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白月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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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澜不主动找李将军，他只安心等待。
猎物迟早上门。
果真，三日后李将军主动前来。笑问：“那日你道自己有话与我说，是何话？”
查澜张口欲言，却又紧紧闭口，苦笑道无事。
越说无事。
李将军越会好奇，越会追问。
查澜只能“被逼无奈”说出了真相：他不留神听见城中有妇人闲聊，说正夫可能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小人欲追问，可碰巧摔了一跤，起身时，那嚼舌根的夫人已……小人自然不信。可，将军，小人更不愿你受到诓骗，故……”
话未说完，李将军便重重一拳砸在他的面上，登时间鼻血横流。
“胡言乱语！坏连城名誉！”
紧捂住鼻子，查澜感受手指缝间粘连的血的味道。
李将军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他也不是第一次将“对方出轨”这种事摆在别人面前，更不是第一次挨打。可以往的经历告诉他，富贵险中求。
查澜轻轻抹去鼻血，似用此种方式便可彻底抹去正夫的痕迹。这一刻他变回了自己。他不再是“正夫”的替代品，而是查澜。
他跪下，却跪得无分毫“膝盖软”的意味，反而露出一分决然与铿锵。“小人，知罪。大人……如何处置皆可，小人，绝无半点怨言。”原本温顺的眉眼也变得强硬，与李将军对视，不卑不亢。
李将军摔门而去。
查澜小心清洗自己鼻上的伤口，他笃定至多明日清晨李将军便会乖乖回到他身边。
若是顺利，他此番可顺利取代正夫，夺下李将军的心，顺利靠近公输之术！
查澜睡了一个好觉。梦中他披坚执锐，英气难以遮掩，他身后便是在锦花女帝那处见到的公输之术。他得了公输之术，得了天下。将那嚣张的锦花女帝卖去花街柳巷，将清越做成了阉人，至于有功的李将军他自不会亏待，他将李将军赏赐给了李杉，李杉终得所爱，对他格外恭敬。
吾皇万岁万万岁！
群臣恭贺。
陛下陛下陛下。
美人簇拥。
他坐于皇权的中心，至高无上。
查澜在欢喜中醒来。
李将军已于他床边。他神清气爽，她却一脸颓色，一看便知一整夜不曾入睡。
“亲眼所见，才为真。”她哑着声道。
“是……”
出门，李将军与亲兵李杉骑马，查澜坐马车。
同行的周妈对他一顿臭骂：“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女人成婚后偷吃的也不少！正夫已经故了！你说此种事，岂不是存心坏正夫在大将军心中的地位？你定有私心！”
“妈妈此言差矣。”查澜早已准备好说辞，苦笑道：“李将军那般人物，谁能无私心？可这私心……不也是一片真情？妈妈，小人，也是男人。”说话间，眼角已染了一抹浅淡的红。
他声音忽然严厉，似在质问。“何况！那正夫若是真有对不起将军之处，难道不应揭穿他的面露以免将军继续痛苦？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妈妈难道不知？”
周妈哑口，不得不承认查澜说得却又几分道理。无力责问，只一声苦叹，登上令一驾马车陪李将军一道去寻查澜口中的夫人。
快马加鞭，正午便到覃山县。
查澜寻人一问，很快便根据王保娘子口中的线索寻到了王保娘子与正夫私下有不可言说的关系的那妇人的住所。
探听消息那日，查澜眸光温柔，用几无女人能抵挡过的含情脉脉的眼神挑逗王保娘子，问王保娘子可有证据。
那妇人抵挡不过，面色嫣红，当即招了。几年前她亲耳听见正夫抱的那个孩子唤他“爹爹”，更亲眼见正夫进了那妇人的家，进了那妇人的家门。她等了许久却不见正夫出来。王保娘子心中好奇，见那妇人家无围墙只有篱笆，篱笆还缺了一块，她便轻而易举进了那妇人的家。
才进，她便听木门关闭之声。“而后啊，连城相公看来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不曾想在床上着实英武。若是以床上之术论成败，连城相公啊，才是一等一的大将军。”
得了消息查澜欣喜若狂，却忍着笑，冷声追问：“你早知，为何不提早告诉将军！”
“这，次日连城相公便……哪里敢说啊……”
回忆戛然而止。
查澜细看小院。
此处格外清幽。不见围墙，只用密密匝匝的海棠花做篱笆。花季已过，带刺的海棠树形成绝佳的庇护所。院中一妇人用小刀雕刻着一块木板，两个孩童在院中玩耍，一个看来五六岁，另一个两三岁，院中还养了一条大黑狗，听闻人声便一阵犬吠。
没有围墙，海棠花做成的篱笆。
对上了。除了不见那放野男人进来的疏漏处，别的与王保娘子的描述别无二致。
查澜又瞄了眼两个孩童，算算年纪，年纪偏小的那个不定是正夫与这女人的野种！
他挺直背，洋洋得意。
瞄了眼李将军，她已一脸菜色。
那妇人见一行人来，又见为首那看来身份不低的女将军眼中有凶意，赶紧抱起年纪小的孩童，警惕道：“各位老爷，你们来此……可是为了打制首饰？”
原本气势凌人的李将军用力盯着那孩童，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李杉扶着她，搜肠刮肚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表现机会到了。
查澜理理衣衫，朝前一步：“这位夫人，在下有一事打听。三四年前，有一男人几次三番私下来见夫人做不轨之事，夫人可还记得？”
查澜说得直白。
从之前那番话判断这妇人不过是个卖首饰的，她雕刻的不定是做首饰的模具。工匠，最低等，犯不着留余地。
他更是打好算盘：李将军如今情绪不好，只要他略微刺激，李将军定会言行拷问此女！十八般刑罚用过，此女还能隐瞒不成？
律法？李将军这身份，这地位，何须遵守律法？在封建王朝，死了一个百姓还不如死一条狗。
“夫人，有些话说清楚些为好。否则——这位，是驻守覃山县的李将军。”
那妇人一惊：“夫君。”轻轻唤了一声。“将军来了，说是找你的。”
屋中走出一男子，面上手上皆有火药烧灼后留下的点点伤疤，应是在打制首饰。见院中人多，名为高伟的男人不卑不亢道：“将军好大声势。不将军来此可是要打一套首饰。”
“将军要问的是这几年与你娘子暗通款曲之人。”
查澜话才出口，周妈便用力在查澜小腿后侧踢了一脚。细声骂道：“混蛋！哪有如此直白的。”
“与我娘子暗通款曲，那便是在下了。”高伟坦荡。
查澜怒道：“她是你娘子，何来暗通款曲？！”
“当时不是我娘子。”
“呵呵，那看来，你的娘子勾搭的不止你——有人曾见三四年前一位公子来你这处私会你娘子。”
狠狠一拳砸在查澜面上！
疼得他咬牙切齿。
忍住疼，查澜用力昂首，不卑不亢，绝不后退一步。这伤便是他今日的勋章！
高伟揍了人，见李将军并不生气，赶紧躬身行礼，眼珠一个劲打转，像是在奋力思考，忽然一击掌，道：“哎呀！大人，草民记得！芸娘，你也记得吧！是他吧，李公子吧，出手特别阔绰的那个！”
芸娘恍然大悟。将怀中孩子塞给男人进了屋，不多时一路小跑出来，手上捧着一个红木盒，“大人，您要找的是这个吧。”
李将军惊讶，接过，小心打开，盒中是一对兰花金簪，一支女子用，一支男子用。
女子用那支兰花的正中央镶嵌着一颗珍珠。算不得大，却胜在是紫色。
查澜不识货，却也知晓这种天然彩色珍珠在古代应是价值不菲。
盒中留有一张纸，纸上只有一句话：今生有你，夫复何求。
署名，连城。
“是，这的确是连城的字……”
李将军颤着声。小心翼翼拿出女子用的金簪，簪末端刻着她的名字，另一根男子用的末端刻着连城。
“哎呀，果真是你，小人猜对了。”
高伟咧嘴笑开，道他先前想了，李将军一行人笃定他娘子与别的男子有染，可那是他的娘子！怎会与别的男子有染？他夫妇二人与查澜素不相识，查澜气势汹汹质问也不想有假。可他的娘子怎会与别的男人“偷欢”？
其中定有误会。
高伟记起三四年前他悄悄来找娘子时尚未来得及宽衣解带时李公子忽带人来了。那日弄得尴尬故而他记得更清楚。
若说弄错，只会在那时。
他道那位李公子前后来过好几次，对他那失去爹娘的侄儿甚至温柔，总抱着他侄儿笑道若是自己与爱妻也有这样可爱的孩子便好了。那时高伟的侄儿年幼，总抱着李公子叫爹爹。
“李公子来了好几次，芸娘雕刻了好几次才定下簪子的模样，小人花费两月打制出来，可……”
那位公子却再未出现。
“做生意的，最重要的是一个‘信’字，我夫妇二人便小心看管，今日终得了主人。”
高伟的笑忽然僵在面上，挠着头，不知所措。
李将军已泪如雨下。
她哽咽着，轻抚金簪，低声唤着“连城”。
查澜感觉一根隐形的木棒迎头敲下！
知晓自己犯了错，他赶紧换上一张温和的面容，却干笑不出，有意用温和的语调询问，开口却是质问:“你二人既是夫妇，为何偷偷摸摸？”
高伟嘿嘿笑，道：“哎，这事，这不，芸娘是童养媳嘛，她那‘夫君’三岁那年便死了。那所谓夫君的爹娘不许她改嫁，这，不就偷偷摸摸了。何况啊，光明正大多无趣，偷偷摸摸才有意思，对吧？”
被唤作芸娘的女人一声娇笑，却无羞涩。
查澜怒从心起，喝到：“偷偷摸摸，难道不有悖妇道？”
“妇道？我娘子，我说何为妇道，何便为妇道！岂容你一个外人逼逼赖赖！”高伟喋喋不休，连珠炮般骂道：“小公子这话，难道要等那顽固的所谓‘公婆’首肯才是？”高伟上下打量查澜，道：“小公子，你自然不懂，看你这模样，应是没能娶美娇娘，也没能入赘作正妻。家中无人疼，床上无人暖，自然不懂。”
查澜气得七窍生烟。
欲跳脚，却见李将军紧抱着那首饰盒朝那对夫妇微微鞠躬，颤声表达谢意。
扶着她的李杉面露绝望。
立在一旁的周妈陪着抹着眼泪，泣不成声。
查澜不敢出声。
幸而李将军也未怪他，不止不怪，甚至连声感谢。
今日哭红了眼的周妈道：“若不是你误打误撞，将军也不会找到正夫留下的东西。天意弄人，你恋慕将军欲替将军出当年之气，却误打误撞心给将军惊喜。多好。”
“妈妈说的是。”
呸！
查澜心中重重啐了一口。
折腾许久，却得了这样的结局？
他在心中将王保的娘子咒骂了数百遍，这愚笨的妇人！听床的时候就不知看看床上究竟是何人？心中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依旧挂着挤出的笑。
次日与李杉擦身而过，微睨，李杉的脸色比他还差。
见此，查澜心中又舒爽了许多。
他苦又如何？只要有人比他更苦，便算不得苦。
追求李将军对他而言不过是利益。可李杉心里却是自以为是的真情，在利益面前真情一无是处。
至少，他算不得白做事，他在李将军心中的地位拔高了许多。
李杉，又降了许多。
查澜依旧脱不下“正夫”的外壳。他却也几次三番告知自己不用介意，既然脱不掉，那便做好“替身”安心等待扶正。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白月光】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