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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桃花街为之一绝的汤饼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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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白征嘴上说着不管林遇安,但最后还是跟着她去了桃花街。
扬州城的繁华,一条商业街就能看得出来。这街上人流涌动,好生热闹,一路上卖什么的都有。林遇安到处观望,在思考吃些什么。白征跟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好像大部分的摊主和店家都会主动跟林遇安打招呼。
“你跟这些人很熟?”白征问道。
“是啊,我自小就在这儿,他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
忽然林遇安好像在路边看见了谁,跑了过去。白征跟过去瞧,发现是那日撞翻的货摊主人。
“王伯,这么早就出来摆摊啦。”林遇安笑着说。
“是啊,你今日也起得挺早啊。平日这个时候你还在床上睡着呢。”
林遇安连忙咳嗽了两声,想把王伯的声音盖过去,没想到白征在旁边听得真切。
“原来林姑娘有这般嗜睡的习惯。”
林遇安尴尬地扯了一个笑。
王伯见到白征后有些激动,慌忙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打开发现是一块青白玉佩。
“昨晚您的侍从来草民家里,给了这么一块玉佩,说是他家大人予的补偿。可这是在太贵重了,草民不能收啊!”
王伯把玉佩递到白征面前,但他却皱着眉,没有收。
“东西给你了,收着便是。”
王伯面露难色,感觉都快要哭出来了。林遇安见状,从王伯手里接过玉佩,说道:“那我就先替我们家大人收下了。王伯,您可要记着大人的好啊。”
说罢,林遇安就拉着白征离开了。
等走远了,确认王伯看不到了,林遇安才停下来。
“我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来的道理。”白征有些恼。
林遇安却有些哭笑不得:“大人,您知道您这一块成色这么好的玉佩,能换多少绢吗?”
白征不语。
“这块玉佩,抵得上王伯一家一年的口粮了。”林遇安端详着这块玉佩,露出一副老财迷的样子。
“那你为何还要收回来?”白征问道。
林遇安叹了口气说:“大人,您怕是平日里没跟我们这些平民打过交道吧。这玉佩,先不说能不能换到钱,只要王伯敢掏出来,就能定他的罪。”
白征皱眉:“为何?”
林遇安解释道:“您想想,我们这些人哪能得到这种青白玉啊。就算是整个扬州城,都未必能找出一个人有。如果王伯拿着这玉佩,怕是只能当成偷窃给抓起来了。他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哪儿受得了牢狱之苦啊。”
白征听她这么一说,这才明白。他确实接触的都是达官显贵,处理的案件也都是大权大富之流。市井之人,是没多留心过。
“刚才为了保全您的面子,我才没有在王伯面前说这些。”林遇安心怀不轨地笑着,“那这块玉佩,大人能不能赠与我作为奖励啊?”
白征从未见过脸皮如此之厚的人。不过这个玉佩他的确没想收回来,也就随她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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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遇安东逛西看,最终选定了一家汤饼摊,坐了下来。
“老板!来两碗羊肉汤饼!”林遇安冲摊主喊了一声,之后拿了两双筷子,递给白征一双,“大人,我跟您说,这家的汤饼是整个扬州城里最好吃的一家了。”
白征挑了挑眉,对她的话存有怀疑。
林遇安见他不信,便拍着胸脯说道:“真的!您待会儿尝尝就知道了。”
汤饼出锅很快,过水不到半刻就好了。将煮好的汤饼捞出装碗,舀一勺早就熬好的羊肉汤,再撒上翠绿的葱花。端上来的时候,林遇安看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大人,先喝汤。”林遇安又递给他一个勺子。
白征将信将疑地接过勺子,舀了一勺羊肉汤尝了尝。果然很是鲜美。
林遇安看他喝了汤后,自己才开始动筷。
“我还以为大人您吃不惯这些小摊子的东西呢。”林遇安嘴里塞着汤饼,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白征看了她一眼,说道:“舍人常年在各地奔波,查案取证。若是每顿都在酒楼里解决,要耽误多少时间?”
林遇安点点头,又想了想,把自己碗里的羊肉夹到了白征碗里。
“那您得多吃一点了。”
白征看了她一眼,就一口把肉给吃了。林遇安却愣了一愣,心想这个人也太不客气了吧。
两人吃到一半,林遇安忽然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您这次来扬州,是要把温泠先生带回京都吗?”
白征吃饭的手一停,转而意味深长地看她,问道:“这温泠去不去京都,与你有何关系?”
林遇安听到后像被踩到了尾巴一般,急的脸还微微发红了:“他是我邻居!而且我也在他那儿读过书,他算是我半个师父!”
白征轻笑一声:“你这般反应,倒让我觉得你非常在意他。”
“你别瞎说!我跟温先生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他挺照顾我的,所以我才想问问情况。”林遇安急得一下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视着白征。似乎只有用这种高低差,才能缓和她内心的尴尬。
白征看到她这个样子,觉得有点意思,但也没追问,顺便还回答了她的问题:“圣上指名要带温泠回去。若不是先前出了意外,我们早就该启程回京了。”
林遇安听完后,有些失望地坐回位子上。
“为什么一定要让温先生去呢?京都有那么多侍书伴读,还不够吗?”林遇安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正当她想的出神的时候,白征用手一敲她的头,把她敲醒了。
“圣心不可妄自揣测。”
关于唐宣宗为什么指名要温家人去京都伴读,这其中确实是有点原由的。只是白征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姑娘的思维和洞察力如此敏锐,若再不制止,这计划要出点意外什么的也未可知。
白征见林遇安有些丧气,便起身说道:“还坐着作甚?等着结账吗?”
林遇安一惊,马上站了起来,又发馋喝了一口汤,一抹嘴,这才跟着白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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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京都的皇城内,唐宣宗正召见了白敏中。他遣了周遭的人,殿里只留白敏中。
“白征那边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唐宣宗坐在高位,看着边外传来的情报,眉头紧锁。
下面站着的白敏中微微弓腰,回道:“回皇上,已查到些眉目。”
唐宣宗抬眼看着他,问:“查到什么了?”
白敏中只说了四个字:“乐工,罗程。”
“罗程?”唐宣宗记得这个人,“与他有关?”
白敏中回道:“应是如此。”
唐宣宗听闻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好个罗程,枉我先前还这般欣赏他的琴技。他却……”
话还未说完,唐宣宗气急攻心,猛地咳了起来。白敏中忙上前将唐宣宗扶着坐下。
这时门外有人报中尉马元贽求见,唐宣宗露出一个不满的表情,顺了口气,宣他觐见。
马元贽捧着一只方木锦盒进了门,见唐宣宗气色不大好,却并不担心,照常行礼。唐宣宗也客套地让他起身。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马元贽一副假惺惺的样子,“是不是白相府说了什么让您不悦的话了?”
唐宣宗摆了摆手,说道:“无事,是朕最近有些乏了。”
马元贽听后便向唐宣宗呈上手里的锦盒:“这是云露观新进贡上来的丹药,臣特意亲自给您带过来了。”说着马元贽打开了锦盒,里面有两个棕褐色的药丸。
“马将军有心了。”唐宣宗示意把丹药送上来。但他却没有。
“皇上的饮食向来是要经过试毒。如此,臣便先替皇上以身一试。”说罢,马元贽竟当着唐宣宗的面吃下一颗进贡的丹药。
白敏中在一旁看得是直摇头,欲言又止。马元贽看到唐宣宗脸上微愠,似乎有些得意的笑了。他将丹药给了白敏中,说了句“臣先告退”,就转身走了。
唐宣宗在马元贽出了门之后,才将憋着的一口气吐了出来。白敏中把丹药呈给他,他却一把将丹药连同盒子一起摔在地上。
“这个马元贽,真是越来越不将朕放在眼里。”
但他却没办法。其一,他这个皇帝的位子是马元贽等人一同推他上来的;其二,神策军大部分军权还掌握在马元贽手里,他也动不得。
白敏中也没有好的法子,只能劝唐宣宗隐忍,等待机会。
“皇上,您说吐蕃战事连连败退,是否与马元贽有关?需不需要舍人去查?”
唐宣宗摇头:“马元贽是想要皇权,前提是国不能灭,所以勾结外族扰乱内陆的事,对他来说百害而无一利。”他又看了眼边塞送来的战败帖,忧心忡忡,“让白征尽快查清,否则边外的将士们怕是要撑不住了。”
白敏中深行了一礼,道:“臣子定不负圣望。”
作者有话要说: 汤饼:类似于现在的刀削面,就是用水煮的面食
马元贽:宦官,神策中尉
唐宣宗是个信道并沉迷炼丹的人,所以有专门的道观会按时上供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