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危职业与高味职业》正版岑空

20、苦情女主的诞生

　　这个夏季十分燥热，时常让人感到躁动。
　　所以，当杨氏夫妇看着杨木易身上的黑色T恤以两排铁环为装饰，下装酒红色拼接百褶裙的一边露着腿，还有脖子上的choker，高高扎起的马尾时，忍不住问：“你这是去救人的还是去打人的？”
　　杨木易心头一惊，不会昨天哭嚎被爸妈听见，他们以为今天她要去打庄灯吧？不过，爸妈昨天去老同学聚会，应该很晚才回来。她隐隐约约感到半夜时听到了开门声，也有人在敲她的门，听着她说了句晚安后，也就没有然后了。
　　于是她佯装镇定，边吃饭边说：“没办法，李老师一下乡，他的病号就都转给夏蹊了。陈老师今天请假去省城看腰了，也不在。夏蹊刚结婚回来，就让她去给传染病做手术，太不人道，我和另一个同事就替她做了。不过我心里也有点疙瘩，所以靠衣服包装一下，暗示自己，我天不怕地不怕，我最拽。”
　　“原来是辟邪的。”杨氏夫妇安心点头说：“我们还以为你的相亲对象喜欢这个风格。”
　　杨木易擦着嘴，想了想庄灯眼神躲避时她的装束，以及幻想中孟晴晴的模样，说：“他不喜欢这个风格，他喜欢那种清纯女学生，偶尔带点小妩媚那种。”
　　杨母放心说：“看来你真的有相亲对象，没有骗我们。”
　　杨父更加放心说：“看来是个正常男的。”
　　不仅正常，还很超常。
　　杨木易敷衍地“嗯”了一声，追一个超常的男人，让她耗费了很多脑细胞。但睡了一晚上后，她又恢复了一些信心，或许改变妆容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情。于是，她又为自己涂了浆果色的口红，并在照了镜子后感到非常满意，但因怕父母唠叨，所以放下镜子时先发制人说：“妈，你揣测下我爸说的这话，我去上班了。”
　　这话一说，杨母立刻瞪向老杨，杨木易趁机拿着包起身。
　　夏天不仅让人躁动，更易让人心中烦闷。
　　“可能该下雨了吧。”
　　杨木易想着，骑着电动车到了科室。
　　李老师和陈老师不在，唯有老袁打趣她为爱改走火辣路线。主任只看到杨木易的白大褂和口红，没有说什么，他体谅年轻人有想法，其实是因为上手术台后，口罩帽子戴好，反正都裹成一个模样。
　　不一样的是，整个手术室都为了这个尖锐湿疣的患者而高度紧张。他被安排在上午最后一台，也是今天最后一台手术，杨木易感到自己前所未有地专注。
　　手术并不难，她与另一位主治医同事合作，很快就结束了。但下了台后，她连连对手术室护士说：“我没操作错吧？我脱手术衣的时候没碰到什么东西吧？咱俩先谁都别碰谁！等手术室消完毒再说！”
　　出了手术室后，她又伸出手翻来覆去地问：“夏蹊，我没割到手吧？你看仔细点，没有伤口吧！”
　　夏蹊认真地看了后，确认没有任何伤口，杨木易这才瘫在凳子上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没追到庄灯呢，可不能被传染了，万一追到了，更不能被传染了。”
　　“哦？”夏蹊八卦地看着杨木易问：“你昨天说的那番话，让我以为你要告别庄灯了呢。”
　　杨木易“腾”地站起身换着衣服说：“当时是情绪一下子上来了，控制不住。我今天早上换衣服的时候，感觉自己无比清醒，你看，庄灯没有跟别人炫耀有人厚着脸皮追他，就证明他是一个很值得追的人。又优秀又值得追的人，我这辈子能遇到几个？就这么放弃了，我心里会留一个结的，就算我以后和别人结婚了，他也是我的朱砂痣，这样对我未来老公不公平。所以，我还是要努力把庄灯变成我老公。”
　　夏蹊看着杨木易的笑容逐渐变态，禁不住冷抖了一下。
　　“本来还说请你吃饭的，现在看来，你还是去找你的庄哥哥吧。”
　　杨木易抱着夏蹊手臂说：“庄哥哥喜欢清纯女大学生，不喜欢火辣不良少女，再说，我还有问题想和你探讨呢。”
　　夏蹊撤回一些身子问：“你又在想什么？”
　　“我在想啊，既然主动追击效果不大，不如靠吸引。”杨木易不好意思地说：“你们不是说我和胜男像嘛，我就想学学她，说不定庄灯能像向北追胜男一样，也追我。”
　　说完，她不好意思地捂着脸说：“其实昨天庄灯说要请我吃饭了，我当时没想好说什么，就没有回他。”
　　“啧啧啧。”夏蹊连连看着杨木易说：“看着你这个样子，我都不忍心打击你积极性了。今天早上我看了我哥的短信后，还想着，你不和庄灯在一起刚好，省得以后受伤呢。”
　　杨木易的眼睛从指缝中露出，问：“什么情况？”
　　夏蹊将手机递给杨木易说：“你看。”
　　微信界面里，盛夏的语气和他本人一样，略显聒噪。
　　——“妹，我只能说我看到的事情哈。”
　　——“我算是他俩的媒人吧，因为我受了贼人的激将法，结果搞得庄灯被迫给孟晴晴送了一个月的饭。”
　　——“送饭这多暧昧的事情啊，我们就都以为他们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不过庄灯自己说没有，说他人无聊，长得一般，又没时间谈恋爱，别人怎么可能喜欢他。我说孟晴晴肯定喜欢他，他要是觉得在一起舒服，就在一起呗。”
　　——“他们怎么在一起的我其实不太清楚，反正后来大家起哄的时候，他俩也没否认。”
　　——“往后也没啥吧，反正他谈不谈恋爱感觉都一个样儿，你瞅瞅这个变态读研时候发了多少论文就知道了。”
　　——“不过庄灯对孟晴晴是真好，天天监督她整毕业论文，不仅帮她整理数据，还手把手地教统计，老子我都要沾孟晴晴的光才能听他讲。气死我了，气得我自己搞明白统计是怎么回事儿了。幸好庄灯没有替孟晴晴写过论文，不然我要和他割袍断义，去他的科研战友情。”
　　——“再后来吧，孟晴晴把庄灯搞得是真惨。你知道她干了什么吗？”
　　——“我们毕业要求发第一作者的中文核心，孟晴晴就拿庄灯的SCI翻译成中文文章投出去了。录了以后科研部要审核原始数据，她哪儿有数据啊，就去我们实验室拷了。当时，嘿，正好被我逮住了，她还狡辩说，有的杂志接受中英文同时发表。不成，想起来还感觉气死我了。”
　　——“反正后来孟晴晴这个论文没有发出去，听说她老板吵她吵得很厉害。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但是我觉得庄灯是因为这个事儿才回家的。他那么顺风顺水的一个人，哪儿丢得起这个人？可惜老板一直想保庄灯，庄灯自己不愿意呆了。”
　　——“你知道最搞笑的是什么吗？孟晴晴她顺利毕业了！她毕业的那篇中文核心还他妈是庄灯手把手教她写的综述。”
　　——“不成，我再想下去，都要向上天祈求赐我一个庄灯姐姐了。反正其他的估计也没什么了，我记得也不一定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就这吧。”
　　杨木易将手机还给夏蹊，整个人面无表情。
　　“你……还好吗？”夏蹊拿手在杨木易眼前晃了一晃问：“你想吃什么，我们订外卖？”
　　“夏蹊……”杨木易呆呆地说：“如果我追到庄灯的话，他是不是会给我改主治医师竞聘稿？”
　　夏蹊松了一口气说：“我怕你觉得庄灯太在乎那个女的，心里又难过。合着你是想这事呢。”
　　不然呢？刚说完要追，难道又不追了吗？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庄灯脾气再好，恐怕也不会与孟晴晴复合了，可杨木易心中还是酸酸涩涩的。
　　窗外噼里啪啦砸起了雨滴，每一滴都不是前女友的眼泪。
　　“下雨了夏蹊，配送费贵，又慢，我出去买吧，你想吃什么就发我微信上。”
　　不容夏蹊拒绝，她就起身出了门。
　　雨水砸在水泥地上，让人生出一种潮湿感，又如蒸笼让人恍恍惚惚。假如这时候流泪，有很多借口可以掩饰，不过杨木易不知道她是该为他哭，还是为她哭。
　　庄灯的未来，不该属于这个城市，他不过是因为觉得丢人才回来的，等到几年后，他想通了，就会走了。那么，现在的追求还有意义吗？不知为何，杨木易想到了向北，不知道他得知自己的生命就要结束的时候，是怎么处理感情问题的。像电视一样，演戏逼分手？还是像纪录片一样，彼此扶持走过生命最后一段？
　　不论如何，都有人为他擦泪吧。
　　不知道庄灯有没有哭过？哦，盛夏说，他哭过，为了论文的数据。所以，那是他的命根子，为什么他掏心掏肺地对待一个人，那个人不能好好对他呢？
　　透明的伞上划过一道又一道雨水的痕迹，杨木易抬头，觉得那是她心中的千千结。这一刻，她总算认为自己有种女主角的感觉，虽然是苦情女主。
　　“老板，两杯冰可可，多糖，一定要多糖。”
　　生活可太苦了，她要强行为自己加点甜，再为夏蹊甜如蜜的生活加点糖尿病。这样，她就可以抢夏蹊的病人，用工作麻痹自己。
　　没有爱情，搞钱才是正经事。
　　杨木易叹息着付钱，却看到一直静音的手机进来了一通电话，她几乎没过脑子便接通。听对面那个声音问：“在买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