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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两世天劫 殊途同归2 ...

  •   这一次,去罅隙地宫救人的是庚辰。没有晶核,白韵清的结魂珠便开始恢复了,但那颗心怎么也好不了了。庚辰割腕,把自己的血喂给了白韵清,助他修复了灵脉。

      白韵清被生取晶核的时候,那魔境二主并不是干脆的手起刀落,而是将他每一条断裂的灵脉都撕得粉碎,还灌注了不少魔气,有一条灵脉里是有那把赤乌长弓的,秀峨感知道自己的灵武毁灭,大概猜到了什么。于是在庚辰入地宫之前拦住了他。

      秀峨知道白韵清在罅隙地宫里,近千年的跟随,仿佛让他随着心跳就能找到白韵清所在的地方。但他法力太弱进去不得,也不能进去——他知道那个曾倒在他怀里的桐吾君,那个酗酒也不能解脱自己的男人,这辈子也不想让他的软弱被同一个人再见一次了。
      这些日子,秀峨一直在度朔山的桃林里躲藏着,如今见得庚辰,他深深鞠躬,说:“你来了就好了。别告诉他,欠人的滋味不好受。”他说的没头没尾的,但庚辰知道他要做什么,虽然十万火急,但那双童真的眼睛一直紧盯着秀峨,渐渐变得深沉、专注,就听秀峨又道:“那人面上冷,可心里太长情了,我不想让他们二人之间因为我生根刺什么的。”他抹了把眼泪,笑得是秀仙子的那种轻佻,“我才不想当第三者,到时候人憎鬼嫌的。”

      话音未落,他把自己的灵核剖出放在庚辰手中!
      庚辰像是早就料到那般,慎重地捧着。这个秀峨他当是第一次见,但他常在空无居附近闻见这人的气味——四更天,连草木都深睡的时候。而当这人的气味消散后,空无居的台阶上会放一只蜜橘,然而那蜜橘总是会被洒扫的仙吏不耐烦地扫走。更早之前,他在昆仑闻过和这人很像的气味,八功泉附近不会常有外人,而这个人却常来。

      庚辰猜到他是谁了——一个总是追随桐吾君,且桐吾君极其信任的人。

      秀峨说他的灵核没有多大用处,但他是昆仑的守山人,妖丹是为昆仑而生,妖丹化作灵核,是为了白韵清而生,他这叫物归原主了。他先回昆仑一趟,那棵重生的水玉玲珑树不需要了,当他的原身之力归于灵核的时候,那可是包治百病的好东西,未必会输给建木。他笑得大声,唇角不断渗血,朗声道:“还能容颜永驻呢!”

      “别告诉他,一定不要告诉他。”因为此后世上没了寒珑,连秀峨也不会再有了。他抓住庚辰的手,推着他握紧自己的灵核,像硬要给富家子塞上自己仅有铜板的老人,那么卑微,那么真诚,那么义无反顾地把自己的愿望都寄托在这位先元战神身上——他不觉得曾经的自己有多厉害,也似乎忘记那个手挽赤乌长弓的昆仑守护神是谁,他只是个失败的守山人,否则,怎么会连白韵清的面都不敢见呢?

      秀峨把自己的灵核灌入了庚辰的灵脉,让对方化了他的灵核再给出去。还说:“不要怪景星,我们不可能懂他们之间的感情,我太了解白韵清这人啦,景星对他的意义胜过一切,他那条命,早给景星了。不必我们多事。”

      “问世间情为何物,本是同根叶与花,不复见,也甘愿。”秀峨说得很轻松,消失的身影很沉重。

      庚辰在割腕那一刻,知道这个人回到昆仑,然后……再也不会走了。

      后来,白韵清落在了逐光山,镇门石前,他一身洁白和沧渊对峙。因为秀峨的灵核,他可以说话了。尸山血海上,白韵清漂亮得像是一轮明月,他不为自己解释,此时的沧渊已经用过幽冥火阵灭了那魔境二主,所以他不会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明白他正在经历什么,沧渊君的记忆,只有他用完此术后,第一个接触他的人给他的诱导——看样子,天帝已经捷足先登了,白韵清自然不会再去解释。一来无用,二来,迟到的解释更残忍,他要的是他的少年在以后的岁月里还会有“开心”、“幸福”的时候,而不是愧疚,自责,难过。

      他也知道天帝的命魂不会那样轻易死去,而真正的天帝——天魂,不会那么轻易下来九州。他们在操控他至爱少年的灵魂。

      只见沧渊索性闭上眼睛,斩断了心里最后一丝念想,啐血狠道:“你是来看九州,如何在你手中变得生灵涂炭、面目全非?还是来看你曾经的挚友,我的恩师皓华仙君承受天劫、元神祭天?是你……都是你白韵清!今日我定要以你的贱命,告慰众生在天之灵,我就是死,也要实现师父的遗愿,让你的算盘落空,让你悔不当初!我就是和你同归于尽,也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

      哈,他的小爱人,这样恨他啊。天帝,你让我的至爱如此恨我,是为了让我痛苦吗?

      沧渊倏然睁眼,口中血水溅洒,嘶喊道:“你不配活,白韵清,天底下最该死的就是你,今日,我要你同我,一道下地狱!”

      白韵清微微颔首,心道,我下地狱,你在人间。他还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想说等自己下地狱过后,他那纯白的少年能醒来,回去昆仑看看。他的昆仑又荒凉了,许多妖灵都不见了,但昆仑在,昆仑的主人还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想着想着,便不自觉地笑了。他看见了沧渊的祭魂剑向他刺来,动作很慢,他不躲开,把那同心蛊逼到自己心口,他想,刺穿吧,从此我再也不知你恨我,便当你还爱我。可剑越来越近了,他又后悔了,他问自己,也在心里问他的景星——真的恨不能杀了我吗?我怕疼,你的剑才向我而来,我就已经觉得疼了。

      直到他生生受了沧渊直剜心口的利剑,才终于哭出了泪,笑出了声。
      他笑自己好蠢啊,明明知道眼前的是个傀儡,那傀儡越是对他放心不下,那魔头才会这样利用那小傻瓜的善良和爱啊,他险些就要难过了呢。

      “蠢货,你是真的会死,而我是谁,你这又是何必呢?”

      他对这个被控制了灵魂的小傻瓜说十次“我爱你”,不如说一句狠话来的管用。是他亲手摘去了景星爱他的记忆,是他亲手把他的爱人送来这地狱深渊,是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傻瓜越走越远,却无能为力。幸好啊,他还有一颗完完全全的结魂珠,没人能杀死他,这一剑除了让他心里会痛,什么效果都不会有的。他会把他的少年带回家的,像以前一样。

      可是小傻瓜,你现在是傀儡啊,会被魔族利用致死的!醒醒好吗?我的心口流血了,又一次为你。我不可能对你动手的,这一剑,是我欠你的。

      然而祭魂剑沾了他的血,会让景星很快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魔族操控。但要如何才能保证他不再沦为傀儡被人操纵,永远不会呢?

      哈,有了。白韵清心道,当景星有结魂珠的时候。
      那样,他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和天帝对峙了。

      白韵清太从容了,干净得让人自惭形秽。这让沧渊觉得自己在对方眼中就像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他不管不顾地将净魂诀、祭魂剑、化魂鞭,所有神武挨个在白韵清身上使了个遍,然而转瞬间,白韵清还是那个一身华贵,不肯沾染半点泥泞血腥的绝色妙人。

      那都是他给景星的,自然伤不得他。唯有幽冥火阵,因为灵核不同,朱雀离火在他们二人身上产生了不一样的效果,所以他要让此时的沧渊君对自己用幽冥火阵,逼出那颗结魂珠——他取出来,再给景星,景星依旧得不到结魂珠的神力,但幽冥火阵可以,结魂珠会混淆那变了作用的朱雀离火,如此再给景星,他的小蠢货就永远得到了结魂珠的庇护了。

      那个时候,他没有晶核没有灵核,但他有万灵之宗的血肉,可以和天帝再争输赢,当结魂珠察觉到自己的主人变了的时候,不仅会无条件地保护景星,也会封印景星的灵核,他的灵力和法力再也使用不出来,天帝不能利用他,他也不必给自己背上那么沉重的负担。

      他的小孩啊,没什么大抱负,他一直都知道景星一路被封为沧渊君,其实都是因为他。可小傻瓜,我不需要你那么辛苦,我一直在看你啊,我一直跟在你身后啊,你何必妄自菲薄,你很好。在我心里你一直很好,你是我遇见过最炙热的灵魂,你是我的家,是我昆仑未来的主人。回去吧,回家去吧,抛下自己的负重,明白你要的到底是什么。

      “蠢东西,这天下谁能奈我何?别白费力气了,我有结魂珠。”白韵清缓缓叹气,他不是在嘲讽那个沧渊君,而是在告诉他,哎,小傻瓜,我有结魂珠,宇宙至尊的结魂珠啊,快来“夺”走它,拿去吧,它带你回家。

      哦,宇宙至尊的结魂珠啊。沧渊恨着笑着,目光仿佛在燃烧撕裂那一袭皎洁美好,含血一字一句缓道:“熙攘红尘路,恩怨解渡灭,地狱业火,九州——肃清!”果然,他用出了绝杀秘技!

      天地间霎时火海一片、尖啸摇晃。

      烈血残阳,山河倾覆。火光喷涌,再是不死不休的恩怨,就此也被尽数度灭。但景星,这火对我无用,我的红尘是你,怎么会灭?你会万寿无疆,我会回到结魂珠里去寻你,那个时候,别恨我了好不好?

      沧渊短时间内连用两次幽冥火阵,他的神智开始发虚,好在结魂珠当即被逼出白韵清的体内。

      “……还能亲手了结他。”沧渊那时天真地想。

      白韵清终于止住了笑意,含泪的眼睛变得漠然清冷,他道:“蠢货,还敢用幽冥火阵?就等你用这最后一杀呢!你可知拿走我的结魂珠是要付出代价的,哈……哈哈哈……”他笑得大声,因为有些生气。他的小孩太凶狠了,对他一点情谊也不讲。他的晶核没了,他还很难过,他受了这么久的委屈,心里很难过!寒雪突降,他真的很难过。
      但他还是把冰冷的声音传遍了九州,说:“如今你不仅只是一具空壳,连灵核也被我结魂珠所封,再无任何灵力法术,此后,你便与凡人无异,而我,还会永生不息!”我会回到结魂珠里,也许十年,也许千年、万年……像你来找我那样,我会去找你。

      不等我也没关系,曾经,我也没有等过你。
      但我会去找你。我再也不想一个人了。

      如今回首细看,白韵清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沧渊,而在看魔境二主毁灭的地方——这话,是他说给天帝听的,他在挑衅,也在告诉天帝,休想在拿景星要挟他!

      “白韵清,你好狡诈!卑鄙!”沧渊觉得自己被骗了,好生愤怒。

      然而不待他继续唾骂,白韵清神色突变——竟是魔境二主化作一人之身,裹挟凌乱黑雾,从尸山里腾空出世。

      第三视角里,沧渊惊骇地发现,天帝命魂果然没有死!

      但这个世界里,因为沧渊从头到尾算是“白手起家”,在封神之前,对天帝的计谋从未产生过任何威胁,封神后对归墟的管理也远不如重生后那么有效率,因此,在这个世界里,他只是天帝用来制衡白韵清最好用的那颗棋子。所以,这是这个原本的世界里,魔境二主第一次合体,以至于白韵清道这时才意识到,天帝除了魔境二主外,其实还有另外两魂的……而非只有一个天魂再那天界的朝廷里!

      难耐为时已晚,沧渊动弹不得,那魔物手持通天建木的残枝,化作利剑,眨眼间就刺入他的心口。然而此时结魂珠还没有入到沧渊的心脉,这一下,他当即魂飞魄散。于是他最后的印象,便是被骗的心寒,是对白韵清的背叛感到心如死灰,再无任何顾念。
      没有恨,他那个时候对白韵清没有恨,反而是觉得终于尘埃落定,像是得到了某种解脱!化魂鞭将他紧紧裹住,十三颗血红玛瑙珠来回穿梭,将他散落的每一缕魂魄都牢牢“抓”了回来。

      但事实的全貌并非如此!当时的他也许太震惊,也许终于松懈了,或许只是死的太“仓促”,还有可能要他命的是那通天建木……沧渊并不知道自己上一世死亡的那一刻,以及后来发生了什么。

      魔境二主合并后,挥着建木利剑——魔族圣剑——他上一世没有遇到过的,在重生后却一再伤害白韵清的“圣剑”而来。白韵清立时收回结魂珠,银波锦绫向那魔境二主飞去,强盛的绿光顺着银波锦绫化出先元四大镇天神灵,以及其余八大先元上神之魂!

      只听他喝令:“搜!”

      此时庚辰已死,但应龙之魂还是在那先元十二上神之列,尽管虚无的厉害。

      十二先元上神之魂顷刻间像是震荡开来的云雾,地表气浪滚滚,空中缥缈旋转,同一时间,苍龙白虎之力将那魔境二主裹挟至几里地外,而后十二神灵聚魂融为一体,呈现极为强大的刺目白光,像是天降一轮巨日。

      “还好。”白韵清呢喃道。太好了,三魂归一,结魂珠找到了天帝三魂,只要将其置于建木之前,一切,终于就都了断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口吐鲜血,心脏刺痛像是被人剜去一般,猝然跪地,他颤抖着偏过头,看向了沧渊……

      沧渊身后还有一人,手持魔族圣剑!

      他的少年灰飞烟灭了,他的银波锦绫分明绑缚了三魂的分量,他的少年怎么还会被人刺杀了!

      “韵清,方才太危险了。”

      他眼见自己的少年倒下,那一袭浅金袍的男人攥着丹府扇,越过尸身,款款向他而来,悲悯又温柔地向他伸出手。

      白韵清惨白的面容上,只掠过片刻愕然,随即是无尽的痛苦。他早该猜到的,他早就起了疑,却因为眼前这人是此间唯一能帮他照料景星的,也是他信任多年,不止一次出手相救过,且一直偏袒他他,甚至不惜和天帝作对的人,他不该信!

      不是不该信,是真正的皓华仙君,早就……“不在了”!

      “沧渊君实在过分,怎么能对你下杀招?”皓华仙君以丹府扇托起白韵清的手臂,不喜不怒的脸上有淡淡的惋惜,“我说过,无论何时,我只会保你。”

      “哈……”白韵清低笑一声,声音很闷,像百壶梦逸流苏灌进了他心里,他沉声一字一句道:“……建木,去!”

      先元十二上神之魂像从沧海升起的旭日,贴着地面,向大荒无界的中心,那根所有人心中的信仰与约束而去。仙君紧看那巨日离去的方向,与此同时,白韵清错身飞掠道沧渊身边,他打横抱起那高大的青年,有些吃力。

      即便他满身心难愈之伤,结魂珠之力尽数去往建木,但他要抱起这个青年应该是很轻松的,可逐光山有镇门石的西侧,还隶属于大荒无界,他只有用自身的力气去拥抱一具尸体。

      尸体。

      第三次拥抱同一具尸体。

      他是无能为力的原身时,抱不起来阿风。他无人能及时醉了酒,抱不起来“小灾星”。他在穷途末路时,却终于抱起来了沧渊君。但太沉了,他经不起再一次的失去了。

      “离——魂——!”白韵清嘶吼,才恢复的声音又快哑了。

      白韵清用首丘刺穿自己,他只有一魂,这一魂实则有三,但它们太强大了早就合而为一,他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拥有一个纯粹灵魂的生灵,所以不会遭受任何蛊惑,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是谁,要做什么,他的形魂同样强大,就如同他在诛杀殷骜时那样。

      他的魂魄带着沧渊往落琼殿而去,他呢喃道:“景星……家里、家里还没打扫干净,你先等等我,等等我啊……”他的魂不是很稳,手抖得厉害,好像那个青年沉如昆仑。
      他抱紧对方的头颅,贴在自己的心口,那里不会跳了,却疼得人无法呼吸。

      罅隙地宫之上,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怀里的人,沧渊的魂魄还在,可他是世界上本就不该存在的人,只有一魂一魄却有幸活了两世三生,还有未来的第三世。是白韵清的魂魄,那么强大又无比脆弱的魂魄在为他那至阴至晦的命运而哭,是万灵之宗的十三颗心头血,在争取他那早在上一世就该散掉的魂魄。

      又一次,白韵清不肯放他走。

      那万人敬仰的桐吾君跪下了,抱着他的尸体和沉睡的灵魂说:“景星呀,我真是怕了你了。我……我不是宇宙至尊,我只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是我的自私害了你。对不起。小傻瓜,我对不起你。”

      落琼殿十八层,层层叠叠的瓦当屋檐竟是挡不住从天而降的大雪,白韵清笑了,眼睛湿漉漉地模糊掉那琥珀瞳,里头有说不尽的温柔缠绵,他说:“我们白头了,”他吻了吻那头他极为喜爱却很久没能触摸过的墨发,他摘掉沧渊君的桃花九龙云纹冠,让那正值鼎盛的青年白了最后一寸发,他说:“可惜,我们却不能到老。至少这一世。”

      他想要再为自己的爱人编一次发辫,才起了个头,便松手了,他说,有些胆怯地说:“你现在不喜欢了。”桃木玉心簪没了,在这个世界里,在罅隙地宫下,那桃木玉心簪被沧渊君丢在了他这个罪恶囚徒的脚边,如今在他身上,他从怀中取出,簪在了自己浅色的发上。

      “结过发的,”他说,“我是你的。”
      “如果你还有一点爱我,你就是我的。我留下。”雪越下越大,几乎淹没了落琼殿,“如果你还有一点怨我,我去实现你最后的心愿,但我不确定我能做好,我回昆仑等你,等你不怨我了,记得来找我呀。”

      他想再吻一吻那冰凉的嘴唇,就差一点点要触上的时候,那已经僵硬的沧渊君偏过了头,像一个到死都不愿意原谅的拒绝。

      白韵清又笑了,太难过了。他的景星越大越是不听话了,三两句话已经不好哄了呢!

      “好,”白韵清点点头,松开了手,“我回昆仑等你。”

      沧渊的尸体和灵魂随着银白灵光沉入了罅隙地宫,大雪顷刻消融,变作汹涌浪涛,从四面八方沿着落琼殿的每一处缝隙开始下灌。

      “怎么办呢?”激流绕过那孤独的白影,他拢了拢吉光裘,扬起了下巴,脸在阴影里终于不见那玉白的绝色,整个人灰蒙蒙的,“我还想再见你,你在云泽海里待着吧,等你第三世降临,让它送你回来可好?”

      “东溢不流,又环西盈。”他说,“管他浊浊清清,你回来,我什么都听你的。”

      白韵清的魂魄渐渐虚化,洪流淹没了落琼殿,沉下了度朔山,他空荡荡的声音在喧嚣的浪潮中,缓缓而来:“少年日,已心包云泽,名高嵩岱。这一世我辜负了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一错再错也好,你记住,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答应过你的,我,从不食言。既然你不要‘空无居’,那么愿你以心吞云泽的壮志豪迈,做个老天真的少年。”

      “暂且别过。”洪流彻底吞没了落琼殿。罅隙地宫里,沧渊的灵魂倏然睁眼,他摸着自己被刺穿的血窟窿,一双黑亮的凤眼渐渐开始浑浊。

      在白韵清的灵魂归于躯体之前,他的身形正和皓华仙君面对面而立,像是从前一样,他们经常不见面,见面却没有一星半点的生分。他们认识很久了,皓华仙君说过,他还是胎珠的时候就听过名为“白韵清”的传奇,那个时候,他的向往和崇拜都是赤|裸裸的,是一篇白纸上书写下的第一段文字。往后的人生无论长短,那一段文字都像是题记一样,映衬着他的世界。

      然而此时,皓华仙君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注】:少年日,已心包云泽,名高嵩岱。——出自《喜迁莺·风云嘉会》作者:李焕 ·宋
    发现上一世杀死自己的不是白白,驴驴子在“内容提要”里逐渐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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