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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没杀 ...

  •   晨起刚用过早饭,太医便来到宁宜宫为晏臻请脉,年迈的太医拧眉调好外敷的药又再次叮嘱刘嬷嬷如何处理伤口后便回去复命了。

      刘嬷嬷凑上前闻了两下,只觉这药膏丝丝凉凉还有一股子松竹香味,一看就是好东西。

      “啧,娘娘真是好运,未认出殿下不仅未被殿下责罚,还日日派人来给娘娘请脉?奇了奇了!”刘嬷嬷如何能看不出来这胸前乃是剑伤,她猜测此乃太子所为,却如何也想不通太子怎么又把人全须全尾地送回来了。

      晏臻低眸解开衣带任由刘嬷嬷将药敷好,冰冷的触感在胸口蔓延开来,晏臻心里也平静许多。

      她知道刘嬷嬷在阴阳怪气,她二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好险没因为她那日误入东宫禁地偶遇季镕给两人惹来杀身之祸,这几日刘嬷嬷一直惊魂不定。

      可季镕说了,只要她不哭就不杀她的。

      “太子殿下并不是你说的那般骇人。”虽然一开始的确是杀气腾腾的,但后来就……温和许多。

      刘嬷嬷深深看了晏臻一眼,已不愿意多言。她敢陪着一个又假又傻的公主入东宫肯定做好了死的准备,可这并不代表她会坐以待毙。

      想到这几日频频偶遇的肖良娣,刘嬷嬷心中隐隐拿定了主意。

      “是是是,看奴才这张嘴又胡说八道了!”刘嬷嬷作势在自己脸上抡了两巴掌,她堆着笑体贴地帮着晏臻将衣服拢好,又半跪在她脚边将襦裙整理妥当,状似随意地说:
      “娘娘,今日外间天气不错,出去走走吧。”

      若是寻常时候,刘嬷嬷是不许晏臻外出的,她主动提这话,晏臻颇感意外。
      “也好。”

      她虽不够聪明,记忆也空白,却觉得自己与这东宫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出去走走说不定能记起一些事情来。

      .
      幻月亭邻水而建,池边玲珑水仙开的正好,晏臻新奇地打量着池中悠哉游弋的小鱼,不知自己也成了旁人眼中的景儿。

      肖文英来到幻月亭时看到便是这一幕,只见晏臻一身鹅黄色衣裙倚在美人靠上,她娇俏的身影倒映在水中随涟漪荡漾一如临水自照的仙子,娇颜天成不施粉黛自有十分艳色,乌发束以素银扣,卷曲着蜿蜒至腰下缱绻至极。

      随来的婢女柳竹啐了一声,“果然一脸的狐媚样。”

      肖文英冷嗤一声,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是她一个女人见了都动心的美色。

      殿下呢?殿下也应该动心了吧,要不然为何会留她一命,甚至前几日还准她留宿乾元殿。

      肖文英心头涌起一阵酸涩,她入宫八年名为太子良娣,实际上太子常年在外征战,她只能在一些宫宴上见到太子,能说上两句话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这算哪门子的良娣?

      未出阁时,她便知道自己今后必会嫁入皇室,最是无情帝王家,她从不敢对未来的夫妻情谊抱有什么不切实际幻想,但最后她嫁的人是太子季镕,是威国人心里的战神,是踏平诸国气吞天下的男子。
      她嫁了这样的人,怎可能不多幻想。

      肖文英美目忽然颤动两下,眸光锐利投向晏臻,可她守了八年都不能换来太子一个侧目,凭什么这个无能小国送来的玩意儿一入宫就可以与殿下同眠?

      许是戾气太重,晏臻莫名打了一个寒颤,她无意间回头看去只见一妩媚秀丽的女子缓缓步入幻月亭,身后随行八九个宫婢伺候,这一看便不是普通人。

      刘嬷嬷眼珠一转,俯下身子问安:“见过肖良娣。”

      晏臻见状磨磨蹭蹭从美人靠上起身,她故意放缓动作,琢磨自己是否需要和一个良娣问安。

      沉吟片刻,晏臻定定立在那眨巴着星眸望向肖文英,虽然她们都是季镕的妾,但问安也应是良娣先开口的。

      水波粼粼荡起金光流转在晏臻艳若桃花的小脸上,艳而不妖,倒是懵懵懂懂纯稚无害,惹人怜爱的紧。

      肖文英眼底染上几分妒色,她不情不愿地先开了口:“见过太子嫔。”

      晏臻笑了笑颔首,也回了礼,她自重生在小六身上之后告诫自己最多的便是少说多看,此刻亦是将这一原则贯彻到底,多一个字都不说。

      却不想她这幅样子落在肖良娣眼中却成了不可一世的高冷傲慢。

      区区一蛮邦小国的公主,真以为自己能在东宫嚣张横行了?

      肖文英一想自己被这样的人甩了冷脸子,当即哼哼两声:
      “早听南齐盛产美人,威都城中选出来的花魁头牌大半都是南齐来的,我原是不信,今日一见娘娘才知这话不虚。”

      话音落下,随行的宫婢具是掩面无声地讥笑起来。

      刘嬷嬷抽抽嘴角,这话她一个南齐人听来属实不舒坦,字字句句竟然把堂堂南齐公主与花魁妓子作比,太侮辱人,不过这肖良娣却不知道,这几句羞辱,她们六公主根本听不懂。

      果然晏臻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刘嬷嬷,刘嬷嬷心知这傻公主是在询问她肖良娣是为何意。可这话叫她怎么解释?

      晏臻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肖文英以及她身后那乌压压一群仆婢,一想自己身边单一个刘嬷嬷,这肖良娣真是好生气派。

      论气派本来就比不过人家,礼仪上就更不能再输了。晏臻略一想她刚说那两句话,猜测她大概是在夸奖自己的容貌,于是便夸了回去。
      “良娣才是貌若天仙,日后定能选上花魁头牌!”

      顺着她的话夸赞她总是没问题的吧,晏臻默默为自己的机智雀跃了一下,可还没高兴多久就发现肖良娣妩媚的脸已经黑透正狠呆呆看着自己。

      刘嬷嬷满脸震惊,若说肖良娣方才那两句是做个比方,那六公主这话就是在诅咒肖氏日后为妓了。

      傻子就是傻子,怎的什么话都敢往出倒!

      不远处的山石后,季镕眸光清冷将幻月亭中的一切收入眼底,一旁伺候的杨吉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不知如何评价。

      这南齐公主还真是,说她傻,又不是完全傻。
      做事说话毫无章法却偏又能寻到根迹,噎得人心里发堵她却一脸理所当然。

      “此女若是伪装至这般,真可谓是一等一的细作了。”杨吉小心翼翼观察着主子的脸色感慨道。

      这几日,殿下已经派人把南齐和亲公主查了个清清楚楚,眼前这个绝不是五公主齐芳润。就这一点便足以让这女人死千百次了,但殿下并未动手,反而将她留着日日着太医照顾。

      杨吉顺着季镕深远的目光看向幻月亭,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这女人和元妃容貌相似。

      望着季镕孤寂落寞的身影,杨吉心道,殿下也知那女人只是相似罢了,再多一丝影子都难寻。

      再说幻月亭中,高门娇养的肖文英哪受得了这个气,她身边原本讥笑的宫婢也都是不好相与的衷仆,柳竹当即大步来到晏臻面前。
      “好个伶牙俐齿的狐媚!”

      说着,柳竹扬起巴掌就朝晏臻的脸上招呼。

      晏臻也不是个死的等着挨揍,她正欲抬手阻拦回击之时,却见柳竹忽被一道白影扯倒在地。

      杨吉一甩怀中拂尘,阴鸷目光投向肖文英又缓缓落在柳竹身上。

      柳竹吓傻了眼,东宫婢女內宦除了她们这些陪嫁来的略微活泛些,个个像是傀儡假人全拜杨吉调`教,比起常年难见一面的太子殿下,她们这些奴才最怕的还有杨吉。

      肖文英如何不知道这些,她抬抬眼随口道:“什么风把杨吉公公吹来了?”

      杨吉望了望亭外晴朗湛蓝的天,难辨雌雄的嗓轻缓出声:
      “无风,便向着风口来了。”他看向柳竹继续说道:“姑娘刚是发得什么风?”

      柳竹吓得舌尖打颤,她也不能说今日来势汹汹就是想给南齐公主点颜色看看的。
      “我家主子念着太子嫔娘娘远道而来孤冷寂寞好心与她闲谈两句,可她却贬损我家主子……”

      杨吉轻咳了一声打断了柳竹,他伸出拂尘用手柄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柳竹的肩膀,柳竹下意识跪好。

      肖文英见状忙上前站在柳竹身旁,“婢子不懂事,我自会带回去管教,不劳公公动手。”

      杨吉皮笑肉不笑,“良娣管教她是应该的。”

      闻言柳竹刚要松口气,却听杨吉不紧不慢再度开口。“我管教她也是应该的!”

      他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朝向柳竹,“殿下最是厌恶各宫龃龉之事,三令五申不许各宫随意往来,你今日倒是能耐,竟当起了东宫的家,教训起太子嫔来。”

      晏臻默默后退了一步,竟还有这样的规矩?怪不得东宫处处死气沉沉。

      只听“啪”地一声脆响,拂尘柄瞬间在柳竹脸上抽出一道痕迹来。

      肖文英就站在一旁,拂尘前段的马尾毛更是毫不顾忌地摔打在她身上。

      不重,但每一下都似打在了她脸上。
      死阉人这明明就是在护着南齐贱人,就是在教训她啊!

      此地原是东宫极冷僻的一处,肖文英本打算今日在此会会南齐公主,却不想会遇见杨吉,可杨吉再怎么闲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到这处,难不成是领了殿下的命令特来寻这南齐的狐媚?

      华服一下下被拂尘抽动,耳边是柳竹忍痛的闷哼,肖文英压抑着怒火看向躲得远远的晏臻,心中拿定主意:
      这女人才刚来便有如此本事,时间久了必成大患。需得除掉她,尽快才行。

      约莫抽打了二十下,杨吉终于缓缓收了手,柳竹的脸血淋淋不成样子,肖文英只觉得自己脸比这个还不如,她剜了晏臻一眼随即一甩迤地长裙几步便走出了幻月亭。

      只是她还没走多远,便隐隐约约听见身后传来一道低醇清越的男声。

      肖文英回头望去,只见幻月亭中此刻只有一男一女两道身影。
      她眼瞳闪了闪,震惊的发现那男人居然是太子,是她一离开便现身的太子!

      季镕缓步来到亭中,他径自到靠椅上坐下,一身月白色华服在粼粼金波映照下镀上柔和的光华,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手中的步摇晃出光影照在晏臻眼睛上。

      晏臻难受得阖上双眼,又打起精神睁开偷偷看向季镕。
      太子是不是故意晃她的!怎么这躲也躲不开?

      季镕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漆黑的眸却幽深似能摄人心魄般对上偷看的晏臻,只是她眼中并无他所期望的东西,随即他便将目光落在她不停扣着袖口纹饰的粉白指尖。

      是极熟悉的小动作,季镕的脸色瞬间染上两分温和,问她:
      “伤未愈,便出来惹事?”

  • 作者有话要说:  呃~羞答答求收藏~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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