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鬼王又蠢死了》鱼缸儿

43、合力除魔大显神通 沧渊一战成名2

　　“师父教导有方，青枫认为，当务之急是阻断渊河之水。”沧渊单膝跪地抱拳，礼数周全。他不敢好大喜功，那一身远超上一世的神力，他都说不清来龙去脉，仿佛他真成了通天盖世的本领。他本是抱着一试的心态，没成想师父都召唤不起的神龙，叫他给唤了起来，这事，够那些仙官查他个彻底了。

　　皓华仙君丝毫不在意被自己的弟子在众人面前“抢了”风头，于他而言，能在不毁一石一木便除魔保下了建木，无论是谁，都是九州之幸。他前后有顾忌，左右被掣肘，一身法力若用的不当，那便是亲手毁了九州。危难关头，得青枫助力，他不得不对这位弟子另眼相待。

　　“为何阻渊河？”皓华仙君含笑扶起沧渊，拍着他的肩膀，像是……慈父。沧渊又走神了。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不是曾经缺疼少爱的厉害，怎么看着个成年男子就有认爹的毛病。哪怕，他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尝过了三十有四的人间悲欢。
　　上一世认贼作父，这一世若皓华仙君……如师如父，倒也是他之幸运。

　　“毓灵之魂被擒，大魔之术已破，毓灵神魂归位，交代了大魔的阴谋。”沧渊将事情简言之禀明。

　　原来，在他们从赤水河附近寻得殷瑛之身，以此找到了她的魂。那魂被大魔捏了个肉身壳子，外到眉眼点痣，内到筋脉血管都和真人原班模样——正是先前他让少痴带往大若岩福地造成惨剧的“殷瑛”。此时她逃往渊河，正欲向渊河上游投放忘灵蛊毒。沧渊体内像是突然涌起无尽暴虐，少痴、秀峨的惨烈状，雾言的不知所踪在他脑中不断闪现，他险些失控当即灭了那孽障的魂。好在这时，他眉心金莲法印及时提醒，才让他理智下心神，以问魂驱魔为先。

　　由于素女瑶光又不分轻重缓急的仁慈之德，在殷瑛神魂归位备受煎熬的时候，她打断了沧渊施法。就因为这一打岔，被大魔操纵的魂魄见缝插针地割破手指，那祸患无穷的蛊毒，正是藏于魂魄化身的鲜血里。而这血，到底还是入了渊河。当然，这一段被沧渊隐瞒了去，只说自己法力不精，延误了时机所致。
　　瑶光女神性子仁善，也因此备受诟病，若他再在这时把此事说了出去，就怕她日后的处境要更艰难了。

　　他使用了追踪符，蛊毒入水后，流经之地若被污染，都会有一层青光所现。大荒无界之人见水有异定不会冒然去饮，但蛊毒却不能放置而不除。然而要去蛊毒，必要断渊河，此事只能皓华仙君所为。
　　仙君是仙境之主，沧渊断不能越俎代庖，仙官的规矩他可以不守，冒犯恩师的事，他也决然不会去做。更重要的是，渊河之水，只有皓华仙君和白韵清可断。如赤水河，也只有瑶光女神和白韵清可控一样。

　　这些河水最终汇聚沧海，上一世，沧海之水，也仅从他和白韵清的号令。仙泉河水有灵，在谁境听谁令，但万变不离其宗——它们都来自昆仑，最终都能为白韵清所左右。

　　皓华仙君显然是对“青枫”更加刮目相看，立刻着人去四下查看渊河去往各仙山福地支流，他则让“青枫”带路，去往殷瑛下蛊之处。

　　而后，丹府扇召唤无量山仙石，暂断渊河……

　　大荒无界算是有惊无险地“躲”过一劫，九龙隐于神柱，苍龙“销声匿迹”，殷瑛神魂归位后身体极度虚弱，暂且在其居所内修养，素女瑶光携灵鹿照料左右。

　　建木神殿内，跪了一地的仙官神色出奇一致，面面相觑又暗中打量正坐于仙君右侧的“青枫”。

　　仙君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温润之面下是声如山河一样巍峨深沉的斥责，威仪在那吐纳间倏然拔地而起，又倾盖天下：“尔等‘中庸之道’，参悟颇深，今日若不是青枫前来助我，这大荒无界怕是沦为魔境废墟，尔等还要什么官位？不尽其职，不守其责，如何做九州表率？上下各为其利，有功享之，有过诿之，长此以往，必将上下俱损，祸将兴焉！”

　　仙官们长首叩地，从善如流，百喙如一地高呼：“吾等知错。”

　　沧渊心中一嗤，这些个仙官都是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说知错，还非要拉上个“等”，就好像逼迫着师父“法不责众”一般。

　　说起来，皓华仙君这神位做的也是难，其他生灵对仙君当然敬而重之，独独仙官之流在面对仙君盛怒时，颇有些“有恃无恐”。仙官是准神，普天之下，只有皓华仙君可点将封神，但若要废这些准神的职位，又要天帝说了算。再活一世，沧渊终于能理解师父的难处了。每一位主神都有自己的界限，唯独那白韵清……连天帝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到底还有什么不满，居然会伙同魔境毁了九州呢？莫不是他想要自封为天地之主，再开一个新元会？
　　那连衣服都懒得穿端正的人，是何时有这般野心的？

　　“下官斗胆，”那横眉竖眼的护法武官颇有傲骨，在一众跪伏噤声中，率先做了那“出头鸟”，他道：“请求仙君彻查青枫，原因有三。”

　　“一，他因何机缘获得法力？二，他的法力和所修之道明显不符，是否受了傍门佐道的侵蚀？三，天帝所留神柱竟能为青枫所驱使，此人法力颇深，为正道固然好，若走偏了，当是天下祸首，还请仙君能以‘天道枷’好生约束其心性品行。”

　　“天道枷？”沧渊那双少见的瑞凤眼眼尾一提，仿佛一支倏然被激出的飞驰箭羽，墨色的细长拖影恍惚有哨声震气空鸣。

　　关于天道枷，他是有过浅薄耳闻的，那是天下凡俗正道大能者才配有的“圣戒”，据说是在九州混乱时由天界大能者共创。受天道枷者，一面享有无尚殊荣，同时也将自己的命运和血缘至亲所捆绑，若不顺应天道，自己将受天罚，枷锁所系之人气运受挫，皆不得善果。可这是时代产物，如今风波已去，天道枷早已被废，仅停留在日渐远去的传闻里。

　　他甚至想不起，自己这段关于天道枷的记忆，是从何而来的。只是一想起，心脏就很是不舒服。

　　沧渊心想：“如果真有这么个东西，我倒不妨一试，实在赢不得白韵清的时候，就割裂全部情感，只‘念’那一人，做个“血缘”同死也好。”

　　横眉竖眼说的头头是道，皓华仙君手中的丹府扇越转越慢，扇子一停，他道：“青枫灵力灵核本就超常，诛黑隼，得机缘，获法力。他是昆仑人，桐吾君亲手教导长大，灵核出神入化，有出奇法力不足为奇。修法在心，再多的约束敌不过心性坚决。天道枷……天帝亲自废除，不可再提。”

　　“那他为何可唤苍龙，还能引八荒之水？旋场阵是极其晦涩的大阵，所知者寥寥无几，他从何得知？！”横眉竖眼叩首再问，额角染血，大有人间朝廷忠臣死谏的样子。三白眼立刻率众附和，纷纷道出“青枫”移山石，现龙虎神灵之事。

　　就在这时，建木灵光倾盖，神殿内一片辉煌。众人侧眸看向殿外，只见连天之处忽然团云吉光，天像是开了一面通透的镜子，肃穆辽阔的声音自上而下，缓缓道：“因青枫天命便有神格之资。大荒无界一乱震动天界，所幸未酿成大祸。青枫有功，当赏。”

　　是天帝传音！

　　皓华仙君顿时收扇鞠躬行礼，众仙官长跪叩首。沧渊一怔，立刻跪地。他脸贴手背，心如擂鼓：“这不对！”

　　上一世，他除魔艰难，才得了天帝奖赏，除了净魂诀和两把神武，那除魔时突破的法力更是在此时才得到强化。而后他成了仙君唯一弟子，得教化并辅佐，日渐成了能独当一面的“能人”，主理归墟鬼境。因治理得当，鬼境不再是无序状态，他才被点将封神，正式成为归墟之主——鬼王沧渊。
　　也就是在被封神的时候，天帝才降神道他是“天命神格”一说。

　　天帝在此时降神传音，说了本该后事才有的话，这……沧渊越来越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就好像……好像天帝是来帮他堵这帮仙官的嘴似的。他重活一次，是不是命格好的有些过分？连天帝都在庇护他，这……这又是为什么！

　　“青枫愧不敢当。”沧渊心脏砰砰道：“若不是因我自作主张，少痴和秀峨他们……”

　　“个人命数，各有造化，非你之过。”天帝声音如古老的铜钟响彻辽阔大地，“你眼慧心明，连消失已久的白虎苍龙都选择了你，看来天命如此。今赐你净魂诀与神武，望他日你能有所建树，为天下苍生所降霖雨。”话音刚落，一道金光符咒从建木而下，飞入沧渊眉心，同时，他的灵脉如岩浆翻滚，右手腕间忽显红痕金光，浑身如遭筋脉俱断之痛。豆大的冷汗从沧渊额间冒出，金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割得他眉心也跟着灼热，头痛欲裂。突然，一股清凉之气从心而生，青芒盖过金光，如同一汪甘泉入了肺腑，青芒细细缠上他的腕间，仿佛有一种熟悉感叫沧渊心绪不宁，那青芒倏然滑入他的灵脉，而后将祭魂剑和化魂鞭徐徐抽出，放在他的身前，青芒拢于其表久久不散。

　　“神武在此，修为自参。”天帝道，“皓华仙君，佳木在此，可雕可塑。九州，不可再乱。”

　　建木金光褪去，吉光祥云尽散，古老的建木也不知守了天地多少日夜，混战的痕迹历历在目，焚烧的乌黑被光阴洗得油亮，建木依然笔直挺立，记载九州来了又去的年轮。

　　皓华仙君恭送天帝，散去殿内众官，沧渊欲要再跪却被他扶起身来，仙君道：“此后，你不必与我行大礼，平辈礼即可。”

　　“万万使不得！”沧渊大骇，这是他成为鬼王之后才有的礼遇，如今万事提前，万事变化，对恩师的尊崇却是万年都未变的，平辈礼，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那就是在冒犯仙君威仪。

　　“天帝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况且我……”皓华仙君摇头，看向从窗棂洒落的一地碎金，道：“从我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天帝肯定一人之能，真不知是不是该说你是个幸运儿了。”
　　仙君浅金色袍子融进了那片碎金里，周身布满孤独柔光，他远眺窗外，如同在一个牢笼里盼望自由的灵魂，“建木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根，”他的声音变得遥远轻柔，“青枫，若有一日我去守了那建木，这九州便要看桐吾君的了，你好生伴他，让他少饮酒。”

　　“师父！”沧渊被仙君一席类似“告别”的话，震得不轻。就仿佛师父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以身殉道一样，那样的事，是他断然不许发生的，但他此时心里有更大的疑惑，“徒儿冒昧问您一句，为何……为何您对桐吾君他、对他格外……”格外什么？信任？照顾？关心？因为他的恩师是君子啊！于是他道：“明明这次魔境作乱大荒无界，都是因他而起！”

　　扇柄划过璞玉蹀躞，细小红光流转，千丝万缕地固住了那十八颗璞玉，若隐若现，像无头绪的织网。皓华仙君转身，对沧渊道：“你替为师去看看毓灵吧，待她好了，便在功德堂里静思己过。”

　　殷瑛手染血命，不是本心所为，但大错已铸。可因其为人，皓华仙君必要救之。沧渊抿唇退下，心想殷瑛不必被逐出师门，这一世倒是有了善果，可当初他信誓旦旦说要给她一次改过之机，却因少痴秀峨的死而不平起来。
　　还有雾言……到底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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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天道枷，重要的配角之一。
谢谢，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