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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仙君正视听 天帝突降旨 ...

  •   毓灵公主当即跪地,颤颤巍巍大呼冤枉,道:“请师父明鉴,殷瑛,并……并……不知情!”

      当然不知情。沧渊心中冷嗤,那段银波锦绫是他临出门前专门带的。上一世,白韵清大闹建木神殿,弄得皓华仙君为难,他更是为难——一面是不敢得罪新师父,一面,是舍不得“爹爹”生闷气愤然离开大殿。

      即便上一世白韵清为何愤然离席,他已然记不大清。但既然他知道即将发生什么,自然要早有准备。他倒要好好打打白韵清的脸,给他提个醒,为人,莫要猖狂。

      “白韵清,天下至尊如何?谁能奈你何?呵,”沧渊垂眸心道:“这一世的我,便能奈何你!”
      你现在、将来的每一步,我都提前知晓,是防、是攻,是我说了算。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你再祸乱九州,害我一无所有再魂飞魄散,守万世孤独!

      按沧渊设想,白韵清的私物出现在毓灵公主身上,那必然是二人先前见过面。众仙面前,建木神殿之中,他即便是天下的桐吾君,有狂傲不羁的资本,也不可能由着性子来。这人,只能他四处留情,若有人向他攀扯出瓜田李下的事来,就是对他冒犯——那宇宙至尊可是会翻了天的,以前不是没有过。
      要解了这盆脏水,最快、最有效的方式,便是道出他和毓灵公主私下见面的来龙去脉。

      谁知,白韵清只是看向沧渊,那狐狸眼不见丝毫妖媚,变得冷漠冰凉,梨涡凝滞,冷笑一声,他道:“蠢货。”说话间,就将那银波锦绫取自手中,化作灰烬:“这东西我多得是,喝醉酒了掉落一二,又能说明什么?”再一扫袖,殿门大开,欲要离开。

      怎料,那守着石柱的灵鹿却是站在殿外,正焦急踱步。

      门开瞬间,灵鹿蓝眸一震,随即老老实实走到素女瑶光身边,向仙君叩首,再眨眼看向白韵清,道:“桐吾君,灵鹿知罪。”

      灵鹿的犄角上,正叉着一件褴褛外衫,便是白韵清的耀光绫外袍了。

      原来,他进神殿前,就将那外衫随意扔在灵鹿头上,让那两棵小树似的犄角给他顶着晒衣。灵鹿打了个盹儿,起身便忘了这回事,见殿内半天没人出来,就从那根本没有禁行符的石柱处离开了。不成想,路遇修士,见她头顶桐吾君的宝物,想要求来“膜拜”。灵鹿不允,说这是桐吾君的衣物,旁人不可触摸。一来二去便起了争执,灵鹿是个急性子,也懒得和凡人较真,化作人形便是上前教训,说那些修士心术不正,心有贪欲要不得。

      无奈这里是大荒无界,灵鹿又有和素女瑶光结有血契——无主人命令,灵兽不可动用武力,伤人更是不可。那些人族修士就是吃准了这一点,反正瑶光女神最后也不会责罚他们。这般,那聪慧的飒爽女子,一腔忠勇战魂无处安放,冲上前去又收了手,硬是叫人三两下夺了耀光绫衣。
      灵鹿认死理,应了桐吾君晒衣就得物归原主,上前再夺,只听“擦啦”几声,就将那华贵无比的皓白锦袍给撕得稀碎。修士们一见惹了祸事,扔下破衣四下散开。灵鹿只得捡起那衣袍,“原模原样”顶在头上,再化鹿身,一路跑了回来认罪。

      白韵清的衣物,皆可化作银波锦绫。让灵鹿顶着衣物这么一跑,怕是大荒无界满到处都是那绫缎了。

      闹清楚原委,素女瑶光右手背敲着左掌心,叹息道:“灵鹿,说了让你不要乱走,怎么就管不住你的腿呢?桐吾君的衣物我怎么赔?拿你去抵了吗?!”

      “听主人安排。”灵鹿从头上顶下衣物,用前蹄抱在怀中,跪地懊悔,“失信在先,做牛做马,灵鹿在所不辞。”

      “无碍,寻常物什而已。”白韵清长袖一挥,万千锦缎从四面八方飞入殿内,消失于其袖间,呷酒停顿须臾才道:“灵兽比不得人,人受规矩一分压力,灵兽却是要承担十分。灵兽亦是兽,性尚自在,不如瑶光女神就允我带灵鹿走走罢。”

      灵鹿看向素女瑶光,她一点头,灵鹿立即跟着白韵清出了大殿。

      这样一来,此事只能作罢。尽管知道灵鹿八成就是故意“解围”——银波锦绫自带白韵清的灵力,落地即会消散,哪里会“四处都是”?被但事已至此,沧渊的“指正”起不了丝毫作用。大荒无界的修士又做出那样的事,既然正主不再追究,仙君也只能承了这情,免得再起事端。

      “修仙之路,难。五年之期将到,看来……”皓华仙君握紧丹府扇,垂眸看向二位新徒,“入我师门,并非一劳永逸,若心生歹念,你二人也逃不过被逐出师门的下场。”

      “是!”沧渊朗声答道。

      “……是。”毓灵公主恭敬。

      沧渊余光一扫毓灵公主,心道:“好‘师妹’,不久,你便将从这大起的风光,跌入大落的乱岗。这一次,我给你机会,仅一次。”

      这机会,不仅是因他还要用毓灵公主继续钳制白韵清,毕竟,那可是唯一一个有胆叫板白韵清的人。该解开的谜底,他定要亲手解开。
      还因毓灵公主出身人族,是个收拾好自己便是造福苍生的“人”——九州之重。

      拜师礼后自然是各种繁文缛节、仙官教诲,衣食住行、言行举止,方方面面都由专人教导。沧渊上一世听得左耳进右耳出,这一世一字不落地铭记在心。

      因白韵清的搅和,那场拜师礼后的宴席就不必再进行了。沧渊觉得甚好,那宴席多少有专为白韵清而设的意思,那人骄奢淫逸惯了,向来讲排场虚名,难为师父为这么个不值得的人再三破例。

      “我也不必演戏讨好了。”他心道,他是重生而来,且时隔经年,十五年的恩情早已平静,仇恨却是在万年孤独苦楚里发酵,心境无论如何也无法和二十岁的自己一个模样,那白韵清何等精明,稍有不慎叫他察觉出破绽,可就失去先机了。

      建木神殿在大荒无界正中,其实位于仙境至高之地,无量山。此时,漫山霞光万丈,紫气祥瑞,皓华仙君负手立于无量山山巅。建木神殿和九龙神柱隐于身后的祥云吉光之中,不见踪影。

      只见仙君面前是高耸山门,石门朴实巍峨。

      石门正中书:“天路”。右刻:“道足以忘物之得丧”。左撰:“志足以一气之盛衰”。

      天路石门下是崎岖山路,无石阶,皆险要。密密麻麻的人群跪了一路,从山门前一直到山脚下。

      仙君肃穆道:“凡我大荒无界者,或人、或仙,或半人半仙。‘人’为初来不满五年之入门修士,得天地庇护,有改过度化之机。仙为上仙,功德无量,有历劫飞升之可能——均不在今日之列。”仙君一展丹府扇,空白扇面徐徐招来清化之风,让人耳清目明。

      悠悠之音,乘风万里。

      他又道:“尔等皆是通过竞考入门,再历五年之磨砺而居于大荒无界的修士,论出身,人族居多,亦有鬼灵妖精。大荒无界,每十年开结界,人族优先入境;受天地精华滋养的灵物,凡有悟性者,亦可;魂魄毅兮为鬼雄,即便是鬼怪,一心求正道,也可步入仙门问道——于本君眼中,都是可展前途之辈,并无差别。”

      “时至今日,修仙的队伍过于庞杂,本君疏于管教,尔等之中有不少生出了妄念,非但不知收敛,反倒因为自持身份,显狂妄之状。今本君听闻,有人试图从灵鹿那豪夺桐吾君的宝衣,这不是有损我大荒无界的脸面,是愧对你们自己的本心。五年之期未到,也是时候以正视听,莫要再以为来了大荒无界,留作修士,便是一脚入了仙门!”

      丹府扇骤然合拢,玛瑙珠血红如心,强大的法力携震撼金光顷刻从扇尖倾泻喷涌,无量山应风改势——低洼高耸,顽石下沉,竟是无端生了许多巨大石屏,将长跪山路上的“人海”,一分为三。两列各朝向石门碑刻,一列居中,最为壮大。

      只见金光灼目,仙君丹府扇一起,正中那列人阵,即被巨石团团围住。仿佛巨石颠倒,他们就进了另一个时空——至此高梦碎,荣耀化尘烟。

      沧渊立于皓华仙君身后数步,见到这足以令山河倒错的一幕,不禁热血沸腾。想当年对抗魔境,便是丹府扇展开穷力一扇,便将罪恶就地掩埋!

      “除恶念,灭秽心。山河性不改,天地永光明!”

      仙君话音未落,地动山摇,那巨石屏障陡生幻像,虚实呼应,似海市蜃楼。眨眼间,金光磅礴宛如天裂,就将那圈出来的人阵给吞并,再不见踪影!一切只在瞬息间,又是惠风和畅的巍峨肃穆景象,恒远于无量山。

      留在原地的人阵,高声齐齐呼喊:“仙君圣明,请仙君明鉴!”

      然余音未绝,只见仙君灵力倾注,那丹府扇的法力随着心诀而出,笼罩了整个大荒无界。仙境寸土,皆在金光水雾之中,磅礴金光在天空逡巡,如天罗地网,骤然间结成潇洒的“无”字符。符咒自天而来,严严实实地盖下,不放过仙境任何一个角落。

      那跪地高呼的人群中,渐渐传来骚动:

      “啊!我怎么动不了了!”

      “灵核,我的灵核怎么退化了!”

      “天啊,我的灵力还不足之前一成,五年之期一到,我岂不是和刚才那群人一个结果?”
      ……

      正在这时,沧渊眉心法印生光,净土金莲光彩流动,灼烫不已。但这点痛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万年来的孤寂等候太过漫长,长到他心中的仇恨与后悔,在那金莲印的鞭笞下,变得分外清晰。

      越痛,越不敢忘。知不可为,也要为之。

      法印之所以在此时灼烫,定是提醒他须得摒弃杂念秽心,但恕他不能从,起码不是现在从。否则,他从万年后回来,放下心中执念,饶了白韵清,意义何在?

      且看仙君,还让白韵清蒙在鼓里,今日这么大动静,不就是一件破衣裳惹得事端?仙君厚德天下,除了对魔族,何曾这般动怒。

      那白韵清真是好大脸面!多亏此情于上一世不曾见过,若非亲眼所见,还不知仙君对那所谓“朋友”竟偏护至此!

      “无”字符几乎作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除了沧渊,全都抱头倒地,嘴里咿咿呀呀、呜呼哀哉地直叫唤。毓灵公主也不例外,疼得满地打滚,口中求饶不断,眉心那朵赤莲突现,红光忽闪,仿佛是起了业火。
      也是病急乱投医,她抓住身边的人,以借力道,谁知,她抓上了“青枫”。她的手却像是被什么烫狠了似的,猝然缩了回去,惨声怪叫:“那是什么东西,你身上那是什么东西!”

      沧渊心口居然生出绿光,结魂珠,竟是又显灵了!!!

      何解?白韵清并不在此处。这颗“赝品”灵核此时发光,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不待沧渊有更多疑惑,天光大开,那霞光之中突然闪出如咫尺烈日的巨大光晕,仿佛那天,裂了!

      光幕之中,一道深沉的声音穿云而下,道:“天有异象,望九州合力。”

      是创世天帝的声音。

      天界通常不过问凡间事,各道自有命定,若妄加干涉,许是会好心办坏事,否则也不会有之前那九州三界的混乱了。除非魔族抬头,或是人境香火明灯许愿积少成多,凝聚成万人之大愿,便有了降神现世之说。

      皓华仙君手抱丹府扇,倾身施礼,目视大地,回应天音,道:“皓华谨遵创世天帝教诲。”

  • 作者有话要说:  【注】:“道足以忘物之得丧,志足以一气之盛衰。”——苏轼《贺欧阳少师致仕启》(释:一个人道路、方向足够明确,就可以忘记得失荣辱;志向足够强大,就可以主宰个人精神状态的旺盛与衰落。)
    重生后第一个副本要开始啦。谢谢,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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