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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又是一个疑难杂症 ...

  •   帅而不自知,是庄母对庄灯的评价。
      庄灯早先只是一笑置之,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母亲眼中儿子哪里都好。可怜庄母见他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心中着急,不断让他注意上至八十岁老太太,下至三岁小女孩看他的眼神。庄灯起初心中是拒绝的,他只愿将自己的价值建立在专业知识上面,尤其外出进修时机会难得,没有时间注意这些。但和程垣一起呆在儿外时,他发现女性护士们看他和程垣的眼神一个样,看老王的眼神又是另一个样,这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劲。
      尤其是后来儿外住进了一个很闹腾的小姑娘,她拒绝女医生的体格检查,并说:“不喜欢你。”
      女医生问:“我是你管床医生,你不喜欢我,你想喜欢谁?”
      女孩说:“喜欢哥哥。”
      女医生气得说:“小小年纪你就花痴,让庄灯抱着你吧,还是让程垣抱着你?”
      小女孩嘻嘻笑着说:“都要。”
      女医生将听诊器向她胸口一放,说:“你想得美,我跟你说,这里没有哥哥,只有大妈。”
      想到这里,庄灯笑了笑。可惜,认识到自己的长相虽不似程垣标准的大眼双眼皮,也是属于中上等标准后,仍旧没有什么用处。身边的人都是同事,偶尔有些示好也只是三分钟热度,避免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只有眼前这个人,热度不减。
      “庄老师。”杨木易听见庄灯笑了一声,抬头问:“你今天心情不错呀。”
      “嗯。”庄灯看着杨木易说:“今天交班的时候,主任说科里的治疗师进修回来了,很多项目都可以开展,我们在一点一点步入正轨。”
      “那太好了!”杨木易激动地说:“我们科拥有自己的肠镜室时,也特别特别开心,终于不用委屈地和胃镜挤在一起了。”
      庄灯看着杨木易闪闪发光的眼睛,怔了怔后又将视线转在自己的书上。
      杨木易乘胜追击,伸了伸身子问:“庄老师,你知道我小名叫什么吗?”
      庄灯没有抬头,语气温和地问:“叫什么?”
      “叫星星。”她的胡话越说越顺畅。
      “星星?”庄灯抬头看她。
      “对啊,星星点灯嘛。”说着,她唱起来:“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
      庄灯已经习惯了杨木易的套路,按着她得意的脑门将她按回座位,说:“珍惜复习的时间,下班了考你。”
      “那你希望我考得好点呢,还是考的不好呢?”
      她又忍不住靠近庄灯问:“我的水平肯定是考不差的,但是我最近跟着我妈看电视剧,特别有代入感。你大概没看过,就是那种,活蹦乱跳的小姑娘追男神,好不容易就要追到手了,结果前女友一回来,噼里啪啦一顿掉眼泪,完了,跟计算器一样归零归零归零。这让我觉得吧,费那个劲考的好,受青睐,也没什么用,因为男主他就喜欢笨的。关键是,好歹女主角有男二号可以捂住眼睛逃开修罗场,我身边能捂我眼的成年男性就只有我爸了。”
      庄灯放下书,好笑地抱臂看着她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想着,偷懒不学了。这样考得不好,我也哭,哭着哭着你就心软了。”杨木易又伸了伸身子说:“可是这个剧情也有人拍了!结局竟然是男神前女友回来,说女主学她的模样不过是东施效颦,反正最后又是归零归零归零。”
      庄灯真是不知道她的脑袋里一天天装的什么,可是他如果问的话,她一定会说:“装的你啊。”
      他只好说:“少看电视剧,多看书,考好了带你去吃东西。”
      “真的?收到!”杨木易说着,美滋滋地从双肩包里掏出她的毛绒小熊比划。
      她很得意,委实是因为庄灯给了她得意的资本。她又不是傻子,婚礼上庄灯扶住她时,通红的耳朵是做不了假的。上次见她穿吊带裙时,他躲避的目光也不是假的。她不过是感到自己与孟晴晴的不同,故此并不认为可以取代她,所以有了一丝丝沮丧。然而庄灯竟然会找老王聊感情的事,又给了她一往直前的勇气。
      可惜的是,自从庄灯登上报纸后,找他看病的人多了起来,杨木易只能更加珍惜与他独处的时间。
      “请X号患者XXX到第X诊室就诊。”
      正想着,诊室又进来了一位新患儿。
      庄灯已经从键盘下拿了空白病历本写上患儿信息,是一个八岁的女孩子,叫丫丫。
      丫丫长得很乖巧,一双眼睛怯生生地打量周围,在看到杨木易的小熊时,目光额外停留了一阵。这种表现,让杨木易想不明白她有什么病情,唯有听庄灯细细问诊。
      “我们家这丫头平时看着啥事没有,就跟现在一样,乖得很。”丫丫父亲说:“犯起病来可不得了,整个人手舞足蹈嘞。”
      丫丫父亲让母亲抱好丫丫,自己开始模仿丫丫犯病时的模样。见他双手划拳在向前挥舞,表情痛苦,好似在和邪恶势力攻击一般。
      丫丫看着父亲,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杨木易看得心疼,将一旁的小熊拿给她说:“喜不喜欢?拿着玩好不好?”
      丫丫怯生生地看着母亲,听母亲说:“姐姐给你,你就拿着吧。”
      丫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过小熊,似蚊子哼哼一般说:“谢谢姐姐。”
      “没关系。”杨木易摸了摸丫丫的脑袋,见她这种像受惊小动物的模样,不忍心再看下去。
      恰好,庄灯开始在书写病历,杨木易自主地坐在他的身边示意,她来敲电脑,节约时间。庄灯移了移椅子,默认了她的行为。
      “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听见这个问题,丫丫父母面面相觑。
      “她七岁的时候?”丫丫父亲说:“上学之后才这样的吧?”
      “七岁半吧。”丫丫母亲说:“她姑姑说也就是这半年的事。”
      说完,丫丫的头开始小频率的抖动,倒是有越抖越大,连带肩膀手臂都抖动起来的趋势。
      “对对对,她发病之前还会这样抖!”丫丫父亲激动起来,赶紧让母亲抱住孩子说:“一会儿就该发病了,发病了就抱不住了!”
      丫丫印证了父亲的话,这样抖了片刻后,她的眼睛开始失焦,手中的小熊掉在地上,双手双脚不断向前踢伸。
      庄灯移了移身子,将杨木易挡在身后,严肃地说:“你们喊喊她名字。”
      丫丫父母闻言,忙喊她说:“丫丫,丫丫,丫丫。”
      呼唤没有唤醒丫丫,反而因着这一松懈,丫丫冲出了母亲的拦阻,打在了庄灯身上,吓得父亲赶紧把丫丫按回在自己怀里,任她拳打脚踢。而杨木易第一次见这模样,不知如何是好。
      只有庄灯蹙眉对丫丫母亲说:“用手机录下来。”
      丫丫母亲连忙照做,庄灯也抬起手,看着手表上的时间。
      封闭的诊室中,丫丫仿若在和敌人对战,没有人知道她的敌人是谁,她攻击着,痛苦地低喊着。杨木易的目光在她身上,手上的茧子被抠出了指甲印,杨木易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仿若停止了一般。
      约五分钟后,丫丫逐渐平息,她好像很疲惫,在父亲怀中软趴趴地。但她意识已经恢复了清醒,可以回答任何问题。
      庄灯半倾身子,视线与丫丫平齐问:“丫丫,你刚刚有没有听到爸爸妈妈在喊你。”
      丫丫的声音仍旧很小,好在可以听清说的是:“没有。”
      “那你刚刚做了什么,你知道吗?”
      丫丫向父亲怀中躲了躲说:“刚开始知道,后来就不知道了。”
      “你可以控制自己吗?”
      丫丫摇摇头。
      庄灯温柔地问:“丫丫刚才有没有看见什么?”
      丫丫拽紧了父亲的衣服,怯懦地说:“有一个黑影。”
      “什么样的黑影?”
      “很高,很大,像一个人,没有脸。”
      她说完,将脸埋在了父亲怀中,浑身抖动不像发病,是哭泣的模样,是拒绝再回答任何问题的模样。
      “丫丫必须住院,这不是门诊可以解决的问题。”庄灯面色凝重地在病历本上写下自己的诊断,杨木易连忙在电脑上跟着敲下。
      “住住住,我们住。”丫丫父母点头如捣蒜,仿若收他们住院是天大的恩典一般。
      庄灯很快写完了病历,杨木易也眼疾手快地开上住院证。在庄灯简单交代了一句如何办入院后,丫丫父母千恩万谢地抱着丫丫出门。
      临出门前,丫丫母亲将地上的小熊捡起来,拍打了上面的灰尘后递还杨木易手中说:“不好意思啊,给您弄脏了。”
      “没关系。”杨木易接过小熊抱在怀里说:“赶快办住院去吧。”
      丫丫母亲连连应是,并说:“好的好的,谢谢医生,谢谢你们了。”
      丫丫母亲出门,毕恭毕敬地将诊室的门带上,室内只剩下寂静。
      杨木易咽了口吐沫,平息了一下心情问:“庄老师,你这诊断下得这么多,有没有更倾向于哪个?”
      庄灯屏着的气也长长呼出,他说:“没有。”
      “那癫痫?”杨木易说:“癫痫不是羊癫疯吗?小孩儿不是会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吗?我觉得丫丫不像,为什么下这个诊断呢?”
      庄灯指着电脑屏幕上的诊断说:“是颞叶癫痫,颞叶癫痫发作时,患儿可以出现幻视,就像丫丫看到的黑影一样。”
      “哦。”杨木易应了下来,又看了看后面的几个诊断,名字都陌生的很,但是她相信庄灯。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屏幕,听着他沉稳的声音为她一一解释,杨木易觉得十分心安。
      “心因性是指,不能排除孩子是装的。”
      庄灯说完,双肘支撑在桌子上,为自己按了按眉头。这个病情恐怕很麻烦,癫痫是必然要做脑电图的,很多检查需要完善,如果都没有异常的话,恐怕还要做腰椎穿刺抽脑脊液,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基因就暂且不查了吧。
      杨木易没有打扰他,她看着他清冷的侧脸,猜测他在思考什么。这令她觉得,他们好像又远了一些。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杨木易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打断了他们的思绪。她赶紧拿起来,发现是夏蹊正在发婚礼上的照片,糖果色的天堂,欢声笑语的场景仿若回到眼前。这一瞬间,她觉得世界好像有些割裂。
      庄灯撑着脑袋问她:“怎么了?”
      她收回发呆的表情,笑颜如花地说:“夏蹊发的照片,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说着,杨木易点开手机上的照片,是一张伴娘的合影图。庄灯暂时未能转变心情欣赏,抱歉地说:“今天辛苦你了,明天有时间再请你吃饭。我下门诊后要回病房把丫丫的医嘱下了,你先回家吧。”
      杨木易没有回应,也没有看他。
      庄灯看向,意外地发现她只是看着照片发呆。显然,照片上多了一个人,那个人穿着伴娘服,却没有在婚礼上出现。
      “认识?”庄灯说完这句话,发现照片已经被撤回。
      杨木易再次回神,犹豫地说:“不算吧。”
      她敛目将手机放进口袋,抬眸时露出酒窝说:“考试吧,考完我就放你回去。”
      这一刻,她不再是围在他身边整日里“庄老师”长“庄老师”短的追求者,而是这段关系的掌管者。庄灯越发感觉自己之前的想法没有错,她来得突然,哪怕要走,也不是他能左右的。就连庄灯觉得她有心事在瞒着自己,也没有什么立场质问她。
      只有说:“好。”

  • 作者有话要说:  医生工作中,常常会感到无奈和疲惫,常常忘记工作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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