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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一、青玉,棋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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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
一院葱郁的梨花,渐次飘满淡雅的小桥流水,半倚在水中的小亭里,一张石桌边坐着两个人,桌上,一副脉络清晰明澈的石质棋盘,已经布满了半扇棋子。
苏溓的指尖夹着一枚碧色的棋子,对这影影绰绰射来的光线轻转,折射出柔和却夺目的光彩,一如他的碧眸,眸光婉转,笑意冉冉。
“啪”的一声,苏溓的棋子落在了繁复的局中。锦裳手中把玩着几颗白玉棋子,指尖一弹,一颗棋子便稳稳的落在了左侧两目的位置。
苏溓勾唇浅笑,“呀”了一声,慢悠悠的又加了一颗棋子在一旁,然后轻轻地笑道:“裳儿的棋艺进步很快呢。”
锦裳抿了抿嘴,未加言语,而是把手中拿着的棋子扔回了盒子里,然后细心的收拾起棋盘上的棋子。
苏溓握着一对棋子,一碧一白,晶莹剔透,光泽却内敛深邃,忍不住轻笑道:“裳儿不喜金银,对这稀罕之物倒是宝贝的紧。”
锦裳从他手中接过两颗棋子,轻轻的摇摇头,淡静的说道:“我并非不喜金银,而只是更喜欢玉一点而已。”
晶莹剔透,光泽却内敛深邃,暗含玄机,她自然喜欢。
苏溓闻言大笑,望着她淡静无波的眸子,“裳儿还是那么喜欢说真话。”
过了一会儿,又突然说道:“这次,裳儿要去找一个人,”苏溓似笑非笑,状甚不在意的淡道:“一个君子比德如玉的人。”
锦裳微微垂眸,淡静无波的视线凝在桌上方正的脉络出,“是。”
半响,锦裳抬起头,不悲不喜,无惧无忧,淡漠到近乎荒芜的眼睛暗潮汹涌却又宛如死水,她淡淡一笑,原本只算秀气的面容却仿佛有了灵性一般,刹那间,风华绝代。
锦裳轻轻的问道:“然后怎么做,请公子示下。”
苏溓起身独立,暗紫色的袍子映的他的碧眸妖冶蛊惑,却有着摄人心魂的残寒,“裳儿最聪明了,如果不能完好的带回那个人,就当做没这回事吧!别伤到自己就成了。”
言下之意便是,人活着,带回来,若是遭遇反抗,直接杀了便是。
“锦裳明白了。”锦裳清冷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淡淡的厉色,然后悄然淡开。
苏溓细长而略带冰冷的手搭载锦裳的肩上,“那人的名字叫,韩九歌。”
No.2
她和他的相遇剑气凛然。
浩渺无垠的星空下,点点柔和的微光漫撒在天地间。
一袭清雅青衫,韩九歌手执一把折扇轻轻的拍打着自己的掌心,微微苦笑道:“姑娘莫要太过唐突了。”
锦裳袅袅娜娜的站在他的面前,鹅黄色的轻纱衣裙绢带飘飘,容貌仅是秀气却眼神精湛的女子轻轻的勾起了嘴角,优雅的弧度边凝着一抹淡静却疏离的笑意。刹那间,原本只是秀美的容颜仿佛寒冰化雪般,悄然间,风华绝代。那一宛若天成的轻灵深邃,纵使看惯了各色美人的韩九歌也忍不住惊叹。
“公子可考虑好了,要不要和我一起走?”锦裳盈盈含笑的束手而立,衣袂飘飞。
韩九歌用扇子敲敲自己的头,继续苦笑:“九歌怎敢坏了姑娘的清誉。”
“没关系啊!”锦裳的眼睛笑的弯弯的,墨色的深瞳中,却没有一丝的笑意。
“这怎么好!”韩九歌继续摆着一副苦恼的样子。
锦裳微微挑眉,右手腕微晃,一柄碧色短剑已经握到了她的手里,精巧优雅,却碧绿的渗人的短剑,正是那柄名动天下的蚀骨!锦裳的如玉的手指轻轻的握紧了蚀骨,轻然微笑,“那么,锦裳只好得罪了。”
这种狠话都说完了,韩九歌竟然还定定的站在那里,苦恼的敲着折扇。此时此刻,一向性子淡漠的锦裳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好个沉稳的性子。然后,蚀骨剑轻扬,转瞬间,两人的身影已经交错在一起,白色的折扇和此刻仍藏在剑鞘里的碧色蚀骨相接,无声无息。
两人的手同时微微一动,只不过,锦裳是在蚀骨中加上了内力,而韩九歌却被这突然的劲道震得手掌发麻。
然后,两道身影刹那间分开,各自轻飘飘的落回原地。
韩九歌忍住心中的骇然,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只是继续苦笑道:“姑娘好身手。”这等骇人的功力,韩九歌并非没有见过,只是,那些能在一招之内制住他的人,只有那些穷尽一声修习武学的前辈们。而他现在面前这个容颜娇俏的女子,看样子年龄不过十七八岁,可她的身手就是和那些近乎隐居的当世高手相比,也丝毫不落下风,叫人怎能不感慨。他也曾自负为武学奇才,可是,现在他却几乎无招架之力。他和面前这个女子相比,显然是差的太远了……
锦裳上前一步,态度温和有礼,“现在,公子可愿可锦裳一起走走了?”
韩九歌轻叹着问道:“在下还有别的选择吗?”
“有!”锦裳笑的开心,“如果公子此刻横刀自刎,锦裳是绝不会带着一具尸体回去复命的。我家公子不喜欢冰冷冷的尸体,锦裳也不喜欢呢。”
尸体……
韩九歌闻言脸都绿了。不过,他也注意到了锦裳话语中的另一个自语,“我家公子”,究竟是什么人,竟能使唤的动这种厉害人物呢。该不会,正是那位吧?想到这里,韩九歌原本还带着嬉笑意味的脸霎时又变成了惨绿色。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No.3
依旧是那个淡雅的小院。依旧是青枝绿叶下的小桥流水,临水石亭。
韩九歌有些怔松的看着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的男子。
明黄色的朝服上绣有九龙纹络,天生的张扬与气势却极为内敛,正是当今天子苏溓。而正站在自己身旁的女子,自然是那个冒天下之大不韪,为助苏溓夺位而杀死一干皇室宗亲的女子,碧剑蚀骨,锦裳。
刹那间,韩九歌不知该如何反映,他眼神复杂的看着一脸淡然无谓的锦裳,心中竟有些透不过气来,
锦裳缓步走到了苏溓的身边,轻轻的坐了下来。
苏溓对她灿然一笑,然后才转而面对韩九歌道:“裳儿从不在乎这些礼节,在这里,你也不必太拘束了。”
“九歌不敢。”韩九歌敛起连上那抹长在的戏谑笑意,中规中矩的行礼,然后安静的站在那里,等着最后的发落。
苏溓的手指轻轻敲着石桌,良久,才缓缓笑道:“朕素闻韩家从不卷入朝堂之中,为何九歌会和江郡王关系如此密切?”
韩九歌微微一震,却平静的回答:“九歌和江郡王,只是私交,与韩家无关。”
“这样啊!”苏溓点点头,不再言语。
不远处似乎有轻轻的鸟鸣声。
锦裳神情淡然,轻轻的起身,附在苏溓耳边低低的说了些什么,然后径自离去。
苏溓的碧眸微微眯了起来,却含着淡淡的,冰冷彻骨的笑意。
“有点意思了,九歌以为呢?”苏溓看着一脸郑重隐忍,又小心忖度的韩九歌,不禁轻笑道。
“九歌愚昧,不懂陛下所言。”
苏溓静静的瞅着他,半响,才幽幽的说道:“只要你离江郡王远一点,不再为他出谋划策,这一切,就都没发生过。”
“陛下言重了,九歌——”韩九歌心里一惊,更多的却是惊愕,以苏溓的性格,就算顾及其他,不会轻易的动声望不减但已世代远离朝堂的韩家,可对于自己,却完全没有放过的必要。那,他如今这话,为的是什么。
“公子,”锦裳清清淡淡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袭看似优雅纤弱的身影。不管到了何时,不管苏溓是什么身份,锦裳,从来只叫他公子。
这其中的缘由,韩九歌不得而知,而锦裳和苏溓,又绝不会解释。
锦裳漫不经心的瞟了韩九歌一眼,淡道:“公子,江郡王遇刺。”
韩九歌眼神攸的骤变。
苏溓只是眯了眯眼睛,笑意盎然,“然后呢?”
锦裳仿佛对一切都视而不见般平静,继续淡淡的说道:“为了保护她,我们的人,有三个受伤。”
韩九歌闻言锁眉,这个他,或者她,是谁?
身在江郡王身边,可是苏溓却要不遗余力的保护的人。可是,他知道,锦裳没有说谎,不需要,或者说是不屑。
苏溓的眼神深邃沉暗,似乎没有多余的兴趣再和韩九歌说些什么,只是平静的对锦裳吩咐道:“九歌就先留在你这里,我先回去了。”
锦裳点点头,“公子慢走。”回眸看向韩九歌,不觉嫣然一笑,“九歌公子还是老老实实的留下吧,好歹,这里比外边安全点。”
软禁?
韩九歌的脑子里最后就只剩下这两个字。至于安全,大概是指,如果自己出了这个院子,就杀无赦吧……
可是,江郡王那里形势不明,自己不逃,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