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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番外1 ...

  •   番外一:驴驴子和白美美的爹们

      赵奔奔和路雯哭都没地方哭去。丢了十来年的儿子回来了,本该是大喜的事,这倒好,跟神农架里呆了十来年似的,野惯了怎么都不着家。好不容易看见人影,回回都是大半夜才显灵露面,活似半夜闹鬼。这鬼迷日眼的东西在院子里大展拳脚做木匠,问他做什么玩意儿呢,他说做模型。好么,这模型都能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了,瞧那群山茂林,巍峨宫殿,造得是顶顶的精妙气派,规模之大一个院子都不够装、手艺之巧鲁班亦能回魂收徒,废寝忘食的境界多像个精益求精的大师泰斗啊,让他赵奔奔这个做爹的都想把这位能工巧匠拉去自家博物馆做模型师父了,心里一边宽慰着儿子往后有了糊口的本事,一边问他那这几天稍看顺眼的儿子做的是什么仙宫,人家跟他说,这是兰渚殿。

      赵奔奔自诩为文化人,忆往昔查史记愣是找不出个兰渚殿的同名典故来。这还不算完,那么大的工程做完了就差收门票让人来家里参观了,他那争气的儿子倒好,一拍脑袋哗啦全拆了,说运不走,得搬去杜风朗家再做。

      杜风朗他们认识,是季路言的发小,但这关赵喻飞这个失踪十来年的表哥什么事了?当自己还是和泥打仗的小小子,有个屁大的好玩意儿都要呼朋引伴的?那也该是人家季路言登门去杜家。
      赵奔奔懊悔不已自己多嘴一问,他那打不得骂不得的儿子居然说、居然说……杜风朗是他媳妇儿!对方不同意嫁,他这辈子就不娶。

      呸!这典型是熊孩子在小时候,爹娘老子能打得过的那会儿没下死手,这下好了,失踪人口再出现,惊喜连连天天见啊。且不说人家杜家宝贝儿子听罢,会不会直接起诉他家这混账东西造谣损害他人名誉,就说赵喻飞那狗东西问过他这做爹的没有?再说,当初要不是言言从中斡旋,就赵喻飞干下那伤天害理的事情,杜家会签谅解书?看来季路言那小子当初说的没错,赵喻飞脑子受了伤,后遗症还不轻,都开始从重度妄想往花痴病上发展了!

      要不说杜冲这人还是大义呢,见他赵家可怜,赵喻飞为国捐脑,他这个傲气了大半辈子的文化人几次三番上门道歉人家都说过去了,不提了。这事没闹大还是杜冲和他妹夫出了不少力,不然他家这个为国捐脑的祸害,指不定就要去蹲大牢,就那脑子,啧,铁窗泪都不晓得悔过出一滴来,瞅瞅,快瞅瞅那摇头摆尾的臭德行,这就找来搬家公司来运他的“大殿”了!

      咋地,脑子捐掉了,就当自己是商纣王给妲己建摘星楼,还是当自己是皇太极给海兰珠造关雎宫呢?傻缺!就算能住人,那也是违建,拆了还得交罚款!

      杜冲这几日烦心得不得了,赵喻飞先前给他儿子的命差点要了,他不计较,就算是那王八蛋祖上积德……当然了,和老季关系在那儿,儿子现在也好好的,这档事儿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地过了得了。嘿,结果转头赵喻飞这王八蛋就变了脸,先成天腆着脸登门,理由千千万,他老婆祝瑶也真是的,让人夸做饭好吃就晕乎了——他女人啥都好,就一毛病爱心软,这要不是瞧那王八蛋脑子不好,不然也不能自己儿子都挨了某人一刀,这就一来二去的还能和赵喻飞那孽障聊起过去为国为民的那档子事儿,眼泪哗哗的流,直说什么“喻飞这些年可是苦了”这种话。
      呵,想当初他在道上混的时候,为了兄弟也流血流汗来着,怎么就是那女人口中的“流氓混混”了?莫不是自己老了,不如时下流行的小鲜肉了?那鲜肉也该是他们小朗啊,赵喻飞算哪门子鲜肉,别以为他看不出来,那就是一块冷冻肉——看着保鲜,一摸从里到外都是凉的、硬的!
      不是他杜冲吹,江湖上闯荡那么些年,虽说哥们儿讲义气,可哪个不是演技赛影帝?依他之见,这个赵喻飞铁定是个贼心烂肺的,没安好心,对小朗那么殷勤,那这王八羔子的心思……到底……是想认他当干爹,还是想给小朗当后爹!

      才几日功夫,杜冲就有马失前蹄,家贼难防之感了。
      赶他副手……秘书,哎,这是气糊涂了。赶在他秘书老告知他家中变故的时候,他才知赵喻飞这混账和祝瑶里应外合把小朗坑去祖国顶西边!算了,老婆还在,儿子带走就带走吧,不把人全须全尾带回来,也就是合法途径给赵喻飞这货治治脑子和手脚的事儿。
      谁知这一走就是小半年,回来还不消停,甚至比以前更猖獗,天天上他家里刷脸,不知道的当他杜冲领回家个雪藏了三十多年的私生子呢,他是那号人吗?!

      赵喻飞此人绝对和他反冲,且虚伪至极,每每还都打着做好人好事的旗号,怕是冲着感动海城十大人物去的!但绝不排除赵喻飞的所作所为里有刻意给他下绊子的嫌疑。就说他出差吧,他那娇滴滴的老婆夺命连环call说院子的树上结了个马蜂窝,估计真有她说的像铜钟那么大,然后当夜他就在车上听秘书汇报,说赵喻飞去捅那马蜂窝,还行,倒是解了他不在家把祝瑶吓得够呛的燃眉之急,但能不能挑个时候?这王八蛋前脚捅,后脚他进门……
      这王八蛋怎么就那么爱捅东西?当杜冲顶着一头包在急诊室的时候想,赵喻飞这糟心玩意儿上辈子肯定是根大铁棍子变的。

      后来,他确定这大铁棍子上辈子八成还搅合过粪,这货分明就是来破坏他家庭和谐的!他杜冲的儿子不说能打能抗,起码也是个一米八起步的精神小伙儿,该有的腱子肉也在他早年间的监督下养得不错,即便长得是超越他们这对父母的基因了,那也不能是什么人间尤物,玻璃娃娃之类的,用得着赵喻飞他当小公主似的哄吗?
      下个楼而已,一手护后背,一手拦前头,祝瑶怀孕的时候他都没这么事无巨细!坐个凳子而已,一层垫子,两层垫子……铺得凳子在哪儿都看不见了,他儿子屁股上有金刚钻,能把凳子钻个窟窿啊?!要是倒退几十年,他非要叫上兄弟们把这砍脑壳的混账胳膊腿都卸了!

      他老婆也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就好那一口儿鸡汤,结果现在鸡汤鸡腿是儿子和赵喻飞的,他只能吃鸡脖子鸡屁股!他娘的的赵喻飞,总有一天得露出马脚让我给你送去大牢里!

      连续忙了几天,回家好不容易享受一把老婆热炕头的逍遥日子,祝瑶非拉他上厨房磨菜刀。完蛋了,他老婆一磨菜刀,八成就要给他宣告什么重大决定了——只能服从不能提出异议的那种。行吧,自己媳妇儿自己宠着吧,大哥的女人该有的排面他得先给足,不然不利于祝瑶她大嫂的气场。

      他没幻听吧?祝瑶见他没反应,又说了一次。这回他听的千真万确,等等……他需要时间捋捋——

      刚才他儿子的亲妈说,自己儿子年龄也到了,老大不小的该定下来了。不错,他就是晚婚,但他出息能娶小娇妻回家,杜风朗性子不随他,以前和季家那小子都不是什么好鸟,现在就算浪子回头也未必能有他老子这个命。好,这第一句话理顺了,没毛病。

      祝瑶又说,赵喻飞年龄也到了。那鳖孙年龄到不到和他老杜家有什么关系?他家就算是慈善堂,也没道理给人家家前厅长,现坐拥数个博物馆的大老板的儿子说亲话媒的道理吧?

      接着第三句他就更闹不明白了,什么叫两个孩子是那种关系,不如我们做父母的开明些,把事儿给他们办了,像言言和苏河洲那样的。
      首先这俩过了而立之年的东西算个狗屁孩子,那种关系是什么关系?季路言和苏河洲的事儿他倒是知道,海城没人不知道,怕是都走出国门走向世界了。这不对啊,这个世界刮得是什么风?祝瑶不追星了,不欧巴哥哥地叫着那群屏幕里的小白脸了,怎么开始热衷那对海城风云名基……佬?!他的儿子和赵喻飞……是、是、是他娘的,他们敢!

      赵喻飞,老子要弄死你个鳖孙儿!!!

      番外2 驴驴子和白美美的妈们

      祝瑶心思细敏,但这事儿的确是她“自作多情”了。这些日子以来,赵喻飞对杜风朗的关心爱护她都看在眼里,说实话她很感动,现在眼见赵喻飞的脑子一天天正常起来,不像去年夏天出了那事儿后季路言联系的专家所言,说这人是经历过重大变故导致PSTD,从而暴躁并伴有幻想症等等,如今完全看不出赵喻飞任何暴力倾向,她不放心,还托人打探了他的健康状况,身体素质好得跟黄牛似的,精神方面也全部达标,以后不会犯病了,倒是有那么点儿依赖型人格障碍的苗头,不过言言说这都不算事儿,一头绑着火箭筒的驴子只要上套了,该拉磨就只晓得拉磨,乖得很。
      可不是,她不过顺嘴一提小朗今天去公司了,赵喻飞这孩子……这挺老大一爷们儿一下子就开始坐卧不安,一双瑞凤眼跟泫然欲泣的古典美人儿似的,叫人心里心疼又发毛。小朗是上午九点离开家的,赵喻飞九点十分到,九点一刻就开始问她小朗什么时候下班,然后……

      九点二十,他问:“今天太阳很好哈,小朗带遮阳伞没?”
      她养的是儿子哎,晚春早上的太阳能有多晒人?他又说:“小朗白,皮肤嫩,晒十八分钟就会发红,会痒,祝阿姨咱家里有芦荟胶吗?”

      九点半,他问:“祝阿姨,小朗公司离家里远不远?他走路去的还是开车去的?开车的话是自己开还是司机开?司机多大岁数,人事档案来源可靠吗?有没有过不良记录……”
      “……”她能说什么呢?赵喻飞这孩子当年也不知受了多大罪,创伤后的应激障碍移情到小朗身上了?她觉得还好啊,怎么到了赵喻飞眼里,就跟小朗身边虎狼环伺似的?

      九点半之前,赵喻飞给她端茶倒水,九点半到十点把家里上上下下的监控全部检查了一遍,发现了一个坏的,坏的那个正好在车库后门,修好了像是很害怕,说后门通往小区道路,物业的监控刚好在那里有死角,如果有意外追查起来会很麻烦。又把里里外外的烟雾警报和消防设施检查了个遍,发现一只过期的灭火器……
      哎,虽说这孩子把的确排除了家里的安全隐患,但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搞得她像是穿越到了那个炮火不休的年代,杜家就像是被中统盯上了似的,处处险象环生。

      十一点,赵喻飞做完家里的清洁,让家里的阿姨惴惴不安又深受感动,接着他又十分礼貌诚恳地请她和阿姨教他做饭煲汤,说想做参茸海参花胶鸡汤面。没想到拿刀拿枪的人还有居家过日子的贤惠一面,真是令人有好感。

      做饭的男人真有魅力,家里的阿姨欲言又止了几次,终于问出了口:“小伙子,有对象了吗?”祝瑶看在眼里。阿姨方才偷偷问过她,说这个小伙子要样貌有样貌,要身高有身高,家世也不错,唯独就是目前无业,不过这不打紧,先天条件好,人又勤快上进,一天戍边卫国一生就都是值得人敬仰的英雄。说到这里,阿姨还激动地落泪了,她说自己是烈士遗孀无儿无女,就有个侄女她一直拿人家当亲闺女,那姑娘条件挺优秀的,是事业编,人也漂亮,今年28,想问问赵喻飞愿不愿意去相相看。

      赵喻飞把面条和汤头分别装进保温桶里,看向祝瑶说:“祝阿姨,我有对象了,他特别优秀在我心里无可取代,无论几辈子,我就是为他而来。”

      这感情挺好啊,祝瑶心想,那就别在她家耗着了,自己的幸福要紧呐!那件事小朗不让她追究,她也不能和一个犯病的人较真,况且这么久以来,赵喻飞在家里忙上忙下的不就是因为那事愧疚吗?现在小朗的记性明显好了,一直也没负面新闻传来,最近和季路言合伙投资的酒店项目家里没有帮衬过他一分钱,结果人家自己倒是折腾出了模样,口碑收益都令人刮目相看,她不是不知道这和赵喻飞有很大关系,比如小朗的笑容变得平和,不再那么嬉皮笑脸的样子,整个人像是悟透了人生似的,近乎带着点儿仙气了。

      “喻飞啊,你喜欢人家就大胆去追求吧。”她说。

      “正在追求,不过……”赵喻飞抱着保温桶,半是幸福半是苦涩地摇头,“要追很久了。”

      “阿姨帮你谋划谋划?”

      “谢谢,不用了。”赵喻飞说,“小朗能让我常在您家露脸,我已经很感谢了。”

      “哎呀,喻飞你别这么客气,”祝瑶难为情地一低头,倏然抬头道:“赵喻飞,你该不是要,是要……”

      “伯母,我给小朗送饭去了,您能不能告诉我他公司的地址,那个……我还没敢问他。”

      赵喻飞走后,祝瑶想了很久,不知怎的有些影影绰绰的记忆在脑海里徘徊,不成型,但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说,赵喻飞和杜风朗是命中注定的情缘。
      她这人向来信命,当初怀着孩子的时候就和季家定了娃娃亲,没成想两家都是儿子,大概是因果循环吧,季家独苗成了风云名GAY找了个给他做开颅手术的医生,算生死的缘分了,到她儿子这里,和赵喻飞之间也“生死”缘分过了。她没啥大追求,只求儿子能够身体健康,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说来她总是觉得对不起小朗,从他生下来身子就弱便觉得对不起,除了照顾衣食住行她还算在行,小朗后头走歪路她也觉得是自己的错。她有爱她的丈夫,现在她只想儿子幸福,看到他那样的笑容,她想他们之间是情投意合的,只是碍于他们这对父母,所以小朗又开始委屈自己了。

      那大可不必的,小朗啊,你是我的宝贝,我不想你这辈子有任何遗憾。对不起,我让你的过去留下那么多遗憾,但如果你真的和赵喻飞在一起感到幸福的话,那么往后,我祝瑶就有两个儿子了。

      “老杜,”祝瑶磨着菜刀说,“我看八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咱上吴中,去赵家提亲吧?”

      *

      吴中,兰庭雅筑9号。

      “赵喻飞,你成天不务正业总往海城跑做什么?”路雯喝着苦丁茶压着肝火道,“这里是你家,敢情好,你就每晚天黑透了才回来,睡一觉,天不亮就往海城跑,怎么,海城有仙女儿啊?”

      “没有。”赵喻飞正在二楼的书房里拿着日记本写写画画:

      “7月3日,杜风朗没有发烧,他身体好像越来越好了,很开心。但似乎我少了一个靠近他的理由,不开心。开心是他的,不开心是我的,所以我还是觉得开心。这么久以来,我们的关系好像变得亲近了,但彼此之间,尤其是我,其实明白我们中间有一层看不见摸不到的隔阂。有过牵手、拥抱,还有几次让人心跳加速的亲吻,但我不敢更靠近,他也是。
      或许我们今后都会这样了吧,比爱人之间少一点,更像家人。也好,我能时时看见他,感受他的呼吸心跳,我想我是幸福的。”

      赵喻飞起身下楼,推开门发现路雯还端着保温杯在门口瞪他。“妈,我去海城了,今晚不回来了。”今天是杜风朗出差第五天,晚上七点才会到海城,现在五点,他坐动车去海城机场正好能接上人。

      赵喻飞每天都是精神满满地出门,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回家,这些路雯都看在眼里。然而眼下太阳还明晃晃地在天上,怎么这孩子又一脸丧气的样子?
      “那个……注意安全。”她说。孩子大了,好不容易回来多少有些难以融入这个社会,她是不是不该那么严厉?可她心疼啊,赵喻飞以前多么抖擞的一孩子,天不怕地不怕,若是天王老子做了错事他都有胆给人揪下来一顿胖揍,怎么回来后变得失魂落魄的?不当刺头的赵喻飞怎么反而让她浑身不得劲儿了呢?

      她儿子有心病。

      正想着,桌上的日记本吸引了她的注意。路雯知道去动儿子的日记本不对,可赵喻飞这么大了,早就过了和父母无话不说的年纪,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是做父母的料,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像颗棉花糖一样又甜又黏得人心烦,爱的时候恨不得按住亲,孩子皮起来招人烦的时候恨不能把他塞回肚子里。即便是这样,孩子总会对父母说着爱,表达他们的需要和依赖,毫不介意是不是先前挨了训,每每这个时候,她都会觉得心里酸得不得了,发誓再训孩子就给自己一巴掌。转眼十来年过去,黏糖进屋就锁门,说话也不爱搭理你,好像回家待一会儿就像进了敌军的监狱似的,宁折不弯地表达自己的各种不肯配合。

      离开家,去了部队,一年到头更是见不到几面,于是远香近臭了,高头大马的小伙子就算不那么黏人也不肯撒娇腻歪了,可她还是觉得儿子打一进家门起,四处都是甜的。再回部队的时候,她就和孩子他爸送完一程又一程,觉得去机场的路太短,去火车站的车跑的太快,会希望路长一些,堵车的长龙慢一点,又担心误了时间,误了孩子的前程。

      会在赵喻飞登上飞机或是火车的前一刻笑着挥手告别,说赶紧滚,家里都让你吃负债了。飞机还没起飞,火车还没发动,她又会哭着跟孩子他爸说:“咱儿子选什么职业不好,多危险啊。”儿子不在家的时候,无论是电视还是手机,打开永远都是时政新闻,特种部队的作战行动是不会公开的,但如果政|治局势紧张,他们的心就更紧张,从没有,真的从来没有这样刻骨地祈求世界和平,以前还调侃那些环球小姐的获奖感言就是“世界和平”来着,真轮到自己的孩子为了和平冲在前线了,他们才知道这个愿望是多么美。如先人们有多少为了“四海升平”的理想茕茕孑立依旧无怨无悔,无畏向前,每一个有名的、无名的先驱或是当世英雄们,他们用自己的鲜血,赤子之心在为那个崇高而美好的理想筑起一块块坚实的砖瓦。

      她该骄傲。她也确实骄傲。为自己是赵喻飞的母亲而骄傲。

      她心疼,赵喻飞像一颗流星,在最美好的岁月里点燃了夜空,消失。找回来的时候成了一颗朴实的石头,邻里之间对他们的同情,她想说真的不必。从赵喻飞决定要去西北的时候开始,他们一家就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哈,不做好也不行,总要有人先迎接风雨,身后的人才有晴空万里,身后的土地才会繁花似锦。

      日记很厚,一天一页,从2021年12月开始,每一页都是杜风朗。
      再往前翻是108张纸条,那是他出了108次任务前留下的……

      年轻人的热血总也烧不完,遗书写得也龙飞凤舞,不知是赶时间,还是怕真情流露影响行动,每一封都很短,字迹却很用力。

      “爸妈,别难过。锄奸惩恶,扬我国威我很光荣,愿你们在太平盛世里白头偕老。季路言不让人省心,多盯着他,还有他那个小跟屁虫,别糟蹋老子的热血。莫念,敬礼。”

      每一封都关于父母和他那从小不见就想,见面就掐的表弟,挺博爱的,连季路言的发小都捎带上了。如果不是倒着翻日记本,路雯或许想不到早在很多年之前,自己的儿子眼睛里就有了那么个人。

      有一封很长,看时间大概是在赵喻飞获得一等功之后,那金灿灿的一等功,是他战友韩楼的性命换来的,他也差点回不来了。但他在接这一次任务的时候说:“正因为我是军人,没有道理退缩。心理问题是我自己的,我能克服,请组织批准!”这是他失踪后,他的战友和领导提到最多的话,像是众人对赵喻飞的全部印象。

      那封遗书里写道:“爸妈,如果这次我回不来,存折分别是你们的生日,韩楼还有个弟弟,都给他吧,辛苦你们了。我在老乡那里种了一棵桃树,桃花开的时候我就回来看你们。相信我,这里的天很蓝,桃花特别好看,所以我会每年回来。
      季路言和他那小朋友最近又惹事了吗?你们看,还有俩儿子呢,你们把我教得挺优秀,往后管管他俩,别学坏了,挺好的人多可惜。勿念,保重,敬礼。”

      看完一百零八张小纸页,路雯一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哭得像个孩子,她觉得委屈,替赵喻飞委屈,他的前半生一直在付出,到头来就念着那么一个人,还悄悄的藏起来,生怕再让他们操心。
      是个男孩又怎么样了呢?他磕磕绊绊跋山涉水找回海城,找的第一个人竟然就是杜风朗,那会儿他记忆错乱智力恍惚才会把爱恨倒错了吧?不管怎么样,杜家原谅了他但不代表这事儿他们就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一想到自己儿子后来的日记里全是忏悔,路雯的心就忍不住地疼。

      她做了一个决定,打电话给孩子他爸说:“赵奔奔,赶紧回家,我们去海城!”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鞠躬。番外都是糖,甜丝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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