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在女尊》二月萧瑟

40、【贞操】十四

　　翌日阳光极好，查澜也睡得香。
　　梦中，那些被他威胁过的女人看他时目光慌乱，乖乖奉上银钱，不敢有丝毫迟疑。不过一日他便轻松夺得千两白银！
　　他带上银两去了被称作东都的永安京，摇身一变成了偏偏佳公子。无数女人蜷于他脚下，抱着他的脚连声唤着公子，可他却云淡风轻，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精挑细选后嫁入高门大户，老婆温顺有礼还给他个大胖儿子，儿子科举高中娶了大官的女儿，他趾高气扬回到覃山县，将那些欺压他的女人尽数抄家！

　　“起来！”
　　怒喝声。
　　是个差役。见他醒来差役顺势将手中铁链挂上他的脖子，略微用力便将他扯下地，狠狠踢了一脚，骂道：“有人告你敲诈勒索！”

　　告他敲诈勒索？
　　查澜在原本的世界用视频照片敲诈了好几个女人！那些女人怎么不敢报警——情有可原，网络传播的速度令那些女人不得不屈服，何况他每次要的也算不上多。
　　可这个世上的女人——凭什么！
　　尚未思虑明白，查澜已被差役拖着去了公堂。

　　“杀——威——”
　　衙役分立两旁，齐声呼和。
　　查澜吓得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对面那人拽着他脖子上的铁链用力一扯，又在他小腿肚上狠狠一踢，逼他双膝下跪。

　　县令坐于前，他今日要审的是查澜敲诈勒索之事。

　　查澜一愣，哈哈大笑。
　　敲诈勒索？何来敲诈勒索？
　　若他就是这些人口中的“脏货”，脏货做过事就该收钱，天经地义。
　　若他不是“脏货”，便是那些女人辱没他清白——毕竟他每次与那些女子相交都是一片真心！如今，那些女人害得他嫁不出去，他自需得些赔偿。导致此事的罪魁祸首便是那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钱三妹，若要怪，也要怪钱三妹！

　　县令说起查澜的小本子：“记那些女人身上特征又如何说？！”

　　查澜早已想好说辞，道：“若诸位不介意，我可当众脱得干干净净，到底不过是被看罢了。况且女子为尊，想必诸位姑娘也不会在意此种小事。”
　　他毕竟当过一段时日的网络杠精。
　　这点儿小场面奈何他不得。

　　县令眉头拧成一团。
　　今日之事在他预料之中，他料定这个男人定会反抗，却不曾想这般能说。
　　脑中出现昨日刘家长媳说的话，支的招。

　　似乎只有用那法了。

　　县令冲师爷使了个眼色。
　　师爷立刻召唤证人。

　　查澜安心等待，他认定证人是与他同床共枕的女人之一。对付那些女人容易，“□□羞辱”便是。

　　不曾想第一个证人竟是那险些与他订婚的刘家小姐。

　　多日不见刘家小姐那张脸看来比之前还要寡淡消瘦。
　　查澜冲她抛了个媚眼，未得到任何回应。

　　头一次上公堂的刘家小姐走得战战兢兢，直到随行的丫鬟秋圆用力掐她才鼓起勇气道：“大人。此人曾诓骗民女娶他，却隐瞒自己曾在外拈花惹草之事。书云，守心守德之人才有大为。《男德》上云：好男不侍三妻。大人，民女以为唯有守《男德》者才是好人，才可信。从此种连贞操都不放在心上、且守不住的男人口中说出的话，能有几句真？”

　　查澜立刻意识到刘家小姐在转移话题。
　　当即分辨道：“不是。我守不守《男德》和今日之事有何关系？我就不能拿属于我的东西回去？王保老婆可以拿我的卖身钱，我却不可以拿？凭什么？”

　　秋圆惊得一把捂住刘家小姐的耳朵，气鼓鼓瞪着查澜，只差没骂出“辱没斯文”四个字。
　　素来懦弱的刘家小姐却轻轻别开秋圆之手，神情比之前冷静了些许，冷冷瞥了查澜一眼，似乎终看透此人的无耻，也看透了此人的无能。她浅笑道：“大人，一叶可知秋，一雪可知冬深，一事可见人心——男人一次失贞，便是脏了。接连几次，便是万人可唾弃。此人如此行为，难道他之言可信不成？”

　　“你们这叫一叶障目！管中窥豹！我，不是，我和你们说的不是我的贞操，是那些人欠了我的钱！叫钱三妹来！对账单！”

　　传唤证人，钱三妹。

　　钱三妹跪地不住磕头，否认收卖身钱之事，还道：“绝无此事。民女不过帮着传递书信。我那院子，全仰仗这位小爷儿给的多……”
　　“我他妈给的那点儿钱能让你买下那院子？！”
　　“能。民女和夫君还攒下许多。”
　　“不可能！”

　　钱三妹眼珠一转，立刻转口，道：“是，是，大人，民女撒谎了。民女的确是老鸨。”

　　查澜盯着钱三妹，心中愉悦。

　　“可那钱，每次都给了。”

　　查澜脑中嗡一声，破口大骂。

　　钱三妹道：“的确给了。可谁料到此人贪心不足，仗着过往之事几次三番要钱……”
　　“你胡说，你何时给过我？”
　　“民女的确给了。这男人不守男德，说出口的话自然不可信。”

　　“不是，男德和信用有什么关系？”
　　钱三妹冷笑：“一个巴望着嫁人的男人却连最重要的东西都守不住，还能做成何时？男子力气大，若不是自愿，难道那些女人还能强迫他不成？大人，此人放浪形骸，你看见的不过一件，谁知其下藏了多少件？！”

　　“哈，你以为冰山理论啊？露出一块，下面一定是大冰山？”

　　第三位证人被传唤来。
　　是酒楼的店小二。
　　“本官这处有一纸诉状，查澜告你们将他赶走？”

　　“大人，我们可是做的清清白白的生意！怎可让此种人……常住！”店小二争辩。
　　眼珠一转，干笑两声，道：“大人，这查澜公子曾在夜间用手……呵呵，男人都懂。根本就是不守男德的浪荡玩意儿！此种人说的话，谁能信啊！污蔑，是污蔑！”

　　“都是男人！你就没用过手！”
　　“小爷儿，我可是清白人家的儿子，你可别凭空辱我清白！”

　　“你，都是男人你装什么装！”
　　店小二跪直，似乎觉自己比查澜高贵出许多。“谁装了？你烂，是你烂！”

　　查澜欲争辩，惊堂木却重重砸下。
　　那一声敲断了他即将出口的所有分辨。

　　县令断了案。

　　他道查澜连贞操都守不住，说出的话自然不可信，下狱，关一月！
　　案子看似审得清清白白。
　　细思，又似乎未曾说清任何一件事。

　　查澜大怒：“我守不守男德与我是否说谎有何关系！说我卖身，钱呢？钱呢？”

　　与店小二一道前来，始终闭口不言的酒楼掌柜摩挲着下颚，道：“这位公子身边还有好几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呢。应该，也是……”

　　覃山县令眸光一亮，道：“若我等不将那些银两挖出，怕是会闹得城中大乱！”这便带上衙役十余一道涌入查澜家中，招娣头一次见此种架势，战战兢兢。
　　“银子在何处？”
　　招娣伸长脖子，耳朵贴近衙役：“啊？”那悬在头顶的大铜锣终究毁了她的听力。
　　“钱！银子！”
　　“银子？银子……”招娣恍然大悟，赶走大花狗，从狗窝下刨出一包银两——查澜从张掌柜那处得来的。傻乎乎笑着，避开众人递给被绑了手脚又受过大刑的渣男。

　　查澜大惊失色，这看似老实的使唤丫头竟然偷看他在何处埋藏金银珠宝？！
　　岂有此理！

　　招娣又听了五六遍才明白县令质问她别的银子埋于何处，众人皆认为他既然知晓一处，便应知晓所有。
　　招娣却不知。
　　抛出这包银子的是大花狗。查澜用来裹银子的纸包那日裹了油滋滋的烤鸡。大花狗好几日不曾吃肉，闻见一丝肉味便拼尽全力朝下刨。

　　查澜大骂自己。
　　若他平日对大花狗不那么苛刻，也不会闹出这种事来！

　　十棒杀威棒，查澜连哭嚎都累了，他将一切招供得清清楚楚，也从县令口中听出只要交钱便可将他释放之意。
　　剩下的银两埋在水缸下。

　　衙役将水缸移开，一眼便见挖刨过的痕迹，挖了许久什么都不曾见过，不死心又在附近的地面重挖，可别说白银，竟是连铜板都不曾见过！
　　众人皆认定银两失窃之事与招娣相关，可刑也上了，屋中各处也翻过了，甚至连招娣家都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竟是连一两纹银都不曾寻到——查澜支付给招娣的银两皆已换做了年幼弟妹的粮食与衣衫。

　　四百两纹银，无翼而飞。
　　细查，查澜那间屋的窗户上有被刀撬过的痕迹。
　　衙役质问这两日在家中留守的招娣为何不曾听见小偷潜入。招娣指了指耳朵，一脸无辜。

　　查澜被拖回监牢。
　　他不担忧害怕，只是恨得咬牙切齿。他何曾想到，刘家小姐那种看来文文弱弱，一颗脑袋恨不能藏入腹中的蠢丫头怎说得出那种话？
　　他那包四百两的纹银未曾被贪得无厌的县令夺去自然极好。
　　可那银子究竟去了何处？

　　俗话说家贼难防，照理说偷钱的应是招娣这种给人做帮佣贴补家用的蠢笨丫头。可覃山县令贪心，满脑都是找出那包银子归为己用，给招娣用了大刑，更是将他家，招娣家翻得天翻地覆，若说地皮都被翻起一层都算不得夸张——还是寻不到。
　　他又却生出一点儿莫须有的欢喜，暗道这世间对他虽算不得厚道，却也几次三番留了他一条生路。这次闹得大却只判了一月，亏得上天护佑。这次他定能脱身，脱身后只要找出那包银子又可卷土重来。

　　这次他定要好生生活。日后依旧可闪亮出现，闪瞎今日折磨他的那群人的狗眼！

　　下雪了。月光雪光相映成趣。
　　大雪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踩上便陷入半只脚。查澜蜷缩着睡下，裹紧稻草，想着将来定会出现的好日子，欢喜得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