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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殷灿之死 1 ...

  •   次日,殷灿等到晌午也没等来桐吾君,还是素女瑶光带人前来泡泉治病。然而兰渚殿的长阶之下全被重重结界布满,许多结界是她见所未见的,她登时心里一沉,忙把殷灿送回流云涧。

      要知桐吾君动用如此之多的法阵,那定然是九州要变天了,她尚未来得及使用通灵密语相问,便见得大殿之外涌起强劲灵流,青银光灿盛磅礴,虎啸龙吟之声恍若渺渺其间。素女瑶光胆战心惊,当即想要召回灵鹿。正在这时,大殿的门突然打开,只见星儿从里头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身后的银波锦绫宛如长鞭利剑,仿佛生了要将他吊起来凌迟暴尸的决心!

      星儿跑得极快,继而低空飞掠,穿过无数结界犹过无人之境,素女瑶光惊叹其内力深厚之时,星儿已经疾风似的从她面前奔过。电光火石间,桐吾君的声音从殿内远远传来——

      “千锤万凿出深山?混账东西,看的什么书,学的什么理?不求甚解,不学无术!”

      “……瑶光?”白韵清一撑门框,风流不羁的斜挑狐狸眼,却是倚门不动,拂手散了结界。

      相隔石阶数百,沉默万千,素女瑶光才复又道:“桐吾君,您的嗓子?”

      “……风寒。”

      “风寒?”素女瑶光不敢置信,却又见得那张玉白的脸绯色旖旎精彩,当真有几分发热的模样。可桐吾君会抱恙在身?

      “那,星儿他……”

      “哦,如何?老子打儿子需要理由?”莫说打,白韵清现下是恨不能斩草除“根”。他连先元神力都被召唤出来护体了,若不是苍龙白虎聚魂才吓退了那王八蛋,自己指不定……呸,混账!他昨日犯什么糊涂,让他晓得自己多年来竟是养虎为患!

      “桐吾君!”素女瑶光听不得这个,“你好歹做人父亲,虽说……现在看起来不大像了,那你也不能这样对他,他自幼跟着你,也惯是孝敬你,我一个外人都看得出,那星儿一心只有你啊,怎的还对他动粗?”

      “我?”白韵清一指自己,“动粗?!哈,谁动得了他?孝敬,是,是孝敬,不要命的孝敬!”说罢愈是来气,手起法印,轰然祭出,声音嘶哑似隆隆闷雷,咬牙道:“杜鹃花族,休眠!无令不可出!”

      见素女瑶光欲要喋喋不休,他不耐地摆摆手:“你不许上来,叫那小鹿儿带殷灿来八功泉。”顿了一下,又道:“告诉灵鹿,只许原身来。”

      他心说,即日起,无论男女皆不可近他昆仑玉峰了。十妖有九都如那杜鹃花精,脑子里就没点儿别的东西,就数他清正,如今也是晚节不保了。那蠢货生得模样能入他眼,自是受欢迎的,还“能耐”,还“风雅”地诌出“千锤万凿”!据说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恕他不能奉陪做那勤恳“青山”,那也断不能叫旁人得了去。他且不痛快也且痛呢。

      孽障!

      横烟秋水上,长川照晚霞。

      玉树族境内,澜歌儿在水边静坐,蔼蔼烟波漫过月白清影。白韵清倚树而立,越看那冷佛陀越觉其模样悲惨。澜歌儿闭目,忽然开口道:“桐吾君可是遇到什么喜事?”

      “没有。找你有正事。”他道,“第一,叫你族人到昆仑各处讲讲清心寡欲的东西,最近……风气不大好。第二,把你那老树根给我一些。”

      “那树根可是……”

      一道银光骤然披荆斩棘而来,卷落翠玉叶子无数,只见星儿被银波锦绫捆得结实,“咚”地扔在了白韵清跟前。

      “……”白韵清:“我要你何用?”骂过银波锦绫,那绫子哆哆嗦嗦地放开星儿,倏然消失。

      “韵清,我错了。”星儿爬起身来,凑上前去拉扯白韵清的衣袖。澜歌儿那冷佛陀连拒绝绯绯的时候都面无表情,此时却双目圆睁——不仅是有人在清净之地做你侬我侬拉扯,更是那星儿的脖颈、手背……但凡露出来的部位,全是抓痕紫印,那嘴还破了好几处,几近“体无完肤”了。

      所以,桐吾君所言“风气不正”又是来故意刺激他的?这倒是罢了,可桐吾君有多深的道行,星儿又才多大,还真是……不知深浅节制,凡天底下就没那桐吾君不敢做的事!

      “韵清,你会不会哪里不舒服?”星儿小心翼翼地看人脸色。他昨天过分了,一整天都过分了,其实他不觉得自己过分,可他那爱侣最后同他一起哭了,还求他了,他哪里受得起?情种是他吃的,莫说十滴血,怕是千万滴都送了出去也甘愿,且那欢愉真是极致,比梦里那些虚头巴脑的“萝卜”让人销魂太多了。

      白韵清的腿哪里是萝卜能比的?甜的,香的,滑嫩得很。按“一二三四”那一套流程,他还融会贯通出“五六七八”,那么……他的爱侣为什么不愉悦,还生气了?

      一听这问话,白韵清立时抽回自己的衣袖,冷声道:“舒服,我舒服极了!倒是你,”他似笑非笑地一瞥,“受累了。”然后清了清嗓子,催促道:“去,给我们烧壶茶来。”
      他倒不怕澜歌儿知道那档子事,只要他想做,他就便要做,谁如何看与他无关,反正那蠢小子是他的人了,以后……都是,总有一天世人皆知,再无人敢来横插一脚。但他又想,这到底是头一遭败了下风,自打力量解封化形以来,还从未尝过败绩,于情于理都不能让人瞧了笑话。于是端得一副吃干抹净还奴役人的嘴脸,以他惯有的倨傲之态。

      星儿连连点头,一步三回头地去茶舍取茶具。

      澜歌儿:“……”
      他素来不爱管闲事,何况谁能管桐吾君?但……

      桐吾君怎的总是揉腰?难道……?

      星儿走得拖泥带水,回得倒是疾如风势如电,晃眼的工夫就已经捧着茶盘回来,茶盘上还有两只蜜橘。茶不是白韵清惯爱的花酿,竟是专配给昆仑众妖用来消炎镇痛之用的!于是白韵清一颗石子诡谲漂移而出,星儿蓦地腿弯一曲。

      迎上澜歌儿疑惑的眼神,白韵清又是一颗石子神出鬼没,老神在在道:“看我做什么?那个……他身弱。”

      “!”澜歌儿:“你真把景星给……”

      “花好月圆,兴趣所致,如何?”白韵清心道,要不是此事只有澜歌儿能有法子,他也不至于到这里来折腾。

      澜歌儿艰难出声:“他是男的,还唤你爹!”似放弃无所谓的劝诫,闭眼道:“你……他用不到那个东西。”

      见星儿一瘸一拐地走来,“万一呢?我可是天生神力怪能,”白韵清同情地睨了澜歌儿一眼,然后小声催促道:“快些拿来吧。”

      草草吃了一杯茶,玉树族的“不速之客”终于是放过了澜歌儿,但这片清净之地似乎留下了烟火气,蛰了那一颗自以为是的清心寡欲之心。澜歌儿闭眼。都是些小事,譬如他见得桐吾君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会用小法术将烫茶降凉递给景星,景星则是一饮而尽,说还是昆仑茶好,仙境的烫嘴。知晓景星此生前五年的人如今怕是只剩他了,他想不到桐吾君竟是连这点也没忘——那曾经的小灾星被沸药烫得失声,自是畏惧那热烫之物的。
      还譬如桐吾君剥开蜜橘,景星就从他手中叼走一瓣,随后再拿一瓣去筋去皮,硬是要往桐吾君嘴边送,那前一刻还挑动拣西的人,自然而然地接了过来。
      那么自然,仿佛已是他们之间的习惯,许多年就这样过了。而他,本可以也有这样的“许多年”……

      去罢澜歌儿那里,白韵清仿佛松了最后一根弦,天帝迟迟不动作,他也不想为此分心了。如他所言,花好月圆,那么珍惜眼前人不比旁的重要?

      一路向兰渚殿走去,星儿亦步亦趋地紧跟在后,他抓耳挠腮地急着,想不明白他那心上人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消气了吗?又到底为何生气?是他表达的喜欢和爱意不够?那便是要多多磨合了。直到他脚下一轻,才蓦然发现,银波锦绫正牵着他的手腕。
      路遇妖灵精怪连连注目,梦蝶在他们身后洒下了如月银光,他听见他的心上人于草木清风中,声音带笑地道:“别看了,都有主了。”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一夜,星儿觉得自己幸福极了,又一次幸福极了,每一天都幸福极了。

      缓缓登上石阶,白韵清忽然开口:“这些日子,我常想起你小时候。那个时候,你跟着我挺不容易的。”

      星儿忙追上他,高过他一级石阶,转身拦路道:“没有。我很幸福,真的,我有你很幸福!”

      白韵清像是想到什么,低头一笑,那一刻星儿觉得月华丛生,他的世界怕是再也不会见到黑暗了,就听那人笑道:“你那会儿穿裙子,还瞎扭,我差点以为你有什么隐疾。”他从星儿身边经过,回身冲他脑门弹了弹。

      星儿愣了片刻,赶紧又追赶上去,心里被那绵延的笑意撞得花团锦簇,“你笑得真好看!等着,我回家就穿给你看,喏,没两步了……”

      然而,他这转身一指,脸上的表情倏然僵住。

  • 作者有话要说:  殷灿死了,解开沧驴前世被罚委屈巴巴去往大荒无界的拜师真相,就该最后一小卷大揭秘了。剩下的内容不多,保证不虎头蛇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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