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书魂》南朝烟华

43、流量教父23

　　节目组陆续放出了第二轮比赛的视频，不出意外的，又是话题不断、热搜频上。如果说，宋诗琳饰演的中年遭出轨离婚的家庭主妇，因演技爆棚获得一致好评并赚足了观众的眼泪的话，那么陈瑄和高以然这两个上一场最受关注的女演员出场的那一期则直接将热度带向沸腾。

　　因为，陈瑄饰演的“武则天”引发了异常激烈的讨论。

　　赞成的一方与苏淳的观点一致，多认为陈瑄以过人的演技和气场弥补了年龄上的不足，将女皇演绎地十分到位。反对的一方则多数援引了特邀导师叶宴的评论，认为陈瑄无视史实，演绎地太过随意。当然，也有和此事毫无关联的纯历史考据党站出来反指叶宴胡说八道，所谓武皇掐死长女毒杀二子纯属编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其真实性……更有苏淳黑粉趁机带节奏，说陈瑄表面上是背景神秘的素人，实则为流量教父力捧的新宠，两人关系不一般云云。苏淳粉丝自然站出来反驳说自家苏总只是爱惜人才，以他的名望地位就算喜欢大可大大方方追求，犯不着费心捧一个素人，并指责黑粉心思龌龊。陈瑄的粉丝们也拿出上一轮比赛中陈瑄穿着E&P早秋高定的礼服惊艳出场的动图和E&P官网截图，坚持认为自家爱豆家里不差钱，不过来娱乐圈玩票，某些穷屌丝心理阴暗云云……

　　而在正方、反方、考据党女皇粉、苏淳粉和陈瑄粉打成一团的乱流之中，一股不起眼的势力却穿梭在这几方之间，慢慢将话题带向另一个节奏。与此同时，陈瑄“逗留蓝玉树房间长达六小时”以及“或深夜约见影帝姜弦”的话题开始广为流传。

　　然而这一切，陈瑄是没有关注到的。因为她重点关注的对象王安言负气出走，苏淳不得已宣布停工两天。

　　与此同时，李尹的电话，也终于打到了陈瑄的手机上。

　　而因为有些事情需要亲自前去确认，陈瑄定了飞往东市的机票，一大早出发。

　　却不想，陈瑄居然在落地的机场，遭到了一群自称姜弦女友粉的围堵，她们举着“陈瑄滚粗”、“心机婊请远离姜弦”、“求关系户回家啃老”、“绿茶不配”等等写着奇奇怪怪标语的牌子站在路边。

　　一开始，这些人还仅仅只是瞪着一双双或大或小的眼睛，企图用她们眼底的怒火烧死陈瑄，而在发现对方非但没一点儿反应，还在经过一些格外奇怪的牌子时，颇为好奇地摘下墨镜观看后，她们彻底怒了。

　　“你就是那个传说中仗着家里有钱，给E&P砸钱上首页，还发通稿自我宣传，周旋在蓝玉树、苏淳和我家哥哥三者之间，霸凌恐吓白绾绾还强迫高以然配合你演戏的不要脸素人陈瑄是吧？”一个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不知道正在上高中还是大学的年轻女生大着胆子挡住了她的去路。

　　陈瑄愣住了，她一边在心里琢磨着所谓“仗着家里有钱”、“给E&P砸钱”、“周旋在三个男人中间”、“霸凌白绾绾”以及“强迫高以然”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一边思索着她们搞错人的可能性。

　　那小姑娘却以为她做贼心虚，高喊着招呼着身边的小姐妹：“就是她，集美们，一起揍这个不要碧莲的狐狸精！”

　　一大群人蜂拥而上，却没能称心如意将陈瑄这“狐狸精”痛扁一顿，她们被及时赶来的警察所制止。

　　为首那个叫嚷最凶的小姑娘则被双臂反剪，泪眼汪汪地喊着“疼”。而顺着制住她那双好看的手，陈瑄的目光往上探去，瞧见一张久违的，灿若朝霞的俊朗容颜，而似乎意识到她的目光，那人英挺俊逸如线雕般的眉眼轻轻上扬，开口是悠扬而清亮的嗓音：“怎么，许久没见，是不是觉得哥长得愈发帅了？”

　　陈瑄挑了挑眉，只觉方才将将涌上心头那点故友久违的欣喜顿时消弭的无影无踪，萧然说的果真极是，高棠这样的人，还是不说话的时候看着更顺眼些。

　　那被扭送地泪眼汪汪的小姑娘却也顾不得喊疼，只满脸仇恨地瞪视着陈瑄，仿佛高棠这一嗓子坐实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陈瑄扬了扬眉，无语地戴回墨镜。

　　两人在处理好现场的闹剧后，一齐并肩走出机场。

　　“你怎么来了？”陈瑄问。

　　“那还用说，当然是李尹叫我来的。”高棠嗤笑，“你这几天没看手机？网上那些骂你的人，什么姜弦、白绾绾、高以然的粉丝之类的，简直恨不得给你寄砒霜。”

　　“那就让他们寄。”陈瑄微微眯起眼睛，冷笑一声，旋即又是一怔，“你刚才说……是李尹叫你来的？”

　　“没想到吧，”高棠侧头看了她一眼，幽幽叹了口气后，竟难得开始苦口婆心，“你生气老张叫个资历浅的来管你，心中不服，别人却胸宽似海，次次不以为意不说，还料定先机，说你必然在机场遇到麻烦，叫我提前来接应……”

　　在高棠的婆婆妈妈和陈瑄的无言以对中，两人坐上了高棠开来的拉风玛莎拉蒂，抵达了处于东市市中心的书屋。

　　李尹先是拿了一堆材料放在陈瑄的跟前，包括她要调查的王安言的生平，以及他写过的各种小说的名称。

　　王安言，现年四十四岁，知名小说家、编剧。二十四岁进入国企工作，开始在网络上进行创作，虽偶有好作品，却不大叫卖……三十五岁从国企辞职，正式转型编剧……

　　一目十行地看完介绍王安言生平的文字，陈瑄眼中原本虚影般的狐疑之色渐渐实化为一种笃定，她又看向那张书单，目光谨慎地从上面熟悉的名字上一个个略过，最终停在了最后一个极其陌生的书名上，微微凝住。

　　“这本小说，”陈瑄纤细洁白，细腻如上等羊脂玉般的手指戳在那书名之上，语气急切而不容置疑，“我要看，现在就要！”

　　面对她这突兀到几乎可以称得上有些无礼的态度，李尹的反应却十分平淡，仿佛这一切，早已被他预料到了似的。

　　“在这里。”李尹走到黑墙的那一面，微微一拉，从暗藏在整面墙后，密密麻麻放置着成百上千本书的书柜里，准确无误地找出陈瑄索要的那本，递到她的面前。

　　“你……”陈瑄愣愣看着手上还残留着松木清香的小说，甚至忘记了去翻动。

　　她听见李尹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这是王安言创作的第一本小说，原创作品中唯一一部没有被影视化的小说，但据我调查所知，它的版权早已在九年前，以一个亿的高价卖给了苏淳工作室。同时，这笔巨款也成为了从事小说创作多年却收入一般的王安言，从国企离职的最大依仗。”

　　陈瑄的目光亦慢慢变得无比深静，她接着李尹的话继续往下说：“也就是说，当时刚刚成立工作室，资金方面还不是特别宽裕的苏淳，竟拿出了一个亿，去购买一个名气不大的小说家的作品版权。而在买到以后，也不着急开发，反倒单方面捂了近十年的时间。”

　　“这个中缘由的确值得令人深思，”李尹点点头，忽然提起了另外一件事，“除此之外，我还摆放过两个人。”

　　“哪两个人？”

　　“曾经苏淳工作室捧过的流量明星，不过很可惜，他们二人似乎没有大红大紫的命，只在公众面前活跃过很短的一段时间，便如流星一般，销声匿迹了。”

　　“怎么说？”陈瑄捏住书本的手指忍不住微微用力，她的心中隐隐升起一丝微妙的感觉，李尹貌似漫不经心似的提出的这条线索，重要程度或许并不次于王安言。

　　“这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叫沈辰瑜，一个叫卫若萩。前者唱昆曲出身，有一副极好的嗓子，后者模特出身，有一副天生曼妙的身材。只是后来，当她们合约期满从苏淳工作室离开后，纷纷患上了怪病。”

　　“什么怪病？”陈瑄听得出神，忍不住微微一惊。

　　“沈辰瑜的嗓子莫名其妙的哑了，非但不能再唱昆曲，甚至不能再发出一个音节，她开了一家淘宝店，专门售卖昆曲戏服，收入不多，勉强维持生计。至于卫若萩，她的境地似乎更加不堪些。自从离开了苏淳工作室，她忽然开始没缘由地发胖，无论怎样节食都不管用，也因此，彻底告别了模特行业。她胖到了250斤，没有什么别的技能，又不愿屈就挣得少的工作，只能在家啃老，父母老死后，被亲戚骗走房子赶出家门，于是流落街头。”

　　“这是为什么……”纵然见惯诸多怪事，陈瑄还是听得忍不住脊背发凉。

　　李尹没有正面回答陈瑄，而是将一双宁静宛如子夜般的眸子投向她手上的小说：“为什么？既然是书魂的事，或许，你该自己去从书中寻找答案。”

　　陈瑄的目光，缓缓落在了手上的小说上，书已有些陈旧了，明显是李尹不知费尽心思从哪儿弄来的二手货。书本散发着一股松木的淡淡清香，明显是因为某人已率先看过了全文。而被油渍染上的封皮之上，方方正正印着两个字——“典当”。

　　“典、当？”不知联想到了什么，陈瑄的瞳孔忍不住微微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