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白月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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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澜拿起长矛，掂了掂，算不得重。
他站在新兵的最后一排，远远看都尉站在最高处带新兵操练战法。
前段时日的奔波劳碌，李将军虽大胜，军中人马到底有所损耗，有些老兵也离开军中归了家。故她重新招募了一批新兵，最小的十五岁，最大的二十五岁。
查澜脱了贱籍后趁李将军心情好便通过周妈提出自己想要“从军”的意愿。李将军这段时日爱“正夫”爱得紧，查澜提什么要求她都应允——查澜也有分寸，知晓什么该提，什么不该提。
何况正夫在军中做过文书。
查澜要从军，李将军千万个欢喜。
今日是查澜头一回进军营。
虽是新兵，但军中人都知晓查澜是李将军弄回家的“小布老虎”，加之周妈担忧弄伤他的脸毁了正夫的模样提前打点过，管理新兵的校尉对他虽严厉却也算不得刻薄。别的新兵被骂得灰头土脸，却无人敢说查澜分毫，他若累了还可去树影下歇歇。
来这个世界多日，脱掉贱籍的查澜终靠着正夫的皮囊在军营中得了渴望了许久的“地位”。何为快乐？踩在别人的头上作威作福。如何快乐？媚上欺下。
领操的百夫长又弯腰刺出一枪，新兵效仿。
查澜微微弯了分毫便挺直了腰，远看百夫长不仅敢怒不敢言，心中洋洋自得。这百夫长是个老兵，此番征战立下功劳后才得以提拔。
而查澜是李将军的心肝宝贝。
百夫长狠狠责骂新兵，却对偷懒的查澜视而不见。
忽闻马蹄声哒哒。
查澜赶紧弯腰朝前刺。
他本以为李将军到了，来的却是亲兵李杉。
李杉战功赫赫，李将军本有心提拔他，他却始终不愿。他本无姓，做了亲兵后便从李将军姓了李。
李杉未睁眼看查澜，绕了一圈便走向演武场最高处给新兵宣布军规。末了道：“军中自有规矩，百年前镇北侯对下属一视同仁，不因‘身份尊卑’、‘家境贫富’所有偏颇，诸位中有不少新被提拔——望诸位恪尽职守。”
这番话自是说给查澜听的。
查澜冷冷一笑。
同是男人，李杉对李将军的那点儿心思他不会看不出。李杉针对他自是理所应当。心中当即有了一计。当即在李杉面前装模作样，使长矛使得像在使绣花针，娇喘微微，一副柔弱富家娇小姐做派。
李杉果真看了过来，眉头死死拧成一团，一张脸鳖得发青，若不是“李将军”，怕是他早已冲来狠狠赏他几鞭子！查澜刻意揉揉腰，故作一脸娇色。
如他所料，李杉离去时怒气冲冲。
查澜冲他竖了个中指，虽然古代人看不懂，但查澜心里爽了。自古以来，只要心里爽快了，便是胜了。
午时末众位将士可归家。
别的新兵累得双腿打闪，他们中不少人被将领重重责骂，
查澜依旧春风得意，连头发丝都未曾凌乱多少。
今日是他头一回出门。
李将军带军进覃山县城巡视，日暮时才归来。查澜不愿即刻归去。他吸取之前的教训，奋力“攀登”的同时不忘扩充自己的小金库，而李将军为人大方，心情好时顺手丢了百两纹银给查澜零花。
查澜今日带的五两纹银足以保证他在外胡吃海喝好生欢喜一场。
军营外有三家小酒馆。
最好的酒馆最便宜的酒一碗五个钱，酒馆里有肉，也有菜。军士大都要一碗酒在门口寻一阳光正好处，靠墙说笑，喝酒。若有人做东，便在酒馆中坐下，要几个小菜，还可与花衣花裙、半绾云鬓的女掌柜说笑逗乐。掌柜家男人点头哈腰，乐呵呵笑着送上菜品。
查澜要了最好的酒，点了最贵的菜，满满一桌也不过一两纹银。他撕扯下一条鸡腿，哼着网络流行曲，看着坐在酒馆外只喝得起一碗最便宜的酒的老兵，油然生出千万分的得意。若低贱，便在更为低贱者身上寻找高贵。
“可惜没酒吧和夜场。不然还可以点个公主。”他心里道。吃饱喝足，一路溜达去女兵营。他想看看那“公输之术”。
阳啟女将比男将多出许多，女兵的人数却远远少于男兵，两万余人，女兵才一千出头，加上民兵也不到两千。
军营外有许多男兵溜达。军中有规定，除非成婚，男女兵不可住一处。可两性相吸是铁律，才靠近查澜便嗅到了空中躁动不安的荷尔蒙气息。
逛了一圈，未曾见奇怪的机械。
本欲离去，却见靠近女兵营的地方有售卖话本的小商贩。
正夫不看话本，李将军便从未拿话本给他看。话本怎了都比正夫看那些奇奇怪怪的“经典著作”有意思。查澜心生欢喜，大步往前，寻思找几本升官发财死老婆的书看个热闹。
售卖话本的是个中年妇人，也是话本家，见来了生意赶紧送上自己的新作——
《镇北侯与林将军的浓情蜜夜》，《镇北侯强取豪夺林将军的那一夜》，《绝色恩宠——镇北侯强娶林将军后的家长里短》，《报恩的小鱼林将军与小书童镇北侯的五生五世》。
查澜瞄了眼书名便懂了。
原来这个年代的女人也喜欢看纯爱小说。在那个世界时为了摆出“志同道合”的模样追女朋友，查澜对女生喜欢的所有小说类型都做了一定的了解，尤其是纯爱——男人看男人和男人的故事有什么大不了？生意罢了。
没想到靠着在曾生活的世界看过的那些纯爱故事还能轻而易举搞定一群这个年代的腐女——难道未来世界的人还能告他抄袭不成？
拿起一本话本顺手翻翻，查澜一愣，再看一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连看过几本后，生出一肚子火气。
镇北侯是女人？还是百年前的女将？女人有什么资格当侯爷？
不便直接开骂，便冷笑道：“这些男女情爱之书，为何都是女子在前，难道百年前也是女子为尊不成？全是这两人的故事，每本都有不同，难道不是胡编乱造？”
中年妇人好奇道那是当然。侯爷与将军，自然侯爷为尊。“何况，镇北侯与林将军的旷世绝恋，我阳啟有谁不知？有谁不晓？自不是乱写。”
查澜放下心，心中悻悻。
“女为尊”已渗透入阳啟的每一寸山河，若书中全是这些故事，男童从出生之日起便会默认女子为尊且永远不会想到反抗！
一时间，他竟生出好生读书做话本家改改这女尊男卑的文化的心思！
无奈，他不会写。
归家时，积攒的欢喜变成了泄气。
李将军未归。
小院的石桌上却已放好李将军为他准备的新衣。依旧的月白，冷得像要去奔丧。还有两本书，全然看不懂，也是正夫喜欢的。
查澜自嘲。他本以为自己好歹算是个充气的，如今看，至多算个捏在手中把玩的芭比。
可古代人就是古代人，他们看过《玩具总动员》吗？
玩具也有自己的意识。
夕光铺洒时，李将军归来。查澜也如以往那般坐在院中背对着月洞门的方向翻着那些怎么读怎么拗口的书。
“连城，这是新出的槐花糕。雁渡那边难得吃到，你多吃些。”
查澜露出极难察觉的笑，轻轻点头。
“今日军中……”李将军拉着查澜的手絮絮叨叨。她今日在军中发现了一个极有天赋的少年，打算好生培养。
查澜听得心烦。却又暗中得意，有“能”的果真还是男孩。
“李杉那家伙有能，却无奋进之心。”李将军又道。
查澜本想乘机背刺李杉为自己出气，话几乎奔至唇边，却又被他硬生生吞咽下肚。李将军不允许他说话。便只能继续微微颔首，像记忆中的正夫那般。
院中的花开得正艳，可李将军的心始终挂在他装扮的“正夫”身上，未曾留意。趁李将军说累喝水，查澜起身折花，轻轻放入李将军手中。浅浅一笑。
此番，李将军才留意到早已存在的惊喜，美眸含泪：“连城，是你做的？原来，你还会侍弄花？”
查澜笑着，拉过李将军的一只手，手指在她手心缓缓写：“你可喜欢？”
花本不是他种的。
故绝不可直接承认是自己做的。以免东窗事发时被人责骂偷功。可此种回答无异于拐弯抹角承认此事就是他做的。
“喜欢。”李将军顺手采下一朵淡黄色的小花，女子大都爱花，纵横疆场的将军也不例外。
查澜顺手接过那朵小黄花插进李将军鬓发间。
见一片嫩黄的花瓣从花萼上脱落并睡入李将军发中，小心捻起花瓣，趁着李将军“未曾留意”时夹入书页。他动作精细又刻意，李将军定能清楚看见。
小说嘛，甜宠文嘛，不都是这个套路。
这样的套路查澜在原本生活的世界重复过无数次，早已谙熟于心。
“连城……”果真，李将军软软一声轻唤。
查澜壮着胆子应道：“我在。”话出口，他的心像是被一把拧起，更忧心李将军又会狠狠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此番，李将军不曾发怒。她轻轻靠入查澜怀中，阖眼。“连城……”
“我在。”
李将军靠在他怀中，也不像以往那般痛斥他。
查澜松了一口气，话不要说太多，要说在关键处。而他终于夺回了说话的权利。
计划，达成。
月洞门处，李杉目视这一切，面露愠色。
查澜唇角扬起，分外得意。
情场，玩的是套路。古代人可玩不过他。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白月光】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