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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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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平和,直到夜静更深时候,王谢让肚子闹醒了。
咕咕响,饿得不轻。
略微挪动,发觉肩膊跟前蹭着个人,也不管他哪伤哪痛枕着他睡得舒服。旁边还丢着空空的一个枕头。王谢憋不住笑,轻轻抽出胳膊坐起来。
床外头看看,屋子里东西也旧,收拾得净。
窗外边月光透进来,一桌一椅一凳一几都带着人气,是家常过日子的地方。
这些年,大嫂就住在这几间屋里,大哥没来过,老三也没来过。
王谢来过一次,背着戚三的尸。
大嫂不声不响的迎接,给老三尸身换新衣,看着王谢挖坑,亲手把墓碑竖起来。人愣愣的跟失了魂一样,偏偏泪都没掉过一滴。
从那孩子生下来死了,大嫂就一直吃斋念佛,到老三也死了,大嫂倒不念了。
念出满天神佛,该没有的还是念不回来。
只有一串佛珠留在手里,有时一颗一颗拨弄。
大嫂剩下的惦念,也只有师兄了。
师兄这会也在这几间屋里,哪怕他还气着,总能让大嫂安抚住。
王谢越想越觉得安心,事事都安了心,再没有什么压在心头上的东西,更觉得饿得慌。
桌上放的有大嫂备下的吃食,两大碗粥,几个粗面饼,几碟干菜还有一盆子肉。王谢从床上跳下去,摸到桌边抓了面饼肉块一手端着两碟菜再蹿回床上来,就摆在朱衣里跟前,两手轮着塞嘴里大吃大嚼。
东西凉,他吃得却香。
朱衣里睡得也香,横躺在王谢面前,半身映着薄薄一层亮光。
王谢看着他,一旦入了眼再看不见别的,恨不能一寸一寸的填进眼睛里去。老天爷给他留下半只好眼,许是叫他能在这一时一刻看个尽够。
嘴里嚼得更用劲,越嚼越是高兴,干脆笑出来。
朱衣里枕着靠着的东西没了,睡梦里觉出来有点凉,缩了回胳膊,微微睁开眼。
睁眼只看见饿死鬼投胎的人坐在跟前,塞得满嘴鼓胀,脸上还糊着肉渣,油汪汪的笑。朱衣里合上眼再睁开,还是看他。
他躺着不动弹,王谢抻着脖子咽尽了嘴里的东西,一胳膊扫开把菜碟都清下床。
袖子抹了嘴,两手再在身上蹭干净,新换的一件衣裳转眼就让他废完了。朱衣里忽然挑起嘴角,笑出声来。
“笑什么?”王谢问他。
“笑凌知常,他是真瞎子,任谁见过凌夫人都明白,她怎么也看不上你这一种人。”
“师兄不瞎。”王谢一手支在膝上,凝神想了想,道:“所谓关心则乱,师兄是心盲了,所以眼也看不到。如今我是如假包换的瞎子,眼盲了,心里倒看得清楚了。”
“清楚什么?”
“清楚做下了多少错事,害了什么人,还有,往后再不能害人了。”
他一字一字说得缓慢实诚,笑容也没带着。
朱衣里听到最后,眨眨眼,伸出胳膊捞住他脖颈。他手上没带着力气,王谢自己俯身下去,探到他面前。朱衣里紧紧勾住他的颈子,仰起头,张开口,舌尖略略滑过他的唇。
王谢跟着张开口,作势要咬他。
朱衣里丢手躺回去,王谢紧追着低头,吻住他的嘴。吃了一肚子东西都食不知其味,到这一刻终于尝出无数香甜软滑,狠狠的堵住唇,卷进舌去,想着是要吃了他,吞进肚。
朱衣里伸手推他,推不动,两条腿压在膝上,整个人都沉甸甸镇在身上。
再这么对着啃下去气都接不上了。
朱衣里伸手从到他肩膀摸到头,两只手揪住他两只耳朵,用力往上拽。王谢哎呀哎呀叫了两声,到底松开嘴抬起头。
“小朱,疼。”王谢撇着嘴委屈。
“我也饿了。”
朱衣里呼出一口气,饿得没力气,亲半天头都晕了。
王谢嘿嘿笑,他只顾自己吃饱倒忘了伺候朱公子,知错当改,跳下床拖过整张桌子到跟前来,捏碎了面饼一小块一小块喂到他嘴里,喂两块再拈一点干菜撕一绺肉,细意周到。
朱公子枕着一条手臂,翘着二郎腿,粗粮冷食倒也吃得十分排场。
王二爷刀法虽好,伺候人的本事实在平平,粗手粗脚,弄得菜渣落在嘴边,肉汁也蹭了脸。朱衣里伸手要抹,王谢按住他的手,低头舔上去,绕着面颊,描着嘴角,一一舔过亲过。
朱衣里嫌痒,偏头笑。
王谢捉着他还要往嘴里送吃的,自己叼着一块肉用舌头送过去,也吃也亲,也亲也吃,直闹得两人都是半脸油。朱衣里抬头咬住他耳朵,躺回去笑。王谢侧着头卧在他身上,不住喊疼告饶。
朱公子笑得松口,王谢捂着耳朵坐起来,一边哼咛,一边脱下衣裳翻转,团着擦干净自己手脸,又来擦朱衣里。
一团皱巴巴的衣裳揉过去,显出一个干干净净的小朱,脸带红晕,唇带笑,眉目间十二分的风情展露。一眼过去,眼皮都痛得一跳。
要是能看见全然的颜色,能看见他的颜色,可有多好。
王谢一只手掌合在他的脸上,捧住,贴住。
“小朱,怎么就看得上我这一种人?”
“你是哪一种人?”
朱衣里眯着眼,微仰起下巴望着他,一条腿曲起来缓缓蹭在他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