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咒术]吞食苦夏》小丑皇冠

2、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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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时间，黑色短发的男孩在走廊里飞速跑过，好像身后有什么可怖的东西紧随其后。
　　但其他的孩子垫着脚尖看着他的身后，那里空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夏油，别跑远啊，过会儿要上课了。”
　　他们这么喊着，几乎男孩经过的每一个班级都有能叫上他名字的人。

　　但是男孩仍旧像没有听见一般往前冲着。

　　一起玩。
　　别跑啊。
　　别排挤我。
　　小兔子很可爱，为什么死掉了。
　　......

　　普通人听不见看不见的怪异对男孩来说却是无孔不入，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这些怪东西尤其的活跃，像在以往这些东西他是可以轻易杀掉的。

　　夏油杰的学校里有一座小小的神龛，虽然在那里他从没有见过有真正的神明，但是他却能够得到久违的平静。

　　只要去到那里。
　　他这么想着，奔跑的速度再度加快。

　　楼梯口近在眼前，他在转弯的时候因为速度过快，脚底微微滑了一下，不过他迅速稳住了，他的运动神经一直很好。接着只需要——
　　只需要——

　　咦？

　　男孩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他无法理解的东西，那是天上坠落的星星，是天边划过的飞鸟，是永不褪色的蓝色。

　　视线里前一秒还是学校里永不褪色的白炽灯，下一秒又扭曲成了雨水不停的黑夜，狰狞的怪异在身前微笑，深渊在身后对他张开怀抱。
　　右边的臂膀像是断了一样的开始疼痛。

　　他就这么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
　　“怎么这么严重？从楼梯上摔下来这种事.....”
　　是熟悉到极点的女声。
　　是妈妈啦！

　　“被谁欺负了吗？抚子别哭，我会去学校找老师谈谈的。”
　　是一如记忆中那样略带傻意却饱含责任感的男人的话语。
　　这是爸爸！

　　“阿娜达，我也会去的，我们一起去。”
　　是被藏在记忆最深处的夏油杰从不去触碰的记忆。
　　为什么不能去触碰？

　　躺在病床上的男孩睁开眼，入目的是他一脸担忧的父母。
　　是被他亲手杀死的父母。

　　我什么时候杀死的？
　　我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谁会杀死自己的父母啊！不要胡说八道！

　　真奇怪，都有十年没有见到过他们的脸了，为什么却还是能如此清晰地记得他们身上的每一点细节。

　　十年？我才十岁啊？我怎么会十年没有见过爸爸妈妈？

　　夏油杰举起了自己的双手，映入眼帘的却是双稚嫩的连茧都没有的属于幼儿的手。
　　这是谁的手？
　　这当然是我的手啊。

　　他尝试着握拳，被修剪的整齐的指甲只能给手心带来微弱的痛感，但就是这微弱的痛感却让他在这自己一片混乱的大脑中找到一点实感。

　　我是谁？
　　是夏油杰！
　　是十岁的夏油杰，还是二十八岁的夏油杰？

　　就在他提出疑问的瞬间，那庞杂的来自未来十八年的记忆便蜂拥而至。

　　“唔。”夏油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个时候的他从没有吞吃过咒灵，但是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却拼命从胃里往上泛去。

　　“杰君！”

　　家庭主妇打扮的女性被男孩突然翻身下床的动作吓了一跳，她刚想伸手阻止自己儿子的贸然行为，就看到男孩以一种灵巧的姿态避开了他的触碰。

　　咦？
　　夏油抚子愣了一下。

　　就是这么愣神的功夫，男孩便已经直奔了厕所，抱着马桶干呕了起来。但是自从昨天下午她和丈夫接到学校电话将从楼梯摔落的夏油杰送至医院后，她纤细又敏感的孩子便一直没有醒过来，所以他除了输进去的葡萄糖外至今滴水未进。
　　便也只是干呕而已。

　　夏油抚子蹲在一旁看着儿子压抑到痛苦的模样，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裂成了两半。到底在学校发生了什么呢？昨天离开家之前还会乖巧的任由自己摸摸他的脑袋，会大声的说出妈妈我爱你这种让人害羞的话语，为什么不过过了一天，就变得如此千疮百孔了呢？

　　“杰君，受了很多的苦呢。”
　　女人的声音温柔极了，她的手虚虚的浮在夏油杰单薄的脊背之上，小心翼翼的就连衣角都没有碰到。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明明她参与了自己的孩子从出生到上小学的所有时间，但是，此时此刻，在这充满药水味道的逼仄角落她却分明从孩子身上感受到了苦痛。
　　“妈妈在这里哦。”
　　她这么安抚道。

　　“！”
　　但是女人不知道，越是这样的安抚，夏油杰便愈发痛苦。这温柔宛如一柄猝了毒药的利剑直直捅向他的胸膛，让他的心脏不可避免的留下黑色的血液，并迅速侵蚀起他的五脏六肺。

　　这个女人是谁？
　　是猴子。
　　是猴子。
　　是猴子。

　　是只会散发负面情绪伤害自己的同胞的猴子。
　　是自己一直想要清除的猴子。
　　是不需要存在于世界之上的猴子。
　　猴子猴子猴子猴子猴子猴子猴子猴子。

　　不。
　　夏油杰抬起头，表情扭曲的看着面前女人担忧的面容。
　　别碰我。

　　他无声的呐喊着，伸出的推拒的手被夏油抚子包裹住，那是他有多久没有感受到的温度。夏油杰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他想起了记忆里的那天下午，那个早就被他尘封已久的下午。

　　9月，秋天刚刚探头，夏天的尾巴仍还停留在世间。家里为了酷暑挂上的风铃还没有取下，夏油杰推开家门的时候带起的风让叮叮当当的声音响彻了这独栋的屋子。

　　听到声音的女性从厨房走出，她将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侧过头喊着自己坐在客厅看着报纸的丈夫：“阿拉，杰君，怎么突然回来了？回来之前说一声呀，妈妈要准备才行。阿娜达，阿娜达，别看报纸了，杰君回来了哦。”
　　“哦...哦！今天周四哎，高专今天不上课吗？”
　　客厅里传来了报纸合上的声音，以及男人起身的沙发的被细微碾压的声响。

　　“怎么不进来呀，好久不回家连自己的拖鞋在哪里都忘记了吗杰君？在这里哦。”女人弯下腰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夏油杰的天蓝色的拖鞋，放在了夏油杰的脚边。

　　但是她面前的儿子却仍旧纹丝不动的站在门口，没有一点跨出玄关的意思。
　　“？怎么了？”
　　女人疑惑地抬起头，她在这时闻到了一丝细微的血腥味，这让她突然变得慌乱了起来：“受伤了吗？严重吗？给妈妈看看。”

　　“怎么怎么？受伤了吗？要我把医药箱带过来吗？咒术师太辛苦啦，太危险的话就好好读大学，爸爸推荐你进爸爸的公司哦。”
　　这时候的男人也走到了门口处，同女人一样一起担忧的看着夏油杰。

　　他们就像世界上最平常普通的父母一样，担忧着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受到了伤害，脸上流露出的担忧真切又自然，从女人担忧的抓紧自己围裙的手指到男人紧紧皱起的关切的眉头，一切都是这么温馨。

　　然而这些夏油杰都看不见，他从进门后就没有看过自己的父母一眼。
　　他动了动手指，眼里盛满的是站立在自己身前的张牙舞爪的咒灵。
　　他平静的连杀意都没有。

　　鲜血四溢。
　　男人和女人的头颅在一瞬间被一起斩断了。飞扬的脑袋上还残留着对自己孩子的担忧，他们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死亡，没有意识到杀死他们的是自己一直引以为豪的儿子。

　　他们就这么死去了。

　　夏油杰的身上满是亲人的血液，面上却毫无波动。
　　他就这么站在门口直到血液不再温热，风铃不再作响，然后转身离去。

　　门在身后合上，他抛弃了18岁以前的自己。

　　我杀死的只是两只猴子，他这么跟自己说。

　　他们不是我的家人，他们只是猴子。
　　他们是猴子。
　　是猴子。
　　他们真的是猴子吗？

　　不。

　　正在干呕着的夏油杰开始否认，记忆正在不断上涌，手中的蜘蛛丝连夏油杰十岁的重量都承受不住。

　　这不是猴子。
　　啊，他们不是猴子。
　　是父母。
　　是在我十八岁的时候，被我为了大义而亲手杀死的父母。

　　我忘记了吗？儿时母亲温柔的手，父亲宽阔的肩膀，这些我都忘记了吗？
　　现在的夏油杰可以回答了，这些他都没有忘记，他只是逼迫自己将这些记忆丢去，好让自己坚信自己干过的所有事情都是正确的。

　　所以。
　　我都——做了什么？

　　周身的咒力不断的翻涌，是夏油杰这个年纪绝不可能拥有的咒力量——属于特级咒术师的咒力量。
　　脑海中一片混沌的夏油杰没有注意到，那被五条悟从自己身上剥离的诅咒慢慢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他像是怀抱着宝藏的巨龙一般将娇小的男孩死死地包裹在自己身体内侧。

　　“我.....”夏油杰凝视着自己撑在地面上颤抖的双手，不，与其说是颤抖的双手，不如说他全身都在颤抖。

　　“怎么了杰君，妈妈在这里，不要害怕。”
　　“爸爸也在这里！”

　　男人和女人一左一右的蹲在男孩的身边，手足无措的连触碰都做不到。
　　但是很快的，他们发现他们的儿子不再颤抖了。
　　他低着头，像是死了一般的没有丝毫的动静。

　　“杰君？”

　　“我....”他含糊的说了句什么，语速快的让人听不清具体的华语。

　　“？”
　　夏油抚子将自己贴的更近了一些，希望自己能更加清晰的听到自己孩子的诉求。

　　然后她听到了，那像是包含了绝望和别的什么似的咬牙切齿。

　　“我不后悔。”

　　“哎？”

　　“我不后悔。”男孩抬起头，露出的是哭还要难看的扭曲的笑容，“我不后悔，对所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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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能养出夏油杰这种一开始虽然是不良少年却仍然是个温柔的好孩子的父母应该是对好父母。
我昨天屡了一天大纲，把大纲梳理到了原著剧情开始，安详。
这是一篇夏油杰最终与自己和解的文，希望他坚不可摧，希望他好好的长大，希望他被世界温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