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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狄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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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花日如约而至,作为淮王府的代表,虞辞年乘坐马车,进入了皇宫。
下了马车后,虞辞年便被身穿葵花圆领的紫袍太监,引到了给淮王预留的位子上。
一路上,众人都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各种复杂的目光都落在虞辞年身上。
眼下淮王府就他一人前来,作为名义上的淮王妃,虞辞年的出现势必会引起不小的骚动。
“公子。”
双喜远没有达到虞辞年的心理素质,被各种不怀好意的目光注视着,整个人全身的寒毛都快要立起来了。
他站在一旁小声说道:“这些人都盯着咱们,公子,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吗?”
“不用,爱看就让他们看去,反正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
虞辞年神情自然,他学着楼宸以往说话的腔调,慢条斯理的纠错道:“还有,之后记得唤我‘王妃’,现在我们代表的是淮王府,当心被人抓着把柄,借题发挥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双喜连连点头,看着虞辞年淡然处之的模样,便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过了片刻,一个人影走到虞辞年面前站定,只见穿着亲王常服头戴玉冠的楼祈,正神情复杂的盯着虞辞年。
在他身后半臂的距离,身穿一身琅玕紫锦袍的虞辞月,正目光不善的望着虞辞年。
“楼宸怎么没来?”
楼祈盯着面前的青年,多日不见,对方的气色似乎要比先前好了一点。
今日的赏花宴,大多数人都穿的甚是艳丽华贵,但虞辞年却穿着一身青鸾色的长袍,玉带系腰,披着一件崧蓝色的刺绣披风。
和其他人的奢华一比,虞辞年的打扮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倒像是要去参加歌赋诗会。
“我们王爷今日有事,由我代他前来参宴。”
虞辞年语气平平,他甚至没有多分给对方半个眼神。
他这么淡然处之的态度,令楼祈身后的虞辞月顿时气红了双眼,想起这几日在宁王府遭受到的委屈,虞辞月便忍不住呛声道:“是真有事还是假没事,你既然一个人前来宫中,到时候可别给淮王府丢脸。”
自从和镇国公府断了关系,虞辞月便彻底记恨上了虞辞年,他觉得自己这些年来遭受了太多不平的待遇。
尤其是此次嫁入宁王府,明明是宁王占了自己的便宜,自己才是受害者,可镇国公和虞辞岁都不站在他这一边。
反观虞辞年,携带着大量嫁妆风风光光的嫁入了淮王府,掏空了国公府的家底后就这么撒手不管了。
都是镇国公府的公子,自己和虞辞年的待遇可谓是天南地北,这令他如何能不恨?
况且,宁王比淮王那个残废好的太多,镇国公府的人放着宁王这条大腿不抱,偏偏还要同自己作对,那就休怪他不忠不孝了。
想及此,虞辞月又忍不住讥讽道:“今日淮王也没亲自送你前来皇宫,这可不是一个王妃应有的待遇吧?”
虞辞年懒得理会对方,他觉得虞辞月这人真的是心胸狭隘,自己过的不顺心,也见不得别人好。
就在这时,永宁帝和泽安王一行人来到了宴厅,楼祈便带着虞辞月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泽安王的女儿今日也出席了赏花宴,她面色略显苍白,倒真像是一副大病初愈的羸弱模样。
与此同时,狄戎使者也走了进来,为首的青年长相略显邪肆,尤其是一双狭长上挑的眼睛,令虞辞年想到了蛰伏在暗处的毒蛇。
在青年身后,则跟着一名身材高大魁梧如熊的壮汉,对方鬓边青筋微鼓气势汹汹,打眼一瞧着便知是个练家子。
另有一名戴着面纱的少女站在一旁,一头长发扎成几簇彩色小辫半坡在肩头,手腕处佩戴着银铃和璎珞,露出的一双眼眸熠熠生辉。
待众人入席后,永宁帝便向众人介绍狄戎使者,青年叫拓跋励,是狄戎四王子,而他身后的女子则是九公主拓跋云。
今日既是花朝节又是接风宴,等到歌舞结束后便是各种名花的评赏,狄戎的环境恶劣,很难见到不同种类的鲜花。
期间,永宁帝赏了不少名花给狄戎,借此机会炫耀澧朝的地大物博。
又过了一会儿,狄戎那边的魁梧壮汉坐不住了,他环视了一圈四周,突然开口问道:“怎么不见淮王?”
拓跋励也故作诧异的接口道:“淮王难道不在京城?总不会因我们进京,便躲起来了吧?”
此言一出,周遭顿时鸦雀无声,永宁帝的脸色也蓦然一沉,视线看向了不远处的虞辞年。
“淮王今日有事,实在是抽不开身。”
虞辞年站起身,朝着众人施施然行了一礼,语气平静的说道:“因此,便由本妃来代替他参宴。”
青年长身玉立,青鸾色的袖摆宛如鹤羽在空中轻荡,唇边的笑容恰到好处,端的是一副温润如玉的矜贵。
“你难道就是传闻中的淮王妃?”
拓跋励盯着不远处的虞辞年,目光中逐渐好奇弥漫,他微微扬起下巴问道:“听说淮王娶了个男妃,啧,这可真是……”
后面的话拓跋励没有说,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高座上的永宁帝脸色越发阴沉,虽然他不喜楼宸,但婚是他赐的,容不得区区外族在此置喙。
同样脸色不好的还有镇国公和虞辞岁,要不是虞辞年神情淡然并没有受此话影响,虞辞岁真想把手中的茶杯丢到拓跋励脸上。
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虞辞年闻言却是淡淡一笑,语气轻缓的问道:“这可真是什么?四王子为何不把话说完?还是说狄戎人,都是这么说话的?”
此言一出,再座众人都愣住了,没有人想到,虞辞年竟然还敢刨根问底的怼回去,这么不给狄戎人面子。
永宁帝倒是面色稍缓,而座下的楼祈却是猛的拧紧了眉头,看着虞辞年的方向目光幽暗。
“你什么意思?!”
拓跋励身边的壮汉忍不住了,他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虞辞年斥道:“你一个男的嫁人也不嫌丢脸?!看你这副模样,该不会是靠脸才当上王妃的吧?!淮王府还真是堕落的不成样子了!”
“耶律宏,住嘴!”
等到壮汉把话说完后,拓跋励这才出声制止,他先是朝着永宁帝行了一礼,随后才看向虞辞年的方向,面上带笑的说道:“耶律宏乃是我狄戎猛将,素来性子急切,还望王妃多多包涵。”
“四王子,这位壮士怎么说我不要紧。”
虞辞年却是完全不给对方面子:“可是他言辞冒犯了淮王府,总得道歉吧?”
拓跋励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不依不饶,说实话,他接下来还想借耶律宏的口羞辱淮王几句,但眼下,似乎是没有机会了。
而耶律宏一听自己要对淮王府道歉,更是暴跳如雷,西北军杀了他们多少狄戎人,道歉?!想都别想!
永宁帝其实并不想打圆场,无论是狄戎和淮王府哪个吃瘪,他都乐见其成。
可狄戎毕竟是外族,他就是再不待见淮王,也不能任由狄戎在众人面前放肆。
因此,永宁帝便准备开口制止双方的冲突,好令场面不那么针锋相对。
不料耶律宏却跺着脚,指着虞辞年骂道:“道歉?!就凭你?!你一个没用的小白脸,胆敢让我道歉?!你受的起吗?!”
“阁下这是瞧不起谁呢?”
虞辞年嗤笑一声:“人越是缺什么就越爱卖弄,阁下并不见得就比我强。”
拓跋励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此刻却也闭了嘴,眯起双眼打量着不远处的虞辞年。
“你这小白脸还真是口气不小!不给你点教训,我还真咽不下这口气!”
耶律宏狞笑道:“想让我道歉可以,不过,你得赢了才行。”
虞辞年浅笑着颔首:“愿闻其详。”
“我狄戎出三人同你比试,你只要能赢下两场,我便向你和淮王府道歉。”
耶律宏满怀恶意的说道:“如果你输了,就留下一臂,顺便滚回去告诉淮王,让他那西北军早些解甲归田。”
“耶律宏,不可无礼。”
拓跋励出言呵斥道:“怎可对淮王妃如此不敬?”
耶律宏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陛下,耶律宏不知中原礼数,还望诸位见谅。”
拓跋励朝着永宁帝弯腰行了一礼,但面上却是带着浅笑:“他向来直言快语,头一次见淮王妃不甚熟悉,还望王妃海涵。”
虞辞年没有说话,耶律宏猛一拂袖坐下身说道:“反正我是不会向他道歉。”
“方才你提出的比试,本妃应了。”
虞辞年却是突然开口说道:“如果你输了,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朝本妃磕三个头,四王子则亲口向淮王府道歉。”
拓跋励闻言脸色骤变,而耶律宏也是不可置信的看向虞辞年。
“淮王妃。”
永宁帝沉声提醒道:“年轻气盛是好,但不可意气用事。”
“陛下,狄戎今日若不道歉,只怕等我回府,王爷也会不依。”
虞辞年语气平静的说道:“况且我也很好奇,耶律将军真的输的起吗?”
耶律宏一拍桌子,猛的站起了身。
眼见着局势失控,永宁帝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你们真要比试?”
虞辞年点点头,耶律宏自是不必多说,恨不得手撕了虞辞年。
“那你们想比什么?”
“方才王妃口出狂言,既然如此,想来定不会比试诗词歌赋。”
耶律宏被拓跋励按住了手背,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不如比准头,气力和剑术。”
此言一出,澧朝众人都是一脸凝重,楼祈忍不住开口说道:“耶律将军这不是强人所难?”
“宁王殿下,先前可是淮王妃亲口说的,觉得自己比我还要强。”
耶律宏忍不住讥笑道:“当然,淮王妃可以提前认输,我大度一点,不要他手臂只要五指便可。”
“就依耶律将军所言。”
虞辞年开口说道:“就比试三样,三局两胜。”
至此,永宁帝只能面色阴沉的挥了挥手,命人去准备比试的场地和东西。
远处的虞辞岁和虞乾都没有说话,两人面上虽然充斥着担忧,但没有其他人那么明显。
虞乾望着不远处长身玉立的青年,轻轻叹了一口气,但又略带欣慰的点了点头。
“二弟的箭术,我见识过。”
虞辞岁低声说道:“只是余下两样,怕是……”
“你觉得淮王身手如何?”
虞乾却是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和他比试,你觉得耶律宏能赢吗?”
虞辞月闻言沉默了片刻,想起之前同楼宸的切磋,便摇摇头说道:“哪怕淮王不良于行,耶律宏也绝讨不到好处。”
“既然如此,你该试着相信年儿。”
虞乾伸手拍了拍虞辞岁的肩膀,他的目光从不远处的楼祈身上划过,陡然便冷了下来:“我镇国公的儿子,若对区区外族便奴颜婢膝任人羞辱,那才是真正令人失望。”
虞辞岁抬头看向不远处,虞辞月一脸的幸灾乐祸,拽着楼祈的袖摆似乎在说着什么。
而另一边,虞辞年端起桌上的热茶饮了一口,起身离开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