应：是欣喜？还是怀疑？但他相信，如果这群人真的在推测出他的身份后以此威胁蝙蝠侠，那百分之百没有好下场。

　　想及此，杰森竭力压抑着自己幸灾乐祸的心思，尽量做出努力配合又欲言又止的样子，争取稳住对方并套出更多细节。

　　“我不觉得自己是威胁boss的最佳砝码，毕竟我只是个助手。”男孩故意语焉不详，试探着，“如果这就是你们的目的，那很可惜，你们找错人了。”说着，他还皱眉摊手，耸了耸肩膀。

　　男孩果断谨慎又熟练专业的行事风格取悦了五条悟。“这随意的态度和刚刚满嘴跑火车的样子也颇有我的风范嘛！”他想。

　　他不讨厌聪明人，更不喜欢欺负孩子。

　　还是速战速决吧。

　　感知着杰森身上依旧稀薄到难以察觉的咒力，五条悟不再绕圈子，不动声色地按下了手中咒力波动记录仪的开关。他的余光注意到了贴满墙面，有些褪色变脆的符纸。

　　抱歉啦，小家伙。

　　…………

　　“我相信，无论是对那位黑夜骑士抑或哥谭王子来说，你都很重要。”

　　杰森眼睛瞬间亮了，然后掩饰着瞥向一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意识到自己前后矛盾的动作，刚才还从容不迫的小鸟，手足无措地想找出一个合理的借口。可刚刚的伶牙俐齿此时却帮不上忙了，小家伙只能定定地长着嘴，等待男人的反应。

　　小鸟难得流露的孩子气，让一向性格恶劣的家伙对自己接下来的话有些过意不去。

　　“但这个你，是指第二位罗宾，是指曾经的杰森彼得陶德。”

　　“蝙蝠侠会欢迎一个勇敢的小知更鸟回到他的身边，但他一定不会毫无芥蒂的让一个会随时爆炸的定时炸弹呆在哥谭。”

　　咒力在一瞬间剧烈波动起来，让符纸和散落的琥珀珠子发出细小的声音。

　　自己找对方向了。

　　“你什么意思。”杰森握起拳头，脖颈上筋脉跳动，眸子深处的海洋疯狂的咆哮着。

　　“你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五条悟没有回答杰森的问题，只是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叠影印文件，从容递出。

　　“信不信由你，杰森.陶德。”男人语气郑重，“你在去年4月死于埃塞俄比亚的爆炸，然后在今年2月初自己爬出了墓穴，被前去探测我方人员发现并带回。后在半个月后的今天恢复意识。”

　　“而且，完好无缺，非常健康。”

　　五条悟用最简短平淡的方式描述了带回男孩的过程，耐心地等待小鸟的回应。当然，非法跨国绑架未成年的那部分被省略了。

　　可惜，杰森只是紧抿嘴唇，把视线紧盯在文件上。几息之后，才用翻页声回答了男人。两个人一蹲一坐，房间里只剩下纸张间或摩擦的响动，连呼吸声都细不可闻。

　　五条能够察觉到，与他们这群从小就了解诅咒存在的人不同，匮乏的相关知识使得面前孩子的咒力像只野性未驯的巨龙，也许它足够聪明的将毁灭性的力量完美隐藏于表象之下，却难掩那股天生的纯粹杀意。可能是因为本身强烈的负面情绪，可能是因为陌生咒力的威胁，迫近的危机感让那种特殊的咒力终于忍耐不住，撕开了温和的表象，低吼着露出噬尽一切的獠牙，逼视着利齿之下的“猎物"。

　　与咒力的蓄势待发不同，杰森·陶德像被抽干了所有情绪，机械性的翻着文件。资料只有几页，但他的阅读速度并不快，在反复斟酌了纸页上的每个单词后，被抽离的东西又被强行的塞回了躯壳，扭曲成了一团，在心底绝望的哭嚎着。

　　真可悲啊，杰森想。他不相信那堆废纸上的每一个字，可直觉这东西总是比理智来的快。

　　也许他不是不相信，只是害怕去相信罢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凭借着所谓的，那什么咒力，把自己从土里扒了出来。”杰森用高昂的语调掩饰自己近乎混乱的情绪。他甩了甩手里的文件，听着哗啦啦的声响，无所谓的笑笑。“然后还强行，呃，对整个哥谭存在实体的东西进行了——”男孩看起来像是忘了词又笑场的喜剧演员，他翻开资料，再次确认了一遍，“噗嗤，嗯，抱歉，嗯这个能量吸收。”

　　“哦，还配了图！”他指着资料上印着的花盆，眼睛大睁，眉毛高翘起，无声地“WoW”了一下。

　　“你们还真是没诚意啊—”叹息一声，黑发男孩翻着白眼合上了资料，顺手甩进男人怀里。“用这种烂到街头小报都不会刊载的恶俗龙傲天情节哄人，你们是把自己当成傻子？”

　　他的表情骤然消失，下颌微抬，眼神冷漠的直望眼前人。然后，在五条的注视下，右手抬起，食指轻点太阳穴。

　　“还是把我当傻子。”

　　气势不错，五条悟完全无视了身旁开始皲裂的地面和墙壁。

　　散发着冰冷灰暗气息的咒力正蜿蜒着以男孩为中心，肆意的缠绕着接触到的一切物体，然后狠狠地把延展出的尖端扎进去。那咒力故意在离五条悟仅仅几厘米的距离上停了下来，然后相互纠结把五条悟包裹在其中。

　　男孩的嘲讽表情并不像作伪，他并不相信文件中提到的“咒力”和“诅咒”，也并不觉得自己会有特殊的力量。五条对自己看人的能力还是有点自信的，杰森的确不知道自己体内咒力的存在。

　　那么……

　　五条悟仔细观察起那些犹自“生长蠕动”的咒力。包裹着自己的力量的并没有更进一步，与其说是被自己的术式阻隔在外，不如说是在等待。

　　“你很清楚——”他一开口，所有虬结的咒力突然伸出尖利的枝杈，指向发声者。

　　所以，这是…威胁？

　　杰森的咒力不仅是体内的循环和体外波动，还可能是有意识的？

　　一种“活着”的特性吗？

　　有意思。

　　让我看看更有趣的吧。

　　五条悟一手搭在膝盖上，用手腕撑住脸，饶有兴味的看着杰森。

　　是时候添上最后一把火了。

　　“你在害怕。”他说。

　　无论你看起来有多么冷静，小家伙。

　　“害怕哪怕有一点点可能，我说得是事实。”

　　无论你是多么努力地否认，知更鸟。

　　“你就真的回不去了。”－

　　…………

　　五条悟在杰森的眼里，看到了自两人见面以来，第一次出现在杰森脸上的表情。

　　恐惧。

　　以及愤怒。

　　不再是带着少年意气的羞恼，或是热血上头的玩闹，而是纯粹的，暴虐的，想要毁灭一切的，愤怒。

　　“闭嘴！”

　　和之前灵动的，带着些表演意味的动作不同，杰森陶德这一次是真的露出了杀意。他的拳头直击向男人的脸颊，近的五条悟能听见骨节被压迫时的咯吱声。

　　但也仅仅如此而已，所有的攻击都在接近后被弹开。

　　明明在意识到多次未击中目标后，退走才是最好选择，然而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小鸟却执拗的要完成目标，不躲不避，一拳接一拳，直到双手鲜血淋漓。

　　再这么继续下去，杰森会因为自己的术式弄伤手骨，五条悟出手挡住再次袭来的拳头，并小心握住。

　　试探什么的还是下次再说吧。

　　看着小鸟狼狈的，红着眼睛，不顾伤痛不断挣扎样子，五条一手按住人，一手指向男孩的额头，打算先把人弄晕扛走，再和躲在外面的某个家伙解释。

　　“滚开——”

　　杰森并不领情，直接向男人撞了过去。

　　恍若巨龙冲天而起，随着杰森的动作，刚刚还仅仅是诡异的咒力终于在主体情绪失控的边缘展露了峥嵘。无形的力量咆哮着向四面涌去，让整个屋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符纸和绳结早已化为虚无，位于风暴中心的五条悟清晰的感受到了杰森咒术的效果。

　　他们都想错了，不是吞噬，也不是吸收，杰森是在摧毁那些物体和能量的存在，强迫它们走向消亡。

　　四周的异常让杰森也不得不转移了注意力。五条悟明白，在如此疯狂的咒力输出下，哪怕杰森再迟钝，应该也感受到了那种隐秘的变化。

　　他立刻站起身，又暗中把重心前倾，将小鸟笼在自己身影下。天知道这能在主体逐渐冷静的情况下，还折腾得厉害的咒力能闹出什么幺蛾子，要是真在自己面前伤到了小家伙，他五条悟不要面子的嘛。

　　两个人间的争斗被屋子的变化强行中断：就像是被突然按下了加速键，几秒钟前还是崭新的房间仿佛在眨眼的时间里经过了千百年的风雨，以诡异的速度在两人眼前褪色，腐朽，支离破碎。

　　房屋的横梁在其他部分分崩离析前便断裂坍塌，然后像倒下的多米诺骨牌一样，整个房屋发出自己最后的哀鸣，从四面八方压向两人。

　　还真是夸张。

　　五条来不及看戏，准备带着鸟崽离开，却感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袖子。

　　小鸟害怕了？

　　意识到在自己成了小家伙的依赖对象，某个艺高人胆大的咒术师在四面都是即将落下的重物木石的情况下，居然不慌不忙地想趁机撸一把鸟毛。

　　他眼馋好久了。

　　可下一刻，五条悟感觉出不对。

　　男孩拽着他的手猛一使力，把他拉向了自己身后。

　　…………

　　杰森从一栋完好房屋瞬间崩塌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向男人后背砸下的房梁。在下意识地拉开了明显不需要自己保护的家伙，发现自己避无可避后，他很想给混蛋的义警习惯一巴掌。

　　看着眼前快速砸向自己的粗重断梁，杰森孤注一掷地伸出了手——

　　管他咒力，咒术还是诅咒，如果真的存在，那是时候让老子亲眼看看了！

　　下一瞬

　　仿佛接到命令，原本只会暴力摧毁的咒力瞬间停滞。下坠的重物募地一震，然后在两人面前变成漫天的白色灰烬。

　　一片朦胧中血色天光出现在杰森的眼前，外面恰是傍晚。

　　……

　　“这，还真跟…那个花盆…很像。”

　　不知多久后，有人开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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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流Jason，刚知道自己死了，活过来之后可能还不是人类了
多愁善感点也很正常的…吧
小杰森不怕死，不怕被威胁，
因为他相信蝙蝠侠总有办法。
但是他害怕蝙蝠会不要他了。
所以他对揭穿他的五条很生气
不过估计他也就现在会在这事上纠结了
之后咒高的每个人都会身体力行的告诉他
纠结你MB，只要够强就好了，high起来打爆他啊！！
因为不确定术式和咒力效果所以五条并没有带条咒灵来
不然让杰森相信要容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