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危职业与高味职业》正版岑空

25、恋爱学习两不误

　　世界有时候非常奇妙，当你决定开始围绕着一个人转时，那个人反而不围着你转了，虽然是被迫的。
　　不过，杨木易正在微信群里和大家一起商量第二天的手术安排，却收到了庄灯的微信时，她还是激动到在沙发上拧成了一根麻花，恨不得连中午饭都约他一起吃，但不得不假装淡定地说：“好啊，明天下午见，不过明天我们有台直肠癌的手术，所以结束可能会晚一些。”
　　——“没关系。”
　　没关系，杨木易默念着这三个字，感慨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当时她多不喜欢听他说这三个字，现在就有多欢喜。
　　欢喜到刚盘腿端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看眼短信，又高兴地歪七扭八，就差在沙发上蹦了起来。杨妈妈从厨房端着果盘出来，就看到杨木易这一副中了邪了模样，搞得她短暂思索后仍旧像看智障一样问她：“你中奖了？”
　　杨木易用手机抵住鼻尖说：“中头等大奖了。”
　　杨妈妈面色一变，如临大敌问：“你怀了？孩子爸爸是谁？”
　　气氛突然有那么一丝丝尴尬，杨木易眨巴眨巴眼睛后说：“反正孩子妈妈是我。”
　　杨妈妈三步并作两步坐在杨木易身边，严肃地说：“如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打死。”
　　杨木易扭扭捏捏地将手机藏在身后说：“没什么可交代的，就是有帅哥约我出去嘛。”
　　杨妈妈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手机交出来，你母亲大人我，要亲自审查。”
　　“有什么好审的。”杨木易嘴上嘟囔着，但还是偷笑着把手机拿了出来，翻出了庄灯在婚礼上的照片，是新人念结婚誓词时，他正在鼓掌的模样。
　　“挺帅的啊！你不会是拿什么明星啊网红啊的照片糊弄我的吧？我在网上可看到很多这种套路的！”
　　杨妈妈拔高的音调让杨木易微微受惊，连连拍着胸脯说：“妈，你吓我一跳。”
　　“你没做亏心事，怎么会吓一跳？”
　　“那我。”杨木易小声说：“我不是心虚嘛，不是和别人差距太大了嘛。”
　　“都是两个胳膊两条腿，能有什么差距？”杨妈妈说：“你别再穿那天辟邪装就行了，到时候再给人吓跑了。”
　　杨木易应着是，但她觉得庄灯好像并不讨厌那身装扮。不过既然要回到学校，还是不要穿得那么像不良少女的好。所以杨木易精心挑选了白色长裙、白色珍珠鞋和帆布包，如果不是庄灯的邀约太过突然，她恨不得要冲到理发店里，将自己的头发拉直，妥妥地变成初恋女神。
　　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校园女神，片刻前，正对着病人的屁股说：“你放心，我觉得我缝的挺好看。”
　　也没想过，女神刚走到门口，就被门卫大爷拦了个正着。
　　“哪个班的？不穿校服不准进门！”
　　杨木易一愣，将自己蓬松的披肩发全拢了起来，说：“大爷，是我啊大爷，你仔细看看，之前何婵老师带我进来过的。”
　　大爷一背手，脑袋晃悠过来晃悠过去。
　　“是你啊，进去吧进去吧。”大爷摆摆手，放她进门。
　　“那我一会儿可以带个人进去吗？”
　　“你是说这个小伙子吗？进去吧。”大爷指了指杨木易身后，庄灯正关上车门，走近了他。
　　杨木易连忙放下头发，连连用手摆弄了两下，还挺不好意思的。
　　庄灯见她害羞的模样，含笑问：“刷脸开门？”
　　杨木易更不好意思了，于是反客为主地问：“你怎么想着回母校转转了？”
　　庄灯思索了片刻后说：“那天你推荐的游戏，我看了一下，校园故事。”
　　“是不是很有意思。”杨木易小跑了两步，跑到庄灯身前说：“夏蹊他们就是校园恋情，从校服走到婚纱，好浪漫的。不过这个游戏好像主要是讲爱与救赎的，我最近太忙了，也没有继续玩下去，反正听说挺感人。”
　　“最近很忙？”
　　“是啊，陈老师会诊了一个病人，病理结果报告是恶性肿瘤，就是我昨天说的直肠癌，我们为了他还挺操心的，就是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杨木易叹了口气说：“不说这个了，好不容易回到了学校冒充学生，学生就该无忧无虑嘛。”
　　她说着，想到了许多自己上学时期的趣事。
　　路过少年时代买零食的小超市、接热水的水龙头、蕴藏最丰富世界的小书店、男生的快乐天地篮球场……以至于言语肢体随着表情开始眉飞色舞。
　　尽管这些都是庄灯错过的日子，可看着她活蹦乱跳的模样，好像那些介意都不重要了。
　　正是九月开学后的季节，蝉鸣声，下课铃声，路过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偶尔引来或是羡慕或是疑惑的侧目，他们也成为了沉闷学海中青涩年华的小悸动。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撒在漆黑的发间，映照出脸颊上的小绒毛。睫毛也映出蝴蝶的展翅，在一颗心里忽闪忽闪，这就是庄灯迟来的悸动。他没有告诉她，因为忘记了说去总校还是分校，所以他吃过午饭后，一直开着车在两个校区之间往返，以至于看门大爷差点报警。
　　“我还在这里干过一件没脑子的事！”
　　杨木易指着操场，让庄灯瞬间想起“哮喘”，怎么可能不介意呢？
　　可还没听她讲明究竟是不是这件事，操场上就传来了一声尖叫。
　　寻着尖叫望去，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正倒地抽搐。
　　二人不由分说就冲了上去。
　　可杨木易下意识地跑过去后发现，她只会心肺复苏，而眼前的少年更像癫痫发作。她不仅对此一无所知，分神之下，鞋跟还卡在了两块砖头之间，扭住了脚。
　　“孩子们都站在栏杆边，护住！别让同学撞上去！”
　　庄灯已然跑到了少年身边，坚定的声音给了学生们方向，令他们护住这个少年周围几米内唯一可能使他受伤的地方。
　　也留给杨木易一个背影。
　　她看着庄灯捡起一旁不知是谁的校服外套，将它垫在少年的头下，果断地摘掉少年的眼镜，又解开他校服领口的两颗扣子，小心翼翼地将其身体从平躺变成侧躺的位置，最后捋起袖子看了一眼手表。
　　杨木易看到有口水从少年的侧躺的嘴角里流出来，看着他上下牙使劲对咬，浑身抽动的样子，心神一慌的她蹦着靠近了庄灯问：“要不要找个毛巾让他咬住？”
　　“绝对不行！”庄灯陡然增强的声音，吓得她心里一震。
　　她见过他很多样子，被打后狼狈的样子，在台上时镇定自若的样子，被她气得黑脸记仇的样子，和患儿相处时温柔和煦的样子，和盛夏聊天开怀一笑的样子，好像对她动了心的样子……独独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是第一次见。
　　纵使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但心里还是有些委屈，她不言不语，看着这个病号在庄灯未曾用力的双手下认真的抽搐。
　　围观的学生们也吓得不行，一时间不敢乱动，直到他们看到地上那位抽搐逐渐平息，才想到去通知班主任。
　　“校医来了！校医来了！”不远处一个学生大喊，身旁跟着校医奔至他们眼前。
　　庄灯再次看了眼手表，对校医说:“双目凝视，牙关紧闭，四肢僵直抽动，没有口唇发绀，持续时间4分钟，不用送医院了，接下来您处理吧。还有和班主任沟通一下，被这么多学生看到，可能需要一下心理干预。”
　　校医蹲下来看了看学生的情况，然后站起身拍了拍庄灯的肩膀:“小伙子，处理的不错啊，专业人士吧。”
　　庄灯出了口气，眉头仍是紧锁着说：“一般。”
　　他看着校医和几个学生手忙脚乱地把这个意识清醒后的小患者带走，从地上捞起了随手拽来的校服，甩了两下，把上面的尘土甩净后，放回了他拽来的地方。
　　他转身看到杨木易，晒红的小脸上，满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不免心生愧疚地说：“刚刚……对不起。”
　　杨木易蹦了两下，耷拉着脸说：“庄老师，你也太谦虚了吧，谦虚过头可就是骄傲啊。”
　　庄灯这才发现她的一只脚没有用力，眉头皱地更深问：“脚怎么了？疼不疼？”
　　见庄灯蹲下身看她的脚踝，杨木易握紧了包说：“扭了一下，也不是很疼，比不上心里疼，庄老师凶我的时候，心里可疼了。”
　　庄灯本在客观评估杨木易的脚踝，确定并无大碍后放下了心，却因她这一句话，当真心疼了起来。
　　可杨木易俏皮地说：“不过庄老师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处理，我就不疼了。”
　　庄灯起身看着她，好半天说不出话。
　　杨木易看不得他这个眼神，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一般，便打趣他说：“庄老师不说，是不是怕我抢你饭碗？”
　　庄灯无奈，摇了摇头说：“他的牙齿咬的很紧，如果这时候撬开的话，容易伤到他的牙和牙龈。如果让他咬住什么东西，他可能会咬断，断掉的东西进到他的气道里，就会窒息。这种时候，就让他侧着身子，护住他，别用力，顺着他抽就行，别让他伤了自己。”
　　说着说着，他的双手就不由自主地做了演示。
　　“那他不会咬伤自己的舌头吗？”杨木易睁着大眼睛，满眼求知欲。
　　“如果要咬伤的话，我们刚发现他的时候就已经咬伤了，现在他的上下牙使劲对咬着，舌头伸不进去。你偏要给他撬开，那就能咬伤了。检查下嘴里鼻腔里有没有什么异物，侧着也可以让口水之类的流出来，不窒息就行了。”他提到自己的领域的时候，自信和镇定油然而生，看着她像星星一样的眼睛，忍不住想哄哄她，便“略略略”地吐舌说：“你见过癫痫发作还这样来回吐舌头的吗？”
　　杨木易被他搞怪的模样逗笑了：“庄老师，你这样还挺可爱的。”
　　庄灯又是沉默，他不擅长开启一段闲谈，尤其是，当他不敢与面前人对视时。他越来越发现她的更多面，就越来越感到自己的黯淡。
　　“庄老师？”杨木易打断了庄灯的沉寂，问：“我们要不回去吧，我这个样子，也逛不成了。”
　　“好。”庄灯说着，向杨木易伸出了手，目光沉沉，思量深深。
　　然而，两个人都没想到，他扶着她蹦了两步，不小心又踩到了另一块凹陷的砖。杨木易以为，这片操场只会见证她的窘迫，正打算调侃一句时，它却见证了她人生中第一个怦然心动的横抱。
　　哪怕下一秒是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怒吼：“站住！让我看看是哪个班的兔崽子这么胆肥地搞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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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课题任务加重，所以大概要3天一更啦，感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