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皇权】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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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越起身，缓缓扯下抹额。
前额的伤疤已被花朵纹身遮蔽，纹的是一朵红花，被雪肤一衬，越发显得明媚动人。
他道自己入了后宫。因前额的花若兰，故被称作兰君。“入宫极好。亏得陛下相助，那些害死姐姐的人已在今日尽数凌迟，清越今日坐在刑场旁，看刽子手一刀一刀剐下他们的血肉。大仇，终于得报。”
“你姐姐，死了？”
“是啊，死了，抄家，被一群士兵凌.虐而死。在清越眼前……长姐对清越……长姐若母，可清越，却……”
“这样。你是何时与锦王联手？”
“最初见面那一次。”清越笑道。
——何人麾下？
——北荣将军。
北荣将军，宴会那日查澜陪伴的李将军便是那位北荣将军。
“北荣”并不是地名，阳啟无“北荣”。
“北”，国土之北，“荣”，荣耀。
“陛下当年去雁渡时曾道，雁渡是阳啟的北荣之地。李将军出身雁渡，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她在雁渡与陛下相识。知晓陛下说过‘北荣’二字。”
“北荣”，指的是雁渡州。当年荼蘼女皇起兵夺权，改天换地之处。
清越因得他爹书信，才知此事。
“先帝调走锦王明面上的心腹的同时，浑浑噩噩将李将军调来京城——这便是锦王在朝中的斡旋。兄长，你以为只用依靠家中的闹剧便可夺权？不过兄长，你的一切‘计划’，皆通过小弟之口告知了锦王。锦王辛劳，听小弟讲讲兄长的计划可得一些乐子。由此看，兄长倒也有些用处。”
查澜陷入彻底的被动。
他是什么？
一个小丑罢了。
当正当理由不能击溃一个人，道德绑架便是最佳的武器。“你一个罪臣之子！为何帮朝廷！”
清越嗤嗤冷笑，抬眸，恨得咬牙切齿！“罪臣之子？兄长你以为我是如何成为罪臣之子的？”
查澜五脏六腑都生出寒来。
醉红楼的人都说清越是罪臣之子。
可那日锦王询问时清越却道自己是商贾之子！
为何？
清越那日道：树倒，从树冠路过的小鸟也活不得。
清越曾道，原主一句话便令将满门抄斩变成了株连九族！
“你、你是——”
一家之罪，满门抄斩。
一人之嘴，株连九族。
清越冷冷道：“兄长家大业大，怕是早已记不得我们这些远亲。出事那日……小弟在家中温书，一心得中功名。不曾想……朝中有规定，不可伤害罪人家眷，可规矩是规矩，人做事，有时何曾顾及规矩。我的好兄长，你可知小弟亲眼看姐姐与母亲被一群人凌.虐自己却做不得任何事的痛？呵，株连九族……呵……各种苦楚，唯有自己知晓。”
“这便是你身为男人却帮女人的原因！没脸！你、你的家，可有天下重要？！”
“天下？与小弟何干？兄长，何为脸？家人过得好，才为‘脸’。古语云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世道，男皇，还是女帝有何干系？身为儿女，护住家人；身为阳啟人，为国尽忠效力，不过如此。天下之事皆为‘利’。跟陛下有利可图，为何不跟着？”
“你一个也才初三的年纪，怎么这么不知廉耻？！”
“廉耻？舍我一人之廉耻，换全家安宁，难道不好？皇权毁掉的，唯有皇权救得回。我可忍不得那些男人用目光在我八岁的妹妹身上上下打量！如今，小弟要与兄长好生说说株连九族之事了。”
“可、这、这，这与我无关啊！”查澜慌慌张张，欲说清自己不是原主之事——
“兄长不用多言，小弟知晓。小弟看兄长第一眼时便已知晓。”
“因我未认出你？”
“九族，上下一千余人，我家不过商贾，兄长认不得也是情理之中。我去得晚，你又改了名，最初我未能认出你。兄长，官宦家出身的罪臣之子——怎会连朝中、官场中最简单的事都要询问。大抵借尸还魂罢了。”
可查澜总说“失忆”，清越并不能确定，直到那日赛诗会。
“我爹爹被流放前曾道：川月之作篇篇皆是顶级。却也——太过古怪。写《石壕吏》之人为何写得出‘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又如何写得出‘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如何写得出‘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感时、悲时多作诗文自有差异。可川月所作诗词风格，行文截然不同！定不是一人所作！小弟初听爹爹这般说时，只觉爹爹是妒忌，妒忌川月之能。”
斜睨，冷淡淡瞄了查澜一眼，清越道：“后来，遇见兄长，小弟终于明白还是爹爹棋高一着。”
何况，川月也曾对家人道：自己失忆。
“说到川月，此番的事件中，最有趣便是兄长那夜吟诗？”
锦王全力自保。
朝中却有人对月桂女皇道：听闻查澜文才斐然，锦王买他回家看中的是他的才学，定要用此人作乱。不管锦王真实心意如何，她心中有鬼，若月桂女皇亲自去，便可逼锦王交出公输之术。
这才有了夜宴之事。
那时，清越已将“查澜的才子之名盛名其外，其实不符”的话告诉锦王。
锦王知晓，驸马与荣乐也知晓。
那夜见月桂女皇咄咄逼人，荣乐有心令众人看穿查澜的无能，这才在那夜特意挑衅。
“不曾想你比我们希望的，还要好。”
查澜那日的愚蠢表现，彻底断了月桂女皇的犹豫。
锦王，便可动手。
月桂女皇以为周将军是自己的人，将看管公输之术之事交给她。
可除了周将军，看守北苑的士兵中一半以上是月桂女皇之人。他们严防死守，不允锦王靠近分毫。
“小弟微微一激，你这个蠢货，便入了局。”
周将军要带进北苑的不是查澜。
“陛下令人杀了小香，自己扮做侍女混了进去。启动木甲，变了天地。”
周将军要带进去的，是锦王。锦王要做的，是启动木质机甲，号令天下。
“月桂女皇为何不启动？！”
“唯有锦王会。”
查澜彻底没招，他只疲软问道：“那我呢？我的性命呢？若我死了——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呵。兄长说笑了，当权的有谁会在乎你？我至少是一枚可用的棋子。你，不过是个玩物罢了。不，连玩物都不如。连小猫小狗都不如。这场纷争，你死了，便死了，烂了，便烂了，和死掉烂掉一条鱼无任何区别。”
“我的大限到了？”
清越摇头，笑道：“兄长有一句话却是说得对。相貌好，终究有用。”
“你竟肯放我……”
“倒也算不得。你本不是害我家之人——他居然死了！便宜了那个蠢货！当时我全家险被屠戮，我抱着八岁的妹妹躲在暗处，一群恶人，从我手中抢走了妹妹！本以为——”
幸而，一位恩人路过。
她痛骂前来抄家的士兵道：百年前镇北侯以血书进言，劝陛下改了刑律，立下“即便是罪人，贱民也不可淫辱”之令！尔等如此妄为！违逆刑律！尔等如此妄为，难道你们家中没有女儿母亲！若尔等犯罪，旁人难道可肆意欺辱你家中妻儿！？
当即将犯事的士兵斩杀。
顺便留了清越一家的性命。
“姐姐，死了……娘想死，可妹妹年纪还小……娘活着，与爹爹一道去了军营帮着做做饭，洗洗衣，靠着那位大人的庇护，勉强护住一家性命。”
那位将军，便是李将军。
知晓清越进了府。他爹修书给他，告诉他北荣将军之事。
“我真蠢，竟让你进府！”
“兄长，你势单力薄，只要小弟表现出忠心，你一定会让我入府！”清越起身，不再多说，他走出三步后忽问：“兄长，你可知那备受锦王喜欢的‘穷秀才’是谁？”
是清越。
“你、你可是发过毒誓的！你就不怕下地狱！”
“有何可怕？”清越温柔笑道：“舍清越一人，救出全家，地狱，又有何惧？”
清越走了。
查澜被五花大绑丢入轿中。
他想着那诡谲的机甲之术，想着清越，脑中混沌一片。
城外，军容齐整，军队肃然。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便是那位李将军，清越的恩人。
查澜松了一口气。
李将军帮了清越。
李将军辅助锦王登基。而立下汗马功劳的李将军最想要的却不过是一个男人，这要求轻而易举便可满足。
还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查澜复又暗自得意起来。
他依旧是那个会被喜欢女人挂在心上的男人。
此番，他低调了不少。拱手行礼，缓缓道：“将军。”
李将军满脸怒意，却也藏不住三分怜惜，抬手欲打，却还是忍住，只呵斥道：“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妄动公输之术！胡闹！”
查澜立刻带上哭腔连声道自己不过好奇，着实无心。强悍的女人 ，或喜欢比自己更为强悍的男子，或喜欢娇弱之人。查澜学不得“强悍”，却知晓该如何故作娇弱。他警告自己，隐藏锋芒。此番，不可再像之前那样犯错。
他衡量自己这一回的优势。
不知为何，他与李将军不过一面，这女子便对他动了情。
女人只要动了情，便可任由男人胡作非为——一直以来查澜都靠着“动情”势如破竹。之前做不到，是因为那些女人被“权力”迷了心窍！
皇家太过可怕，争斗不休，一不留神便会掉脑袋，查澜还是放下心中期待，安心享受荣华富贵。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皇权】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