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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牵住她的手吧 ...

  •   十一过后,天气由炎热变为萧瑟,和心情一样。
      杨木易负手站在上次思考人生的位置,思考接下来怎么办,可脑子里还是庄灯那张软软的很好亲的嘴。
      造孽啊!
      就是因为平时脑内演习太多了,那天看到他气得马上就要吼人,当下动作就十分丝滑。
      太造孽了!
      杨木易痛心地点开庄灯的微信,想发“对不起”,删掉,“唐突了”,删掉,盯着他的头像出神,终究作罢。
      他已经好多天没有理她了。
      强吻当天,她尚能安慰自己,是自己做错了事,不该期待庄灯主动说什么。可她一听到手机响,就下意识会看看是不是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她好想他。
      她以为,上班的时候一忙碌,她就会忽略心中想见又怕见、想道歉又怕是这辈子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的复杂心情。毕竟突然通知医保局下来检查,每个医生都赶紧看自己的病历有无缺陷,病历夹里该签的字没有签全,连电话和打印机都高速运转到一个忙线、一个不断卡纸。
      而她还在想他。
      旁人看到的是烦躁的她妄图通过拍打印机解决卡纸,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希望他能主动和她说些什么。哪怕是彻底讨厌她,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让她断了这个念想也好。可什么都没有,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追逐他。他不过是掌控着这段关系,在她要丧失信心时,勾一勾手指,她就跑了过去,还怕追不上他。
      她突然,好累。
      可科室流传出人民医院一位医生猝死的消息时,她还是整个人如雷劈一般,担心是他,直到听说对方是位上了年纪的麻醉师才放松下来。
      这样明显的表现,把老袁气得直咧咧:“麻醉师死了你就不震惊啊?我们麻醉师就该猝死啊?”
      为了向老袁赔罪,她自愿陪老袁在肠镜室加了个班,叹息着问:“为什么还没有开始恋爱,就有失恋的感觉了呢?”
      老袁陪她叹息道:“我看遍了人间的花花肠子,也看不透患者的心思,更别说男女之间的奇怪神思。嘿,还挺押韵。”
      唉,杨木易觉得爱上庄灯了,并且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既然这次是这么认真地想和他在一起,这么厚脸皮地粘着他这么久,自己总要给自己一个交代吧。他不来找她,她去找他也好,反正丢人这么久,也不差这一次。
      想到这里,她感到自己的牙龈又肿了,可她发现,相思之情,比牙和牙龈更疼,那是一种酸酸甜甜胀胀满满的感觉,让人总想揉揉心口。
      “干嘛呢?”夏蹊换过衣服后,见杨木易站着发呆,拍了拍她的肩膀问:“中午吃什么?”
      “吃不下,牙疼。”杨木易转身,看着要进手术室的病人说:“吃狗粮就饱了。”
      说完,两个人转身看着手术室门口你侬我侬的一对年轻夫妻。
      那位丈夫病人嘻嘻哈哈地对他妻子一挥手说:“就送到这吧,朋友再见!”
      看着妻子担心的模样,他又学着唐老鸭走路说:“一会儿出来我就这样走路了。”
      夏蹊笑了出来说:“一会儿不,一会儿给你推出来,明天估计就这样走了。”
      病人看了看她们两个,想了想,又跑回他妻子的身边,一撅屁股说:“再来打一下不,不然这半个秋天就没的打了。”
      看着那位年轻的妻子笑着,轻轻打了下,杨木易晃着夏蹊说:“你怎么还找粮吃呢!请关爱下我!”
      夏蹊被晃得头晕,扶住她说:“关爱你关爱你,和你说个好消息。”
      “哪儿有什么好消息。”杨木易撒手,又转身透过玻璃窗看向窗外,心想,朕终究是只有江山没有美人。
      “庄灯可能要向你告白。”
      “?”杨木易一转身,双眼瞪得像铜铃,“!”
      “程垣说的,说庄灯向他和老王,咨询了如何告白。”
      “算了。”旁人不知道那天发生的事,为她开心也就罢了。她自己心中如明镜,庄灯不过是想对她负责,这样的告白,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什么就算了?怎么就算了?”
      杨木易沮丧地说:“他如果喜欢我的话,肯定是迫不及待地想见我,但是,我们都好几天没有见面了。”
      “说不定他最近正忙呢,毕竟儿康顶梁柱。”
      “也是哦。”杨木易想到了丫丫的事,说不定庄灯正为她忙的焦头烂额。
      “而且他好像国庆节还下乡义诊了一天吧。”
      “我就说嘛,怪不得他不找我。”她立刻兴奋起来,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其实我发现庄哥哥这两天进过我□□空间,嘿嘿嘿。”
      夏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再理她。
      又只剩下她一个人,欢乐的气氛便再次消失不见。
      明明在空间看到庄灯的足迹,是件值得开心的事,但他仍旧什么都没说,徒留她一人在各种猜测中蓄满泪水。她不想再这样了,结束吧,没有必要为了负责和她在一起,她不需要。
      怀着这样的心情,杨木易直接到了科室找庄灯,她怕庄灯不愿意回她的消息,更怕自己不敢看他回的消息。
      然而,她在办公室和走廊转来转去,偷偷瞄着庄灯没有表情,却因认真工作显得更加帅气的脸,一腔孤勇便洒地一滴不剩,不仅心里七上八下的,特别是,她不由自主地又看向了他的嘴唇。
      真的很好亲。
      “不对,你不对劲!”杨木易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想什么呢,想想先说什么话吧。”
      她正苦恼着在原地转圈,冷不丁地发现庄灯出现在了眼前。
      “在找我?”
      大脑瞬间接通信号,杨木易惊得忙说:“啊没有,我、我不是,牙、牙疼嘛,就想来口腔科看看。”
      庄灯失笑说:“疼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这一笑可真是上头,杨木易不得不顾左右而言其他,才能不再看他的嘴唇,同时恨自己真是有勇无谋,更恨庄灯为什么是个负责的人,特别恨那一瞬觉得哪怕是为了负责在一起好像也不错的想法。
      她没想到的是,猝不及防地,庄灯揪着她的衣服肩峰,像拉小朋友一样说:“那走吧,看牙去。”
      “?”杨木易被迫跟在他的身后,连忙解释说:“不是,庄老师,其实我是找你吃晚饭的,我还欠你两顿饭。”
      “吃了晚饭别人都下班了。”庄灯揪着杨木易走到了电梯口。
      电梯门缓缓打开,老王正在电梯里要下楼,他看到眼前这幕后,眉飞色舞地问:“呦呵,怎么回事?”
      “带不听话的小朋友去看牙。”
      老王看了眼已经红透脸的“小朋友”,拍了拍庄灯的肩膀说:“别忘了我教你的。”
      他下了电梯,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其实没有必要,毕竟只有三楼。
      三层楼的时间,在杨木易心里想着庄灯不会在这里表白吧,想得心脏紧张的都要跳出来,最后仍旧什么都没有发生中,一瞬即逝。
      奇怪,不想要他负责,怎么还会失落?
      她想不明白,赌气地嘟囔说:“我才不是你的那些小朋友,我是大病号。”
      庄灯笑了下说:“害怕看医生的都是小朋友。”
      “我不是害怕。”杨木易小声嘟囔着,她只不过是想和庄灯说清楚事情,而不是在这里接受路人的各种眼神猜测,又没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怪不舒服的。
      不过,杨木易被义正言辞的庄灯拎着肩缝,走进门诊楼,坐进拥挤的电梯,又带进了口腔科后。她的心情忽然就平静了,工作在此地的正主都不怕风言风语,她怕什么?虽然她没看到正主做贼心虚的长腿一趋,挡住了口腔科唯一一位单身青年才俊的诊室,直接领到了一位女医生面前。
      “秦医生,她牙疼。”
      庄灯言简意赅地指了指杨木易,秦医生眼神中有一瞬的诧异,随后心领神会一般,示意她躺下。
      事已至此,她乖乖躺下,安慰自己,来都来了,反正牙疼,看病重要,如果医生没有说下面这句话。
      “看着像智齿啊,拔了吧。”
      “智齿?!”杨木易的脑子里瞬间出现了网上各种拔过智齿后,肿肿的照片,她现在真的怕了。
      “是啊,庄灯,你先带她去拍个牙片吧。”
      杨木易无助地看了庄灯一眼,庄灯问:“有没有我们医院的就诊卡?”
      肿脸还未在杨木易的脑子里挥去,她机械地摇摇头。
      “把身份证给我,我给你办一个。”
      杨木易机械地从包里掏出身份证,脑子里回荡地仍然是“智齿,拔了吧”,混混涨涨的脑子在看到自己身份证照片的那一刻瞬间回神,她镇定自若地说:“我自己去办。”
      杨木易欲哭无泪,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跟着她的庄灯,看着她颤颤巍巍地在自助机上办理就诊卡,一张脸像吃了酸葡萄一样苦涩,忍不住背过脸笑了一下。
      “我……充……多少……钱……啊?”她转过头,声音也跟着颤抖:“用不用……住院……啊?”
      “拍牙片用不了多少,但是万一是阻生齿,就贵一点。住院倒是不用,我也拔过智齿,没关系,不用怕。”他转过身,眼里的笑意还未散去。
      “那你脸肿了吗?”杨木易捂住自己脸,仿佛它现在就已经肿了。
      “肿不肿分人,我那时候没肿,这个医生的技术很好,而且拔完我给你买冰袋立刻捂上,应该不会肿,肿也不是很明显的那种肿。”
      “真的吗?”她觉得自己要哭了。
      庄灯失笑,连哄带骗地让杨木易多充了一些钱,然后拎回了诊室。
      “牙片医嘱,你自己给她下吧。”秦医生给另一个病人看牙,对庄灯说。
      庄灯点点头,看着电脑上还在登录的工号,下了医嘱,又在杨木易的手机上操作缴费后,拽她进了拍片室。
      等待结果的时候,杨木易看看秦医生,看看庄灯,心里没有一丝丝旖旎,只有慷慨赴死之意,特别是她看到自己牙片的一瞬间,心中开始疯狂飙泪。
      那是一颗阻生齿!不是一颗竖着长的智齿,也不是横着的水平阻生齿,而是一颗斜着长的阻生齿!
      “小姑娘,你这不拔不行,它再斜着长下去,会把旁边那颗牙给挤坏的,你现在不就开始牙疼了吗?”
      杨木易可怜巴巴地看着庄灯,庄灯却认真地问:“吃过午饭了吗?吃饱了吗?”
      她心碎了,满脸悲愤地躺下,用颤抖的声音说:“拔。”
      秦医生笑了下问:“最近是生理期吗?”
      杨木易下意识看了眼庄灯,庄灯耳朵通红,别开头,不予对视。
      “不是……现在就拔吧,没关系。”她也红了脸,心一横,张开了嘴。
      秦医生拍拍杨木易的肩膀说:“挺勇敢的小姑娘,先不用张嘴,我去准备一下,也不是在这儿拔,这是检查的,去哪儿。”
      杨木易顺着秦医生的手指,看到她指向里间的一个屋子。
      明明自己给病号检查的时候,也是在检查床上,做手术的时候也是有专门的手术室,怎么自己做病号的时候,就完全糊涂了呢?看来时常换位思考还是有必要的。
      她坐起来叹息,站在地上的时候,感觉有些腿软,一个趔趄还是被庄灯扶住了。
      细弱的小臂落在手中,他的呼吸又开始紧张了,忙说点什么以分散注意力:“没关系,我那时候也是阻生齿。”
      杨木易摇摇头说:“你以为那是一颗阻生齿吗?不!那是未知的恐惧!”
      “嗯,恐惧,恐惧。”庄灯像搀扶老佛爷一样,把她稳妥送至门口,自己不再跟进去。
      “小庄,这是你女朋友吗?”护士问了句。
      “嗯?”庄灯愣了下,杨木易心里也咯噔一下。
      秦医生适时出来,解了尴尬的氛围:“她的意思是,你不用像其他家属一样出去等着,给你个一次性手术衣,戴个口罩,在她旁边陪她聊聊天,看人小姑娘害怕成什么样了。”
      “不打扰你们?”
      秦医生挑眉说:“我可是专业的。”
      女朋友三个字的惊吓还未散去,家属这两个字又腻在心里,不否认就是默认了吧。她看着他穿手术衣的动作,纠结不已,从前也是这样默认的吗?她有些不甘心。
      庄灯在指导下搞齐装备,找了一个不碍事的地方站着,看得秦医生说:“你像一个木头一样杵着做什么?小姑娘又没办法说话,你给她唱个歌吧。”
      杨木易想到了李老师的收音机,输液杆上的《甜蜜蜜》,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吗?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我可以点歌吗?《甜蜜蜜》行吗?”她闭上眼,心里其实不是很甜蜜。
      只是她更想不到的是,人不是完美的,庄灯也不是完美的。
      在他清了半天嗓子开口唱了一句后,满室都沉默了。
      “庄灯,我还不知道,你唱歌……”秦医生干咳两声说:“不然你别唱了,不如搬个板凳坐她脚边,牵住她的手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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