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在女尊》二月萧瑟

30、【贞操】四

　　如查澜所料，翌日，他未起，张掌柜便已包下整间酒楼。坐等他下楼一叙。
　　店小二收了张掌柜的好处，几次三番前来扣门，查澜却裹紧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听店小二闹得烦了，便道：“请你转告那位掌柜的，查澜是李将军的人，断不会做令将军不喜之事。”一番话，冠冕堂皇。
　　“可这张掌柜已将酒楼包下……”

　　“又如何？难道要凭借财力威逼我这个百姓不成？若我做错了事，也该由官府来抓我，轮不到一个掌柜的。”查澜冷冰冰说完，恨不能给自己用力鼓掌。
　　这番话说得多好，有霸总小说中“贫困却坚韧”的女主那味道了。如果他没猜错，那张掌柜此刻想的应该是“男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之类的。
　　继续睡，慢慢熬张掌柜的脾性。恋爱关系中，谁先动，谁先输，宁可换一条鱼也不要自降身份让自己处于被动。在这种女子为主的社会，若不用点心思，过门后岂不会备受打压？

　　张掌柜这种人又如何受得这种气？
　　不到半个时辰便走了。

　　王保娘子得知后赶来对查澜一顿唠叨。“你怎么不出去呢？难得张掌柜亲自来了，你这般做——”
　　“无妨。放长线，钓大鱼。你年轻时如果能学会这一招，也不会嫁给王保。百夫长，看门的。不过无妨，好好学。”话出口，查澜见王保娘子面有怨怼却不敢多言的模样，得意添了七八分，惹不得皇帝将军大掌柜，难道还不能笑话笑话这个百夫长的女人？

　　突然，王保娘子眉梢舒展开，看似沉思，忽一拍巴掌，道：“前几日看颁布的道理，又见满街都在抓捕乱党，本已改了些念头，今日听小爷儿你这番话，我终于懂了！”

　　查澜无心思索王保娘子之言。只继续在酒楼中装模作样看书，像是在悼念他失去的爱情。
　　如他所料，次日，张掌柜准时到，今日未包场，只是递上拜帖求见。
　　查澜依旧不见。

　　一连七日，张掌柜日日来，查澜日日不见。
　　此事传开，覃山县城人人皆知。连那位芸娘也拽着高伟前来凑热闹。查澜思念李将军不休、甚至为李将军打制两根银簪之事寄托思念之事也彻底传开。
　　一个失恋的美男子追念着过去的爱情。
　　一个女掌柜日日来看。
　　偏是妾有心，郎无意。
　　多凄美的故事！难道不值得被那些写话本的写一篇话本流传后世？如果按照他原本世界的说法，他现在便是覃山县最大的流量！有了流量便有了一切，下一步，便是收钱帮商家打广告。

　　第九日。
　　查澜洗漱干净，换上一身月白牙的长衫，腰间用银色带子点缀，悬挂的玉佩也是一色雪白。他本打算像书中那般披散着发，那般更美，美中带着几分媚态，但在宫中时嬷嬷们曾道披头散发不合规矩。
　　不下楼，查澜请张掌柜进屋。
　　“张掌柜，闹够了吧。”他冷着脸，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却又令店小二端一杯上品茉莉香茶，一盘荷花酥进屋。这几日他细心观察，张掌柜之前来的八次有五次点了茉莉香茶，四次点了荷花酥。点茉莉花茶时喝了半盏，点荷花酥时每回都吃五六块，别的却不会吃喝这么多——这点儿基本的观察力他还是有的。
　　张掌柜见此，面露喜色。“你知我喜欢？”
　　“掌柜的，我就随便点点。”故作不在意，才是真放在心上。“掌柜的请。”冷着一张脸，查澜却又摆出刻意不打量的模样。“张掌柜，日后不用来。”
　　“李将军已离开覃山去别处赴任。你心中再挂念也无济于事，不如另寻高枝。”

　　查澜淡淡笑：“掌柜的又在胡言乱语了。人只有一颗心。给了一个女子，如何给得了另一个？”
　　钓。
　　他越不搭理，越能引来张掌柜的注意力，这个女人出身大富人家，自幼娇生惯养，得家人相助开了一家商铺，经营顺利。自年幼时起便极少有人违逆她的心意。
　　而相较锦花女帝，李将军这种大权在握的女人，惹他怒张掌柜的后果极小，至多挨一顿骂，还能帮他竖立起“威武不能屈”的人设。

　　张掌柜进一步，他便退一步。
　　她进两步，他退三步。
　　若是她心灰意冷没了兴趣，查澜便朝她那方走一小步。用看似不经意的温柔吸引她的目光。
　　在张掌柜要离去时叮嘱：“回去时小心些。”
　　“喔？查澜公子也会顾念李将军之外的人？”
　　“张掌柜是女子。男子照顾女子，有何奇怪。”要在不经意将展露自己的温柔。眼眸微垂，眼角带泪，捏着。像是今日这一场相见让他受尽委屈，又像是在责备自己对其他人动了心。

　　第十日，依旧不见。
　　查澜每日拒绝，却又在每日彰显细心。张掌柜送来金银珠宝，美酒美食。查澜不拒绝，却也不忘回送一支笔，一本书——不能回太贵的，显得在物物交换，不能回花朵这种容易令人想入非非的，要自动划清界限。

　　王保娘子看不懂偏还嘴碎，扭头就与酒楼中帮忙的妇人们道查澜太过古怪。送上门的好姻缘都不要，难道不怕张掌柜改了心意？

　　查澜嘴上不说，心里嘲弄王保娘子就是个愚钝妇人。
　　他继续小心部署。这几日他每日要的餐点数量越来越少，到十四日时几乎将自己饿了一整日。

　　第十五日，再开门扉。
　　查澜已有几分形销骨立。他冷冷一眼瞥向依旧气色红润，看来无分毫相思之苦的张掌柜，嘲弄道：“掌柜的，看你身子不错，极好。”
　　一番“深爱着李将军的小爷儿爱上了倾心于他的女掌柜”的“相思”人设便又立稳了。

　　张掌柜道查澜如今的模样看来着实令人心疼，却又道：“店中的事更重些。我以为你这种见过皇帝将军的人，看我不上。”
　　“怎会。”查澜凄苦一笑，的确“凄”，毕竟昨日基本没吃什么。

　　“说来，我有一事不解。”
　　“掌柜的请问。”
　　“你是侍奉过女帝的男人。依照惯例，你这种男人女帝如果不要了也会打入冷宫，或是处死。这才是规矩。为何你能出宫？”

　　天啦！
　　查澜后背冒出一阵冷汗。电视剧中看过的情节，皇帝的女人，除非皇帝赏赐，其他人决然碰不得，若是碰了，处死。他本以为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有所不同，行事不加收敛，生怕别人不知他曾与皇帝高官有过一段。
　　此刻才惊觉自己犯下多大的错。
　　查澜却又很快想明缘由。锦花女帝将他赏给了李将军，他便是李将军的东西，李将军顾念他与正夫极像，即便不要他也会保住他的性命。至于皇家脸面，给了李将军的一样“东西”，算什么脸面？
　　他对自己道：幸好，幸好。
　　幸好上天怜惜他，竟是让他在死局中混出一道活路来。
　　查澜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他轻轻搁下杯盏，笑道：“张掌柜，说笑了。陛下宅心仁厚，怜悯百姓，是不可多得的明君，小人深受其恩。”

　　“原来如此。”张掌柜轻握查澜手，道：“这般，我便毫无顾忌。你呢？”
　　查澜唇角微颤，一声苦笑。“‘情’字……着实可笑……原来，总有人会再度走入你的心扉。”

　　就此成事。
　　查澜本以为张掌柜多少会拿出几分女性的矜持，却不想当日便一夜春风。
　　之后三日，更是日日欢好，颠鸾倒凤。

　　查澜洋洋自得。
　　第一步顺利达成。
　　他与张掌柜春风一度，填补了长久以来的空虚，也纾解了欲望。
　　万事皆在他掌握之中。那张掌柜又不是皇帝，身子给了他，顺理成章心便也给他。

　　虽说王保娘子开口闭口：张掌柜平日玩得花，不见得会将你放在心上。可查澜以为自己总有比别的男子优秀的地方。他更懂女人的心思，更能用现代的思维理解这些“不被了解”的女人。下一步便该“彰显自己的本事”。

　　下一张牌叫：若即若离。
　　与张掌柜交好的第四日，查澜又一次早早起身，沐浴浸香。穿上当时在李将军身边伪装正夫的衣衫，将头发梳成正夫的模样，不忘在芸娘那里打制的梅花银簪。那支步摇被他小心放入怀中。
　　他已想好了之后的剧本。
　　他会提早半个时辰出现在与张家三小姐约好相见的凉亭中等待。待张三小姐欢欢喜喜来与他相见，他便立刻拒绝再与她相好，而后道：张掌柜，昨日虽是情动，可他终究是李将军的人，此事对不起李将军，毁了与李将军的美好回忆。

　　查澜甚至想好了对白——这个世界的女人会喜欢的对白。
　　你想要的不过是我的身子，你得到了，便应满足了。说这番话时他要摆出一脸的奚落，奚落中带点儿惆怅与忧伤。而后，一言不发。不论张掌柜如何质问，他只要一言不发、目光中带着泪便可达成最好的效果。
　　毕竟没有女人能够忍受才与自己一夜春风的男人心中惦记着另一个女人。

　　他便彻底掌握主动权。

　　PUA的角度查澜也已想好。
　　首先要让张掌柜意识到她自己的不足：相貌平平，身段平平，身份平平。
　　其次，要让张掌柜明白，她虽是个当掌柜的，家中有些闲钱，但与查澜过去交往的女子相比不过平平无奇。为了博他欢喜，张掌柜定会对他百依百顺。
　　最后一步，拿走家中财政大权。

　　查澜曾与狐朋狗友说过：男人身子出轨，不等于心会出轨；女人只要身子出了轨，心便一定出了轨。
　　控制女人不过如此。

作者有话说

　　【我好想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