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贞操】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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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早起身。
查澜精心装扮为正夫的模样缓缓走去芸娘处，一路自引来许多人的目光。芸娘在覃山县颇有名气，不少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都会她这处订购金簪，那日的小院用来接待愿在外露面的客人。
她另有一墙高院深的住处，专门用来接待高门大户家那些依旧被严加看管、不可为外人窥见的夫人小姐，或者小少爷——不管是男尊还是女尊，总有家教森严的人家。不管男尊女尊，社会会改变，却也不会太快改变。
远远，查澜便透过海棠花围墙看见今日院中的热闹喧嚣。
院中至少有十余个女人，那些女人容貌身材不同，却都有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她们将一位中年妇人围在正中，态度给你恭敬有礼。来此多日，查澜也知晓如此抛头露面、毫不在意所谓“女德”的不是女官便是女商。
院中人商量得欢喜，海棠花墙外停满了轿子马车，皆是那女子家中的仆从，他们聚在一处用最小声说着话，等待主人。
查澜装路过，竖起耳朵隐约听见她们在说“婚事”，由此猜想应是打制嫁妆的。
闲杂人等进不得，查澜灵机一动，在海棠花支撑的围墙外不断徘徊，摆出欲进小院的架势却几次三番被门外的下人阻拦，待惊扰了院中人他才眼中含泪，浅声叹息，抽身离去，背影孤寂而萧索。
做到此，便足够。
他如今的人设：深情。
第一步便是将这种深情放大给所有人看。芸娘的小院人来人往，来得起她这处的都是富贵人家。他要钓的也是富贵人家的女人。
接下来，第二步。
查澜扭身去王保娘子。
他昨日在街上撞见王保与妻娘子带着孩子悠然闲逛，差身而过时能听见王保刻意朝地上啐了一口。
他很快在一处陋巷寻到王保娘子。王保娘子用尽手段只求生活稳定。但在查澜看来，这夫妻二人所求的最大福分不过是不用随军奔波、在城中当个“城管”罢了。一个开关城门的“城管”难道还能住高楼大厦不成？
底层人，用尽浑身解数得到的不过如此，可悲的王保一家人的“城管”生活在被泥垢中的苦命眼也已成了高门大户。
查澜登时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他绝不要过那样的生活，他要爬上最高层，感受特殊，享受特权。
本陪着孩子玩耍的王保娘子见查澜，当即一副母鸡版竖起羽毛护崽的模样。
查澜大笑，他已不生王保娘子的气。书中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在她家院中选了一处坐下，查澜毫不在意地上的灰尘。“娘子放心，今日来不是找你麻烦的。我是来谈商业合作的。”
“商业？合作？”
“……我是来谈，如何赚钱的。”
王保娘子眼睛一亮。
查澜嘴角一动，有戏。
王保娘子是女人，女人与女人聚在一处总喜东家长西家短，若是在小村寨，只要将一个“秘密”告诉一个长舌的妇人，不消几日村里都知道了这个“秘密”，那“秘密”还一定会被添油加醋。
相比女人，男人的口风就严多了。说了不说，便一定不说，尤其在看球、喝醉，打游戏，找洗脚妹这类事上，许多男人不用言语便可成为彼此的挚友。
查澜娓娓道来，他希望王保娘子将他思念将军之事广而告之。女人天生喜欢看热闹，他一定能吸引来许多好奇的女人。
“啥？将军走了，你不知道？”
查澜自然知道，可他要装作不知道。
王保娘子却也不愚笨，眼珠转了几圈便明白查澜的用意。“小爷就是小爷。在何处都改不了小爷儿做派。”
“娘子说得对。可娘子，你今日的生活难道不是靠出卖小爷儿我得来的？又是出卖又是背叛，只换来一百步便可走完的小院子，值得吗？”
王保娘子不言。
“娘子，你与我合作，等我寻到了合适的高枝，自然会帮你。”
“小爷儿，你都换了两个女人了！你都不干净了！你以为你还有身价？”
查澜笑得几乎直不起腰。
他可是男人，男人难道还有“贞操”？就算有，难道还能验证？又不是女人！
何况——“娘子，你这可是大不敬之罪！我之前那两人，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将军。”
即便是男尊社会，皇帝将自己的女人赏给大臣那也是天大的恩德！高位者给低位者自己用过的女人，低位者也必须跪下叩谢！
王保娘子眼睛一亮，笑吟吟道：“呀，小爷儿，你说得也是。小爷儿，你要什么？”
其一，将他“痴情”之事传出。他刺青于将军，绝不会变心。
其二，定要说明他本身份尊贵，之前侍奉的可都不是一般人！
其三，他相貌极好。听说，技术也不错。
末了，帮他打探城中有哪些富贵人家。
“小爷儿，你这般说，岂不是断了姻缘？”
“娘子不懂，世上之人，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
“你就不怕李将军问责？”
“李将军已走。如今是男将，还会在意这些事？若李将军要问责，说明她心中还有我。何况我只是告诉她我很想她罢了。多情，难道是错？”
“小爷儿，你可真是……下作啊……那些祖辈三代做恶人的，都没你这心思啊！”
“人，心眼越多，越好活。”
王保归来。查澜正好归家。
他皱眉问起，王保娘子道：“哎，那不是思念李将军嘛。”
次日，街头出现了一个疯癫癫的美貌男子。细细说起与李将军之事，满口凄苦。
他道一心一意，只可惜做错了事。“可我，不过是太想将军了，将军对我有恩……我，太想将军了……由此才做错事，人终究还是不能肖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说着，借着酒劲趴在桌上低声啜泣。
查澜的确哭了。
与其说是为李将军而哭，不如说是为自己而哭。若是原来的那个世界，他哪里需要受这种苦头。
在那个世界，他是生活中的强者，更是在网络上他叱咤风云。
他最引以为傲的是两次骂战。
第一次是一则拐卖新闻。逃离出村庄的被拐妇女才过了两年安生日子便被所谓的丈夫和婆婆缠上，他们找来媒体，痛斥那位妇女没有良心，连孩子都不要了！天下哪有这样的“母亲”！
网络评论中绝大多数人都在支持那位逃跑的妇女。
查澜回复——都说女人有“母爱”，你的“母爱”呢？
——是啊，他是强.奸了你，可是你已经生了孩子了，难道就不能为了自己的孩子忍忍？
——母狗母猫难道是自愿生的？动物都能做到不抛弃幼崽，你作为人，却抛弃自己的孩子？
不出他预料，他的言论上了广场，投诉禁言封号一条龙。可他的点赞上万。
他说出了许多人不敢说的话。
第二次，是十四岁少女晚自习归家被侵.犯的消息。
——肯定是因为她骚啊！
——穿校服怎么了？不露手脚怎么了？这样都能被侵.犯，说明她真的很骚啊！
——危险怎么了？谁让她不知道好好和强.奸犯说呢？请那人喝口茶嘛！人都是讲道理的！
——犯人真有头脑，卡着找十四岁的。
他的言论上了广场，投诉禁言封号一条龙。
可依旧有许许多多的人给他点赞。
查澜念及过去，洋洋自得。
却又黯然。
当年他是高高在上的批判者。如今却换成了他站在众人视线的汇聚之处，被迫等待众人的评判。
幸而，他有的是手段——
鱼饵已下，愿者上钩。
查澜是“痴情种子”的事在覃山县城中顺利传开。
之前只有人知晓他有心扳倒正夫却加深了正夫在李将军心中地位、偷鸡不成蚀把米之事，被不少人奚落。但若在“情”的加持下，偷鸡不成蚀把米便也添了几分悲壮的意味。
查澜留意到，客栈中的女客比往日多了，不少人向小二打听他。小二收了他的好处，自会帮他说话。他的风评立刻改变。
他也等到机会寻到得空的芸娘，央求芸娘帮他打制两根簪子，正夫当初选了玉兰。
查澜想要梅花。“川月一首诗中写‘梅花香自苦寒来’。我想，只要度过这一段冬日，熬过这一阵的寒便可嗅到梅花香。”
“小公子，李将军不会回来了。”
查澜当即换了脸色。“胡言，她会回来。只要他收到我的心意，便会回来——可……”他从怀中摸出一些银两，苦笑道是自己不好，李将军给他的钱他用来治病了，如今只够打制银簪。“还望，芸娘成全……”
说着，红了眼眶，咬着下唇，浑身上下都在轻轻颤抖，哭得不能自已。
查澜算得很清楚，芸娘能制作那么多精美的首饰，共情力应该不错。加之他三两日便来，却“不敢进门”的凄惨故事，一出戏演得天衣无缝。
——共情力强的女人更容易被他蛊惑。
可惜生过孩子了，不然勾引芸娘也不过。
查澜想。
查澜离去后不久，又来几人打制首饰。她们与查澜擦肩而过，很自然顺口问起此人可就是那对将军朝思暮想的小公子？
“可不是吗。着实是个痴情人。”
芸娘一番诉说，几位夫人都红了眼。
芸娘的夫君高伟归来时也说起此事：“这小爷儿，装得倒是像！”
“别这般说他。他多痴情。”
“夫人，有些事女人看不懂，男人一眼就看得穿。”
“胡说。多美的故事。”
高伟翻了个白眼。对查澜诓骗自己娘子之事恨得咬牙切齿。转念一想，靠近芸娘道：“要不，娘子与为夫打个赌？若是输了，夜间便让为夫为所欲为？”
“滚！”
“赌不赌？”
“赌！查公子多痴情啊！痴情人总会做错事。”
高伟两声干笑，恶狠狠看向查澜离去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贞操】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