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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新愁一(下) ...

  •   天儿亮了。四福晋命人熄灭了火烛,自个儿回到床边上,替弘晖又添了一条毛毯子。弘晖仰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甜,胸口一起一伏,看得四福晋心里既是苦又是甜,伸出手放在他身上,一边轻轻地打着拍子,一边哼起了小调。

      “轻拈斑管书心事。细析银笺写恨词,可怜不惯害相思。则被个肯字儿,迤逗我许多时。从来好事天生俭,自古瓜儿苦后甜。你娘催逼紧拘钳,甚是严,越间阻越情忺。笑将红袖遮银烛,不放才郎夜看书,相儇相抱取欢娱。止不过迭应举,及第待何如?”

      她起初尚有些犹疑,声音极轻且断断续续的,两三句过后方壮起了胆子,声音越发地响亮了。她用的是元戏里的腔调,声子温软绵滑,轻柔恬淡,不像是满族的姑娘,倒像是江南女子的唱腔。不知什么时候,床边上忽地聚了不少的侍女,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发一声,似是极为沉醉的模样。一个手脚笨的姑娘脚动了动,一不当心踢中了旁儿的一个木架子,霎时便把四福晋惊了一下,慌忙转过身来,却见满屋密密的下人,微张着嘴愣了许久,方涨红了脸,垂下眼帘羞怯道:“怎的...怎的你们都听见了?”

      几个胆子大的侍女互相看了几眼,笑着答道:“方才咱们姐妹几个都在外头干活,忽听得屋内有人在唱曲儿,还当是哪个戏班子的名伶进宫表演来了,待赶进来定睛一瞧,原道那元曲名伶,竟是主子您呀!”

      “你们这些个小蹄子,净说些不着边际瞎话!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你们!”四福晋伸手捂住脸,只觉脸上滚烫滚烫的,越发地不好意思了。

      那几个侍女原先心里头尚有些忌惮,一见四福晋这幅模样,心下便知她方才只是吓唬她们罢了,嘻嘻哈哈地又推搡了起来,其中一个问道:“主子,您方才唱的是什么曲目?奴婢似是在戏园里听过一回,只觉那调子极熟,却不知叫什么名儿。”

      “是元代曲作家白朴的一首词儿,小时候在家里头听戏班子唱过一回,觉着怪有意思的,就瞒着阿玛偷偷儿地给记了下来。”

      几个侍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皇上喜爱昆曲,逢年过节的时候,宫里请来的班子都是昆曲班子,极少能见着元曲班子的。这些个小丫头们不识得元曲,自然也是极为平常的事儿。四福晋笑了笑,回头看了弘晖一眼,见弘晖似没有被吵醒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聚在内屋的侍女们各自散开了。多嬷嬷方才藏在了人群中,四福晋一直没见着她,这会人一散,她便重又露了脸,上前来把燕窝粥搁在了床边上。

      “主子这会儿仍喜欢元曲?”

      多嬷嬷拿着宫制的小银匙在燕窝粥里搅了搅,双手捧着碗底递到四福晋手上。四福晋接过手,草草地答道:“算不得有多喜欢了,要真说起来,我听过的元曲儿也只有这么两三首,别的曲儿我却是全然不识得的,这会儿也忘得只余下这一首了。”

      她试了一口,觉着有些热,便搁在一旁待它变凉。多嬷嬷见此,忙将燕窝粥拿起,对着碗里轻吹了吹,又捏着银匙不断地搅动着。也不知是有意抑是无意,她忽地说道:“老奴还记着第一回听主子唱元曲儿的时候,比这会儿还要好听。上回我还听德妃娘娘说,咱家爷第一回见到主子您的时候,就是听了主子那会儿正唱的元曲,说是好听极了,慌忙就上娘娘那儿把主子要来了呢。”

      四福晋微微一怔。多嬷嬷抬眼瞥了她一夏子,见她这副愣愣的模样,问道:“主子不知道?这事儿,永和宫那会儿早就传了个遍,怎的,爷没同您说过么?”

      四福晋摇了摇头,别过脸去,轻声道:“我...我倒是从未听过这样的事儿。”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问多嬷嬷道:“额娘是这么说的?莫不是...莫不是你听错了罢?”

      “瞧您说的,老奴的耳朵好着呐,老奴听得清清楚楚,娘娘就是这么说的不错。”说罢,多嬷嬷便把手上的燕窝粥递给了四福晋。“主子,您再试试?这会儿该是比原先好些了才是。”

      四福晋接过手,试了一口,当真是恰到好处,然而却是再无心思吃下去,随手便搁在一旁,拉着多嬷嬷坐到身边,急切道:“嬷嬷,您...您同我说仔细点儿,成么?额娘她...她都说了我些什么?”

      “主子甭急,待老奴坐下来慢慢同您说。”多嬷嬷挪好了位子,缓缓地开口道:“说起这事,老奴还记着,那会儿是三十三年的春末,桃花刚开,花瓣儿飞得满地都是,老奴那会儿还在储秀宫当差,主子您是知道的,那会儿,您和如今的太子妃、五福晋、七福晋,还有勤贵人,可都是老奴伺候着的......”

      清康熙三十三年,春。

      “呀,你们瞧,这不是多嬷嬷么!”

      “老奴见过几位小主,几位小主万福。”说罢,她便要俯身下去向她们请安,不等她弯下腰,一个秀女赶紧上前来一把将她扶住,怨怪道:“瞧您这做得什么呀,您可是宫里头的老人儿了,哪有老人儿向小人儿行礼的理儿呀!”

      “回他塔喇小主的话,按这宫里的规矩,几位小主是主子,老奴是奴才,奴才见了主子,自然是要请安的。”

      “罢了罢了,”又一个秀女走了上来,凑近她耳旁悄声道:“以后只消在人前向我们行礼,私底下就免了这礼数罢,让您这么一位老人家向我们这些小姑娘请安,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多嬷嬷见这几位小主一个两个脸上的实诚模样,心里顿觉一阵暖流溢过,便不再推脱,答应道:“纳兰小主的话,老奴记下了。”

      几个小姑娘对视了一眼,脸上皆露出了欢欣的笑容,当真逗人喜欢。见她们几个一副兴冲冲的模样,多嬷嬷不禁问道:“几位小主这是要上哪儿去?瞧您这高兴的模样,定然又寻到了些什么好玩的事儿了吧?”

      他塔拉氏左右望了几眼,见四周五人,方才拉着多嬷嬷到一边。瓜尔佳氏和纳兰氏也凑近前来,多嬷嬷见她们这般神秘兮兮的模样,迷惑不解地问道:“几位小主,你们这是......”

      他塔拉氏张口欲说,忽地停住了嘴,退了几步将纳兰氏推至前面,自个摆着手道:“哎,平姐姐,还是你来同多嬷嬷说罢,横竖我都是说不清的,没得还叫多嬷嬷听了更迷糊。”

      “你这丫头!这有什么说不清楚的,还非得弄成这般神神道道的样子,都把嬷嬷给整糊涂了。”纳兰氏素来便是她三人之中最是沉稳的,她一把挽起多嬷嬷的胳膊,柔声问道:

      “嬷嬷,您识得乌拉那拉家的小主儿么?”

      多嬷嬷想了想,方试探着问道:“您说的,莫不是费扬古大人家里头的蕙歆小主儿吧?”

      “说的就是蕙姐姐。”他塔拉氏抢先一步道,见纳兰氏白了自个一眼,赶忙又红着脸缩回到瓜尔佳氏身后。

      多嬷嬷笑着道:“怎的不识得!奴婢原先就是在乌拉那拉家里头当差的。怎的,”她忽地忧心起来,皱着眉头问道:“莫不是那拉小主儿出了什么事儿罢?”

      “哪儿的话呀,蕙姐姐好着呢!”他塔拉氏笑着道,“咱们姐妹俩今儿呀,是去听蕙姐姐唱曲儿来的!”

      “唱曲儿?”多嬷嬷想了许久,心里头直纳闷。这满族人家的姑娘,竟是还有人识得唱曲儿的?便道:“那拉小主儿识得唱曲儿的么?唱的什么曲儿?怎的我竟是从未曾听说过这样的事......”

      “淑姐姐听过一回,要不,您让淑姐姐说说?”

      “瓜尔佳小主听过?”

      “听过一回,”自打说话起就一直不发一声的瓜尔佳氏这会儿方开了口,说道:“唱的是元曲,白朴的《中吕·阳春曲·题情》,顶好听的。”

      “蕙姐姐怕宫里人说闲话,平日硬是藏着掖着不敢叫人知道,多得有珉妹妹在,缠着她磨了好些时候,她方才答应给我们唱上一曲。”纳兰氏解释道。

      他塔拉氏点了点头,忽地跳了起来,拉起瓜尔佳氏急道:“咱们还是快些走罢,时候不早了,万一赶不上听她唱曲儿,那可就糟了!”

      她猛地拉住瓜尔佳氏穿过多嬷嬷和纳兰氏中央留下的空隙,飞身往前边儿跑去。瓜尔佳氏叫她这么一扯,哎哟地惊叫了几声,继而便也跟着她大笑着跑开了。

      “瞧这两个疯丫头!”纳兰氏皱紧了眉头,转向多嬷嬷松了脸笑道:“嬷嬷也一块儿瞧瞧去?这会儿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要做的罢。”

      “老奴这把老骨头,走起路来可不像那两位小主那般利索,纳兰小主不怕叫我耽搁着么?”多嬷嬷心里头倒是极想去瞧瞧的,只怕自个儿行动稍缓,恐拖累着纳兰氏害她听不成,因而一副迟疑不定,犹犹豫豫的模样。

      “不碍事的,”纳兰氏摇头道,“真要说起来,我是不大喜欢听元曲的,那腔调我着实是听不惯,倒是淑姐姐和珉妹妹喜欢得紧,我也只是陪着去做看客罢了,只怕到头来还是我耽搁了嬷嬷呢。”说罢,便挽着多嬷嬷的胳膊,缓步朝前边儿行去。

      “老奴惶恐,小主如此说话,当真叫老奴拜受不得呀!”

      “瞧您说的,哪有什么受不得的呀!”纳兰氏朗声笑了笑,“您这人呀,不论说话做事,都是这般的谨慎,怪不得宫里的娘娘们都拿您当贴己人看呢。哎,嬷嬷,您等等。”她说着说着,忽地停住了脚,侧身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在多嬷嬷脑袋上边张望了许久,方才替多嬷嬷拂去了发际上的几片碎叶。

      多嬷嬷眼见着她将自个头上的碎叶也一一拂去,觉得真是可爱极了,忍不住说道:“几位小主都是善心人,日后定能大富大贵,享尽荣福。”

      纳兰氏瞪大了眼,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您说淑姐姐和珉妹妹也就罢了,若是说我,我这人呀,论样貌比不上淑姐姐,论才情比不上蕙姐姐,论娇憨又比不上珉妹妹,阿玛他们都不带我半点儿指望的,只盼着我能够早点儿被撂牌子,好赶紧回老家自行寻一户好人家嫁了。我这一进宫,就是玩儿来着,没别的什么想头。”

      “可照奴才看来,小主性情稳重,说话做事规规矩矩不偏不倚,这点儿倒是别的小主都比不上的。娘娘们呀,就喜欢这样沉稳的姑娘。保不齐哪天,您真能够被选进宫,享尽荣华富贵呢!”多嬷嬷认真道。

      “您哄我说笑呢。”纳兰氏垂下头,稳稳当当地迈着步,走得当真是婀娜多姿,轻娴熟稔。多嬷嬷仔细地瞅了她几眼,开口道:

      “老奴可从不拿这些个事说笑。选秀女这回事儿呀,娘娘们看重的,都不是什么样貌、才情,看重的是小主们的品性、家世,品性越是规矩,家世越是显赫,娘娘们就越喜欢。那些个长得顶好看的,有时候反倒得成她们的绊脚石。”

      纳兰氏一愣,说道:“我瞧不是吧,三福晋不也长得顶好看的么?还有大福晋,那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呀!”

      “您当她们是怎么进来的呀?”多嬷嬷笑道,“她们两位呀,可都是大阿哥和三阿哥偷偷儿地给求来的!我记着那一届的姑娘,还真就她们俩长得出挑儿了,别的叫留牌子的姑娘,都不过是中人之姿,然而那气度,那家世,可都是一等一的。小主,您想想,这家世和品性,您可都占到了不少,今届选秀,您必能......”

      “哎呀嬷嬷,您就甭再说这些个事儿了,”纳兰氏赶忙说道,臊红了脸,“横竖这会儿还不到见娘娘们的时候,结果如何咱又都不清楚,您说这些个有什么用处?瞧,蕙姐姐的住处到了,咱们赶紧地进去罢。”

      多嬷嬷见她不愿就这事多说,便也不再勉强她,跟着她进了那拉氏住的屋。

      同那拉氏一块儿住的,还有一个陈姓的姑娘,镶黄旗的人儿,长得倒是顶水灵的,人有些个钝,瞧着很是老实的模样。多嬷嬷同纳兰氏进了门,见屋内仅有她和瓜尔佳氏、他塔拉氏,却是不见那拉氏的身影,不禁有些纳闷。陈氏见她们俩进了门,便起身招呼她们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羞怯地笑道:

      “嬷嬷和平姐姐且先坐会儿,蕙姐姐一会儿就出来。”

      正说着,那拉氏掀帘而出,一见着满屋子的人,不禁一吓,赶紧地闪身就要回去。他塔拉氏同瓜尔佳氏忙起身拉住她不让她逃掉,那拉氏只得红着脸,老大不情愿地回到外屋。他塔拉氏张罗着她坐在屋内正中央的炕上,那拉氏叫她们按坐在位子上,这边望望,那边望望,见多嬷嬷也在几人之中,跺着脚羞道:

      “怎的连嬷嬷也跟着她们瞎起哄!”

      “瞧姐姐说的,这哪是瞎起哄呀!有这样的好本事,竟是藏着掖着不敢露一露,倒是姐姐不厚道了。”他塔拉氏嚷嚷道。

      “就你多事!”那拉氏瞪了她一眼,嘟起了嘴,一脸的无奈。

      他塔拉氏满不在乎地笑出了声。瓜尔佳氏催促道:“姐姐快些唱罢,咱们姐妹几个盼着这一天可是盼了许久了,这回您可真是逃不掉了!”

      除却纳兰氏,其余几个姑娘都嘻嘻哈哈地闹着。那拉氏无奈,只得清了清嗓子。霎时整间屋子都静了,人人屏住了气静等她开口。那拉氏扫了屋内的人群一样,张口轻声唱道:“溪山一派,接松径寒云绿苔。萧萧五柳疏篱寨,撤金钱菊正开。先生拂袖归去来,将军战马今何在。急跳出风波大海,作个烟霞逸客。翠竹斋,薜荔阶,强似五侯宅。这一条青穗绦,傲煞你黄金带。再不著父母忧,再不还儿孙债,险也啊拜将台。”

      唱至动情处,那拉氏站起了身,随着唱声缓缓地迈起了元曲的小碎步,声音悠扬婉转,身姿轻柔秀美,叫人不禁心神一振,皆拍手叫好。他塔拉氏一边拍着手,一边说道:“再唱上一曲,再唱上一曲!”

      许是唱过了一曲,自己忽地也有了胆子,那拉氏竟是没有回绝,笑吟吟地顿了顿,又唱起了另外一首:

      “问荆溪溪上人家:为甚人家,不种梅花?老树支门,荒蒲绕岸,苦竹圈笆。庙不灵狐狸漾瓦,官无事乌鼠当衙。白水黄沙,倚遍阑干,数尽啼鸦。 ”

      “好,好,唱得可真好!”平日稍嫌矜持的纳兰氏这会儿也忍不住拍手叫好起来,由衷地赞叹道:“真没想到,蕙姐姐竟是有这样的好嗓子!”

      那拉氏红着脸,浅浅地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若是再叫我唱下去,我可真就黔驴技穷了。”她坐回了原位,脸上竟是掩不住的满足和得意。

      纳兰氏赞叹过后,又隐了笑,叮嘱其余几人道:“各位姐姐妹妹都记住了,今儿的事可不能到外头说去。宫里的规矩,娘娘们大多都不喜满族姑娘唱曲儿的,蕙姐姐难得给咱们开了这么一金口,咱们可得替她守着这事儿才是。”

      “那是自然。”其余几人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他塔拉氏又道:

      “说来也真是可惜,蕙姐姐有这么好的嗓子,竟是说都不能说出去。”

      “有什么好可惜的,不过是闲得无聊学来的小把戏罢了,上不得台面的。”那拉氏说道。

      纳兰氏抬头欲说些什么,忽地见着纱窗上有个黑影映在上头,似有人停在窗外的模样,猛地一惊,起身惊叫道:“谁?谁在那儿?”

      众人皆是一惊。窗外的黑影一惊,赶忙闪身离去。多嬷嬷坐在最靠门边的地方,起身便对屋内几个秀女道:“几位小主少安毋躁,老奴这就去瞧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说罢,她便落下满屋子惊慌失措的姑娘们,自个追了出去。多嬷嬷虽身子骨算不得多好,然而眼却是极尖的,远远地便望见当真有人在前头快步飞奔着离去。她只觉得那人的身影眼熟得很,停在原地想了老长的时间,方才意识到那竟是德妃的四阿哥。多嬷嬷皱起眉头,思忖了一番,觉着这事还是瞒着的好,说出去没得还得惹事端,于是便折了回来。

      屋内的几人里头,他塔拉氏是最为惊慌的一个,反倒是那拉氏最为镇定自若。多嬷嬷早前听传言说,这位那拉小主是最不屑于被选进宫去的,凡事都落在最后,为的就是不被人留牌子,看来还真有那么一点儿属实。见多嬷嬷回了屋,陈氏不安地问道:

      “嬷嬷,如何?”

      多嬷嬷笑道:“纳兰小主瞧错了,我追了出去,原是只极肥壮的大猫,没见着有什么人在那。”

      多嬷嬷知道这话说出来,要瞒过纳兰氏却是不大可能的。果真其她几人皆听信了她的话,都松了一口气,唯有纳兰氏狐疑地瞧了她几眼,半晌方才明白过来,跟着强笑道:“原是如此,许是我方才瞧错了罢。”

      “姐姐眼力可真好,大猫都叫您给瞧成人了。”他塔拉氏立马又笑了起来。纳兰氏只是悻悻地笑了几声,便不再说话了。瓜尔佳氏见这会儿已无事了,顺势便对纳兰氏和他塔拉氏道:“我瞧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免得搅了陈妹妹和蕙姐姐休息,你们瞧怎么样?”

      他塔拉氏似有些不舍,纳兰氏却松了一口气,抢着道:“姐姐说得是,咱们还是回去罢。曲也听过了,吓也吓过了,也该回去了。”

      那拉氏作势挽留了几声,然而纳兰氏执意要走,也不再说什么了,由得她们三人先行离去。多嬷嬷自然也不好再留下去,赶紧地跟着她们仨也一块走了。

      “...过了不久,主子您被指为四福晋,老奴那会儿就在想,主子莫不是那会儿唱曲子叫爷给看上了?后来德妃娘娘提过一回,老奴方才知道,在那天过后的第二日,爷就上了永和宫向娘娘讨了你。恰巧宜妃娘娘说了您是个有福气的,娘娘她便就势留了您的牌子,把您给了爷。”多嬷嬷说罢,见四福晋闷着不出声,叹了一口气劝道:“主子,您听我一句话,爷对您是有心的,您可千万别辜负了爷呀!”

      四福晋沉默了许久,方才抬起头怨道:“您说他对我是有心的,可...可弘晖病成这般模样,我写信给他,他竟是连个回信儿都没有...您叫我...您叫我...您叫我怎么信得了他呀......”

      多嬷嬷欲说些什么,忽地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像是有许多人在吵吵嚷嚷些什么的模样。多嬷嬷起身对四福晋道:“主子,您在这儿待着,老奴出去瞧瞧,一会儿就回来。”

      四福晋点了点头,目送着她出了门,自个回过头来静静地瞧着床上酣眠的弘晖,一阵空虚袭来,瞬间便将她淹没在潮水之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新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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