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折不挠》糊眠

89、朝朝暮暮

　　无论白以则平日里对晚如何温柔体贴，可一到了床上就犹如洪水猛兽，毫不留情，活似一头饿了多年的野兽终于找到了美味，要把他拆碎了大口嚼进嘴里吃得一干二净。每次都把晚枂圸咬的一身青青紫紫，晚枂圸好几次受不了哭了出来，百以则只是停下抱着他轻声哄了会儿，既而又恢复成凶猛的悍兽，害的他一天都下不了床，于是晚枂圸只好把他赶出房门，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再进房里。

　　是夜。

　　百以则在隔壁房的床榻上翻来覆去烦躁地睡不着，嫌着这床板硬，那被褥凉的，枕着双手两眼放精光地望着屋顶。

　　他忽然狠狠踹了一脚床位，翻身下床，气愤道：“三天了，什么气都该消了。”

　　紧接着，这只饿鬼趁着茫茫夜色溜到了院子里。

　　玉铮正洗漱完出来，见着百以则嘲笑道：“大哥，你又被二哥给赶出来啦？”

　　百以则瞅了他一眼道：“我跟你二哥感情好着呢，赶什么赶，没这回事。”

　　玉铮把木盘放好，道：“你要是睡不着可以到我屋里坐会，萧大哥不会介意的。”

　　百以则走踹了他一脚，绕过他道：“我介意，快滚。”他跃上屋顶，翻到了屋子的另一侧，偷偷摸摸爬进了一扇窗扉，轻手轻脚走到晚枂圸床前，借着月华，瞧见了帷帐里睡熟的人儿，方才的烦闷瞬间一扫而光。

　　他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外衣鞋履摘了干净，爬上了床榻，笑意盈盈地亲了亲他的脸颊，将日思夜想的人儿搂进怀里，过了会，又觉得不够，伸手去上解晚枂圸的腰带。

　　晚枂圸早就醒了，一把抓住他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的手。

　　百以则印上晚枂圸的双唇，委屈巴巴地看着他，道：“别气了好吗，是我不好。”

　　晚枂圸放开他，翻了个身，道：“睡了。”

　　百以则见他原谅自己了，开心到忘了之前做错了什么事，继续伸出那双不安分的手。

　　“百以则！”

　　百以则将他锁在怀里，蹭了蹭他白皙的后颈，用着可怜的语气道：“今晚就一次，一次。”

　　晚枂圸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你每次都这么说。”

　　“这次真的！我会轻点。”百以则抬起双指摆在眼前，无比真诚道。

　　晚枂圸无奈地叹了口气。

　　屋内烛火氤氲，帐中人影交错。

　　晚枂圸已经被折腾得神志不清，低喘着气，沙哑道：“一.....遮......一.....”

　　白以则嗤笑一声，道：“一遮是谁？我是百以则。”

　　“嗯....太....”晚枂圸揪紧了床褥。

　　“不舒F吗？”百以则俯下身，吻过他耳尖的颗红珊石，那耳环在晚枂圸绯色的耳尖上愈发殷红耀眼，“是不舒F吗？嗯？”

　　晚枂圸哪能抵挡得了他这般直白的逼问，耳尖都快比珊石还红，他把头埋在枕里，默不作声。

　　百以则笑着将他揽了过来，捧在心上，揉入胸膛，再奉为神邸。

　　窗外一只寒梅抖落了霜雪，在沉夜里羞答答地绽放着，床榻上如火如荼，击退了风雪寒凉，也掩去了寒梅的芬芳。

　　第二日晚枂圸缓缓睁开眼，难得撑起身，凌乱的衣衫滑落至肩头，露出一片片青紫暧昧的痕迹，他揉了揉酸痛的腰，抬起头看见百以则端着碗粥进来。

　　他笑吟吟道：“早啊枂圸，睡得好吗？”

　　晚枂圸拧紧眉头，盯着他一言不发，心道这人怎么还有脸问出这句话。

　　昨夜百以则把憋了三天的劲都给补了回来，翻天覆地折腾了一晚上，简直变态，晚枂圸到清晨才睡了那么一会儿。

　　百以则走过来，捧起他的脸亲了亲，笑道：“还没睡醒吗？”

　　晚枂圸越想越气，猛地推开他，随手抓了个枕头朝他面上砸了过去，骂道：“骗子。”

　　百以则愣了一会，想了会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旋即哈哈大笑,将他搂紧怀里，又是亲又是摸，就是不舍得撒手，“晚枂圸，你可真是个宝贝......”

　　兴许是那日欺负得狠了，晚枂圸这个小可怜生了好几天的闷气，切菜时还不小心把自己手给切到了，百以则心疼死了，里三层外三层把他那破了皮的手指裹得跟粽子似的，再也舍不得让晚枂圸下厨，于是百以则决定穿上围兜，自己动手。

　　他让晚枂圸进屋休息，自己进了小厨，当他挥动他那神之右手时，玉铮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大哥......你别这样...... 我害怕......”

　　小厨内火光冲天，或许是柴火太过旺盛，又或许是锅碗跌落的声音太过响亮，总之百以则没能听清他在说什么，喊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进来说！”

　　“不不不不......你忙你忙！”玉铮看见小厨里的精彩的一幕后，撒腿就跑，在门口撞上了刚回来的萧寒。

　　萧寒将他扶起，见他慌慌张张的还以为出来什么事情，问道：“跑这么急，发生什么事了。”

　　“萧大哥，大哥要把厨房给炸了，我们快走罢不然等一下就.....”玉铮连忙拽着萧寒就往门外走去。

　　“砰”一声响，玉铮抬头，看见眼前的木门上钉着一铁锅铲。

　　“跑哪去？滚回来，等着二爷上菜。”百以则穿着围兜走了出来，看向门口两人，见他俩乖乖在桌前坐下，才转身去院子里取碗碟，又往屋里喊了声，“枂圸，睡醒了吗？出来吃饭了。”

　　玉铮挺直了腰板坐在桌前，不安份地抖着双腿，萧寒见状拍了拍他膝盖上的手，笑道：“难得你大哥下厨，应该高兴才是。”

　　玉铮连忙抓住他的手，急道：“不是，萧大哥你是没看见里面......”

　　“里面什么？”百以则已经端了两盘菜重重地放在玉铮面前。

　　很快萧寒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清了桌面上那两盘黑得辨不清是什么东西的菜肴，白瓷盘中落了一层褐色烟灰，萧寒还能隐约看见那块糊了的东西下面渗出的血水，与褐色的烟灰混杂在一起，说不清地诡异，萧寒只觉得自己喉间发紧，胃里翻江倒海。

　　玉铮有苦难言，无助地看向萧寒，两人面面相觑，看着百以则乐在其中，将菜一盘盘上完，不用多想，全是清一色的乌漆嘛黑，像是一个锅里舀出来的，只是分到不同大小的白瓷盘里而已。

　　百以则还怡然自得地给四爷盛了一碗，四爷凑近碗闻了下，嗷嗷大叫了几声，直接趴在地上.....哭了.....

　　百以则拍了拍它的狗头，笑道：“怎么？二爷下厨你这么感动？”他把四爷的碗推到它面前，又道：“多吃点，不够还有。”四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眼泪直流。

　　玉铮是没见过狗哭，但他此刻也快哭出来。

　　晚枂圸出了屋子，在桌前坐了下来，他倪了眼桌上的菜，面不改色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百以则笑道：“菜是给你们准备的，枂圸手受伤了，要吃点清淡的。”他看向晚枂圸道：“你等会，我给你盛碗粥。”

　　“大哥你偏心！我也要喝粥！”玉铮觉得百以则专门留给晚枂圸准备的怎么说也不会比眼前这堆东西差。

　　“行行行，等会。”百以则转身进了小厨。

　　正当玉铮以为自己要松口气的时候，百以则已经把粥给端上来了，玉铮瞪大了双眼，诧异道：“这是......粥？？”

　　“小米粥啊，不然还能是什么吗？”百以则将勺子塞到了玉铮手里。

　　眼前的这碗小米粥既不是糯软的黄色也不是香甜的白色，而是诡异的绿色，仔细一看，还能瞧见绿里带紫紫里带黑。

　　玉铮简直在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小米粥为什么是绿色的？小米粥为什么硬的跟块板砖一样？大哥你是加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吗！？

　　玉铮的双手有些颤抖，他看向萧寒，小声道：“萧大哥你帮我......”

　　百以则道：“萧寒，大家相处这么久了你别不必拘谨，别愣着了，吃罢。”

　　晚枂圸手受了伤，百以则打算喂他喝粥，拿起勺子往碗里舀了舀，发现粥没能舀出来，他扯过那碗粥，用勺子使劲地往碗里锤了锤，想要把碗里那块板砖敲碎，百以则劲大，把桌子敲得“砰砰”作响，桌面上的碗碟跟着齐齐一震。

　　玉铮与萧寒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只有晚枂圸神色自若地抿了口茶，玉铮打心里对这个二哥佩服地五体投地。

　　好不容易敲出一块角，百以则皱着眉头道：“这粥跟我想的不大一样。”

　　玉铮心里狂啸：可不是吗！大哥你见过粥是硬邦邦的吗？你见过粥还是绿的发亮的吗！你这哪是粥！你这是毛骨悚然夺命砖，用来拍人都能把人给拍死，更别说吃上一口了，大哥你倒是说说！吃了我还能见着明天的太阳吗！大哥你绝对有制毒的天赋！

　　玉铮咽了咽口水，庆幸百以则不是生在五毒门派里，不然这小门派有了他真能把天给翻了，他怯怯道：“大哥......我.....我辟谷了。”

　　百以则看向他道：“平日里最能吃的就是你，怎么，我下厨你就不敢尝尝？”

　　萧寒觉得这是个顶好的借口，连忙道：“主子，那个......其实我也辟谷了。”

　　“萧寒你他妈骗的谁？跟你认识这么久我怎么不知道你辟谷了！”百以则搁下碗筷，站起身道：“吃！都给我吃，吃完再辟谷也不迟！”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铃铛声，玉铮大喜，仿佛见着了救星，跑了出去喊道：“芸姨芸姨你来啦！”

　　芸娘跨进了门，摸了摸他的头道：“还是你小子有良心，懂得来迎接芸姨。”她往院里看了眼，瞧见百以则穿着围兜，那大红色的围兜瞬间抹掉了他平日里的俊爽飒气，居然显得有几分贤妻的模样，芸娘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才会生出这个可怕的念头，她走了过去，忽然心生一计，嘴边扬起坏笑，凑近晚枂圸耳边嘀咕了几句。

　　晚枂圸看了眼百以则，淡淡地点了点头。

　　“芸娘，来的正巧，尝尝二爷手艺？”既然来了，就不能错过品尝自己手艺的时候，届时还能跟晚枂圸比比谁的手艺更好。

　　芸娘笑道：“乖崽，终于记着你芸娘了？”芸娘看了眼清一色的白盘黑菜，皱了皱眉，捏着下巴仔细打量着桌上的东西，“这....”本想再说些什么，见旁边的玉铮与萧寒一脸期许的表情，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晚枂圸嘴角也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想到百以则样样都那么强，不至于连个菜都不会煮，这些菜卖虽相极差，难不成暗藏玄机，得尝一尝才知道？

　　芸娘郑重地接过了百以则递来的筷子，伸手夹了一块糊地不能再糊的东西，在玉铮与萧寒的惊呼下，咬了一口。

　　芸娘险些一口气背了过去，她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精彩至极来形容，不住地捂着嘴巴呛咳起来，连忙伸手挡住了百以则递到晚枂圸嘴边的那勺子，喊道：“别吃！有毒！”

　　这顿饭是吃不成的了，萧寒出去打包了些小菜回来。

　　芸娘躺在摇椅上晕了好一会，有气无力道：“.......以后......千万千万别.......别让百以则下厨！”

　　百以则正在喂晚枂圸喝汤，闻言道：“有那么差吗？我觉得还行啊！”

　　三人齐齐喊道：“绝对有！”

　　百以则无奈道：“我只给我家枂圸下厨。”

　　晚枂圸道：“嗯。”

　　芸娘连忙站起身喊道：“百以则我警告你别对我家枂圸下手！你要是.....”她话未说完，双腿一软，头一晕，跌坐回了摇椅。

　　芸娘这次没缠着晚枂圸，没一会儿倒是自觉回去了。

　　百以则心道这招不错，下次还得让芸娘尝尝其他菜肴，好让她早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