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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宝源村天灯再添谜题 ...

  •   这头各位神仙高人解了玄空九星人阵,那头“宝源人”打得鸡飞狗跳。

      雾言撤去光幕,退后而居,面色已恢复如常。素女瑶光一看这乌烟瘴气的场面就头疼,她救人可以,这种打打闹闹的场面最是擅长不得,只能看向灵鹿,道:“灵鹿,要不你上?”

      灵鹿一看身后,抱拳道:“是。”他们几人,虽然都是凡人口中的高人,但只有瑶光女神一人为神,有难,定是要神在前,其次是仙,最后才是修士们。凡事有先后,道理都懂,灵鹿上前便不再有人跟随。

      那灵鹿得了主人的允许,终于是可以撒了欢的“战斗”了,飞身上前,凌空就是几道光索而下,赤光如火电噼啪,将那些凡人捆成了粽子,不费吹灰之力。她回眸一看沧渊、雾言,道:“你们的,上。”

      素女瑶光脸色难看,道:“灵鹿啊,你太粗暴了,温柔,温柔不会吗?这样往后,我可怎么给你寻夫家啊!”

      灵鹿索性化作原身,俯地背着耳朵,不怎么诚心地道:“灵鹿知错。”

      秀峨揪心,欲要拖住雾言,雾言却是一拂手,跟着沧渊一道走向人群。

      沧渊提起张三,一手再向雾言心脉,只是这一次,他仅以一指接触,不知是不是秀峨的话起了作用,他总觉得再触碰雾言,自己多少有些不够坦荡了。于是通灵道:“雾言,你还燥不燥了?不然……算了吧。”万年了,他可不想才遇到个说得来的人,对方就出了岔子。

      雾言抿唇,通灵道:“……师兄,无碍,先审之。”

      他的法力再出,探向张三心脏,将那烂桃子取出。二人合声道:“这九人的心脏被人调换,只剩烂桃一颗,必死。若你们说出实情,瑶光女神在此,还有的救。”

      凡人哪就见过这阵仗,霎时间的沉默后又开始互相撕咬,彼此指责不断,沧渊看得简直火冒三丈,心说:“这人果然还不如鬼,嘴里没一点实话,办事没有半分担当。”若是鬼,他审问起来可谓得心应手,祭魂剑一出,它们简直是知无不言。然则活生生的人是打都打不得的,无奈,他扔下张三,收回压在雾言心脉的手,道:“此为魔瘴,张三说,这是你们和那阴关洞的魔怪达成的协议,以九人阵助那魔怪修炼,以此换取昆仑璊。但眼下:一,你们这四五十人分为四大家族,并不是真正的宝源人,宝源当地人到底在哪?二,入城而来一路都是白骨,有大有小,是谁的?三……若再有半句虚言,莫怪我将这张三扔去阴关洞!”

      沧渊个头高大的很,眉眼又很是锋利,瑞凤眼里是森森杀意,不似半分玩笑。他一言既出,倒还真把这些人给震慑住了。

      “我说,我说!”一老者道。

      “张大,你敢说!”有人威胁道:“张三就是你家命最差的儿子,天煞孤星,养着也是克死你一家老小,还不如祭祀了去,反正也不会死,你不要坏了规矩!”

      “张大,我那命里破财的弟弟都给了出去,我沈富说什么了吗?我沈家说什么了吗?这都是命!”

      “规矩?”沧渊冷笑,他是要规矩,要正道,可这算是哪门子的规矩?

      “再怎么说,我家三儿也是我那老婆子留给我的种!”张大挣着花白的脑袋,梗着脖子嚎叫:“说好不会死,才让他去的,他是为了我们张家去的,我不能对不起自己那点儿良心!他天煞孤星又怎么了?我张大半截子就在土里了,他若克我,就克吧!我儿好端端的去,这心脏却没了,你们让我百年后,怎么面对我家老婆子?!”

      “良心?”有人道,“你还有脸在这儿说良心,我们是因为什么来这里的!是不是你张家牵的头?!现在倒好,钱没捞着,人也赔了进去,我们在这儿还出去不得,你还在这儿说什么狗屁良心,你有那东西吗!”

      沧渊道:“为何出去不得?”

      众人七嘴八舌:“还不是那鬼面魔怪!我们出去就会被他杀死!”

      殷瑛周身金铃铛一晃,笑道:“不是说,先前宝源的族长带你们去过阴关洞吗?那人又是怎么活着回来的?!”

      但凡此时有人说那些白骨正是他们出去的人,这话也就圆了过去,但偏偏,所有人都被殷瑛给问住了,有人说出去的没回来,有人说回来了一部分,驴唇不对马嘴。殷瑛金铃叮当,只见所有人都瞧着自己,顿时觉得分外不自在,连周身空气都阴冷了不少,她愣了一下,紧了紧纱衣,却还是觉得冷。

      “笃笃,笃笃,笃笃……”有微弱响动传来,即便此时众人鸦雀无声,那声音也是极难被察觉,就像是一颗石子在忘川河里落下——哪怕是跪在地里活着的人,都是听不见的。

      但沧渊毕竟掌管过幽冥地狱,他夜视极佳,耳朵也敏锐的很,轻松就捕捉到了那处声响,再听,他的目光落在了前方十丈远的地面上。那里,有个木桶,盖着厚木板,上头的瓷罐里,点着香到发臭的香丸。

      他快步上前,一脚踹开那木桶,怎料顷刻间污秽横流、臭气漫天——那是个恭桶!

      “……”沧渊抬起的脚不知如何安放,那头的假宝源人已经呜呜哇哇地叫唤开来,殷瑛更是,皱着眉头跳开数米远。雾言秀峨一同封了那这个“宝源人”的口,雾言道:“吵。臭气熏天。”
      也不知是他那话,是该分开,还是连在一起理解。

      “青枫你发什么病?好端端的踹人恭桶做什么?!”殷瑛捂着鼻子,怒道。

      “师兄可是有什么发现?”雾言立即上前。秀峨和少痴也跟了上来,灵鹿起身,看看她主人,又看了看那恭桶。

      “这地下,有响动。”沧渊摸了摸鼻尖,“那个,诸位我也没想到……”

      “我来吧。”秀峨抢道,从怀中取出铜镜,脸上不苟言笑,对雾言又道:“哥哥你退后些,这里有我就行了,我擅长的。”

      说罢,秀峨以铜镜劈地。不照镜子也不嫌脏污。

      “秀仙子,你……”沧渊看那秀峨,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秀峨爱美又看重形象,此时却在收他烂摊子。他抬手从墙上取下一支火把,在地上砸了几下,灭了火,便要一同掘地。

      “师兄,就不劳您动手了,这些……”秀峨苦笑一声,似是回想起什么,只道:“万事‘忍’字开头,我从前不晓得,后头悟开了,也学的很会。”秀峨挤开失了神的沧渊,一气猛挖,怪力再现,须臾便挖出一块石板。铜镜磕在石板上,声响有异——石板下,是空的!

      秀峨一气呵成,徒手掀开石板,石板下立刻传来惊呼尖叫,仿佛惊鸟鼠虫,呼呼啦啦地胆怯嘈杂后,是束手就擒、认命般的死寂。

      人,很多人,比那四五十的外地人要多的多。

      少痴立刻取下火把,递给殷瑛和秀峨,自己则捻了一簇灵火,雾言也拿过两支,抛给了沧渊一支。

      地下城的地下,在火光中,露出真容——里面全是面黄肌瘦的妇孺!他们首先见到的便是火光中的俊脸,大概是被关的久了,分不清昼夜也分不得虚实,以为是梦,各个呆滞。倒是孩子无畏的很,对什么都好奇,几个小小儿伸着胳膊向洞口挣去,嘴里咿咿呀呀地叫唤,像是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想要迫不及待地出来看看。

      沧渊怔愣了片刻,看着“深渊”里挣扎的人,尤其是那些眼中还有光亮、还充满向往和希望的稚子。只是那些孩子们看清沧渊的脸,突然就害怕起来,拼命往各自娘亲的怀里钻着、躲着,当然,也有那么几个既害怕,又渴望“外面”的小儿,从指缝里偷偷露出眸子里的光彩。沧渊那颗仇恨了万年的心,在那一双双小小的,几乎没有露出全貌的瞳仁的注视下,变得酥脆——他也有过这样的眼神,甚至不如那几个小儿。曾经,他想就在那“深渊”里睡去,只是有人在光亮之处朝他伸手的时候,耐心等他回应的时候,并一手抓住他,将他举到头顶看见更高的天、更矮的地的时候,他激动到浑身战栗,大着胆子对那人说:“我飞起来了!”

      那人,是白韵清。

      他敬爱过,也发过刻骨铭心的誓言,要报答要跟随一辈子的人——白韵清。然而当初有多么向往,后来就有多么痛恨。痛恨白韵清将自己的信仰打得粉碎,也痛恨白韵清的选择——如果白韵清没有走上那条路,哪怕依旧每日只知道享乐挥霍,他都会将自己的誓言坚持到底,万年,乃至终生。

      瑞凤眼里布满潮湿的红血丝,显得沧渊更加吓人,一小儿惊呼:“娘亲,小寻害怕!坏人要吃我!”

      那抱着孩子的女子,蓬头垢面,跪地求饶几乎是在胡言乱语,但手中却死死护着自己的孩子。那一竿子的女眷竟是都跪地求饶,叫嚷着:“饶命,不要杀我。”云云。

      “呵,煞气太重,瞧把人吓的!”殷瑛在后冷言冷语。

      “我师兄青枫,是来救你们的。”雾言扔掉火把,“他是好人,不容你们冒犯。”他话音一顿,又道:“以貌取人,实在愚蠢,误解善意,寒了善心。”

      “雾言!你是在说我吗?你是不是在指桑骂槐!”殷瑛跺脚道,“别以为你和有的人能够互通灵法,就觉得自己攀上了高枝,青枫这个‘首席大弟子’来的可是有学问,有靠山怎么样,山有倒的时候,何况有些人,根本就是个倾箱倒箧的骗子!”

      “说所见所闻,道众生百态。”雾言纵身跳下,地洞里传来幽幽一句:“目光如炬,谨言慎行,勿忘初心。”

      少痴和秀峨也跟着跳了下去。洞内仅有一软梯,也不知搁了多久,绳索已经腐朽,根本经不起这么多人上来,只能他们下去救人。

      “目光如炬,谨言慎行,勿忘初心。”沧渊砸么着雾言的话,笑了笑,也跟着跳了进去。

      素女瑶光现身,那些妇孺倒是得到了莫大宽慰,只是他们虽然各个渴求“外面”,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上前,沧渊等人上前一步,他们退后两步,即便长得十分“和善”的少痴念经诵文,那些人就是拼命后退,有往前跑的孩子,也被他们的娘亲拖了回去,捂住嘴巴,不让出声。

      天无绝人之路,但大地总有尽头。一众妇孺退至墙角,缩瑟颤颤,互相紧紧抵着彼此,才不至于腿软跪下。

      沧渊不敢确定,但那些女人的样子似乎在藏什么东西,于是通灵密语雾言,道:“雾言,你说……”

      “你煞气太重……”“晦气!”“扫把星!”“所有人都怕你。”“没人敢靠近你,自己倒霉就算了,还祸害身边所有人。”“倾箱倒箧的骗子!”“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怨念深重。”“小寻害怕,坏人要吃我!”……

      无数声音,毫无章法地涌入沧渊脑海,他头痛欲裂,不禁佝偻起高大的身躯。

      “师兄,何事?”雾言的通灵之音在这时传来,那十二个字也跟着在他耳边响起。

      沧渊倏然睁眼,贴着心口的“结魂珠”烫了他一下,瑞凤眼里闪过隔了万年才有的清澈,道:“雾言,这一回,我向你借法力,可以吗?”

      雾言垂头看了一眼,发现沧渊的手指颤抖,他抿唇,拉起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道:“师兄若有需要,拿去便是。”

      沧源的手指下,雾言的衣襟微皱,他苦笑一声,郑重道:“谢了,小朋友。”谢你信我,谢你在我自己都放弃维护自己的时候,依然信我。

      灵法互通,青银光交织,沧渊一抬手,那团灵光便化作一片声势浩大的软云,将那些妇孺轻轻托起挪开。他们身后,恰好有一女子的背影,正拿着一小块石头,在墙上刻一下、停一下。她每停一下,她身影下的光就亮一点。

      那女人,居然是在墙上磨尖了石头,划破手腕,用鲜血在点“灯”!以鲜血点灯,乃是“死愿天灯”——以死换取上天的垂怜。不到万不得已,谁会用?为何在其他人都麻木于这更深的地下时,她还在祈愿,她是在为谁,又是为了什么而点“天灯”?!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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