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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二、九歌,别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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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4
出乎韩九歌意料的是,锦裳的院子里,很安静。
每天从早到晚,一切都会被准备好,可是,他却不曾正面看到过一个人。至于锦裳,也从未主动找过他,好像,真的就只是把他留下来。不过,这样,似乎很好。
偶尔几次在水边的小亭里遇见,也只是和她下几盘棋。
锦裳的棋艺并非卓绝,可是,她的棋风却颇为令人惊心动魄。
只要稍有落败的迹象,锦裳便会干脆的认输,然后收拾棋子。可是,一旦他有了任何一个小小的失误,锦裳的棋便会立刻变得犀利狠辣,抓住一点空隙,然后一击必杀。
如此下来,绕是韩九歌,也未能占得多少便宜。至于下到满盘方分胜负的局面,更是从未有过。
棋品如人品。
韩九歌望着每日和他下棋,明明果断杀伐,性格乖戾,看起来却始终淡如轻烟流水的女子,不禁心中暗叹。
锦裳,锦绣如伤。
亦是形若锦绣,心底无伤。
她不懂得去爱任何人,包括她自己,所以,淡如流水轻烟,却在人心意迷离的刹那,夺人性命。
No.5
是夜,韩九歌难得月夜浅酌。
锦裳一袭清浅蓝衣,淡如清荷。
韩九歌似是喜欢上了锦裳的棋盘和棋子,纯若碧玺,清若白玉。
柔和的月光下,才子佳人谈笑风生,自是令人神往之际。韩九歌和锦裳一如既往的下棋,话语却比平日多了些。
“在姑娘府上扰了这么久,每日闲雅舒适,姑娘打算留在下到何时?”韩九歌落下一颗棋子后笑问道。
锦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既然每日都闲雅舒适,九歌公子还是多留一段日子吧!”
“唉!”韩九歌夸张的笑叹,锦裳也不说破,视线凝在棋盘上,思忖着落子。
韩九歌又摇出了一把白色折扇,轻轻的在石桌上敲打着。锦裳也并未在意,纤手拾起一枚棋子,轻飘飘的使出一股柔劲向棋盘上扔了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韩九歌蓦地出手,一掌打在锦裳身上。
锦裳不察之下,硬受了韩九歌全力一掌,嘴角缓缓的浸出丝丝鲜血。没有被袭的惊怒,也没有任何懊悔之意,锦裳平静的将自己身上的重量倚在桌上,波澜不惊的看向出手偷袭的韩九歌,他的功力本就不弱,全力之下,更是厉害。锦裳只觉得周身所有的力气都被挖空了,稍稍想要凝聚内力,丹田之中便是一阵刺痛。
锦裳虽武功卓绝,但重伤之下却也是无能为力,试过之后,锦裳便放弃了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的抬起头来,望着韩九歌,轻轻的问道:“这个主意,你打了多久?”
韩九歌心知已经重伤锦裳,摇了摇手上的折扇,笑眯眯道:“不久,不过是从在下决定陪着姑娘回京的时候。”
锦裳浅浅一笑,纵使重伤,依旧淡静优雅,那个时侯啊,他才刚刚落到自己手里,很久了呢。
丹田内突然一阵气息翻滚,锦裳的身子支撑不住,嘴角又浸出一抹殷红的血色,整个人近乎瘫倒在桌边。
韩九歌“呀”了一声,折扇啪的被收起到衣袖里,闪身过去一把扶住全身无力的锦裳,将她拦在怀里,拿出一方白色的丝帕,动作极为轻柔的拭去她嘴角的血迹,看着她面色苍白如纸,韩九歌敛起笑意,声音竟有些温柔歉意的说道:“真是不该伤你这么重的。”
锦裳全身无力的依在他的怀里,唇角带笑,眼帘微垂,轻轻的道:“应该的,如果不是这样,现在躺在地上吐血的,就是九歌公子了。”
“躺在地上吗?”韩九歌颇有些哀怨的轻问。
锦裳笑的平静,“嗯?”
韩九歌微微摇头苦笑,“这么对你,我可做不到。”说着,小心的横抱起锦裳,朝他的房间走去。
锦裳非但没有挣扎,反而很乖巧的靠在他的怀里,其镇定冷静的程度,连韩九歌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小心的将她安置在床上,望着她依旧淡淡含笑却淡漠的眼睛,韩九歌心里莫名的一动,嘴角微微勾起,也露出一抹淡淡的却意味不明的笑意,声音低沉宛若耳语,“乖乖的睡一觉吧。”他的手指抚过她的睡穴,直到她沉沉的睡去,韩九歌才轻轻的转身离开。
已经熟睡的锦裳,半掩在袖子里的手指不自觉的微微松开,一抹发信号的烟火顺着她的指尖轻轻的滚落出来,停在温暖的被褥上。仿佛和那个清雅的女子一起,静静的陷入沉睡。
她本来有机会招来一批人马的,韩九歌纵使重伤了她,甚至以她为人质,也别想轻易的走脱。
可是,她没有。
不管是为了什么,唯一一个阻挠他的计划的方法,唯一一个转败为胜的方法,她自己放弃了。
或许,只是因为,那个人是,韩九歌……
No.6
韩九歌连夜悄然离开。
锦裳醒来,已经是翌日中午时分。
漫不经心的看看落在一边的烟火,锦裳将其拾起后直接扔在了茶水里。
稍稍调试内息,依旧是一阵无力,锦裳垂下眼眸,心中了然,自己伤得,怕是真的不轻。扶着墙壁慢慢的走出屋子,看着依旧安静的院子,锦裳微微苦笑,自己喜静,所以院落里很少有其他人,没想到,这个习惯,却成了韩九歌可以离开的契机。
只是,锦裳突然心中一窒,自己明明知道他会对付自己,可是,还是没有加强守备,甚至,昨晚的信号也没有发出去。想到这里,锦裳不禁一阵哑然,自己,分明是在有意无意的纵容他的离开……
锦裳在小亭中坐了一会儿,才叫来了下属,淡淡的吩咐下去,对于韩九歌,杀无赦!
胡闹,也是要有限度的。自己的一时反常,锦裳很清楚,也并不打算掩饰什么,但是,补救的方法,并非没有。或许是一时情动,可是,对于敌人,尤其是厉害的敌人,还是不能心软啊。
落落的梨花树下,锦裳一袭清浅蓝裙,淡淡静静,微微仰头,望着一树轻轻洒洒的梨花,淡淡的怅然,然后,淡淡的微笑。
凡尘世间,总会有一个人让她为之改变,纵使不能,也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