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皇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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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澜需首要知晓的是原主之事。
这种时候“失忆”便成了最佳的托词。
碰巧清越也听老鸨说过原主的故事。原主父亲是前朝的官，本是朝中大员，贪污受贿，数额巨大，官商勾结，与盐商暗中交易。一朝树倒，猢狲尽散，女皇吃饱。
原主不服，对审理案件的官员道：“天下之大，难道只有我一家贪污受贿不成？朝中高官，又有几人不与商贩勾结?!女皇陛下不过是借‘清除贪官’之名，行清理左右之事！若为天下百姓，女皇当政也不是不可，可你所行之事，可有分毫似当年荼蘼女皇！？”
原本原主家只判了一个满门抄斩。
这番话出口后满门抄斩，附赠株连九族。
查澜扶额：“呃……这，愚蠢至极啊！”
他在网络上见过许多又勇又傻的，可勇成原主这般、傻成原主这样的倒是举世少有。
眉梢微微一皱，清越话音不急不缓，道：“公子你单是貌美便罢了，偏偏还满口清高之言，陛下自将你发配于烟花之地任由人人作践。何曾想被你逃出。后来之事，小公子醒来便应知了。”
“那，锦王——”
“锦王喜欢你那张脸，也觉你有趣，给了你机会，你只要留在她身边，便只流放你全家，赦免你九族。可小公子你始终不肯服软。”
“……见过蠢的，何曾有这么蠢的！”
“呵，真是、啊？小公子？”
查澜自知说错话，苦笑道：“幸好我幡然悔悟，看清了自己对锦王的一片真心。”
清越用力颔首。
查澜却看出他的不解，却也不在意。清越尚不到十五岁。十五岁，初三。初三的小屁孩还能翻了天？“清越，有些事，我忘得了。为何，会有那么多女将军？女子在体力上应该远不如男子。”
蹙眉，清越道自己也着实好奇。环视屋中只有他与查澜二人，对查澜耳语道：“公子之意，若能弄清此秘密，便可独得恩宠？”
查澜只差没笑出声。独得恩宠？清越到底只是读初三的年纪，所思所想不过尔尔，此种人如何能明白“大计”二字的含义？“对，就是为了独得恩宠。”
独得恩宠？
他要这天下！
可如今尚不能明确清越的心思，有些事自不可告知于他。
思虑间，锦王到了。
她今日陪女皇去了位于鹿鸣湖旁的皇家猎场，又宴饮一番才缓缓归。林中奔跑一整日，身上有浅浅的汗味，口中有浓浓的酒香。她微醺，斜靠于床榻，单手撑头，浅浅打了个哈欠，看见了立在角落处的清越。
清越额上缠着纱布，身上药味极浓，那日的伤不浅，他却始终对查澜无任何怨言，每日穿着仆从的衣衫低眉顺眼帮查澜做事，邋遢至极，眉毛杂乱，唯有头发勉强梳得规整。来的第二日又扭了脚踝，隔几日便扭伤一次，走路一瘸一拐，丑态毕露。
锦王头一次见清越，甚为好奇问查澜：“为何特意求本王买他回来 ？不过尔尔，府中多的是比他相貌生得好之人。”
查澜忙不迭点头笑道：“污了王的眼，愧疚至极。可……他，太过可怜。到底相识一场，总不能——”
“你倒是良善。为何那良善不肯用在父母兄弟身上？”
又是类似的问题。
可如今，查澜心中有了更好的答案。“对贪赃枉法之人何须良善。”
“喔？怎之前从未听你这般说？”
查澜苦笑道：“王。此事，是耻辱。甚不可说出辱没了您的眼。我为人子，却也知晓何为礼义廉耻，不可知法犯法。”
“你倒是通透。”
查澜本欲说些什么，却不过苦笑。此时无声远胜有声。
锦王拍拍查澜的手，目光移向清越。“你也出自罪臣之家？”
“也算。”
“何罪？”
“树倒，从树冠路过的小鸟也活得不。”
锦王微微眯眼：“家人何在？”
“不论男女，充军。”
查澜险些乐出声。古往今来，男人充军是做苦力，女子充军——如此天大的耻辱，清越竟然如此轻描淡写，此人果真无知无耻。不过清越到底不过读初三的年纪，能懂什么？
锦王又问：“何人麾下？”
“北荣将军。”
“家人可还活着？”
“幸得北荣将军垂怜。”
“你说话软声软气不像出身官宦人家。倒像花街柳巷的小爷儿。”
“小人出身商贩，只求一口饭。”清越俯首低眉。
“额上的伤？”
“夜深未曾看清道路。”
锦王乐了，叮嘱道：“长点儿眼。”
“是。”
锦王不再看清越一眼，只与查澜说起今日猎场之事。她今日射下了两只白鸟，女皇陛下略有不悦，认为射下白鸟是不祥之兆。
查澜好奇道：“那鸟是祥瑞？”
“猎场靠近鹿鸣湖，不过是一只白色的水鸟。若是在皇帝猜忌时，踩只蚂蚁也是过错。”
查澜陪着笑，斟酌字句小心劝慰锦王，心中却打起了算盘。
清越与他说：阳啟的公主、郡主、县主称号基本不改。被称作“王”的唯有三人，锦□□王、荷王。此三人皆有赫赫功劳傍身，有的是军功，有的是政绩。
其中最为耀眼的便是锦王。她有军功，平定南方叛乱，也有政绩，稳定东方流民。
功勋赫赫者素来为当权者所忌惮。
锦王被女皇收了兵权做了这富贵闲人。前几日来拜访的那位将军是锦王的旧部，本驻扎于京畿，突然得皇令，令她五日内调任去南方，特来向锦王辞行。
令锦王部将换驻地，远离旧主，便是皇帝猜忌使然。
查澜心中登时有了主意。
既然锦王射了两只水鸟便被扣上“射杀祥瑞”的罪名，足以得见如今的女皇对锦王的忌惮已极深。
而锦王与前部将见过一面——若能坐实“锦王故作富贵闲人，实则准备谋反”，那他查澜岂不是一等一的功臣！岂不得了在女皇面前露脸的机会！而后便可挺直腰杆靠近权利中心，不再吃这软饭？
查澜心里的算盘打得咔咔作响。
每拨动一次算珠，便能听见一个对未来的美好期盼。
他继续观察清越，
终一日，在他与荣乐的争端中清越挺身而出替他挡住了荣乐撒来的滚烫茶水，挡住了荣乐因过于妒忌掷来的尖刀，甚至不惜伤了手臂。
“清越的命是公子给的。今日对清越而言是一格外重要的日子。公子，清越今日，十五了。”
依照醉红楼的规矩，楼中男女满十五岁时便要接客。
“公子永不会知晓，你对清越而言，意味着什么。”话出口时清越眼中含泪，微微摇头，一声叹息，那声叹息中却又带着需用心才能察觉出的欢喜。
查澜头一次感觉到“愧疚”，那“愧疚”又顷刻间烟消云散。而那些在心中酝酿已久的计划几乎脱口而出！
他却又忍住。
成大事者，需小心谨慎。
“若还能回到男皇主宰天下的岁月，便好了。”清越忽然叹道。将查澜一脸惊愕看向自己，当即跪地磕头，瑟瑟发抖，又见查澜许久不曾出声，便抢过桌上的茶盏摔碎于地，拾起一片便朝脖颈处用力割去！
查澜将他拦住。“你——”
“胡言乱语，不可害了兄长！”
查澜知道，自己的确找到了最好的同盟。
两人桃园结义，约为异性兄弟，同生死，共富贵，若违背约定，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查澜是现代人，有着灵动的信仰，知道什么时候信“神鬼”，什么时候信“科学”。可清越却是古代人，自然对这些深信不疑，立下约定后他便可肆意拿捏清越！保他永远忠心！
而两人很快拟定了计划：第一步，收集锦王“谋朝串位”的证据，锦王功勋赫赫，绝不会将证据堂而皇之放在显眼处，查澜需继续与她周旋，得她的宠爱，得靠近书房的机会；第二步，查出与锦王密谋之人，接近那人，获得证据；最后，自是告御状。
“兄长果真深谋远虑。”清越赞道。
“尚有一事未成。”查澜苦道，他想要军权。哪有叛乱手中却无兵的？可锦王自己手中便无兵！一时他也想不到如何做为好。
幸得清越做事利索、八面玲珑，他不日便得了管家嬷嬷女儿的芳心，从那女孩口中套出六月初三将来贵客之事。
那贵客是一位将军。
未特意强调性别，自是女将军。
“那周将军当年与锦王共同南下抗击起义军。军中情义与别处相比更深三分。何况这位周将军不日后也要换驻地，小弟牢记兄长说的换防大都因君王猜忌。不定，她也是锦王的……”
清越说着，环视周围，见只有丫鬟小香哼着歌儿蹲在院中给查澜熬解暑的凉茶，才小心道：“听说，那位周将军最喜美人。兄长，锦王今日又得了美人，宠爱之事，终有尽时。越是被人争抢之物，越是——”
查澜顿解。
此种事，他在原来的世界时便做过不少。
周将军来那日碰巧锦王临时有事外出，她便在丫鬟的引导下在院中游玩。
查澜正思量如何接近周将军，不曾想连上天都帮他。
他令清越拿来锦王赏给他玩耍的小弓，藏在暗处对准空中的一只小鸟射去。
自是未曾射中。
可查澜要射的本也不是那只小鸟。
他从暗处走出，神情不卑不亢。见有生人，故作一惊，赶忙道垂首恭敬道惊扰了客人还望恕罪。抬首时不忘表情管理。
那位周将军果真被查澜的模样所惊艳。她并非不曾见过相貌过人的男性，但像查澜这般美得雌雄莫辨偏还无阴柔之气的美貌男子还真是头一次遇见。
周将军相貌普通，偏是一双眼睛咄咄逼人，令人不敢直视。
查澜却直视她的目光。
周将军是武将，武将战场杀敌，见多了烧杀抢掠之事，见多了孤苦无依之人，怜悯之心大都被磨得干干净净。装可怜，应该无用。装温顺？可行，可单有温顺还不够。从军之人，不喜怯弱无能之辈，许多人都怕这位周将军，那他便反其道而行之。
周将军果真被吸引。
因查澜的相貌，也因那小兽般不畏惧的目光。
吸引不过是第一步。
女将军再骁勇善战到底也是个女人，也需要温柔，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
查澜需伪装的是温柔乖巧又勇往直前的小猫。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皇权】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