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哈] Redamancy》onismmmm

5、Chapter 5

　　清晨的光透过半敞开的窗户，轻飘飘地在哈利的眼皮上给镀上一层橘黄色。长久照射的阳光逐渐变得灼热，刺得睫毛微微一动，均匀的呼噜声也开始变得急躁，紧闭了一整夜的双眼终于缓慢睁开。哈利挠了挠睡得炸毛的黑发，睡眼朦胧地打着呵欠，手本能提拉滑至肩下的宽松T-shirt，下意识想着要赶快起床为德思礼一家准备早餐。

　　光秃秃的小脚率先落地，哈利眯着眼，像一个醉酒的上班族晃悠悠地走着，全靠本能里刻下的德思礼家地图路线导航着他的步伐。

　　" 我很抱歉。" 像是撞到什么东西而引来的痛觉唤醒了迟钝的大脑，哈利闭着眼跌跌撞撞地扶住了某个支撑物后立马放手，捂住欲发出悲鸣声的嘴，连忙低着头要对着被撞到的德思礼一家其中一人道歉。

　　没等来早晨第一个破口大骂的苛责，哈利小心翼翼抬起头，抱着心理准备对上一双火山喷发的眼。

　　可抬头的眼前所见让哈利呆滞了一阵，他有点懵地盯着眼前刚刚他对着道歉的桌子。显然还不在状况的哈利试探往右移动，" 碰 " 的一下脚趾又撞到了什么，低头一瞧，红色的地毯上全是散落的包裹。

　　眼珠僵硬左右滚动着以环顾四周，他眼神模糊辨认着这些陌生的家具。

　　床、壁炉、窗户、一面诡异的自说自话镜子等等。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基本的人类生存需求确实都在供应着，相较于那仿佛是绝境逃生的储物间，真的是好太多了。

　　三秒的时间转瞬即逝，哦，哈利回过神来。

　　哈利终于意识到了他目前是暂时寄住在破釜酒吧的11号房间，而他已经待在这快一个月了。

　　" 咕咕、咕咕——" 一只漂亮的雪枭在大鸟笼里精神奕奕地抖动着翅膀。

　　" 早安，海德薇。" 哈利伸手打开鸟笼，让他的姑娘出来透透气。被放出来的海德薇反倒不比之前着急着要出来，它乖巧待在原地看着哈利，圆圆的大眼炯炯发光，隐隐透着一丝期待。

　　" 去吧，我的姑娘。" 被盯着的哈利不禁莞尔一笑，手轻揉海德薇柔顺的毛发，过一会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叮嘱道，" 注意安全，还有别玩得太晚，我会担心的。"

　　" 对了，虽然很谢谢妳的好意，但别再带死老鼠回来了呀，会很难处理的。" 哈利最后温声道。

　　" 咕咕！" 得到主人允许外出的海德薇欢乐叫了一声。它轻啄哈利的手指后便飞快地飞了出去，开始了它释放天性的一天。

　　哈利凝视海德薇远去的背影，陷入了回忆的漩涡。

　　海德薇是海格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这也是他第一次收到如此珍贵的礼物，要知道在之前他收到的礼物可都是废弃品。哈利记得当时的他只是无措、结结巴巴地不断向海格道谢。这份礼物实在是太贵重，出乎意料之外，哈利本以为海格送给他的生日蛋糕已是全部，而他也足够知足了。

　　这份满溢而出的喜悦在那一天里几乎维持着高浓度的活跃，让他的笑容都透出了百分之八十的真诚，直到他们采购完毕后海格打算把他送回那吃人的家。

　　哈利微微叹气，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海格可真是在他的好感度的边缘疯狂反复横跳，那一下好感可是刹那如山体滑坡了。

　　明知道那一家人可是十分不待见魔法界，甚至可以是称得上憎恶的程度。海格却还想着把还毫无主动权的他送回去，就没想过他会面临断手断脚或被囚禁的窘境吗？他们是认真想让他回来入学魔法学校的吗？还是说有什么非得送他回去不可的理由？

　　各种断片的代码在大脑里高速编程，哈利总感觉他像是捉到了一个关键的线索。当然，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会在脑海里安静、复杂地闹腾，哈利表面上对着海格还是维持了一个乖孩子该有的礼仪，专注于聆听海格的嘱咐。

　　" 这是你去霍格沃茨的车票...国王十字车站...德思礼夫妇要是欺负你，就写封信让猫头鹰给我送来，它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找我……下次再见了，哈利。"

　　—— 我在那个家里可是不被允许写信，在德思礼夫妇的眼里我这可是浪费资源的举动。

　　—— 要是真的回去发生了什么，如果还剩一口气，也许我真会选择给你写一封信...

　　—— 期待你为我收尸。

　　" 谢谢你，海格。" 哈利满脸感激，" 无法想像没有你帮助的这一天我该会有多手忙脚乱。期待我们下一次的会面，海格。"

　　海格把哈利送上可以回德思礼家的火车后本还想停留聊一会等着火车驶动，但哈利婉拒了他的好意说是今天已麻烦了他许多，还说已经都牢牢记住了所有该注意的事项，接下来的事情他能独自面对。

　　于是，海格给了哈利一个拥抱告别后也没深思太多便离开了。

　　哈利待在火车里，脸几乎紧贴着车窗目送海格着离去。约十分钟后，眼见海格已经完全走远，哈利左顾右盼似的在火车站张望，确实已不存在关于海格的点滴。

　　本在座位安分守己的哈利站了起来深吸气，手心不知觉冒着冷汗，他约笨重地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裹，谨慎 、悄悄地下了站。

　　哈利低调混入人头攒动的火车站里，耐心等待着他本该在里头的火车驶出了车站，便驼着背凭着记忆里的路线，满身汗地拖着那些有着可怕体重的包裹徒步走回破釜酒吧，领着从古灵阁里取来的钱订了二楼的11号房间。

　　回忆结束。

　　翠绿的眼眸暗下，手指头摸向摆在桌上的书本，摩挲着略粗糙的书皮。

　　——《霍格沃茨：一段校史》。

　　哈利舒坦地坐在椅子上，拿起那砖块似的书本，漫不经意状地一页一页翻，也没有读的意图，就只是单纯想借此缓解一下忽然之间焦躁的情绪。

　　这本书很厚很厚，哈利也只是选择性地翻阅，可这也花了他好几天去大致了解及恶补了关于他即将入学的魔法学校里的基本背景。

　　在这漫长的一个月里，哈利基本上足不出户，其一是为了避免偶然撞见海格而被追问，其二则是怕被一些狂热分子逮住而引发许许多多不必要的麻烦。他甚至也不会下楼去吃饭，而是选择让服务员他们定时送餐点摆在他的门前后敲门让他出来领取。连衣服生活必需品之类的他都是以不熟悉环境和不方便忙碌等为由拜托了酒吧老板托买。

　　这些任性的要求之所以能实现还真的是多亏了大难不死男孩的名号。

　　哈利从翻页的举动改为托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

　　今天的天气很好，外头和煦的风忽然发出"沙沙"的愉悦声，捣蛋似闯进吹乱了书上的页数，停留在介绍四大学院的页数上。

　　" 宁愿进赫奇帕奇，也不要进斯莱特林。"

　　" 没有一个后来变坏的巫师不是从斯莱特林出来的，神秘人就是其中的一个。"

　　海格给予他的劝告适时地在脑海里响起。

　　本以为只是海格的个人偏见，等在哈利也尝试在服务员送餐闲聊时提到斯莱特林的字眼后，的确是得到大部分的评价都是不怎么好，或者是保持着中立的态度。

　　也对，有着臭名昭著的神秘人曾待过的这事的确实是会给学院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

　　" 我知道我会被分到斯莱特林，因为我们全家都是从那里毕业的！"

　　金发男孩洋洋自得的神情在哈利不过期的记忆罐里留下了深刻的一笔。

　　哈利顿了顿，手指有节奏地敲打在桌面上，发出 " 嗒嗒嗒 " 的声响。

　　" 坏的巫师都是斯莱特林吗..." 他喃喃道，" 看不出多坏，性格倒是很像被宠坏的孩子，像极了那个胖子。"

　　—— 赫奇帕奇以努力、忠诚和公平竞争著称。

　　" 赫奇帕奇有许多饭桶。"海格说。

　　" 如果被分到赫奇帕奇，我想我会退学，你说呢 " 金发男孩嫌弃道。

　　就算忽视了两人不怎么样的评价，赫奇帕奇也注定不会是他的归属，要知道哈利可不是一个忠诚的人。他是一个东歪西倒、擅长折腰的小树苗。

　　—— 拉文克劳，智慧、学识与才智的象征。

　　博学永远不会是哈利的首选，它只会是在必要时的一种加分项。

　　—— 格兰芬多则是代表着勇敢和骑士精神。

　　" 我爸爸说哈利波特全家都是格兰芬多。"金发男孩满脸不乐意。

　　很大的概率，如果确实是依照家族基因分配。只是哈利合理怀疑着他是否是一个有着骑士精神的勇士。

　　哈利叹息，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果然最适合的还是....

　　—— 斯莱特林，强调野心、聪明、精明、机智和血统。

　　怎么看都是他的自我写照吧。坏的巫师都是斯莱特林，如果这是真的，其实那还真的和他绝配了，毕竟哈利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坏的勾当倒是干得挺欢的。只是血统...据海格所说他的母亲是麻瓜出生的巫师，也就是说哈利的血统并不纯正。

　　记得那男孩把麻瓜形容成泥巴种，还说学校应当只限于招收古老巫师家族出身的学生。

　　如果真进了，有着一半麻瓜血统的他，想必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吧。

　　" 想成为朋友啊。"

　　哈利皱紧眉头。这句话从那一天开始总会阴魂不散的在他的耳朵里不断循环。

　　啧，算了。想太多也没用。

　　哈利从书上移开视线，摇头又叹了一口气，垂着眼皮把玩着刚刚随手抓的魔杖。

　　一根芯内含凤凰尾羽的魔杖，神秘人魔杖的兄弟。

　　" 记住，是魔杖选择巫师……我想，你会成就一番大事业的，波特先生……不管怎么说，那个神秘的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就做了大事——尽管可怕，但还是大事。" 奥利凡德先生用苍白且敬畏的眼睛注视着哈利。

　　成就一番大事业的。这不难，只要杀了神秘人就行了吧。

　　现在，哈利是真真切切对伏地魔产生了杀意。

　　即使过去海格告诉了他关于是伏地魔杀了他的父母的事，他都没有多大的感觉，因为没有回忆等于没有感情，他无法对从没接触过的事产生共鸣。他不是那种会执着追究过去的人，这太奢侈了，他从有自我意识的第一秒每天都在德思礼家忙着求生保命。

　　既然事已定局，父母无法复活，日子也只会更糟糕，拼命活着就对了，管他呢。

　　然而事情却来了个大转折。

　　伏地魔还真的是害人不浅。

　　因为这个记忆中根本不存在的人物还有不怎么重要的魔法技能，导致他被迫打断所有已计划妥当的人生，得罪了他的名义上不怎么样的衣食父母德思礼家，狼狈跑来这里受罪。

　　有机会遇到伏地魔就杀了他吧，好让他自己能早日脱离苦海，安稳回去过着他的正常人生活。

　　虽说这想法是有点过于天真了。

　　明天就是九月一日了，是霍格沃茨开学的日子。

　　*

　　国王十字车站。

　　哈利身穿单薄的衣裳，吃力推着高他一头的的手推车，站在两个站台之间，神色是难得一见的茫然。

　　眼睛不经意地徘徊向站台上挂着数字九的塑料牌和另一个站台上挂着数字十的塑料牌之间。

　　收回眼神，哈利表面淡然，实则是要将火车票盯出穿洞的神态。

　　这是他第五次这样做了，做着重复盯着票上的数字的蠢态。

　　9站台。不管重复看了多少遍，票上的数字依旧是原封不动，没有哈利想像中的因视线魔法触动，数字忽然改变之类的发生。

　　9站台。

　　没有。

　　第9站台和第10站台之间只存在一个坚厚的隔墙。

　　哈利站在两者间，瘦弱的身影在那堵大大的墙衬托下无限放大了他的无措无助。

　　他当然试过去询问路过的警卫，想着也许火车站里存在着只有警卫才知晓的魔法通道。但当他把问话说出口对上警卫像是遇上怪人的表情时，他的心咯噔一下，立马把欲涌出更多的疑问塞回肚子里，笑说他记错了打发掉即使走后还频频回头满脸疑色的警卫。

　　抬起手腕，那日在小木屋里从达力身上拿来的手表内的指针分毫不差地指向九时。

　　是他来的太早了。

　　顾虑到可能会因人生地不熟的情况而导致面临赶不上火车的局面，故而提前出发。

　　过来的路途中还庆幸没遇上迷路的困境，谁知现在是连最重要的关口都无从寻找。

　　是他失策了，他竟然如此大意，没有去谨慎检查票上的事。

　　九时的火车站上的乘客寥寥无几，许是上一个火车刚带走了一大批的缘故。

　　哈利边缓慢推着手推车边安抚待在鸟笼里不舒畅的姑娘，找了离9、10站台不远的小角落里盘腿而坐。

　　去往霍格沃茨的火车将在11时准时驶动。

　　如果海格是真的没有在戏弄他。

　　那样的话，哈利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等待。

　　等待着同样与他需要搭乘前往霍格沃茨的火车的人。

　　哈利静静凝视着那堵空无一人的墙，心中浮现了一点猜测，平静的眼底下是墨绿的浪潮。

　　到达列车时刻表上方的大钟里的短针稳稳待在十的数字下，长针则是向下指向六。

　　寒风刺骨的火车站因新的一批来往的乘客川流不息而变得火热起来。

　　呱躁的人声在哈利的左右耳里来回吼吼挤挤。

　　倒数三十分钟 ...

　　" 当然挤满了麻瓜们—— "

　　哈利一大半身子卷缩在手推车身后，他压低帽子，阴影覆盖着如紧盯猎物的眼神，目光锁定在刚刚经过身旁提到麻瓜字眼的说话声，是一个矮矮胖胖的红发妇女和她身后的红发孩子们。

　　他们和哈利一样，同样的手推车，相同的猫头鹰鸟笼。

　　女人叉着腰，嘴巴频繁大张大开，像是对着眼前四个红头发的男孩说些什么很重要的事，而男孩们听后仰着头互相嬉笑打闹。

　　哈利沉默不语地待在不远处，眼睛眨也不眨，目不转睛盯着那群红发中最高的男孩走到第9和第10站台分界的地方时，毫不犹豫地走进了那本该会撞死人的墙，消失了。

　　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哈利的猜测对了。

　　等那群红发全都消失于那堵隔墙前后，哈利在那黑暗的角落慢悠悠地站起身，手抚上手推车的把手，大步走向眼前的隔墙。

　　等手推车已全然没入墙后，眼前的隔墙与他的距离仅一步之遥，但哈利没有停顿也没有闭上双眼，他睁开眼睛，仅平静、坦然地走了进去。

　　幼小的身躯驻立在火车站内比肩继踵的拥挤，一辆挂着：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标牌的深红色蒸汽机车呈现在哈利的第一视线。蒸汽机车的浓烟缠住了哈利的脸庞，减弱了那份稚嫩，残留下人们眼中错觉似的早熟。

　　回头一看，隔墙成了一条锻铁拱道，他的眼神飘向上边的塑料牌，9站台。

　　穿着奇特的人们推着行李，提着大大小小的鸟笼在他的身边来回经过。

　　只听火车发出一声冗长的鸣笛，马上就要出发了。

　　哈利依旧并不着急登上火车，他只在喧嚣的人潮里喘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火车的头部，仿佛这样就能借此看透那漂浮不定的未来。

　　愿他的孤注一掷能换来前所未有的荣耀。

　　他再也无法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