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咒术]吞食苦夏》小丑皇冠

3、离开

　　3

　　自杀者不入天堂，但是夏油杰杀死过自己四次。

　　第一次自杀在天内理子死亡的时候，他将刀锋对准自己的手腕，血管里流出的是自己曾经一直坚信的正义；第二次自杀是看到灰原雄躺在停尸房里的时候，他狠狠划开了自己的喉咙，看着那些保护非术士是咒术师的责任的话语形成的红色铺满了灰原雄面上的白布；第三次自杀是在看到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时候，他直降剖出了自己的心脏，将曾经天真的自己碾碎在浸满愚昧村民血液的泥土上。

　　第四次是在他杀死父母的时候，他斩断了自己的灵魂。
　　从此不入天堂，不下地狱，披着佛祖的外衣，行走在污浊的人世。

　　*

　　夏油杰坐在轮椅上被推出了医院，医院给出的报告是软组织挫伤，回家休息一下明天就可以去上学了。不得不说，小孩子的身体帮了他很多，从楼梯上跌下来也没有什么伤筋动骨的损伤，其实要他下来走路也是可以的，但是被两个大人坚决的驳回了。

　　“真的没有人欺负你吗？”夏油抚子再次确认，得到的回答依旧是夏油杰默不作声的摇头，她便不再问了，站在一边看着丈夫将轿车开出来，将儿子笨拙的抱进后座后帮忙折叠起轮椅塞进了后备箱。

　　这期间夏油杰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他就只是微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好像那里开出了一朵花。
　　事实上，那里确实有一朵花。

　　【杰。】

　　是名为五条悟的漂亮至极的花朵。

　　咒灵庞大的身体将小轿车塞得满满当当，他像只猫咪一样将自己的利爪裹进手心后塞进了夏油杰的手心，将自己的脑袋搁在了他的腿上。明明已经不是那张精致的连女人都自惭形秽的脸了，在做出这种撒娇举动的时候却还是那么得心应手。
　　坐在副驾驶一直在关注儿子举动的夏油抚子便看到夏油杰像是在哄着什么似的上下晃了晃放在膝盖上手心朝上的手，面上的笑容在刚刚绽放的下一秒又枯萎成了一潭死水。只有那双手心朝上的手小心翼翼的蜷缩着，好像托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车上的空气闷得吓人，夏油杰歪着头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脑袋里却是什么都没有想。他避免自己再去想些让自己痉挛的东西，只能不停地往脑子里塞些别的东西，这个时候他就开始不可抑制的羡慕五条悟，他那双神赐的六眼无时不刻的在将周围的信息灌输给他。

　　夏油杰强制性的掐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他将自己的脑袋贴在了冰凉的车窗上。

　　我不记得这条路，但是我知道这是回家的路。
　　昨天我还在这里赶跑了一只只会偷看女孩子裙底的怪东西，在前面左转的那家店奖励了自己一根酸奶味的棒棒糖。
　　但是错乱的记忆却告诉他，他已经很久没有走在这条路上了，因为走在猴子堆里会让他觉得窒息，比起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更喜欢和家人们待在一起。他也不会再好心的赶走困扰人们的诅咒，他更愿意看见人们被自己所诞生的诅咒杀死。

　　为什么我会获得未来的记忆。是因为你吗？
　　夏油杰面无表情的托起手中咒灵的爪子往旁边一甩，被无情甩开的咒灵面上不出所料的出现了你竟然甩开我，你怎么能甩开大爷我这种震惊大于愤怒的人性化表情。

　　太多事了。
　　实在是——太多事了。

　　不要打扰死人的安眠啊，你这个任性的家伙。

　　头发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夏油杰扔掉咒灵的手再次被恶狠狠地揣在了对方的怀里，但这对看不见诅咒的人看来只会觉得这孩子坐姿格外的古怪。

　　被五条悟这么一打岔，夏油杰倒是平静了不少，轿车也随着他平静的内心一道停了下来。

　　到家了。
　　是他记忆中的样子，比他最后一次踏进家里的时候要更加新一些。院子里的灌木丛还没有长高，上面的每一片叶子都鲜嫩欲滴，是跟他昨天早上离开的一模一样的地方。

　　“到家了噢，杰君。”
　　小孩再次被小心翼翼的抱上了轮椅，他们很快在推开了院门后又打开了家门，钥匙插进锁孔里转动的声音夏油杰第一觉得如此清晰。

　　男人率先换了鞋子走了进去，夏油抚子换了鞋子后，从鞋柜里拿出了属于夏油杰的那双小拖鞋。
　　风铃声响起来了。

　　于是夏油杰知道，他跨不进去。
　　这从玄关进到门厅的距离，他一步都跨不进去，他没有资格跨进去。

　　进去以后呢？
　　我要再杀一次吗？我做得到吗？十八岁的我可以做到，但是现在的我做不到。因为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没有经历过任何事情的夏油杰，只有十岁的夏油杰。
　　但是现在不杀的话，以后总归是要杀的吧，毕竟是猴子。
　　不杀掉父母的话是不行的，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而放过任何人，如果不这样的话，自己和那些愚蠢的猴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么我进去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恶心感再次出现了，唾液在口腔疯狂分泌，夏油杰抬起了眼睛。

　　咒灵浮现在了他的面前，这场景突兀的和那天下午重合了，夏油杰的视野再次被完全占据，他看不见他的父母了。
　　但是与那天下午不一样的是，这次咒灵面对的是他而不是父母。他蹲在夏油杰的面前，拨弄着夏油杰额前那缕奇怪的刘海，微妙的痒意就这么把年幼的教祖刚刚做好的心理建设吹散了。

　　“我.....”

　　“怎么了杰？不想起来嘛？医生有建议你还是多动动哦，在家里就尝试着走一走吧，爸爸给你加油。”

　　“不，我突然想起来，刚才街角有我想买的东西，昨天早上跟老板约好了，今天得买回来才行。”小孩笑着说道。

　　夏油抚子对儿子和他们对话的态度又回到了从前感到松了口气，她放松的扯了扯自己绷得有些紧的发圈，提出建议：“那妈妈帮你去买好了？什么东西跟妈妈说一下。”

　　夏油杰摆了摆手拒绝了：“我自己可以的，再说明天......”
　　他停顿了一下，缓缓眨了眨自己一直没有聚焦在大人身上的眼睛：“明天我还自己去上学呢，就当先练习一下，这么近而且这条道路上也没有楼梯什么的。”

　　“也对呢。”一边的男人挠了挠脑袋，从皮夹里掏出了几张纸币：“这些够吗？”

　　“够了，谢谢。”
　　他将钱放在自己左边裤子的口袋里，转动着轮椅推开了家门。

　　“杰君。”

　　“是？”

　　“早点回来哦。”

　　回答她的是夏油杰一如既往的笑容。

　　当门关上的那一刻，夏油抚子突然感到了恐慌，她像是确认什么似的转头跟丈夫说道：“我还是跟着吧，在后面偷偷跟着，杰君还这么小。”
　　说着，她没有等待丈夫的回答，便迅速换好鞋子，拧开了门把手。

　　街角的那家店，不过是出门左转100米不到而已，是中村太太用自己的小独栋修改而成的杂货铺，这一片的邻居们因为便利都对她的做法表示赞同。夏油抚子脚步夸出门后步伐越走越快，她很快出了院门。
　　100米，是一眼就能望到头的距离。
　　但就是在这短短100米内，夏油抚子却只看到了上面空无一人的轮椅。

　　她突然想起来，自从夏油杰醒过来后就没有喊过他们一声爸爸妈妈。

　　*
　　“说起来，你还没有名字。”被咒灵抱在怀里飞在空中的孩子突然说道，他一手撑在自己的下巴上，另一只手敲了敲咒灵坚硬的脑袋瓜，双腿因为从未有过的悬空快乐的摆动着——完全看不出他刚刚放弃了再次弑亲，并且决定永远离开自己的父母。

　　那比他自身的生命尺度还要漫长的来自未来的记忆让夏油杰矛盾极了，他的思维既带着成年人的疯狂，又不可抑制的夹杂着完全属于孩童的天真烂漫。

　　【？】
　　“我从不给咒灵起名字，叫你五条悟有点别扭，没有名字又感觉很奇怪。”

　　“叫什么好呢？”

　　他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终究还是决定省事：“啊！叫你二号好了——”
　　话音刚落，咒灵就报复性的拿着脑袋往小孩的头上撞去，夏油杰在短暂的眩晕后，终于是从咒灵那双蓝眼睛里面辨认出了：老子不当二号要当就当第一，打的就是你，还想再打一次这些让人气不打一处来的话语。

　　于是他便这么做了，他就像记忆里的那样对着那双蓝眼睛操起拳头就打了过去，用的十分的力度，却高估了自己此时的身体素质和刚从楼梯上摔下来的身体脆弱程度。

　　全身都开始疼起来了，夏油杰便又龇牙咧嘴的将自己塞回了咒灵的怀里。
　　耳边环绕的是咒灵那刻意压缩气体模拟出来的古怪的笑声。

　　妈的，更气了。
　　夏油杰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后开始阴阳怪气：“那就零号，还给你进了一位，完全符合你大少爷的数字观，哈。”

　　“就这么决定了。”
　　他强横的结束话题，将抱着自己拼命晃动表示拒绝的咒灵——现在是零号完全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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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换地图，安详。
压抑的没了——应该没了——吧——容我再看一眼大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