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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硝烟四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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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绕着云屹飞了三圈,每一圈都在不断往外扩大范围搜寻,正当她急得焦头烂额时,忽然发现一颗树下鬼鬼祟祟藏着一人,今夜纷火战乱,许多平民百姓更是不敢出门走动,但这男子三根半夜出现在荒无人烟的林子里不说,手中挽着一件上好的貂绒大氅,衣着既不是云屹弟子,也不像是哪家门派,但他这身打扮,绝不是能买得起手中那件精致大衣的模样,况且男子每走几步便警惕地环顾四周,不免叫人生疑。
芸娘隐了身形,跟着男子到了一处湖水旁,只见他俯下身,将腰中玉牌取出,贴到了湖水面上,湖水忽然剧烈地搅动着,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漩涡下方渐渐露出一条长石阶,黑乎乎的通道不知要通往哪里。
“原来藏在水下,难怪老娘翻了天都找不到!”芸娘急掠而下,一把抢过他手中玉牌,将那人打昏过去,她将玉牌丢给身后的小妖,跳进了湖中漩涡,沿着阶梯一路向下。
芸娘只觉得自己走了快小半个时辰,才到了底下的一座类似牢笼的地方,她路过好几间牢房,奇怪的是,里面并没有囚禁着什么人,十几个牢房里面都是空空如也,芸娘已经走到了尽头,映入眼的是一道水帘,流水哗啦啦的流着,把另一面挡的严严实实。
“晚枂圸?”
“枂圸你在吗?”
芸娘冲着水帘喊了几声,等了许久仍是无人应答。
可惜这道水帘彻底隔绝了外部,晚枂圸正陷进柔软的绒毯里,未能听到外面的呼喊。
两个小妖跑回来道:
“回芸娘,这边搜了,没发现晚仙尊。”
“这边也搜过了,没有人。”
一个小妖道:“芸娘,都搜过了,没有关押什么人,兴许晚仙尊不在此处。”
芸娘有些失望,她刚想转身,脚边碰倒了一个东西,“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小妖奇怪道:“暖炉?”
“是啊,牢房里不是关押犯人的地方吗,好好地放暖炉做什么?”
芸娘猛地一抬头,道:“肯定在这,百以则这臭小子!赶紧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快找。”
芸娘伸手在墙壁上窸窸窣窣地摩挲着,地上亦是趴着一个个小妖仔仔细细地搜寻着,半晌,终于有个小妖喊道:“找到了!在这!”
芸娘连忙跑了过去,只见一处石缝里露出一小节干树枝,小妖把树枝往下一板,墙上弹出一个石匣子,芸娘伸手将里面的一个机关扣下。
尽头处传来一声轰隆,紧接着水帘流速越来越小,到最后停滞下来,一座宽敞的牢笼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芸娘一喜,忙跑过去,抓着牢笼的铁柱道:“枂圸,是芸姨,芸姨来了,没事了。”
牢笼里绒毯不要钱似的铺了一地,周遭炉火暖洋洋地烤着,一张楠木床还未来得及铺上床褥,晚枂圸缓缓从绒毯中撑起身,看向众人,他眼角微微泛红,一双眸子半睁着,像是刚睡醒。
芸娘抽出佩剑,猛地砍向门锁,只听一阵巨响,牢门倒塌在地,芸娘冲了进去,一把将晚枂圸抱住,嘴里喃喃道:“吓死芸姨了,芸姨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晚枂圸刚睡醒,脑子还有些混涨,愣了片刻,将芸娘推了开来,自己站起了身。
芸娘一呆,明白自己的太过越界了,晚枂圸还未接受自己,她道:“对不起,是我一时激动,冒犯了,我们走罢。”
晚枂圸上了岸,一阵冷风吹了过来,晚枂圸掩面轻咳了下,芸娘见状刚要脱下自己的狐裘,一小妖跑了过来,道:“禀芸娘,魔族大捷,我们可以撤兵了。”
芸娘问道:“魔尊那边呢,怎么不来跟我汇合?”
小妖道:“魔尊追着一缕魂魄出了云屹,除了投降逃跑的人,小的们已经将云屹一党铲除干净。”
芸娘一听,微微沉下了脸,她小声道:“屠饕果然没能重聚琨野的魂魄.......”
晚枂圸忽然问道:“百家呢?”
小妖道:“百近瑾带领的弟子无一人生还,全军覆灭”
晚枂圸微微一惊,问道:“你说什么?”
小妖把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还未说完就被晚枂圸猛地推开,他召出灵忆,飞身上空。
芸娘看着他的背影喊道:“诶,枂圸你去哪?”
晚枂圸丹核碎裂,御剑时身影明显不稳,他在空中趔趄几下,继续急速前进,往百安山飞去。
心中泛起强烈的不安与惶恐,晚枂圸眉间紧蹙,攥紧了拳头,手心被指甲扎出一道红痕。
全军覆灭什么意思,百以则呢?他也死了吗?他怎么能死!
他用灵力扣响手上的戒环,中间的宝石蓝光一现,微微亮起了光,沉声道:“百以则,你在哪?”
没有回应......
晚枂圸接连扣响几次,依旧是没有回声,他有些急了,落地时险些撞上一棵树干。
百安山上遍地躺着死尸,一个叠着一个,数不清有多少人,更辨不出是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味,脚下一踩就是一滩脓血。
“百以则!你在哪?!”晚枂圸跑近一堆尸山面前,已经顾不得干净,伸手就把穿着黑色衣裳的尸体扒出来翻看他的模样。
冷风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狱里更为阴森,晚枂圸身子还未恢复,此时只着了一件单薄的衣裳,那阴风灌入他的肺腑,侵地他阵阵呛咳,他便跑边喘着气,道:“百以则,你出来.....”
他跃到另外一具与百以则有着相似衣着的尸体旁,声音有些颤抖,“百.....百以则?”
他犹豫了一会,翻过了尸身,见着不是百以则,心中微松一口气,可一想到万一下一个是他,心里便不寒而颤。
如果是他,那该怎么办.......
晚枂圸浑身沾满浓臭的血腥,他游走在一具具尸体面前,愈是找不到百以则,就愈是着急,他语气渐渐发狠,“你怎么能死!我允许你死了吗?”
“你回答我!”
“滚出来!”
他在尸山血海里到处翻着血肉模糊的尸体,双手已被尸体上插着的剑刃或是羽剑划出口子,鲜血覆着臭血,分不清谁是谁的,他声音逐渐开始哽咽,“百以则,我没有恨你,我只是.......我只是想救出温芫族......”
“你出来好吗?”
晚枂圸身躯微微颤抖,那是在害怕,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百以则,他恨百家,恨云屹,却唯独恨不起百以则,这个一直都在陪伴他的人,不管他做什么,始终会在自己心里霸道地占据一方天地,任凭谁也走不进去。
到最后,晚枂圸跪在一堆尸身旁放声哭了出来,“百以则.......我没有恨你.......”
“从来都没有.......”
几只食腐鸦从夜幕里俯冲而下,那几只黑鸦在尸体肚皮上啄出一个血洞,整个身子钻了进去,在尸身里来回拱动,贪婪地啄食着面前的尸体,显得诡异至极。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晚枂圸只觉得这世上只剩下了自己,他忽然听到一声轻咳,连忙站起身寻着那声音跑去。
“百以则!是你吗!”他扒开旁边的几具尸体,看到了百以则平日里穿的那款黑色金丝大氅,他双手微微顿了下,很快便把他面前的那具尸体推开。
百以则那好看的脸庞凝着血痕,感觉到新鲜空气重入鼻腔,他长睫微微颤动了一下,睁开了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将晚枂圸看了好半晌。
他抬起手,想要触碰眼前这个晚枂圸是否是真的,却被他紧紧握住了伸在空中的手。
晚枂圸伸出另外一只手附上百以则胸口,将自己的灵力全部灌输给他,可他哪里还有什么灵力,手中的金芒断断续续,闪烁了几下,像是即将要熄灭。
许久,百以则沙哑着声音道:“你......哭了.......”
晚枂圸方才太焦急,未曾注意到自己哭了出来,他擦了把眼泪,涩声道:“我以为你死了.....”
百以则一愣,道:“你是因为.....”
是因为以为我死了才哭的吗?
晚枂圸将百以则抱起,圈住了他的悍劲的腰,把头埋在他胸膛,哑声道:“我不恨你.......”
百以则被晚枂圸的举动惊地说不出话,缓了好一会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心里顿时泛起滔天巨浪,想起晚枂圸对他的种种,又是欣喜又是酸涩,只怪自己太傻,以前怎么能发现,晚枂圸心里一直都是有自己的,自己脑子进水了才会干出伤害他的事情。
是啊,他的晚枂圸这么好,怎么会恨自己呢?
“你怀里那瓶药,是给我的吗?”尽管知道答案,但百以则仍是想再听一次晚枂圸承认喜欢自己的事实。
许久,晚枂圸闷声道:“嗯。”
百以则开心得笑了起来,他把晚枂圸紧紧抱在怀里,侧头亲了亲他微红的耳尖。
晚枂圸道:“你笑什么?”
百以则道:“我开心。”
晚枂圸道:“差点死了,有什么好开心的。”
百以则笑道:“你心里惦记我,我怎敢死?”
晚枂圸骂道:“你这混账。”
百以则道:“再混账你也得挂心里好好念着。”
晚枂圸淡淡道:“不要。”他虽这么说,手上却更为用力地环住百以则。
“你敢?”百以则捧起晚枂圸的脸狠狠地吻住了他,唇齿里尽是血腥味,过了一会他放开晚枂圸,笑道:“二爷可是差点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念着你才回来的。”
晚枂圸微微喘着气,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
百以则爱死晚枂圸的笑,那双透亮的金瞳水光潋滟,不再冰凉冷漠,此刻犹如朝晖流转,暖洋洋地只倒映着百以则一人。
他牵起晚枂圸伤痕累累的手,深情地附上一吻道:“对不起,是我气昏了头,以为你是在恨我才讨伐的云屹,我以为你又像上次那样要离开我,我不应该......不应该那样对你,是我不好,我们以后再也不吵架了好吗?”
晚枂圸抵着他的额头,鼻尖碰了碰他,轻声道:“好。”
百以则笑容灿烂,伸出手胡乱地在他脸上揉搓了一把,又将他揽进怀里,笑道:“花白鹿。”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哭声,“大哥!二哥!你们在哪啊!”
晚枂圸往身后看去,见着玉铮跟萧寒从倒塌的屋舍旁走出,道:“玉铮?”
玉铮见着坐在尸堆上的两人,连忙冲了过来,抱着他两哭喊道:“大哥二哥!!”
“你们快把我吓死了!”
百以则拍了拍他的脑袋,有气无力地骂道:“不是让你跟萧寒有多远滚多远吗?回来干什么?”
玉铮又是哭又是笑,道:“我不走,你们在哪我在哪,死也不分开,大哥你不能那么狠心再赶我走了。”
百以则似乎有些累,他头搁在晚枂圸肩头,轻声道:“净给我添乱,没力气骂你了,这么难管.......”
“大哥?!”
萧寒连忙上前,替百以则检查伤口,又把手撑在百以则身后给他渡灵力,颤声道:“主子.......”
晚枂圸抓紧了百以则的手,生怕他会再一次离开自己。
百以则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安心,道:“别怕.......死不了....”他缓缓闭上双眼,继续道:“二爷舍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