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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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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夫人跟着也哭,眼泪一滴滴没声没息的掉在两人手上,凌知常心疼,抱住她哭得更厉害。他夫妇二人转眼间从要生要死变作抱头痛哭,王谢同朱衣里对过站着,两两相望一眼。
王谢嘿一声笑出来,仿佛卸下心中一块大石,通体畅快。
朱衣里伸手打了个哈欠,又困了。
正要转身回去寻张床接着睡,耳听见扑通一声,王谢一大个人直愣愣的仰天躺倒在地下。
“二弟?”
凌夫人要去探看,凌知常紧紧拖住不松。
朱衣里只得受累走过去,看他紧闭着眼,嘴角笑意未褪,蹲下去探了探鼻息。
抬头看见凌夫人凌知常两双眼等话,朱衣里也不知跟这两人说出来是报喜还是报忧,顿了一顿,道:“还没死,是累着了。”
他身上新伤摞旧伤,能撑到这会实属不易。
倒也不是伤,是放心了,再没有什么要上心的事情。
朱衣里想到此处忽然觉出不对,王二爷这颗心未免放得太早,他的性命还系在自己的身家上,他又要如何处置?
拍拍脸也不见他醒,朱衣里走到他脑袋后头,弯腰拽住他肩头衣裳,拖着他回去。
要睡还是得去寻张床,睡死在坟头上算个什么交代。
拖出去十来步,沉得累手。
朱衣里丢手站起身,径直看向凌知常身边:“凌夫人,我可搬不动他了。”
凌夫人摇一摇凌知常的手,凌知常瞪眼不动弹,凌夫人索性站起来走到朱衣里跟前,跟他一块拖。凌知常跳起来一把捞住死睡不醒的王谢背上身,气哼哼大步朝回走。
凌夫人看看朱衣里,掩口一笑。
朱衣里点点头,也是一笑。
他笑得客气,眉眼间却仍是风情漾起,生生添了几分媚气。
凌夫人多看一眼,只知道他跟着王谢过来,却看不明白他是什么人。朱衣里举手为礼,仍是请她先行。
凌知常把人丢进厢房里,也不等人回来,也不在正屋呆着,走到后院下房把那仆人轰出来烧水伺候,自己闷坐进去不言不动。
凌夫人听见果儿娘抱怨,仍是笑笑,叫人不必管他。
果儿爹劈柴,果儿娘烧水,果儿端进屋,凌夫人亲手沾湿了干净布子,一一递给朱衣里。
凌夫人不便动手,伺候王谢果然还是得劳烦朱公子。
解了衫,除了裤,从头到脚给他擦拭干净,上药裹伤,一身新新旧旧的横竖道子,刀口上谋生计,一笔笔都写在身上。换过一块布子,使劲蹭蹭头脸,脸上伤口不显,只显出来散不尽的笑意。
凌夫人有一句话说得对,这人看似鬼精,实在实心得厉害。
要不是他精人办傻事,也不用把自己都折腾进去,也不用让戚三到死都记着欠他,也不用朱衣里亲力亲为伺候他这一程。
“这位……”
“姓朱。”
“朱公子。”凌夫人背转身站在一侧,一边缠裹自己手心,一边细声细气的同他说话。“多谢你看顾二弟。我……我先前就对不住他,今后怕也还不起他,朱公子你……”
这么小心在意唯恐说错了一字半句的模样,实在让人想不出,她还能有方才坟前的泼辣。
这位凌夫人,当真不枉了戚三的惦念。
朱衣里一手合在王谢脸上,这个也不想要他死,那个也不想要他死,可是他在朱衣里的手里眼里又能值当多少,值不值得,拿着泼天的富贵换这半条烂命。
“凌夫人请放心,他这种人,轻易死不了。”朱衣里话不中听,说得却和气。
丢手放下布子,给王二爷穿衣提裤,一面请凌夫人也回屋歇息。愿意歇着还是愿意去后院把凌知常收拾起来,也都由她,再管不着。
凌夫人背着身出屋关门,在门口站了一站,到底走远。
朱衣里正给王谢套上一只衣袖,衣裳脱起来容易,穿回去可就费力。穿到一半实在挪不动他,累了,也烦了。
哪有这么撒手不管,挺尸一样算计人的。
他到底是精着傻,还是傻得精。
朱衣里撒开手,爬上床去把他往里头挤一点,贴着就躺下了。
他的命他自己不操心,旁人何苦为他盘算。毛如晦今日不来,今日且睡着。毛如晦明日来了,那就明日再理。
两人一个手足大展的仰躺着,一个抢了枕头,偎在他身边取点暖意,一同呼呼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