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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入春 ...

  •   狄戎的使臣抵达京城时,正值澧朝花朝。

      听闻狄戎的队伍抵京,永宁帝便派人前去迎接,花朝节所举办的赏花宴,也因此要比往年隆重许多。

      淮王府

      虞辞年终于脱掉了厚重的大氅,换上了还算轻便的披风,不用整天捧着汤婆子,他觉得整个人都活泛了许多。

      “王爷,您还热吗?”
      虞辞年看向坐在窗边的楼宸,对方一头青丝用玉冠高高束起,露出纤长的脖颈,瞧着很是清爽。

      自入春以来,楼宸体内的火毒便越发活跃,哪怕是还带料峭的春风,都无法抚平楼宸体内的燥热。

      由于火毒的‘苏醒’,楼宸的耐性也显而易见的降低了,哪怕他努力压制着自己,但弥漫在心中的烦躁仍时不时的会显露出来。

      除了必须要让楼宸处理的事务,旁人基本上都不会在他面前晃悠,哪怕是同楼宸相熟的谢璀,也减少了前来淮王府的频率。

      只有虞辞年和往常一样,该说说该笑笑,他反而觉得,如今的楼宸比以往更加真实。
      就像一直伪装自身的壳子,如今被迫撕开了一道口子,让人窥探到了内里不同的一面。

      “双喜,再盛些冰来。”
      自从回门后,虞辞年便把小厮双喜带了回来。
      双喜先前跟着虞辞岁出了一趟远门,在军中学了不少拳脚功夫,虞辞岁怕虞辞年在淮王府受欺负,便把双喜留了下来。

      双喜和蓝音当年在镇国公府,便一同共事,两人感情很好情同兄妹,能继续在一起生活,双方都很高兴。

      将新冰添置好,双喜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楼宸,整个人便不由自主的开始走神。

      由于楼宸在府内不再以面具遮面,陈角等王府老人都见过他的模样,除了一开始的诧异外便也不再多言。

      可蓝音和双喜不曾见过楼宸的相貌,甚至他们深受传闻荼毒,认为淮王长相可怖,遮面是为了掩盖丑陋的面容。

      第一次见到不戴面具的楼宸,蓝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回过神来后就攀着虞辞年的胳膊,满面红光的表示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双喜和蓝音一样,不过他表现的并不夸张,只是偶然撞见了,会时不时的走神。

      “双喜。”
      虞辞年伸出手,在对方眼前打了个响指,忍不住出言调侃道:“再这么看下去,我可要吃醋了。”

      楼宸闻言微微一愣,扭头朝着虞辞年看去。

      “我不看了,我不看了。”
      双喜顿时羞的满脸涨红,捂着眼睛说道:“少爷,我不是故意偷看王爷的。”

      “唉?我的意思是,你家少爷也算天生丽质,怎么也不见你盯着我走神?”
      虞辞年微微眯起眼睛,故意打趣道:“还是你比较喜欢王爷这一款的?”

      楼宸微微垂眸,知晓自己是误会了虞辞年的意思,心中便莫名的有些不开心。

      “少爷自然也好看,但是王爷和少爷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双喜面颊通红,手足无措的解释道:“少爷是越看越好看,王爷就,就第一眼,就…就很华美。”

      虞辞年的五官精致,面部线条趋于柔和,是标准的澧朝人长相,而楼宸由于自身的羌族血统,眉眼深邃,轮廓相较于虞辞年更加硬朗,单是瞧上一眼便觉得其锐气逼人。

      虞辞年很喜欢对方的长相,看着就不好惹,同时又俊美异常,哪怕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干,也足够赏心悦目。

      “王爷,你就这样在外头溜上一圈,明日便有人想嫁入淮王府。”
      虞辞年忍不住感叹道:“那些传闻也不知是怎么来的,我都怀疑是不是有人嫉妒你,故意抹黑你的形象。”

      “若只是因为一张脸便愿意以身相许,岂不是太过肤浅?”
      楼宸淡淡的扫了对方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相比较而言,还是王妃更加讨人喜欢。”

      虞辞年弯着眼睛笑道:“王爷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双喜站在原地,满脸茫然的看着两人一唱一和,他总觉得气氛有些古怪。

      被虞辞年这么一闹腾,楼宸便又觉得热了,他拿起桌上的玉骨扇抵着额头,开口吩咐道:“书房的冰每两个时辰换一次,在本王桌下也放置一个冰盆。”

      “好的,王爷。”
      双喜点点头:“我这就去准备。”

      等到双喜离开,虞辞年盯着楼宸便开始发愁,还没入夏对方就热成这样,真到了夏日那可怎么办?

      “明日的赏花宴,王爷要去吗?”
      虞辞年蹙眉问道:“宫中递了帖子过来。”

      “明天白邈会过府一趟,替我查看体内的火毒。”
      楼宸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他抬头望着虞辞年说道:“这次赏花宴,狄戎的四王子也在,淮王府的人若是去了,定会受他刁难。”

      “可王府若没人去,那蛮子定会借此大放厥词,落西北军面子。”
      虞辞年缓步走到楼宸身边,伸手拍了拍对方的手背安慰道:“交给我吧,王爷你就在府里调理身体,我定不会让狄戎讨到便宜。”

      虞辞年的指尖很凉,拍在楼宸滚烫的手背上,令他下意识伸出手,抓住了对方来不及收回的手掌。

      “王爷?”

      “抱歉。”
      楼宸连忙松开了手,他低下头抿了抿嘴唇说道:“你的手很凉,不小心唐突了你……很抱歉。”

      “没,没事。”
      虞辞年低下头,他看到楼宸的鬓角冒出了几点细密的汗珠,看得出来,对方被火毒折腾的够呛。

      火毒不似寒毒,寒毒发作起来,虞辞年可以疯狂加衣烧炭,但火毒一旦发作,哪怕是整个人都泡在冷池里,都不一定管用。

      想及此,虞辞年干脆伸出手,主动握住了楼宸放在椅背上的手掌。

      “王爷,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同你肌肤接触,我个人感觉还不错。”
      虞辞年拉来一把椅子,坐下身说道:“你呢?觉得怎么样?”

      就像是被一团清凉的微风包裹着,楼宸心中的燥热被逐渐抚平,他望着虞辞年带着笑意的面孔,垂眸应了一声。

      “嘿,还真有效果。”
      虞辞年无意识的往前挪了挪,他抓住楼宸另一只手,将对方的两只手都裹在自己掌中。
      哪怕是这样,虞辞年的手里也不闲着,楼宸的手指被他捉着拨弄把玩,罪魁祸首却毫无所觉,只顾着笑。

      碧色的眼眸里微波流转,楼宸盯着两人的手掌,轻声说道:“明日赏花宴,无论是谁刁难于你,你都不必给他面子。”

      “那可不行。”
      虞辞年摇摇头否决道:“我代表的可是淮王府,太过蛮横会给王府招来麻烦。”

      “胆敢刁难你的人,本就是淮王府的麻烦。”
      楼宸叹了一口气:“无论是圣上还是狄戎,对淮王府皆是虎视眈眈,所以我们也没必要给他们面子。”

      虞辞年闻言沉默了片刻,捏着对方修长的手指问道:“圣上他,是不是早晚都会对王府下手?”

      “嗯,我现在这样子他还有所顾忌,一旦我死了,西北军定要被圣上逐步瓦解。”
      楼宸沉声说道:“我不能死,但也不能活的太好,眼下这样子,对整个淮王府来说,才是最好的。”

      “王爷,别这么说。”
      虞辞年心口发闷,他手中不由自主的使了力,死死握紧了对方的手掌:“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王爷定能解开火毒长命百岁。”

      楼宸嘴唇动了动,但话到嘴边,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明天我带双喜进宫,再带上几名暗卫。”
      气氛有些沉重,虞辞年便岔开了话题:“王爷你就好好让白大夫调理身体,之前能让我恢复体力的药丸还有剩余,没有人能欺负得了我。”

      楼宸依旧不怎么开心,他的眸色黯淡了几分,盯着自己的双腿抿了抿嘴唇。

      ·

      次日清晨,虞辞年坐着淮王府的马车,前往宫中参加赏花宴。

      目送着虞辞年离去,楼宸回到书房重新戴上了面具,陈角默不作声的出现在他身侧,等待着对方的指示。

      “楼祈给永宁帝用了乌香?”

      “是,王爷。”
      陈角低声回应道:“用了有一段时间了。”

      楼宸没有说话,他忽然想起不久前蓝音曾提过一嘴,有一名叫做‘绿娆’的侍女,在镇国公府时曾给虞辞年下过乌香。

      这名叫做绿娆的侍女,似乎是跟着虞辞月一同去了宁王府。

      “派宁王府的暗线去打听一个叫绿娆的侍女。”
      楼宸开口吩咐道:“想办法抓住她的把柄。”

      陈角虽不理解此举的意义,但还是颔首照做了。

      等到书房只剩自己一人,楼宸垂眸看向手中的玉骨扇,明明屋内放置着冰盆,但他还是感觉到了一丝燥热。

      “永宁帝,楼祈,狄戎。”
      楼宸摊开面前的地图,手指在上面轻轻抚过,他盯着其中一处标记,低声喃喃道:“乌香,虞辞月。”

      虞辞月既然能获得乌香,那就说明他和孙氏,一定和外界某些人有某种联系。

      澧朝境内没有适合乌香生长的环境,而唯一能孕育出乌香这种植物的地方……楼宸垂下眼眸,寒芒一闪而过。

      只有这些年‘安分守己’,位于澧朝南边的边陲小国——长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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