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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患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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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晏臻都欢喜得不得了,只因为常曦那句改日带她去街上逛一逛。
赤株看了看青蕖,想告诉自家娘娘,大多数时候,改日不过是一句客套话,但被青蕖止住了。
直至晏臻跑去了书房,赤株才开口:“娘娘还惦记上了,若是左右等不来郡主邀约多难过!”
青蕖笑着朝屋里递了个眼神,“还用等郡主么?”
赤株一脸懵怔,“怎么?不等郡主等谁?”
青蕖戳了戳赤株的脑袋,一块榆木旮沓!
书房里,暗卫重山立于暗处,脸色一片惨白。
“臣赶到的时候,柳家已被灭门,老幼七口尸首都在房中,独独不见柳回云。”
重山说完,拧起的眉头锁得更紧,不仅是因为柳家被灭门,更因为守在柳宅附近的兄弟完全没找到凶手的任何蛛丝马迹。
赤色锦缎里是那把作为契物的桃木梳,季镕扶额盯着梳子残缺的梳齿,面色一点点阴沉下去。
正在这时,玉屏那边忽然传来了晏臻的声音。“殿下,我过几日要去街市游玩!”
声音落下,紫色衣角从玉屏后旖旎展开,锦缎随着脚步泛起光泽给晏臻身上都镀上了浅淡的光华。
季镕随手一挥,将桃木梳遮好,随即微微侧身,下一瞬,晏臻已坐在他膝上。
从前还需要他拉着她过来,她才会坐上,这几日起,晏臻却越发顺溜地往他身上挤。
季镕暂且放下柳家的事,抬眼望着晏臻,似乎比初见时长胖了一点点,脸颊轮廓精致流畅了。
他收拢手指,不着痕迹地在她腰侧捏了下,却没掐起多余的肉来,季镕倒希望她多吃些再长些肉,养得更康健才好。
晏臻还不知道季镕心知正合计什么,她扯起季镕腰上的玉佩,软声道:
“殿下怎么不问问我和谁同去呢?”
美人在怀,浅香依旧撩人,只是今日的香气中多了丝丝奶甜,季镕看了看晏臻欣喜期待的星眸,垂首,鼻尖几乎碰到她莹白的脸颊。
暗处的重山僵硬了好一会,殿下没让他走,他却也想不到要看眼前这幅旖旎缠绵的景象。
重山握紧手中刀柄,深怕因为自己抖个不停震出哐当哐当的刀兵声,可刚稳住心神,就听一向无波无澜,死寂冷漠的殿下开口了,可这声音却犹如消融的春河,清冽却带着深深的温柔:
“今日遇到常曦了?”
“殿下如何知道的?”
晏臻惊讶,还不知蹭在脸颊上的乳茶香气已经告知了男人答案,她方才也逛了好一会儿,现有些累了便歪着小身子靠在季镕身上说起在水榭里遇到常曦的事情来,末了,她又仰头看着季镕问:
“所以,画像时为何不许郡主动作?”
季镕唇角本就浅弱的笑意愈加不可探寻。
这话听起来可能又是晏臻不懂事,连画像时画师基本的要求都不晓得,但不是的,是她骨子里就不认同画师的这一作法。
身为吏部尚书嫡长女,晏臻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头脑又十分聪明,听过的琴曲记在心里再弹奏不差分毫,书卷过目不忘,便是作画也只要看一眼便可将人形容貌姿态描绘地栩栩如生,哪需要人一动不动端着姿势。
季镕握住晏臻纤细的手。小小巧巧的白玉手落在他手心里,青葱似的细嫩,怕是抚琴都会伤了指甲。
“臻臻想画吗?”
晏臻思考起来,边想着,粉嫩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男人掌心的薄茧上。
“想,想画殿下。不是,先不能画殿下,可以先画杨吉公公,或者画十三,这样画的不好也没关系。”
门口的杨吉:……
季镕闻言轻笑一声,他捏了捏晏臻还挂着奶香的小脸,恨不得直接咬上一下。
“午后带你去街市采买些画具,回来便画。”
若她想,丝竹管弦皆可重新学起,文墨书画也可尝试,她有兴趣的事,都可慢慢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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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行宫地处东都,于威都东北方,又有息河环绕,气温略低于威都,好在午后甜暖许多,息河上的画舫游船也多了起来。
从行宫到城中可行水路,路程不近,开辟出来也不过是为了供些达官显贵消遣。
晏臻的目光一直黏在画舫上,季镕便问她:
“是想先去城中,还是想先乘游船。”
时候不早了,若是现在乘船进城,只怕到时天色已晚城中商户打样,晏臻第一次上街便要败兴而归了。
杨吉笑呵呵地晏臻解释道:“娘娘可先乘马车进城逛着,等入了夜,河道边上也有灯火集市,走水路回来沿途夜景也煞是好看。”
晏臻星眸闪动,她指着杨吉对季镕说道:“那我们听杨吉公公的!”
杨吉:……
娘娘杀我啊?!
这话说得太吓人,他不过给主子们提了个醒,怎么倒是听他的话,杨吉灰溜溜偷瞄季镕脸色,只求殿下可别把小娘娘这话往心里去。
季镕并未理会,他已将晏臻带上马车,一路上,也是晏臻趴在小窗便看风景,季镕便在身后看她。
路边不过杨柳枝,出了行宫无人细心培育,两个鲜亮的花朵也没有,可晏臻依旧看得目不转睛。
临近城中,人变得多了起来,季镕才把晏臻拉回来。
她长得太惹眼,眼神过分纯真,活像是修炼不久初入人间的妖狐,路上已经有男女盯着她看个没完,若不是侍卫拦着只怕要追着车马跟来,季镕心里不舒服,便拦腰将她抱回到自己身边。
“进城了,殿下,我想看看。”晏臻眼中只有陌生新奇的风景,她不知道季镕忽然阻拦自己。
季镕找出遮面的纱巾来,女孩的东西,季镕用不大明白,却依旧顾自地要帮晏臻带上。
“殿下为何挡着我的脸?”晏臻抬手挡住纱巾,这东西她在来到威都那日带过,总是轻飘飘拂在脸上,有些痒。
季镕将她逼到车厢一角,黑眸倒映出晏臻美丽纯稚的脸庞,眸底现出燥意。
“臻臻貌美,我不想旁人看去。”也是怕她第一次来到闹事,这样的惹眼的容貌被歹人惦记了去,再拐走她。
侍卫暗卫数十近百人,怎么可能让人拐了晏臻而去,可是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季镕也不得不承认他仍是畏惧的。
失而复得的珍宝,时时看在眼中捧在手上才能放心,谁也不会信,谁也看不出,季镕对晏臻的患得患失几近疯魔,他不敢显现出来,也不敢冒那一丝一毫再失去她的危险。
失不得,失不得。
晏臻凝望着季镕幽暗的眼眸呼吸停滞了片刻,那里视乎压抑着食人的凶兽,但很奇怪她就是相信季镕不会伤害她。
晏臻拿过他手里的纱巾,倾身向前将纱巾遮在男人俊美温雅的脸上,她眼底并没有他那般噬人的波涛,只是懵懂的情愫和她不自知的占有欲。
“殿下貌美,臻臻也不想旁人瞧见我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