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在女尊》二月萧瑟

24、【白月光】十一

　　“上回你说你想看公输之术？”
　　五日不曾见的李将军忽然主动寻到查澜笑问。她发间插着正夫送的那根兰花金簪。她唇角挂着笑，眼中也有温软的笑意。

　　查澜欣喜若狂。
　　李将军愿带他去看“他本不配看”的公输之术，岂不是说明他在李将军心中地位攀升了不少？
　　他心中大笑，终于得手了。
　　此番剑走偏锋，应是彻底斩断了李将军的思念。否则他怎会得机会接近那只有女人可触碰的公输之术！只要得了公输之术，再让李将军彻底爱上他，他便可在这被女帝掌控的天下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甚至——九五之尊！

　　查澜那若浪潮般狂涌的欣喜在见到公输之术的那一瞬间，彻底湮灭。
　　他本以为公输之术就是那夜在锦花女帝那处看见的巨大木质“机器人”，这段时日《高达》和《变形金刚》在他脑中走马灯似的打转，可当真正见到公输之术，查澜心中却只剩鄙夷。

　　所谓的公输之术，竟不过是一个接一个的木盒罢了！
　　“公输之术”堆放在驻扎地的军械库，由一支百余人的着铁甲的女兵专门看守。
　　公输之术中，小的不过烟盒般大小，最大的也就双开门冰箱那般大。

　　李将军顺手拿起一个巴掌大的木盒，令女兵立起靶子，她将木盒一端对准草靶，摁下开关，须臾间万针齐发，尽数扎入稻草人之上！
　　她对查澜细细解释，这每个木盒都是一个机关。“若逢战，今日用的这个还会在每一根针上淬毒。”
　　其他的也是如此。
　　有的可万箭齐发、有的喷火，还有的可弹出长长的飞镰，只要对准城下敌军摁下开关，不用两兵相接就可于高处取敌军首级。

　　查澜口上赶紧称赞，心里白眼几乎翻上天。
　　众人说得那般神秘，可说到底不过是个机关盒。这类机关盒网络小说几乎已写烂！一点儿惊喜都没有！
　　不过，王保说女人得了公输之术后便可弥补在体力上与男人的不足并在战场上占得优势。只因这“公输之术”在射击距离上虽远不如枪械却可避开敌军的攻势，战时若短兵相接，将士们背上公输之术深入敌军可起极大的震撼作用，更可伤人于千里之外。
　　不用肉搏，男子的力气无法施展，女子只要加强灵活度与瞄准能力自可与男子争一个胜败！
　　可——
　　就这个？
　　就这个！？
　　查澜嗤之以鼻。说得厉害，原不过如此，古人就是古人，没见过世面，一点点机关就奉若神明。

　　这“公输之术”难道还能比枪、炮厉害？
　　古人，也就如此。
　　查澜心中忽然一喜——古人不懂枪炮，可他懂！枪的结构他不知道，可古代的火.铳、炮长什么模样他却还勉强记得。只要画一个雏形交给兵器坊让那群工匠想办法制，不也能得一个露脸的机会？
　　届时他有了成就，那周妈难道还会说他一无是处只会躲在正夫的身影下苟活不成？
　　“果真有趣。”他恭敬道。“可，小人有一事不解，这公输之术再厉害也终究是木盒。怕火。”

　　“是。不过无妨。我阳啟火.器更厉害。只是火.器在落雨时作用不大，故需公输之术予以补充。”李将军示意，黑着脸的李杉从军械库中抱出几根青铜制作的管子。
　　“没下雨时可用火.铳。”

　　查澜有些尴尬，心道幸没说他想到一种稀奇的兵器叫“火铳”，否则又会丢人现眼。
　　不过无妨。
　　他还有“炮”的思路。

　　“可火.铳容易炸膛。所以更多时用这个。”李将军带查澜去军营的器械库。库中，十门青铜火炮威风凛凛。

　　查澜愕然，他所要学的要做的，竟都被古人做了？被穿越者替代的文坛的发展机会便也罢了！被古人替代军械上的发展机会？！
　　他心里骂了一声脏话。
　　瞄了眼李将军鬓发间的簪子，计上心来。此种时候最重要的便是示弱！许多女人都有母性，看见柔弱之人都会伸出怜悯之心。
　　他赶紧做出正夫温柔的模样，垂首道：“今日长了见识，多谢将军。您曾说，我不配看。今日得见，终归……”

　　查澜话未说完，李将军便很是不耐烦的打断他，道：“你的确不配看。”

　　查澜心里一喜。
　　知晓他不配看却还带他来看，李将军已是他囊中之物！

　　轻摸金簪，李将军眼中有泪意，却又笑着，柔声道：“依照律令，你本就无资格看。可你终究帮了本将，不然，本将如何知晓连城的心意……这几日本将思索了许多，终将此事想得清楚明白。诚然，公输之术男子不可触碰，可律令从未说过男人都不能看一眼，看过的男子也不少。你看看，也无妨。带你看这个便算是本将的还礼。”

　　查澜正欲行礼。

　　李将军鄙夷道：“何况以你的才能，看上十遍，百遍也不会用。”

　　玛德。
　　这装模作样的臭女人！会说话吗？！
　　查澜心中大骂，面上依旧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违逆。他摆出自己已做过无数次的“正夫”的笑意，声音轻软，道：“将军，我——”

　　“你别装了。本将看着心烦。”
　　“将军，这，‘装’……什么？”

　　李将军微微阖眼，一声浅浅的叹息，道：“你别装‘连城’了。你不是连城，这几日本将想得清楚明白。再好的替身也不是连城。连城……世上只有一个连城。连城对本将的情，本将对连城的情，世上无任何人能够替代。”

　　查澜登觉四肢百骸都麻木不堪。
　　他脑中一片空白，口中喃喃说不出话。
　　他付出了那么多，可所做的一切只因一句“你不是”便付诸东流？！
　　愤怒，不堪，不甘尽数从查澜眸中汹涌而出。他心里咬牙切齿，嘴上却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许多的笑意，“将军如何说，便，如何说。就是。”

　　李将军冷眼瞄他，纤手再度轻抚金簪，唇上有笑，眼神却添十分的凌厉。
　　“你有气，自然。本就是本将错了，逼你假扮连城。本将对你有愧。”

　　查澜松了一口气。
　　寻思如何问李将军要补偿。

　　话锋一转，李将军却冷冷道：“可若不是本将你在天靖城时便已丧命，本将保住了你的性命，改了你的贱籍，让你从军给了你一口饭吃，还让你看了你一直心心念之的公输之术，这般算来，也算不得亏欠你。”

　　始终陪在一旁的李杉终于露出笑意。
　　笑意一闪而过，他用看野犬般的目光打量查澜，挺直了背。

　　查澜的背却弯了。
　　听着李将军之言，他百般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曾经那些对付女人的招数此刻毫无用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若要骗得女人服服帖帖，首要之事便是让女人动情，不动情的女人，很难骗。
　　对男子生出厌恶的女人，根本无从下手期盼。
　　可他不过想取代正夫！
　　照理说李将军身受正夫情义感动本应更离不开他才是！怎会？
　　“将军——”他朝前一步，有心一试。

　　李将军一把将他推开！
　　“画虎不成反类犬！别用你那张低贱的脸侮辱连城！世上，只有一个连城。本将也已想明白：人总会死，本将若亡故不就可以与连城见面？连城会在黄泉路口等本将的……”
　　仰头，李将军看着高天流云，长长舒了一口气。笑意轻松愉悦。

　　查澜愤恨，所谓的剑走偏锋竟是将他推入此种境地！若不是王保娘子一番话他不会想到剑走偏锋！若不是李将军不允他离开太远他本可亲自去问吗芸娘！
　　怨气尚未发出，便听李将军慢条斯理的说话声。

　　“说来，之前家中的小丫鬟便告诉本将，院中那些花草是李杉侍弄的。”

　　李杉惊讶，眼眶竟渐渐红了。

　　“难怪，你连军中最基础的操练都没耐心做好，怎有本事侍弄花草？此事上倒是本将大意，被你那连城的皮囊诓骗了。查澜，本将今日告诫你：为人者要行得端坐得正，而非用龌龊手段抢夺他人功劳！既然从军，便要好生在军中历练，遵守军规，切莫偷懒辜负本将的一番心意。此为其一。
　　“其二，你我虽不相互亏欠，可本将素来不喜‘互不亏欠’，总要让对方亏欠本将几分才心满意足。故本将会给你五百两纹银。那小院你暂且住，本将若是想看看‘连城’，你记得装扮妥当。”

　　查澜如遇雷轰。

　　恍惚间见王七身影闪过，王七会因为李将军的笑脸为他当牛做马，也会因李将军的一道愤怒的目光对他弃如敝履。
　　他惊慌不已，责骂自己走了一步烂棋！闲来无事从军作甚？兵油子有什么可当的！
　　可，若细究他今日之过岂不是也是李将军之错，若不是李将军见异思迁，他又怎会沦落到此种地步？
　　李将军说自己看开。

　　看开？何来看开？
　　无情无义罢了！

　　爱他的时候，他是天你是地，付出一切也未有任何不甘。
　　让他做替身时，小心照看，仔细呵护，他身上有她恋人的影子。
　　但若查澜连替身都不是——那查澜，不过只是“查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