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鬼王又蠢死了》鱼缸儿

42、合力除魔大显神通 沧渊一战成名1

　　突如其来的“身世”之谜，搅和的沧渊心神不宁。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灵鹿是特意在提醒他什么，但他实在又想不出什么门道——他的身世，就是白韵清从赤水河边的过渡地带捡回去的“死孩子”。那人喝多了发癔症，无意间给了他一条新生命。

　　仔细想来，他的确没有五岁前的记忆。据说凡人的记忆，大概也就是五六岁才开始的，除非特别刻骨铭心，那也不会早过三岁。所以他记不起来五岁之前的事情，也从来没有放在过心上。何况如今实打实地算起来，他已经经历了万年光阴打磨，有许多事变得模糊了这很正常，但记不住的事，不都是不重要的吗？

　　神明光辉万万年，一元灭，也逃不过被天地遗忘的宿命。一个凡人一生匆匆数十载，实在没有必要把每天的鸡毛蒜皮记得要紧。然而生活可不就是鸡毛蒜皮的大杂烩，在浩瀚宇宙时空面前连一粒微尘都算不上，在生死面前，不值一提——他竟然连为什么会觉得秀峨熟悉和习惯也想不起来，看来，数十载也好，千年万年也罢，曾经天大的事，也不过如此。

　　他重生，只为一件事而来，但显然，命运从不听人的安排。就算他再恨白韵清，起码有一点还是信那个人的——白韵清是何等桀骜的一个人，何时把其他人放在过眼里？实在没有必要在他的“来龙”上做手脚，骗他什么。一时兴起当爹，过足了瘾不要他了，他没什么好说的。他要做的，不过是防止那伪君子真小人在他的“去脉”上再指手画脚。

　　他不再信自己曾经的恩人，也恨毒了那个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无论爱恨。但时间冲不散变化，那变化每天都可以生出新东西，当他的敬爱变作仇恨，对白韵清的认知也有了新的一面——恨一个人和爱一个人是不矛盾的，他数次对“处理”白韵清举棋不定，现在，他承认他这条哈巴狗做到了骨子里，他输给了那十五年的鸡毛蒜皮，无论哪一世。

　　一切像是回到了原地，爱和恨在天秤的两端势均力敌。

　　恨白韵清的理由一抓一大把，“舍不得”下手的理由——找白韵清弄清自己的身世，只要一条，就成了和局。那么，他认输，他实在怕了自己再做一个错误决断而遗憾终生，他实在不想自己再活一次，临了，被遗憾弄得无法长眠。

　　他输他认，只要白韵清不要再加任何一块砝码——他的那个天秤，有一边已经“死了”，任何风吹草动，都将是绝路死局。

　　他有没有那个“天命”神格，沧渊不敢妄想。时间奢侈，无凭无据的猜测和庸人自扰无异。然而，在没有神武的情况下，他真的是……法力盖世吗？上一世，他靠着神武治理归墟，自己法力的深浅，他从未了解过。总之在白韵清之下，不是无所不能所向披靡，否则，他怎么会死在了那卑鄙小人的谋算中。

　　山石尽，法阵出。

　　沧渊的法力逼出河床下的法阵，这一回，他认出了此乃“旋场阵”，这是个大阵，和之前猜测一样，能者屈指可数。

　　此阵可颠倒空间，将两地气场风物互易。所谓“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而人是当世三道之重：妖灵精怪以化作人形为修炼目的；人死魂为鬼；人修仙长生再封神不朽；无论生死，心生妄念身怀业债即成魔。
　　时过境迁，说人是九州之宗也不为过。然又因人之生，气之聚。是以以改变气场风物而生的法阵，下至九州五部，上至天界，能看出来其中奥妙的凤毛麟角，会用会破者，更是少的可怜。

　　沧渊收心，向那旋场阵默念心决，那心决就像是自己血液里的一部分，看见旋场阵就自动浮现，甚至到了行动快于思考的地步。

　　那阵……居然真的被破了！

　　沧渊来不及分清自己是怀疑还是震惊更多一点，转眼便同瑶光女神和灵鹿一起坠入“黑洞”，“洞”内飞沙走石，飓风尖啸，山河如云烟散而重塑，再变幻。眨眼间，一切复明，他们竟在那群仙官的中间！只是人形如虚影重敛，如真如幻地成了脚下厚土的“一部分”。

　　“唉，大山呢？”

　　“哦？这是渊河？我们瞬移啦？！”

　　“是什么法术，如此厉害！”

　　三白眼：“我看是邪术，是什么人敢把我们一众仙官一起‘移’了？岂有此理，目无尊卑！”

　　碌才：“大荒无界的山石岂是鼠辈之流随意移动的？无耻恶徒，毫无礼义纲常，蔑视仙君神威，按律当缚在九龙神柱上接受七七四十九日鞭笞，以儆效尤！”

　　直到灵鹿虚影化实起身，松开怀里的素女瑶光，见她整理好金钗后垂首正立，才有仙官瞠目道：“见、见过瑶光女神，您怎么又回来了？”这后半句的话，要分重音在“您”还是“又”上，这位仙官显然是脱口而出了后者，仿佛来者是个拖后腿的麻烦精。

　　“山是我移的。”沧渊说罢，起身走到瑶光女神和灵鹿身前，也不管自己心里是惊涛骇浪，还是颠沛流离，高大的身影将两位“不受待见”的女子护在身后。
　　其实他才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个，那一个个光怪陆离的眼神，就好像是在说，只要他在，连那蛇婆子都是眉清目秀的乖巧小宠。正因如此，他才站出来，也懒得多说，在一片“狂妄无礼”“顾盼自雄”“歪门邪道当彻查”的讨伐声中，沧渊八风不动地问：“毓灵，身在何处？”

　　他背后聚拢茫茫青银，眨眼即逝，话又说的极慢，字正腔圆的腔调如被打磨过的石刃——每一个面都是规规整整，唯独留下令人生寒的尖锐锋刃，在那锐利的黑眸中变得咄咄逼人。

　　仙官们突然安静如鸡，蔫头耷脑地退让出一条路来，然而路的尽头却被三白眼和碌才二位仙官堵住了，一脸以身殉道不苟生的凛然。

　　三白眼双拳紧握，看向沧渊的眼神躲躲闪闪却是高扬着七窍，“青枫，你算什么？凭什么指挥我们！你是不是修了什么邪门歪道，怎么……怎么……”怎么会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跪伏？那背后突现的龙虎又是怎么回事！
　　碌才眯着眼睛，攥紧了山羊胡，外强中干地道：“《上礼》有云，为徒者……”

　　“大荒无界遭群魔作乱，”沧渊打断碌才，轻飘飘地看了一眼三白眼，“还请诸位交出毓灵之身，而后速归其位，司其职。”

　　“你你你……你们看到他背后的幻影了没有？”三白眼生怕自己眼花，若不错，那对龙虎乃前一元的镇天神灵。四大神灵如今就剩火凤一族担着朱雀后人之名，还常年内斗把自己一族给斗绝了。那青枫何德何能，得了两大主神的庇佑，又有先元神灵保佑，定是习了邪术！不然，那他们一圈人都无法撼动的巨山，怎么就叫区区凡人之流给移走了？

　　三白眼这一嗓子嚎叫，瞬间引来附和，众人顿时同仇敌忾，如临大敌。

　　原来刚才在沧渊隐忍的怒火中，那对龙虎真的出现了，所有仙官都看见了，只是一来没人相信，二来，这种事太匪夷所思，没人提自己也不要说。为仙官者不上不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保住自己的位置再求晋升之机是他们的“共识”，言多必失，若成为众矢之的，得不偿失。

　　沧渊心中一沉，那入心进魄的神灵怎么好端端的还自己抛头露面了？给他壮胆生威吗？那可真是有劳了。灵鹿却在这时道：“没看见。仙官素来思虑良多，怕是白日见梦了。”

　　不待仙官们声讨这大不敬的小兽，沧渊指尖结印，空中一挥，一个空间法阵一蹴而就，便将诸位仙官打包送走，他对着那即将关闭的阵门客气道：“有劳诸位了。”
　　不知为何，这种道貌岸然的样子，他最近是寻得其中的要义和痛快了。

　　毓灵公主居然被这帮老夫子封在了百八十道咒印里，那符咒满当当的堆成了小山，简直是功德堂里那一套《符咒通鉴》的现实展示。素女瑶光看得心疼，那些符咒有些会反噬中咒者原身，这哪里是在驱魔，分明就是在拿她的毓灵做砧板上的肉！

　　素女瑶光法力有限，急得泫然欲泣。沧渊捻指，那些符咒竟瞬间飞入他掌心，灵脉一动，他便知，自己承袭了这些符咒。他这法力是不是太“猖獗”了些？仿佛是在操纵他做些什么，真真是有邪术的趋势，不怎么正派。百符咒下，毓灵公主依旧在专心致志地啃尸，沧渊一眼便识破其体内的蛇婆子，他立刻施法压制蛇婆子，利用殷瑛之躯，共情追魂……

　　大荒无界被封，被遣返回仙境中心的仙官们到底还是不忘本，急忙列阵随皓华仙君除魔。那些个魔祟都没了原身，魂魄之力飘忽不定，时聚时散，更是能数魔“合璧”，再高深的法力对付这些难缠的东西，就像金箸衔泔水，糟践东西不说，关键是那稀稀拉拉的东西也“捞”不起来。

　　一群“金光闪闪”的仙官皱眉撇唇，把魔瘴分化，却无法消除，原由千千万，首当其冲的当是若他们那苦修而来的“金身”被毁，点将封神就无望了，还得重头再修过。

　　享俯视人间万物之尊，又不舍自身修为，谨慎保守之余，便是患得患失的通病。皓华仙君就算是天帝之子，法力千秋，也断然不能以丹府扇在此施展神力——丹府扇一出，山河异域，风月同天的仙境和天界都要齐齐遭殃。天地同行但实则早已分治，若惊扰天界，那他这九州之主还有何颜面面上，更是愧对以身护法通天建木的兄弟。更遑论，大荒无界移动风貌，那些修士和散仙又要重新寻得福地……再起纷争。

　　旧的秩序没有到非改不可的绝境，新的秩序一起便是天怒人怨的开端。

　　为神者，也被掣肘。

　　黑隼似乎早就看破大荒无界的软肋，一鸣飞天，巨大的羽翼扇出铺天盖地的黑雾，将被仙官围拢的魔瘴纳入羽下，旋风如柱，吸土吞石向九龙神柱逼近。
　　皓华仙君指尖结金莲，道：“三昧降世，万物齐平。”金莲托起九道大日金刚烈咒飞出，笼罩九龙神柱，石柱盘龙得令齐啸，飞升盘踞，如灼灼烈日将那黑色风柱抵挡在外，撕成碎渣。

　　而残破黑雾再凝，黑隼投身其中，卷风而至……那轮神龙巨日，竟然有一处残角，黑隼正是冲着残缺而去！皓华仙君凝眉，九龙神柱为保护建木而生，他一早便习得召唤之法，为何升起的只有八条巨龙，还有一根神柱只是通体金光，上头的盘龙不得而起？而那没有觉醒的神柱，正是九柱之首！建木一旦被毁，天地隔绝，九州万劫不复，元会将灭。
　　万万不可！

　　皓华仙君再施法力，那神柱就是只醒不动。就在这时，他的法力灵光忽然变强，身后年轻的声音掷地有声：“师父，徒儿助您。”

　　灵光渐青，苍龙搅风弄云而出，最后一根神柱上的金龙攀升而起，九龙俱以苍龙为首，苍龙盘踞建木，九龙巨轮灼烧黑风，黑隼怒扇羽翼，羽刀成箭雨而下，阴阳镗形虚力不减！眨眼间风起云涌，皓华仙君普降神力光华，抚平仙境震荡。沧渊手捻八方九泓，空中顷刻凝出大片“幽都黑水”——他将那旋场阵用的炉火纯青，群魔见状纷纷归巢，似要补给魔气。与此同时，旋场阵突撤，九龙巨轮迸射刺眼金光，将那被困法阵中央的群魔烧成青烟灰烬。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上下天光一碧万顷，仙雾云波浩瀚，浮光跃金。群魔魂魄被消融，无量山风平浪静，坤峰积云。

　　所有仙官都看向了青枫，仿佛看着天降之神一般不可思议，但须臾间又成了疑虑重重、忌惮不已的模样。皓华仙君却朗声一笑，道：“青枫，果然天赋异禀，是天纵奇才。桐吾君的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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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文中旋场阵的作用大概参考一下恒定磁场（静磁场）：能量在磁场的建立及消失过程中将与其他能量形式发生转化或者以电磁辐射形式向外传播。大白话：偷天换日。（物理知识还给老师了，就这么地吧。）
呀，我这还是本着科学态度（不严谨的，请见谅）来搞玄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