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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宝源村被屠一空 是非善恶各执一词4 ...

  •   若不是沈贵将宝源村的过去都告诉了小丫鬟,再传到姚彩芝耳中,姚彩芝做梦也想不到,她的桃源故里在以往遭遇了那么多惨淋淋的变故,沈富心思歹毒,尽是挑好的讲。宝源村真的是桃源吗?为何会人杀人,怕是没有外来户也会人杀人,女人只是繁衍的工具,连商品都不如!她为什么会做换嫁女?这辈子在所爱男人面前就像一颗泥点,恶心自己又脏了那热忱的君王。
      换嫁女,贱妾,王妃。哈哈哈哈……

      她一生都在吞苦水,装作那翱翔的凤凰,可她这凤凰心累脸烧不说,青春年华就要燃干净了,弟弟的前程非但没有着落,还……全毁了!就好像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能够摆脱过去,去享受荣华富贵,她那么自私吗?她不是的,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秉芝,长姐如母,她做的好失败啊!她恨!恨为难她的人,恨瞧不起她的人,恨宝源村的换嫁女习俗,恨宝源用完就扔的薄情寡义!

      换嫁女,换嫁女……姚彩芝冷冷地笑过,又无声地哭泣。她要和圣河国国君做一笔交易,打开宝源村的大门,让圣河国拿走百岁坑!毁掉一个肮脏的村落,换一个坚实的拥护者给她的君王!

      可她真的没有什么眼界,在这个世界上,她所有的殚精竭虑都是在条框下的,那个条框就是世人给女子画的“规矩”,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赡养公婆、守本分,还有,长得漂亮。当然,会说话就更好了,看来,她依旧做的不好,因为觉得自己不干净,不敢给她的君王生下孩子,甚至是连夫妻之间的情趣,她都一直拒绝——她可以满足殷熠一切对女子的遐想,唯独不肯走到最后那一步,她情愿跪下来,在他身下低头讨好,因为她觉得自己好脏,她怕弄脏了自己的明光。

      姚彩芝下了决定,便特别信任沈贵。那沈贵拿着王妃的信笺,没有费什么周折便见到了圣河国国君,国君对这笔生意是犹豫的,但沈贵拿出了十足诚意——宝源村重生孩童,都被王妃的弟弟关起来了,只待圣河国国君去取。男子为兵士,女子成妻妾,天赋神力用到极致,那圣河国何必再在夹缝里生存?

      何况,王妃有意要让宝源村全部人财为圣河国所有,换圣河国一个支持,想想百岁坑,想想重生的奇迹,圣河国国君依旧犹豫,但刀剑悬在他九族的脑袋上,这笔交易他必须做——他在夹缝里支撑一个国家,祖辈编造了金轮日冕的保身符,可他全族上下都在西南王殷熠拿下轩南国后,被绑到了中央王宫,在那代人皇殷显的手中!

      是苟且还是全族人的性命重要,他苦苦挣扎大半辈子还不清楚吗?圣河国国君没的选,还要故意做出犹疑的模样,将那沈贵的底牌要了一张又一张,像是一个戏子在看一个小丑,竟然有几分同病相怜的错觉。

      商队从圣河国出发,说是有西南王的玉玺,可以通关。西南王殷熠是禁止通商的,可那玉玺对姚彩芝并不设防,他爱她,给了她他全部信任,她却偷了玉玺,模仿了殷熠的字迹,打开了西辽国国门,放进了“商队”,直去宝源村“做生意”。

      那生意是百岁坑的存亡,是宝源村的命脉,是姚彩芝自以为是的为了殷熠和自己的两全其美。
      这笔生意里也夹带了沈贵的别样心思。他为什么要被献祭呢?为宝源村献祭,有人问过他当初愿不愿意来这里了吗?他是家族里命格最差的人,所以一辈子都不可能像他的哥哥那样风光,他话说得再好听,也是别人眼中的废话。

      可那又如何,他从必死的献祭中存活了下来,还做了村长,管起了差点害死他的地方。他的命格差吗?他时来运转了吧。但这样的时来运转在乱世里算得什么?他这一生在漫长的光阴里本就微不足道,还不能为自己活一次了?就只是“活”着,一次。

      他发过誓,只要有能做主一天,哪怕做一个人的主,也要加倍讨回来自己的不幸,不然,世界那么大,凭什么他要做那个冤死鬼?他信命,吓的,他不甘,他要让自己黄泉路上有人陪,就好像和他一起下地狱的队伍越壮大,生前鄙视嫌弃他的人就越后悔,会说一句,“好后悔啊,你看,这人命格差得能克死我们所有人,早知道,对他好一点了。”对他好一点,拿他当个人看,不过举手之劳,每个人却又吝啬的要命。

      他贿赂姚石柱,因为知道此人贪得无厌,他故意说怕姚石柱走漏风声,把沈富和姚秉芝的事捅出去,并再三请求其保密。他知道自己越是求,姚石柱越会变本加厉——他特别懂姚石柱那种被欺凌久了、迫切想要做主的心思。说白了他们是一类人,都想从被欺凌变为欺凌者,以此找回失去的尊严和脸面。
      不是兔子急了会咬人,是人变成鬼,鬼做了人。

      那商队是姚彩芝以为的“商队”,去了宝源村便露出了真面目,教会宝源村所有人,这个世界上贪婪也是山外有山的。
      那商队是沈贵以为的“商队”,是姚彩芝和圣河国君的权权交易,是一队狠厉的士兵,是去抢夺宝源的。当宝源村的财富被掠去圣河国时,他会是圣河国的座上宾吗?那些重生小儿的未来能让宝源村的人痛哭流涕,能给他铺一条命格不那么差的路吗?

      那商队,的确是杀人不眨眼的猛士,不是圣河国的猛士,乃是殷显的近卫!他们穿着圣河国商人的衣服 ,藏着最锋利的兵器,一路平平顺顺地向百越山而去。“商队”自然不是行军,自是走得很慢,只比一路向东北打去的殷熠快一点,因为这一路他们还有重要的任务——专往人多的地方扎,散播各种谣言,为日后拿下殷熠做好充分铺垫。

      拿下轩南国后,其余国家殷熠打得并不急,并非他怠慢王令,而是流离失所的平民太多了,他离桃源太远了,想要尽力在所经之处留下些春花,哪怕只是一两朵也好。殷熠不知自家被毒虫蛀了,后院被他的君主堆起干柴,就等他一班师,便能点最后一把火了!

      自从宝源村互市以来,沈富又开始走动关系,关系不那么好用也不打紧,他会说,会看脸色,知道什么时候伏低做小,什么时候该拿乔端脸,也知道什么时候得弃车保帅。

      洽吉村的人常年游猎,走得路远,沈富听说,有商队专门要来宝源村做生意了。

      不对。沈富不晓得自己是不是把姚秉芝讲的那些时局政论听多了,知道王令没有朝令夕改的道理。做生意?还专门来宝源村做生意?肯定不对!

      他做了些时日的“老爷”了,不说作威作福,村长该有的待遇,他都是奔着老族长只高不下去的,他换下光鲜的衣服,把自己弄成个灰头土脸的脚夫,凭着死皮赖脸和三寸不烂之舌,在快入百越山的地方混进了商队,寻了个挑粪倒夜壶的差事。他觉得脏,好歹曾也是大家族出来的少爷,但宝源村有危险,他脏一点也没什么,反正他的过往也和他手中的东西差不多,只要那个人安好就行。

      沈富一开始接近姚秉芝是有自己目的的,就想凭着姚秉芝飞黄腾达,可姚秉芝是真的好,纯粹的不像红尘人,接触久了,好像自己身上都带着素雪,是个干净敞亮的人了。他不自觉要去维护姚秉芝,那人不爱和人打交道,和孩子一样干净,又爱读书,文化也好,他便出主意让他去教孩子读书,他全给安排好。
      姚秉芝和孩子们在一起读书,是沈富这些年看过最美的景儿了,是他造了半辈子孽后,第一次觉得自己不该那样活着,他想起自己过去也算是个世家公子,仿佛他和姚秉芝之间有一座联通门第的桥梁,虽然他需要很费力才能跟上对方的远见卓识,虽然那桥梁一头挨着天,一头在他这泥泞中。

      彼此了解,彼此敞开了心扉,原来,姚秉芝之所以回到宝源村,并不仅仅是仕途不顺,而是……

      他长得太好了,眉眼和王妃一脉相承,却因为是男子,清瘦的骨骼带着力量与柔美,是乱世里孤独的水仙花,那么微弱,若不能被呵护在盆里,是活不成的。因为不愿和王妃扯上关系,又不太懂得人情世故,单枪匹马地闯荡仕途,才华几许无人在意,人生苦短朝阳奢侈,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世道,更多的人看到的是眼前——姚秉芝的美貌。

      他本是好不容易做到了一位官员的幕僚,谁知,那不是他的时来运转,而是他噩梦的开始。

      姚秉芝被当做“与君共赏”的玩物,好像占据了这个和王妃眉眼相似的灵魂,人人都是那帝王命了。他的“贵人”络绎不绝,他一腔报国热血在帝王看都没看见的时候,便被撕碎了。一个书生,一颗脑袋,斗不过刀剑权柄,也算不过心眼诡计,他被锁起来,做起了权力者之间“雅俗共赏”的桥梁,他要痛死了,怕死了,觉得报国的心那么沸腾,可笑死了。

      逃出来以后,唯一能躲起来的地方就是宝源村,他怕自己的肮脏被人翻出来,他怕自己糟蹋了圣贤先辈的训诫,他不敢和人打交道,被人冷言冷语地欺负也不反抗,这些欺负,算是可爱淳朴了。

      他门前的菜地里好不容易长出指头细的萝卜,被人摘了去,留给他一句“读书人吃墨水就好,用不着吃饭。”
      他真的很饿,可也能不争辩,只得自我消遣地说:“这么糟的萝卜也有人瞧得上,难为了。”

      “我地里的萝卜好,给你。”有人上门对他说。
      这是他第一次见沈富,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笑容带着乡绅似的功利。而他手里多了一筐水灵灵的萝卜,这一筐吃完,就又来了下一筐,不止萝卜还有蛋,他说他太瘦,读书人费脑子,得补。

      人间是有温情的,尽管姚秉芝心知肚明,那温情不可能平白无故来,可他漂泊伶仃十数载,他不能也舍不得轻易放走那一份温情。他很喜欢和沈富聊天,那双不大的眼睛亮晶晶的,煞是专注,就像他随口一说就是什么经世名言,有些可笑,可更可笑的是他自己,只有一个人和他说话,所以随便沈富说什么,他都觉得动听。
      他会做好两碗萝卜汤,其中一碗多放几块萝卜,等沈富来。再相处久一些,他会卧上个蛋藏在萝卜下头,就为等沈富来。一个蛋,他们让来让去的,然后一人一半,都乐了。后来干脆一人一个,但最后都让进了他碗里。

      他们之间到底是谁先动情的,沈富坚持是自己,他说:“你那么干净,你带带我。”

      姚秉芝是王妃的弟弟,沈富见不得姚秉芝受气,无意将自己的愤懑说给了沈贵,这事又到了姚石柱的耳朵里,一传十十传百,宝源村都知道了。这事一出,再也没人敢拿捏姚秉芝了,都拿他当土地爷似的供着,沈富还懊恼地拍腿,说自己怎么早没想到,沈贵戳穿了他,说:“早让人知道姚秉芝的身份,也轮不到你去送关心巴结了。”

      是,他一开始是居心不良,现在看到这样的局面也很高兴——不是因为他在姚秉芝心里占了先机,而是姚秉芝得到了尊重和体面,不都说读书人最在乎这些了吗?姚秉芝该高兴了吧。

      姚秉芝不高兴,反而十分痛苦。他不和姐姐扯上关系,一来是不想拖累她,也不想靠着走关系得来有名无实的位置,他想要做些实实在在的事。可实在的事没做成,反倒成了男宠被关起来供人玩乐,这事要是让姐姐知道了,她得多难过?

      沈富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言,和有意放纵的言论会让姚秉芝郁郁寡欢,更没有想到姚秉芝还经历了那样的惨事。他斗争了许久,想着自己无妻无妾,无儿无女,沈贵有沈多宝,他当了个挂名的爹,沈家也不算无后,便大着胆子和姚秉芝说了“一辈子”的承诺。
      他是乘人之危,也是意乱情迷,可他扔下了礼数法度,也赌上了自己的余生。

      哪怕不见天日,只能地下作伴也好。一语成谶,他们真在地下作伴了。

      沈富在商队留了些日子,发现了商队的古怪,于是连夜跑回了宝源村,将自己在商队所见和姚秉芝一说,姚秉芝见过的世面自然是在“村夫”之上,当下便觉得要大难临头了。那圣河国的商队怎么会讲王室那边的官话?

      商队后脚进驻了宝源村,有西南王手谕宝印,宝源村人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拦着。商队住下的前一晚,正好是姚秉芝将那些孩子“关”在老祠堂里的日子。

      无巧不成书,殷熠不再继续北上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趁着平乱,带着威风凛凛、人心所向的大军以东北四国为跳板直杀中央王室的时候,在所有人都以为那王位将要易主的时候,殷熠竟然挥兵南下,回西辽国了。
      他收到消息,他不在王宫的时候,他的王妃被人刁难。本就没有篡权的心,不负皇命,大局已定,他也没有再继续北上的必要了——东北其余三国开始向王室投降,那么他也该回家了。

      鸾凤台里,住着他心心念念的人,他犹豫踟蹰许久才求到手,想来窝囊的很,那么从鸾凤台建好后,那里就是他这辈子所有决心和温柔的归处了。
      她一个人,会冷的,殷熠夹紧马腹,回来得格外快。

      这下驻扎在宝源的商队慌了,他们是殷显的近卫队,现在成了深山里的瓮中鳖,前无先锋后无援军,西辽国的主人回来,那便是他们的末日了——圣河国的商队公然违背王命四处交易,出了事,还有西南王妃和圣河国君在前头顶着,可若他们被识破是代人皇殷显的人,那丢的可是江山社稷,侮辱的是国祚帝王!这千古罪人,他们哪一个也担待不起!

      首领当即下令,一不做二不休——屠村。这本就是他们的来意,不过提早实施罢了。

      没人在意姚石柱死了,都欢天喜地地要和商队贸易,载歌载舞地搬出自己的家当,想看看人家有没有能瞧上的。

      殷熠回朝可谓是“双喜临门”,他觉得见到姚彩芝还娇娇俏俏地对他笑,毫发无伤、依旧美好便是惊喜了,谁知,那圣河国国君捧着金轮日冕,在他大殿上痛哭流涕,双手高举本国圣物,悲恸呜呼:“良禽择木而栖,我圣河国愿举国归附西辽国,我……臣魏子郴,奉、奉西南王为我主,圣河为郡!”

      大殿高呼“西南王千秋万岁”,殷熠再一次被架着接过了那金轮日冕,仿佛一切都是注定,从他接过那个昆仑璊玉枕开始,他要的是一方安宁,要的是鸾凤和鸣,可最终还是成了鸾音鹤信,他是那众望所归的新王——“南王”。

      南北割据几乎就这样水到渠成了,殷熠不得不去争王权。他好像梦该醒了,又好像才开始做梦,然而,宝源村被屠村的消息很快传来,那昆仑璊的来路就成了殷熠自编自演的闹剧,他是自编自演来着,可他导演不了结局,从来都没有导演过。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鞠躬。
    520和小可爱们表白,祝每一个人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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