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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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允许我总结一下，”克莱恩斟酌道，“总而言之，因为某种不可预见的因素，那本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让我失去部分记忆的同时，潜移默化地‘改造’了我，使我拥有了某个序列的非凡能力？而您把我绑过来，咳，我是说，把我请过来，是想确认那些能力是否有害、我本人是否失控？”
“是的。”克雷斯泰·塞西玛点头，“你还有什么问题吗，莫雷蒂先生？”
“有。”
克莱恩抬起手，像个坐在课堂上的大学生一样举手提问。
“请问，序列是什么，非凡能力又是什么？为什么会导致我失控？”
这些问题他在塔罗会上第一次听到相关概念时就想问了，可惜装逼有代价，为了维护“愚者”的形象，这么基础的事他问不出口。
他提问完后，地下室里的其他人陷入了短暂的静默，似乎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位是个零基础的门外汉。
邓恩·史密斯咳了一声，对克莱恩道：“待会去公司，我会找人给你补补基础知识。”
这是接触神秘学的大好机会！克莱恩心中一喜，接着疑惑道：“去公司？”
“作为非凡事件亲历者，我们本来就打算向你发出邀请，成为我们的文职人员。”邓恩·史密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但既然你已经是非凡者，那就只能请你务必加入我们了。”
你所谓的“请”，大概率是无法拒绝的那种吧……克莱恩扯了扯嘴角：“我有别的选择吗？”
“你已经知道太多机密了。”邓恩·史密斯侧面回答道。
墨发碧瞳，有着诗人浪漫气息的年轻警官呵呵笑道：“你也可以选择被关在查尼斯门后。”
查尼斯门又是什么玩意……克莱恩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转向克雷斯泰·塞西玛：
“还有一个问题。您说我被‘改造’了，可是，我自身并没感觉到什么特殊之处？”
当然，这是彻彻底底的瞎话，自己有多特殊，克莱恩心知肚明。
他想试试这群人，以及那神秘的注视，究竟对他了解到什么程度。
克雷斯泰·塞西玛回答道：“一般来讲，类似的‘改造’会非常明显，你没有意识到，可能和你的失忆有关。不过，你应该已经隐约察觉到自己与往日的不同了。”
在场的人除了克莱恩，都知道“改造”其实是“污染”的温和性描述。而涉及非凡世界的“污染”，就没有一种是温和的。
说完，克雷斯泰·塞西玛看着克莱恩，墨绿色的眼睛里似有深意。
克莱恩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瞬间明白自己无法完全瞒过对方。
犹豫片刻后，他决定坦诚一点，赢得点信任：
“好吧，我承认，其实刚才在您到访前，我有看到一些模模糊糊的画面，像是预感，告诉我门外有人。”
主动泄露点小秘密，以此掩盖更大的秘密，恰好这件事克莱恩自己也想不通，正好听听“专业人士”的见解。
至于灰雾上的神秘空间，那关系到他最大的秘密，在不知这群人是否可信前，克莱恩绝不会自爆底牌。
好在，克雷斯泰·塞西玛听到他的话，不意外地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只道：
“果然是‘占卜家’序列。”
“‘占卜家’？”克莱恩疑惑地重复。
“‘占卜家’序列掌握专业的神秘学知识，且灵感优秀。”许久未出声的白发女士解释道，“是优秀的辅助。”
辅助？也是，占卜家听上去就是个战五渣职业……
这时，绿眼年轻人忽然似是随意地插话道：“所以你早知道外面有人，却丝毫不慌张？哈，心态不错啊。”
说完，他冲克莱恩笑了笑。
……这人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针对我！
“我以为是幻觉，”克莱恩面色平常道，“所以没有多想。”
对方微笑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
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其他人望向克莱恩的眼神又重新警惕了几分。
克莱恩勉强笑了笑，面向克雷斯泰·塞西玛，硬着头皮道：“最后一个问题，贵公司待遇如何？薪资如何？有什么福利吗？”
地下室里再次陷入短暂的静默，连那年轻警官都愣了一下。
干嘛，入职前考虑公司待遇和五险一金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我可是签过三方、当过社畜的人！沐浴在众人略显复杂的目光中，克莱恩脸上顿时有点发烧。
邓恩·史密斯咳一下，微笑答道：
【“若是刚进入的文职人员，周薪是2镑10苏勒，另外还有10苏勒的保密和风险补贴，总的也就是3镑，不比正式的大学讲师差多少。
“之后，随着你资历的提升和相应的功劳获得，薪水会逐步增长。】
“不过，因为你已经是非凡者了，应该会直接加入值夜者，起步薪资会更高一点，具体看你的序列所在。关于这点……”
他看向克雷斯泰·塞西玛。
“暂时以序列9看待。”克雷斯泰·塞西玛答道。
也就是说，可能不止序列9？不完全的低序列，甚至中序列？联想到昨晚邓恩意外遭遇的反噬，在场的廷根值夜者若有所悟。
邓恩对克雷斯泰·塞西玛颔首致谢，接着面向克莱恩道：
“那就是周薪是4.5镑。”
心、心动了！克莱恩心中因疑似遭遇合法传销组织强买强卖而生出的抵触情绪瞬间去掉大半。
待克莱恩·莫雷蒂在伦纳德和西迦的陪同下登上马车后，留在最后的邓恩转向克雷斯泰·塞西玛。
“塞西玛阁下，我认为有必要对克莱恩·莫雷蒂做更进一步的调查。”
克雷斯泰·塞西玛暂时没有应声，他目光沉静地看着邓恩，等着他继续。
“克莱恩·莫雷蒂不是接触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的第一个人，也不是唯一一个，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独独对他产生特别的反应，实在有些古怪，我认为值得深入调查。”
然而克雷斯泰·塞西玛听完，摇了摇头：“不需要，他有女神圣物的肯定。”
邓恩下意识皱眉，作为值夜者小队的队长，他不太喜欢这样直接下定论。
但对女神的虔诚信仰和对圣堂执事的信任，让他说不出反对的话。
克雷斯泰·塞西玛站在教堂门口，目送廷根值夜者的马车远去。
待马车消失在街头拐角，他才转身返回。
直到返回无人的地下室，这位看似从容不惊的执事才长长地呼了口气，而此时，他的额角已渗出了一层薄汗。
忽然，一个人影自虚无中勾画而来。
那是一位身着简朴亚麻长袍的女士，她五官普通，幽黑的眼眸极为安宁深邃。
克雷斯泰·塞西玛当即低头，郑重行礼：
“阿里安娜女士。”
那女士轻轻颔首，平静吩咐：“回贝克兰德后，用‘1-29’清除相关记忆。”
说完，她的身影仿佛被擦除的人物画，消失不见。
对着虚空，克雷斯泰·塞西玛再次行了一礼，并在胸前点了四下，低声赞美女神。
*
“你就是那位不仅活下来、还意外成了‘占卜家’的小伙子？”
通称“老尼尔”的年迈绅士一副活久见的模样，啧啧道：
“难得，难得，像你这样走运到极点的幸运儿可真不多见啊。”
克莱恩坐在对面，露出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
离开圣赛琳娜教堂后，他直接被邓恩等人带到了黑荆棘安保公司，也就是廷根市值夜者小队。
签完合同，找奥利安娜太太领到预支的薪水后，他根据邓恩的吩咐，来到老尼尔的办公室，准备开始系统地学习神秘学知识。
打趣完最新加入的年轻同事，老尼尔呵呵笑道：“邓恩让我给你补习……唔，你目前了解多少？”
克莱恩乖乖答道：“知道什么是序列，什么是魔药，还有非凡者失控的原因，封印物的定义……”
这些内容是他方才在路上时从邓恩·史密斯、伦纳德·米切尔、西迦·特昂处听说的，让他总算摆脱了茫然无知的状态。
老尼尔听他例举完，点了点头：
“不错，没什么要补充的了，看来我可以开始教你非凡能力和相关魔法的使用了。
“就从冥想和灵视开始吧！”
黑荆棘安保公司的地下楼梯口处，伦纳德·米切尔靠墙而战，似在小憩。
他扫了眼克莱恩·莫雷蒂和老尼尔一起进入的炼金室，低声自语：
“老头，克莱恩·莫雷蒂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能这样？”
存在于他脑海中的苍老声音道：
“有，但是非常，非常少见。哪怕是我，也是第一次碰到活下来的例子。
“克莱恩·莫雷蒂的情况，相当于被魔药直接泼到身上。这极为危险，虽然有机会因此直接跳过低序列，成为中序列甚至高序列的非凡者，但更大概率是当场崩溃成怪物，或变成封印物。”
被魔药泼到身上……伦纳德听得心底一阵发寒，不由得替克莱恩感到庆幸。
“呵呵，就这点而言，你的新同事还真是万中无一的幸运儿。光是这份幸运，就足够特殊。”
“幸运是好事，只要不会威胁到廷根，威胁到小队，那就无所谓吧。”伦纳德下意识道。
虽然他对克莱恩·莫雷蒂还是不信任，但既然对方已经通过了克雷斯泰·塞西玛和圣物的考验，就证明至少没有危险，没有恶意。因此，伦纳德不太理解老头为什么对一个新人如此在乎，如此警惕。
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苍老的声音发出一声冷笑：
“克雷斯泰·塞西玛的话，不要全信。”
什么意思？伦纳德正想追问，却发现克莱恩正从炼金室中走出，只好赶紧闭上嘴。
克莱恩的表情有些古怪，像在犹豫，又像在迟疑。
他一步一步朝伦纳德的方向走来，微垂着头，一时间竟没注意到对方。
为掩饰自身的心虚，伦纳德主动对他打了招呼：“老尼尔的课程结束了？”
“……米切尔先生！”
克莱恩被他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像被惊到的猫咪一样瞪大了眼，猛地退了一步。
伦纳德忍住笑意：“叫我伦纳德就行。”
克莱恩舒了口气，正要回应，却突然神情一顿，目光凝固在伦纳德身上。
“嗯，怎么了？”
“呃……”
面对伦纳德的疑惑，克莱恩怔愣片刻，像是要让自己清醒般捏了捏眉心，又用力眨了眨眼，才踌躇道：
“没事，只是，我刚学会灵视，还在摸索阶段，不太会控制，所以看到的……幻觉，比较多。”
“幻觉？”
灵视反而不会看到幻觉啊……伦纳德在好奇和困惑的同时，忍不住提醒道：
“‘占卜家’的灵感很强，但也容易听到不该听的、看到不该看的。”
克莱恩下意识移开目光，沉默片刻后道：
“谢谢，老尼尔也是这么说的。”
这时，伦纳德想起克莱恩说过他在值夜者到访前曾获得“预知”，便半是好奇半是试探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占卜家’有时会得到启示，你看到的或许不全是幻觉。”
克莱恩抬眸瞥了伦纳德一眼，明显不是太相信他。
但在伦纳德诚挚的、鼓励的目光下，他还是勉为其难地进一步解释道：
“我看到了奇怪的黑线……”
从老尼尔和我自己身上伸出来的，飘向无限远的黑线……克莱恩暗自在心中补充完，见伦纳德神色未变，便继续道：
“我还在老尼尔身后看到一对虚幻的眼睛，不过老尼尔说那是仪式魔法的表征，让我不用管……”
伦纳德听到这里，呼吸一滞，又很快放松下来。
他也曾看到那双眼睛，并为此找老头确认。
既然老尼尔本人和老头说无碍，那应该没什么问题。
“然后，刚才……”
克莱恩说到这里，抬眼看向伦纳德，目光微闪。
“刚才我望向你，在你身上看到双重的影子，仿佛是两个人。”
他刚说到一半，伦纳德的瞳孔就已急速收缩，身体彻底僵直。
他的异常太过明显，让克莱恩想无视都做不到。
然而，不等他有所行动，克莱恩忽然感到一阵眩晕。
他的表情恍惚了一下，目光骤然涣散，像是梦游一般失去了焦点。
“……克莱恩？”
隐约猜到老头做了什么的伦纳德忍住内心的惊惶，忐忑询问。
如梦初醒般的克莱恩眨了眨眼，看向伦纳德，愣了一下道：“不好意思，突然忘了我想说什么……嗯，没事，老尼尔说今天我可以先回去了，让我慢慢适应冥想和灵视……”
他和伦纳德又寒暄了一阵，便先行告辞。
等到克莱恩的身影彻底消失，伦纳德终于忍不住，他快速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低声急促道：
“老头！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发现！”
他体内的声音迟了几秒才道：
“不，他不可能发现，应当真的是错觉。
“当然，以防万一，我把他的这部分记忆窃走了。”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伦纳德一边腹诽，一边咬牙道：“你怎么能肯定？也许他确实察觉了，‘占卜家’的灵感不是很强吗……”
“手持圣物的克雷斯泰·塞西玛都没发现，你觉得一个才进入非凡世界的新人有可能吗？”
苍老的声音哼道：
“如果会轻易暴露，我早就怂恿你脱离值夜者了。
“灵感再强也没用，我的存在没有那么容易被发现，除非是某些复杂又麻烦的专用仪式，或者碰见特殊途径的天使或‘0’级封印物。
“廷根又不是贝克兰德，你觉得碰到天使和‘0’级封印物的概率有多大？
“当然，如果每一次有人提及相关话题，你都心虚得那么明显，那迟早连普通人都能发现你不对劲，呵呵。”
一番话下来，伦纳德放心了不少。
他回想了一下和克莱恩的对话，发现自己刚才的表现简直是不打自招，不由得感到一丝惭愧。
幸好有老头……可是随意窃取他人想法这点实在恐怖……不，不能对他放下戒心……也许克莱恩的特殊之处确实能威胁到老头，他说那番话只是为了糊弄我……唔，我要不要试试和克莱恩进一步接触……
与此同时，离开黑荆棘安保公司，来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的克莱恩，突然劫后余生般地拍了拍胸口。
他神色如常，心里却后怕地想道：
“我去，刚才那是什么情况？
“我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果然不该乱试探，不能因为身在值夜者大本营，就放松了警惕，太大意了，下次不能这样……
“伦纳德身上真有秘密？我还以为那一瞬间的双重影子是错觉……呃，他不会是二五仔吧？
“我要不要报警，不，报告队长？可是有暴露我自身秘密的风险，而且他们不一定会相信，毕竟我是新人，伦纳德是老队员……
“队长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话说，我的演技比我想象得要好啊……”
克莱恩暗自嘀咕着，慢慢朝家走去。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