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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贞操】十一 ...

  •   “害?小爷儿,这怎么能算害你?”
      钱三妹单手抱着孩子坐在家门口晒太阳,见查澜气势汹汹,笑眯眯道这还不是从查澜身上学的无所不用其极,为得利不惜出卖任何人罢了。
      查澜对她便是如此,觉得她有用便用,一旦感觉没用就一脚踹开,若又觉有用便又跟来,以为提点儿糕点买点儿酒便可再度收揽人心。
      “小爷儿,你当我是什么,狗吗?”笑眯眯放下孩子,钱三妹软声让孩子去伙房找爹爹玩。“小爷若是不服——”她撩起袖子叉起腰,张开双腿立在门口,堪堪一副时刻都可寻人拼杀的母老虎模样。

      查澜嗤之以鼻。
      不管是王保娘子还是钱三妹,面上再可怕也不过是个女人,查澜自不会放在心上。
      若不是那被吹得神乎其神的公输之术,这个世界的男人又怎会被一群女人欺压成这样?农耕社会注定打不过工业社会。所以男人才丧失了主动权。
      但现在只有他和钱三妹,钱三妹也不是什么练家子,他可轻而易举将这个害她的女人揍倒在地,一出心中的恶气!

      查澜挥舞起气势汹汹的拳头砸向钱三妹,却被她轻而易举截住,那女人的手就像一对铁钳,他越是用力挣,那“钳”便夹得越狠!他的手甚至能感受到钱三妹手心厚重的茧子,每一道茧子都压得他的皮肉生疼。
      那钳子般的手朝反向一拧,查澜竟几乎整个人都随着她的力度拧成一道龇牙咧嘴的弧。

      不过是一个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是个练家子?还是个隐藏的高手?

      “小爷,胡说啥呢?王保在李将军麾下干活时总是东奔西跑,家中种地、砍柴、喂猪,挑水,哪件不是我做的?你这种生在蜜罐子里,靠着一张脸讨生活从未吃过苦的小爷儿怕是连水都挑不起来吧?”
      她稍一松手,查澜便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连声哀嚎。
      听有响动,王保黑着脸、抱着孩子露面。“帮忙?”
      “不用,一个小爷儿,力气还不如我们村力气最小的妇人!你看好孩子便是,出来做甚!”

      肩头一抖,王保目光与娘子相触时却显得有几分畏缩,全然不复之前的得意。

      钱三妹提裙坐下,从怀中摸出用纸包裹的一小包零嘴,生怕查澜听不见般磕得很响。
      她朝地上啐一口,见查澜依旧疼得捂着手不肯起,又啐一口,道:“小爷儿,你可怪不得我。是你蠢。王保不过是个看城门的,我是他女人,我们是何种身份?被人看不起的身份。如何接近得了卖绸缎的张掌柜?那当然靠你啊。你想嫁,可那些个掌柜虽看得上你?我几次三番提点,你总不信,倒也怪不得我。”

      “可我没让你收钱!”

      “小爷,你故意穿成那模样不就是为了攀高枝?城中也有想尝尝曾在陛下身边侍奉又被赏给将军的男人是什么味道。
      “小爷你装得清高,分明想要钱却装模作样要定情信物,你那些定情信物,哪件不昂贵?到底不就为了一个钱字,赚钱,不寒碜。你不收,可我不能愿白干啊!给你干,一月二十两,给她们干,一次二十两。我自与她们一拍即合,不就成了嘛!”

      查澜气得双腿打闪。
      一些被忽略的线索尽数冒出头来。
      自从他找到王保娘子并“委以重任”,王保娘子对王保的称呼便变了!之前叫的是夫君!如今却直呼其名!如今更是抛弃谁的娘子的身份让人直呼她的姓名。

      咋一看不过是一件小事。

      当年李将军在时,王保娘子将簪子之事告诉李将军不过为了让自己的男人寻一个稳定的工作,让她与孩子不再奔波。
      可上回来时,王保却因磕了两下烟灰被这个女人骂得狗血淋头,偏还不敢反抗!
      政治书中有一句话: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家中谁赚得多,谁就是一家之主。
      王保娘子靠着给查澜“找生意”捞到了真金白银,买下了这处不错的院落为家,腰杆挺得更直,自然在家中得到更多的尊敬。

      “你拿我赚了多少钱?”

      张掌柜那次,一百两一次。三妹便可提成二十两白银,二十两,足够小户人家过一整年!
      前几笔后,查澜的身价便下来了。
      “好男不事三妻。”越往后,查澜身价越低。花柳巷中从来是这般道理。
      如今,查澜身价还是高,一次五十两也卖得出。
      “听说太.祖年间花街柳巷中的那些花魁娘子,一月后也就你如今这个价。一两年后更加便宜,一二两银子便可。若得了花柳病,即便是花魁娘子也会被赶去最下等的窑子,十几个铜板便可——幸而镇北侯改了那不公平的天下,救了那些女子。”

      查澜跳脚大骂:“双标狗!”
      “何意,不懂。”

      “同一件事,女人便是可怜,男人就是活该?”
      “哪儿一样?你自愿的,她们可是被迫的。”

      “最初我也是被迫——”

      钱三妹装模作样咳嗽两声,掏出布巾抹了抹嘴。
      “呀,小爷儿,你那搔首弄姿的模样——啧啧。换了三个女人还洋洋得意,自以为还有身价?作为男人,你已经脏了。你是男人,我们是女人,怎可相提并论?你如何有资格与女人比?”

      “我要告官!”
      “去,你去。你就是个不干净的男人,哪有当官的肯理你?《男德》第一条便是好男不可事三女。这男人失了贞便是大错,别的错反而小了。”

      查澜一肚子恶气。
      愤怒淤积于胸口,欲发,但看见常年干农活的钱三妹那双铁钳般的手却又悻悻然放弃。
      缓缓起身欲回酒楼,不忘回身恐吓。
      “如今你在我身上一分钱都赚不到。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样赚钱。”

      “小爷儿倒是费心了,我买了一辆小车,平日出门卖点面条包子。”
      “哈哈,还以为是什么大生意。”
      钱三妹难得换了一张分外正经的面庞,一字一顿道:“若要赚钱,便要干活。一点一点积攒。这钱难道还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说不过。
      打不过。
      查澜悻悻然归去,躲过旁人好奇的目光,蒙着被子睡到天荒地老。

      醒来不知何时。
      只觉天微微亮,帐幔隐约不清,恍惚间听得鸡叫,客栈已开始忙碌,赶在开城门时出城的住客已开始准备行囊。声响算不得大。
      查澜甚至听得清在酒店帮忙的几个妇人在楼下的谈笑。
      “听说那小爷儿与刘掌柜的婚事,没了?”
      “自然没了。那小爷儿是李将军不要的,听来身份也不一般,可看不出他到底会什么?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刘掌柜年纪小,不懂事。可她哥嫂还活着,怎会不盯着?刘家虽算不得大富大贵,但若招男妾,怎么也看不上那腌臜玩意儿。”

      查澜张大眼,再无睡意。
      冷冷嗤笑一声,翻身,睡了。

      不过是重头再来罢了。

      偏偏那两个字在脑海中盘旋,怎么都消减不去。

      脏货。
      脏货。
      脏货。

      脏货?
      脑中窜过这两个字,查澜心跳得恶狠狠的。
      他脏了?胡言乱语?男人哪有什么脏了可言!
      理理衣襟,查澜入往常般坦然出门,酒楼掌柜,店小二,人们看向他的目光中的恶意遮掩不得。每道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写着三个血淋淋的字:脏货。

      查澜渐站立不安,却依旧对自己道:若社会不符合他的要求,那就让他成为先行者一改这混账的世道!他并不只是他自己!那日被处斩的书生与一般百姓都是可能成为他战友的人!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千百人力量相加便足以改天换地!
      教会他这个道理的不是别人,正是整日被这群女人挂在口上的镇北侯。

      查澜挺直背。
      不用怕,社会的转型很快,也很容易。

      未走几步竟是遇见了老熟人。
      芸娘与高伟。
      此番的计划从芸娘处开始,此时相见,颇有几分恍然隔世。简单拜了拜,查澜转身另寻酒馆喝酒吃肉,情或真或假,握在手中的钱却一定是真的,那五百余两白银足够他花天酒地好一阵。
      这般也好。
      自古以来能赚钱的都是心狠手辣、不要脸面的人,只要他舍下面子,将收钱的活计从钱三妹手中抢来自己这处,自然不缺钱花。
      首要之事还是避避风头。

      目送他远去,芸娘拉了拉高位衣袖,道:“你才是对的。本以为他是好人,真对李将军情真意切,一门心思帮他。却不曾想——”
      高伟软声劝慰:“怨不得娘子。娘子常道女子看女子是最准的,同样,男子看男子也是最准的。娘子?”
      芸娘难得露出一分怒意。她被查澜所谓的“真情”诓骗,认定他的确是痴心之人。偶有城中女子来她这处定各种首饰时她也常与她们说起查澜之深情。“竟是被他诓骗,推波助澜。”
      “那娘子之意,揍他一顿?”
      “切莫鲁莽。我信世上之事总有前因后果,也终报应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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