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皇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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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将军前后来了三次。
每回都刻意选在锦王离去之时，刻意去后院走走看看。
查澜知晓，却再也不露面。
于理，他是锦王的男宠，不可私下见贵客，尤其是女客，那日他射箭不小心遇见周将军，是意外。
于他自己而言，越是不见，越能引诱周将军。人总是喜欢得不到的，不论男女。
锦王被忌惮，不少原部将被调离防区，唯有这位周将军来去自如，足以得见她与锦王私交甚好，不定还在朝中极为吃得开。锦王看似与周将军交好，每回周将军突然拜访时都不在家中，世上之事怎会这般“碰巧”？查澜推定，这两人间定藏着重重隐秘。
清越虽不太懂朝政之事，但听过查澜那番有理有据的分析后也深以为然。
周将军来的第四次，查澜终于露面。
清越替他打点好一切。
近湖的亭中点了香，白纸陈，墨色深。
小香伺候在旁。
查澜一身淡青，长发才洗，干透的发丝已轻轻飞扬，湿透的依旧软软黏在前额。散着发，勾人，又显桀骜不驯，狼毫笔裹满墨汁，笔尖落于纸面便是笔走龙蛇。
相当渣男，总得有旁人所不能及之处。查澜最拿得出手的便是他的字。俗语道“字如其人”，在许多人心中似乎只要写得一手好字，便一定是个好人。
查澜漫不经心写着。
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知晓对方已入套。
“小公子写的是什么？”
锦王养在家中的那些没能得到身份的男宠，家中人都将其称为小公子。听来尊敬，却让天靖城中许多公子哥儿改了称号，只许称呼他们为“少爷”。
查澜皱眉抬眼，见周将军入套，只冷冷行了一礼，道了声大人好。不收捡桌上笔墨转身便走。如他所料，周将军将他一把拉住。
他装模作样挣扎了一番。甚为讶异地察觉到周将军的力量远大于普通女子，可若他用尽全力照样可轻易挣脱。这位名震京师的女将军力气甚至比不过原主这个文弱书生？！她如何当上的将军？
查澜转身，欠身行礼，冷冷道：“将军，放手。”
女人嘛，不都喜欢几个争抢一个的戏码。
“周某只想与小公子多说一句。”
查澜复冷冰冰道：“将军。小人是锦王的人。”
“小公子也是用锦王威慑周某？”
“周将军是女子，自知晓古来女子皆应守女德。如今，男子应守男德，此为身为男子者最基本的道德，与妻主的身份有何干系？”
他说话时，周将军始终盯着他的脸，竟是舍不得将目光挪动分毫。
查澜越发得意。这种目光，在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查澜见过许多次。一见钟情到底不过是见色起意。
他避开周将军，行了一礼便走。
如他所料，又被拦下。周将军行伍中人，行事颇不讲究。“小公子。”她笑道：“你是罪臣之子，跟锦王再久也只是个小爷儿。玩物罢了，跟我，便是男妾。”
“周将军！”查澜怒斥，刻意环视周遭，确定无人后才缓缓道：“将军……”余光飞去绵绵情意。“说笑了……查澜……罪臣之子，有些事怎敢妄想……”说这番话时他高音低音掌握得极好，话出口，意味隽永，空留猜想给周将军。
这样的事，这样的话，他在之前的世界做过无数次，将猜想留给女人，将来抛弃她们时便可说：是你们误会了，我没有那种意思。
周将军怒道：“你这般说，心中便是有我的！你分明心中有我，却要与我谈‘男德’？难道不是情爱比‘男德’更甚？”
查澜暗喜，心道与他所料相同，任何世界，女人最在乎的永远是情爱，永远是男人。
他苦笑着摇头，转身离去，绝不回首。
——这一幕，特意做给小香看。
小香会将这件事传出。
到时候锦王一定会更加珍惜他。唯有被人争抢，才能体现价值。
周将军得了一场空欢喜，却见查澜所写的那张纸还在，拿起细细看，写的却是——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
周将军是个粗人。却还是勉强识得几个字。“心悦君？君？难道是我？”
这一幕自被藏在暗处的清越告诉查澜。
“兄长怎会想到她对你会——”
“得不到，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人都这德行。不论男女。谁都觊觎高位者的东西，不论男女。女人，最容易的犯的错便是‘他似乎喜欢我’。”
清越一脸懵。
查澜洋洋自得。清越终究不过是个初中生罢了。
而查澜行事比往日更加小心，每日细细观察。
一晃便是七月初。
锦王对查澜的兴趣渐渐淡了。
查澜也曾努力，可情话说得再多，笑得再灿烂也吸引不得锦王分毫的注意力。
“送小公子回房。”
一日查澜说完满口“情话”，锦王忽冷冷道，连看都懒得看一眼。那日后，始终不曾见他一面。
查澜本以为自己不留意说错话，马屁拍在马腿上。
小香一番打听后却小心翼翼对他道：锦王有了新人，是个从路边捡来的上京赶考的小穷秀才。
那小穷秀才写得一手漂亮的文章，人也生得漂亮，家道中落，略有些口拙，多与人说几句话便红了脸，不过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年方十六，正是“可人”的年纪。
“不要脸，分明是二十好几的老女人，成日打十六七岁少年的主意。”查澜私下颇有怨怼，此种怨怼却也只敢在清越面前表现。
清越陪着骂了几句，见查澜心绪不佳，红着眼劝道：女子薄情，有了新欢自然忘了旧人，古来世道如此。
“古来？自古以来那是男人的天下！薄情寡义是男人的天性！男人又不会怀孕。女人过得太乱，谁知道孩子是谁的？”
“孩子是妻主的。妻主以为孩子是谁的，便是谁的。”
“哈哈。清越你着实愚钝。种下白菜生出白菜，种下火龙果长出火龙果，和地有什么关系。地里种子多了，影响草木生长。”见清越愣愣然盯着自己，查澜在他前额用力一拍，骂道：“这都不懂！”
“是……小弟愚钝，还望哥哥相助。”清越小心候着，听查澜讲述何为男皇为尊。听着听着，竟也生出了一丝向往。
“如何，清越，可要与我一道走下去？”
清越含泪，颤声道：“清越定为兄长马前卒！”
锦王比查澜预想得更早变了心。
她爱他时，身边不见莺莺燕燕，唯有查澜一人。
她不爱他，身边皆是莺莺燕燕，唯不得见查澜。
查澜气了三日。
从来都是他先变心，都是他先甩了身边的女人。就算被女人甩，他也能用极短的时间将女人勾引回再玩一场追夫火葬场。
被女人甩得这样干净利落，他是第一次。
查澜却不害怕。
他尚留有杀手锏。
他需挽回锦王，不因所谓的“爱情”。爱情值几个钱？可他尚未弄明白那将无数体质远不如男人的女人扶上将军之位的究竟是什么，大业未成时吃点儿苦头算不得事。
那位周将军不知从何处得了风声，竟是来得比往日更勤。查澜注意分寸，始终不肯相见。
七月十六。
愧疚周将军每回来时自己都不在家中，锦王大摆宴席，素来深居简出的驸马爷也前来赴宴。
身为驸马，装扮自然比寻常人高贵许多，锦衣华服，金冠玉带，金冠上嵌了三颗珍珠，皆鸽子蛋大小，随便一颗便足以够普通百姓一生之用。他坐于锦王身侧，唇角带笑，眼神温柔，身居高位却彬彬有礼。
锦王也唤出养在家中的所有男宠陪酒说笑。男宠们穿得花枝招展，许多人涂脂抹粉。
其中荣乐妆容最盛，眼角擦了一抹嫣红。陪在周将军身边。周将军对这位男宠毫无兴趣，她冷着脸喝着荣乐送来的酒，一双眼却不断看向查澜的方向。
在一众花红柳绿中着月牙色直裰、简单束发、不着粉黛的查澜最吸引人。
——他知晓此种争奇斗艳的时候若要出挑最简单的办法是反其道而行之。电视剧和小说都是这样讲的，他不过照搬。
她陪伴的是李将军。李将军冷眉冷眼，席间极少说话，面生，过去从未来过。
开宴前，荣乐便在查澜面前耀武扬威道这位李将军是丹王的人，素来与锦王不对付。
今日锦王本未打算邀请这位女将军，她听闻有宴，自己死皮赖脸跑来。
“查澜小公子，你陪的是这种人呢。”荣乐一脸幸灾乐祸。
查澜小心伺候。
此人与锦王敌对，若是伺候好了他，不定能从她口中套出对锦王不利的消息来。
乐声起，众人落坐。
锦王尚未举杯，忽来人传令——
“圣上驾到——”
一言出，众人皆惊！
查澜喜得几乎跃起！
他的杀手锏，终可用了！此番，他要一举改如今的境况！果真连上天都在帮他！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皇权】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