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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拜师真相3 ...

  •   爱意是遮藏不住的,终究还是让那善于心计的天帝看出了端倪。

      当时,天帝因为暗中探查不出景星的灵核强弱,便在那菩慧洞内洒下了一缕以假乱真的雾气,那雾气和大荒无界无二,属实难查,而当中带着一种秘诀——专给少痴和尚那一道用的,若是动了凡心杂念则会无情斩断。天帝的目的就是保证二人不会有根深蒂固的感情,如此,白韵清就不会获得那一股至阴至晦之气,让那颗结魂珠彻彻底底完整。如果当年丢失的那一缕气回归,那么结魂珠的全力,将不再受到建木压制,届时,天帝更无法成为白韵清的对手。

      这也是天帝蛰伏千百年来才获得的突破口。

      然而世事难料,由于景星早年间就起了别样心思,所以天帝那化作雾气的秘诀暗咒入了他的体魄,就被改写了,就连天帝都不知情。

      “给他解了!”白韵清冷然道。

      他不得不再一次动用灵核,晶核显然被干扰得厉害,隐隐作痛,但他还是知道那秘诀为何他从未发现过了——又是建木灰所成,和那天道枷大同小异,终是把他克得死死的。被篡改的秘诀功效其实并不会影响星儿的康健与魂识,但自己的爱人体内有他人的污秽之物,白韵清就是觉得恶心。

      天帝自然不会同意,他反而诵念起天道枷的心诀,白韵清五脏六腑开始灼烧,鲜血一股股地向上翻涌,他大口喘息,而那不得而入的天帝竟是在迷雾之中笑道:“可以解,但你要抽回刚才给他的神力,我要你好好护着我的东西,在我拿回之前绝不能有半分闪失。”

      白韵清唇角渗血,他再加结界,并时将星儿的祭魂剑抽回,封印在了那桃木玉心簪内,他快要濒临崩溃了,晶核像是雨天的鱼儿,缺氧了似的上浮仍不得好受,灵核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声,他却咬牙将化魂鞭等一切星儿早就学会的和刚得到的法力神兵,全部封印在星儿体内,也给那颗珍贵的灵核造了幻象,让星儿看起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肉体凡胎。

      这样,天帝没有理由去封一个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的凡俗为神。

      他头一回迫切需要一个人来帮他,而那个人却被自己的生父蒙在鼓里,为了所谓理想兢兢业业。

      “你到底想要什么!”白韵清怒声道。那声音里带着痛苦与悲恸,却是极为凶狠,寸步不让的。

      “如果我一时半会儿带走不了你养的小东西,那么我希望你能对今日的事守口如瓶……”

      沧渊此时已经穿过结界,那结界力道让他遭了断骨之痛。自打他魂识开始有时不时发虚的时候,仿佛此间于他畅通无阻了,无论何时都可以去往任何地点。然而他突然觉自己眨眼的瞬间变得和从前不同。
      ……闭眼时能看到洞内情形,完全以青枫的视角,而他再一睁眼,看到的是迷雾中模糊的金光。那天帝依旧不敢以真面目降临九州,而那卑鄙的东西,居然捏了一道法印,只见迷雾之中渐渐露出一个红点。

      鬼鬼祟祟的红点,不是那殷瑛是哪个?

      她的到来,竟是被天帝一手操控的!

      殷瑛躲在角落,一脸疑惑,只闻浓雾之中有声音道:“桐吾君,我这是为了你好啊。你说你那养子杀了殷灿,最后弄得九州大乱,此事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无论是仙境还是天界都容不得那小子。你说你为他做到如此地步,令殷灿枉死不能昭雪沉冤,你……于心何忍!”

      “听皓华说,那殷灿怪是崇拜你,瑶光也同我讲过,说殷瑛常说她那兄长如何仰慕你桐吾君,你那养子几次三番欺辱殷灿,殷灿因着你都忍了下来,可这是纵容有的人恃强凌弱啊!我知你传授给你那养子些什么,可你怎么忍心见得一个一心崇拜你,甚至是爱慕你的少年被人杀害,还无动于衷?”

      殷瑛浑身战栗,即便她起初不知迷雾中是谁在说话,但九天三界能直呼仙君名讳的,除了那嚣张跋扈的桐吾君,就只有一个了——天帝!

      她的兄长不是病故?她这些年遭受的困苦不是时局命运,都是桐吾君那对“父子”所害!果然,那人就是传闻中的扫把星,不是他克死了她哥哥,是他杀死了自己的哥哥!

      她曾误以为她无一家人,唯一的兄长去了昆仑便乐不思蜀,抛下她一人在王宫被人刁难,痛苦不堪。可瑶光女神救她出深渊,开导她许久,记忆里那些被怨恨蒙蔽的往事逐渐让她正视一件事,到她彻底失去所有家人,跌落泥淖才懂得,她的哥哥,是世上最好的哥哥,是她殷瑛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

      不行,瑶光女神说她将会成为皓华仙君的亲传弟子,历年来,唯有今次仙君亲收两位徒弟,一个是她,一个就是那昆仑境的扫把星!她要报仇,她要给她的哥哥寻一个公道!

      她脑子乱糟糟的,殊不知自己已经被金色的符咒封闭了五官六感,天帝声音一转,阴森森如魔鬼,道:“白韵清,你说我要做什么?你让我计划受挫,我自是不会让你也痛快,永远压我一头!”

      沧渊终于恍然大悟,为何白韵清从来不对他说一句真话,为何他会失去关于爱白韵清的所有记忆!

      天帝道:“你俩若继续好父好子,同吃同住下去,无碍,只要你忍得住那天道枷的反噬,只要你担得起你包庇杀人犯,纵容九州祸乱之始作俑者的罪名,你尽管做自己想做的,无所顾忌去做。”

      “那么你养的那个东西,未来将会过什么日子?我带他不走,他即便留在大荒无界,即便有皓华替你照应,可悠悠众口是你,还是皓华能封住?一个天煞孤星,谁会同情怜悯,谁会珍惜重视?!他会是你的替罪羊,哈哈哈……如今的宇宙至尊啊,我闻到了属于你的血气了呢,天道枷在身,你凭什么和我争!”

      “我要做什么啊,你不知道吗?我要你和那小子反目成仇,兵刃相向,让他替我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让你一无所有!”天帝语气忽然一沉,缓声道:“为了稳住皓华,好让我这唯一的儿子不要对我心存芥蒂,你们该拜师拜师,但是……”

      好似故弄玄虚,天帝蓦然一顿,“今日你我谈话,永远不要对你在意的那个人吐露半分,若他不信天界,那自有无数因他造下的罪孽等着他偿还,而他会痛不欲生,受尽万世唾骂,都是因为你造成的。那时,九天三界都是我的,我是唯一正主,我能力滔天,我会建立一个全新的世界——没有你的,太、平、盛、世。”

      “别忘了,只要皓华归元,这大荒无界我想来便来,你……”他哈哈一笑,“还想在我眼皮下耍花招吗!”

      殷瑛像是从噩梦中挣扎起来,她跌跌撞撞地跑下山去。洞内,白韵清前额抵着星儿宽阔的后背,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

      他真的是穷途末路了,狼狈得很!他只要在大荒无界一日,就和他的原身,那什么本事都没有的小畜生一样,处处受人限制还只能忍着,看着。天道枷让他像一条狗一样,被人拴住了脖子,对方一扯一拽他就得跟着动,否则,他的灵核再在极限的情况下运转,他的晶核爆裂,他的灵核损毁,到那时剩下一个只有浅薄能力的躯壳,该如何斗赢天帝,如何保护他的爱人!

      他输了。因为他的软肋被人开膛破肚地挑在台面上,样子要多丑有多丑。

      反目成仇,兵刃相见,让相爱的人自相残杀吗?不可能的,他对景星说过的话,永远作数!

      “好,我按你说的做,”白韵清指腹揩过唇角,舌尖一舔,梨涡深得像是被凿出来的似的,“但你莫要得意,不如我们就来赌一把,这世上,究竟有没有人能奈我何!”

      青色烈焰轰然烧到那迷雾之中,朱雀幻影仿佛长鸣一声,天帝立刻隐遁。

      皓华一日不归,天帝就有再次潜入大荒无界的可能,白韵清知道自己不可能把人就扔在这里不管不问,但要和他眼前人不亲近,唯有自己先狠下心来,先离开这里才能说那后话。

      要快。

      要狠。

      星儿的魂识还在混沌,沧渊怒视团团浓云稠雾,继而变得无神颓丧。他只是来此做一个看客,看过去的自己是如何荒唐,如今真相大白,他还能做什么呢?前世也好,重生也罢,回到过去,却始终无法改变历史。天那么高远,大地如此广袤,他不过是颗尘埃——从现在起,他将会经历自己如何成为天帝的走狗利刃,将自己的一生幸福摧毁。

      他闭眼却见得洞内,白韵清亲吻了星儿的眉心,嘴唇恋恋不舍地离开不足一道微风可过的距离,翕动间,星儿的记忆像是那新婚之夜的红绸花似的,被投放在那昏暗的石洞之内。

      白韵清掐着指尖,原来,这傻小子是专门为了找他才跑来赤水河的,幸好那夜月亮圆而亮,让他在河边捡到了那后来比明月还要珍贵的宝贝。原来,他的宝贝从来没有害怕过他,天然就爱望着他,追随者他,把他当神祇,当信仰……原来,他的傻小子那么坏,早早就动了那种心思。

      可这样的记忆怎么摘得完?太多了,几乎每一个画面里都有他的身影,即便在那小子昏迷的几年时间里,潜意识里也是甜蜜的,因想他而笑。即便在后来分开过两回,可那些不见的日子里,小傻瓜的记忆中也全是他!

      白韵清咬了咬那青年硬邦邦的突出肩甲,那里有一块疤,同时疤也在他心上。他终是抽取了星儿记忆里爱他的所有往事,将那些枯燥的练习和吵闹的游戏延长,这些被摘除的记忆不可再生,除非等他诞下晶核,他才有能力把这些记忆还给他的爱人。这期间,他的小傻瓜将会有很多记忆里的空白之处。

      “太苦了。”他说,他觉得自己的小爱人两世活得都太苦了,他心疼得厉害,于是没头没脑地笑,他从来都爱笑,笑今日天朗气清,笑他日花好月圆,他连这个世界的丰富滋味都尝不出几样,更莫说情绪了,因为没有什么重要的,所以他何不笑对人间?如今他不知该如何是好,起码也要笑对余生。血雨腥风、磕磕绊绊,笑着,去重逢,去再爱一次。他们的时间都足够长,长命百岁与万寿无疆。

      昆仑十五载,景星说过许多回“幸福”、“快乐”,白韵清把这些记忆都留下了,他并没有看全,他不敢看了。只知道他的小傻瓜从来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用了十年才学会挺起腰杆,像个男子汉。那么,就让他的自信因这些幸福快乐的回忆继续吧。

      他相信,他的景星即便忘记了爱他,也会记得回家。景星不会去封神,更不会沦为天帝的棋子,对他生恨——那么善良的蠢东西,那么天真的人,隔了千年都记得回来找他,他必须相信这一点。

      最后,他彻底清除了景星前五年的痛苦记忆——被勾起的模糊印象他都一并抹去,还有许多不悦的往事,从此,景星将不会知道自己曾被同类残忍对待,像是从没受过伤害,一直无忧无虑地奔跑、长大。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弥补对景星的亏欠,他知道自己的做法于景星并不公平……

      可景星啊,你要记得,你曾经拥有过许多爱和美好,再遇到挫折的时候,答应我,不要退缩,不要跪下,初心不改,向阳而生,还有……望月而归。好吗?你值得拥有任何一场幸福,可以胜任任何一份幸运,所以别怕。别怕,我会很快回来接你。

      但,小傻瓜,不要再犯同一个错误,我知道那很痛,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忘记殷灿的死,我都对你说过什么。为自己而活,慧眼如炬,不要再被人利用。

      我爱你。爱得有些自私,对不起。
      白韵清又笑了,他吻了吻星儿的眉心,这一吻,像是告别。他知道,此一别,他的景星将忘记爱他,但换得对方的周全安稳,怎么想,自己还是合算的。

      星儿——青枫,再一清醒时,天光大亮,大荒无界的晨钟刚过,尚有余音袅袅未绝。

      “景……”清幽兰香忽至,一件吉光裘并时披在了沧渊身后,那慵懒又温柔的声音继续:“青枫,大荒无界不比昆仑,吉光裘予你,御寒。”

      沧渊在快速经历巨大冲击之后,竟发现自己站在渊河岸边。
      ……历史和现实重叠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鞠躬。
    本卷终,下一章第五卷开始。解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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