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Dorian》彤鹤

5、V

　　斯内普和波特他们又打起来了。我没怎么注意听事态的发展，见到他们扭打成一团还有些惊诧——他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打过架了，上一次还是在我三年级时，那时莉莉伊万斯还站在斯内普那边呢。
　　时间会流逝，人也是会变的。
　　我倒是没怎么变。
　　我挥舞魔杖时，刚刚结束的OWLs黑魔法防御术考试题目还残留在我脑海里。小石子随着我魔杖的舞动在湖面上跳起了华尔兹，就像风景画上的一块污点。他站在我旁边，目光既没有落在跳舞的小石子上也没有落在我脸上。
　　我问他，“这场戏好看吗？”
　　“好看极了。”他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你说——我要去帮斯内普吗？”
　　“有什么好处吗？”我别过头，看到他英俊的侧脸。小石子沉进湖底，涟漪一直泛到我脚边。
　　“也是，无非就是个不必要的人情。他也用不着我一个五年级生帮忙。”
　　他说服自己的理由比我还多。他伸出食指搔了搔我的脸，我笑着拍开他的手。
　　“别闹。”
　　“你真该多笑笑，瑟蕾诺。你笑的时候比不笑的时候美。”
　　我的嘴角不由得更加上扬。我其实不喜欢他说太甜蜜的情话，那样不符合我心中他该有的模样。不过没关系，现在的他不论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OWLs考试已经彻底离开了我，我有足够的时间沉浸在甜蜜中。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初夏的湖风里，仿佛置身于世界之外的天堂。别人的仇恨与煎熬都和我们无关。
　　我握住他没有刻上黑魔标记的右手，细细地摩挲他手指上因为长期握笔磨出的茧。一个词轻飘飘地从我曾亲吻过的唇边飞出来，我听见了，但我听而不闻。
　　“泥巴种。”
　　我是真的有点想笑了，我指的是讥讽的笑。我并不是要笑他，只不过是笑这个词罢了。多么轻如鸿毛的一个词就能让一对好友彻底决裂，伊万斯那时只是眨了眨眼睛。我没能亲眼见到那个场面，所以我至今还对这件事半信半疑。
　　不过现在我信了。
　　我从入学起就独来独往，几乎没有和麻瓜说过话，我并没有机会用上这个词。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不是脏话，因为在我的教养里连麻瓜这个概念本身都是不合时宜的。我不认识任何麻瓜，他们好像也不值得我认识；我只要认识巴蒂克劳奇就够了。
　　幸好我不是麻瓜，我想，不然我会过得很伤心的。
　　我还是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风暴的中心，以一种旁观者的心态。很遗憾，他们只是在打一场普通的、毫无杀伤力的架。伊万斯没有阻拦她的男友，她只是站在那里，绿得像斯莱特林旗帜的双眼里盛满了不分敌我的悲哀。我无法与她共情，但是如果我置身于她的处境里，我大约也不会做什么的。
　　“蠢货。”
　　我又听见他吐出一个词汇，这次我好像无法听而不闻了。“你说什么？”
　　他轻笑一声，说道，“有这个时间打架，还不如为主人多做点事。”
　　一时间我没能想起来他口中的“主人”是谁，不过还好我很快就想起来了。我没有对他的话作出反应，我不知道我应该说些什么。
　　我只能紧紧握住他的手。我没有溺水，却像抓住最后的浮木一样抓着他。如果黑魔标记刻在这只手上，我或许就能理智一些了。我并不讨厌它，我只是享受不理智——不，不是感性，不是意气用事，只是不理智。
　　“我们走吧，瑟蕾诺。”
　　他摸了摸我的头，我就顺从地跟着他的脚步走。
　　“去哪里？”
　　“哪里都好，只要不是这里。”他放开我的手，搂住我的肩膀，“今天晚上我们去天文塔上看星星吧，瑟蕾诺。”
　　“好。”
　　他的眼睛里映着我的脸。我从我时刻下垂的眼睛里只看到一样东西。
　　后来我才知道，那样东西叫作认命。

　　他爽约了。
　　我在天文塔上等了一整晚，并不轻易地找到了金牛座和我的星星。它太小了，就算一直盯着也会看丢。我想我去不了那里，就连我的思绪也去不了那么远。
　　书上说，瑟蕾诺距地球四百三十光年。四百三十光年……等到我的目光真正落到它身上的时候，我早就化作一具“极具研究价值”的女巫白骨了。
　　我哪里也去不了，只能留在这里等待我那爽约的恋人。可是天亮了，星星都走了，他没有来。
　　最后我伏在栏杆上睡着了，还没来得及做梦，又很快被叫醒。叫醒我的是一个斯莱特林女生。
　　“格林格拉斯小姐。格林格拉斯小姐。”
　　她长了一张很不斯莱特林的和善面孔，不像她学院里的其他女孩那样盛气凌人。“别担心，”她似乎看透了我的心，在我开口前就解释道，“我是六年级的特拉弗斯。”
　　“特拉弗斯小姐……谢谢你。”
　　她好像想拉我一把，但是我无声地谢绝了她的好意。她笑了笑，又问：
　　“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幸好昨晚宵禁查得不严。”
　　我不会对她说实话，哪怕她也是个纯血。“我是来看星星的。”我心平气和地说，尽管我还在生气。
　　特拉弗斯看着我，眼中有一种我曾无数次在巴蒂克劳奇眼中见过的斯莱特林式的了然。“是吗？”她垂眼抿嘴笑的样子竟然和我一模一样——一瞬之间我还以为我面前摆着一面镜子，“格林格拉斯小姐，请你原谅我。”
　　“原谅你什么？”
　　“我想你是在等克劳奇先生。”
　　“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我立刻问。
　　“哦，我当然知道——不过你还是等他亲口告诉你为妙……”
　　我本来想要下楼，听到这话就停下了脚步。
　　“我不明白。”
　　我忽地意识到，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用不怎么友善的语气对比我年长的人说话。如果母亲能听见，我恐怕又要挨一顿教训了。
　　特拉弗斯似乎有难以启齿的话要说，但是她再开口时仍旧没有一丝犹豫。
　　“格林格拉斯小姐，对克劳奇先生慎重一些总是没错的。”
　　“我还是不明白。”
　　其实我明白了，但是我不愿作出十分没教养的样子，那样不值当。
　　“我不是那个意思，格林格拉斯小姐，我是指——”特拉弗斯再次抿嘴微笑，“我还是直说吧。你面对的挑战远远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你怎么知道？”
　　特拉弗斯丝毫不顾忌地卷起左手臂的衣袖。“因为我和克劳奇先生是一样的人。”
　　“所以？”
　　我从来不知道我原来可以这样冷漠，可是在冷漠的同时我并没有用最坏的心思揣度特拉弗斯。或许她真的是在为我着想，我应该感谢她。
　　“所以，”特拉弗斯的微笑泛出苦味，“我知道你未来会怎样做。”
　　现在轮到我笑了。我敢确定我笑得比特拉弗斯标准。“特拉弗斯小姐，我来自一个纯血家族。”
　　“当然，当然，我们谁不是来自纯血家族……”像是突然被施了咒语一般，特拉弗斯的表情突然活络起来，“罢了，格林格拉斯小姐，你可以觉得我想太多，我身边的所有人都这样说。”
　　“不，你没有想太多。谢谢你的忠告。”我说。
　　特拉弗斯还在微笑，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理智对我说我没必要为了他的一次爽约而失望，而我的另一份理智对我说以后这样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多。
　　我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地寻找，最后连一丝感性都没有找到。

---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这里的特拉弗斯不是隔壁的阿斯特罗珀！这里的特拉弗斯不是隔壁的阿斯特罗珀！这里的特拉弗斯不是隔壁的阿斯特罗珀！重要的事情说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