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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小坏胚步步为营 计谋得逞2 ...

  •   没吃极乐果,白韵清也不必醉卧三天。当他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一双泪眼汪汪的黑眸子正盯着他,叫他一看,那黑眸子的主人立马像只受惊的兔子钻回了被子。

      白韵清狠狠闭眼,撑起身靠在床头,捏着眉心,叹了句:“酒后误事”。他并没有看见那被子里鼓鼓的一团哆嗦了下,然后开始持续发出细小的抖动。
      他想,他怎么就来了这,还一觉睡到日头西斜?可他一点儿也想不起昨天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又做了些什么,只觉得鼻腔里直钻橘子味道,再一看,那一桌油腻的各式肉食四周,全是大大小小的干皱橘皮。

      估计是心里不痛快,又折腾景星了。他隔着被子捏了捏星儿的脸,一脸若无其事地道:“你是不是蠢,那么多橘子吃下去不得撑坏了?”

      星儿躲在被子里摇头。沧渊举起巴掌把那被子里的混球一顿暴揍……毫无意义的暴揍。他无奈地扫了眼白韵清,实在难以启齿真相。那些个橘子都是白韵清吃的,让那个狗东西一瓣瓣“喂”到后半夜!

      星儿痴迷玩着和爹爹之间的“小游戏”,等他发现不对时,白韵清早就抱着胃皱起了眉,却还不忘乖乖地把他放在自己眉毛上的橘子吃掉——直接用嘴衔着吃。这时,星儿才六神无主地叫白韵清变点什么灵丹妙药,给自己吃。

      沧渊一想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那狗东西居然诓白韵清把他亲了个遍,简直下作,无不用其极!然而,这还不足以让他大开眼界……

      白韵清见星儿埋在被子里不动,心里一横,一把扯开被子,心说随便找些说辞把这蠢小子糊弄过去,最好凶一点,让他以后吃东西、做事有个节制——越是喜欢的,越不能放肆挥霍,否则心中易变,人生仓促,变幻多端,当是留下些什么独一无二的记忆,才算不枉此生。当然,事有例外,比如有人有取之不竭的蜜橘,他大可以挥霍给那个喜食橘子的人,到人家不需要的时候。但这种事就没必要再说了。他已经做了很多,独一无二的记忆该是有的。

      然而,被子里的人真真是让他措手不及。只见星儿嘴巴红肿,像给野蜂子蛰过,正捂着脸簌簌发抖。

      “你……嘴巴怎么了?”白韵清头回觉得心虚。

      “嘁……”沧渊怒极反笑,却听星儿颤巍巍地嗫嚅:“爹爹,你还吃星儿嘴巴吗?轻、轻点!”

      “什么?!”
      “混账东西,说什么呢!”沧渊和白韵清几乎异口同声,他拼命看向白韵清,急赤白脸地道:“你、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是那小贱蹄子自己用手揪的,就刚才!”

      眼见白韵清额角青筋抽跳,预料之中的谩骂巴掌都没有冲星儿招呼,那模样仿佛是当真了,沧渊大呼荒唐,他竟从不知那精明的白韵清,连这种谎话都能信!原以为,星儿昨夜喂白韵清橘子,喂得上瘾就已经是蹬鼻子上脸了,后来得了那个根本没贴上的“吻”就一发不可收拾,走火入魔地癔症了,那混球居然敢把橘子放在自己脸上,这一块、那一瓣,虽然不敢真往自己嘴里再放,可白韵清睡着后,那狗东西就开始美滋滋地回味,一会儿摸摸他爹的嘴,一会儿摸摸自己的脸,摸着摸着就开始想些大逆不道的东西。

      比如,他爹每天都能亲他就好了。
      再比如,他爹说了爱他,爱就得吃嘴巴,他爹吃了他的,得负责,不认就是“死鬼”,他爹那么好看,不能是死鬼,所以得负责每天吃他嘴巴。那滋味太好了,好得他搓了自个儿嘴巴一夜,早就肿成了腊肠,方才听他爹说“酒后误事”,像是不认了,于是恶从胆边生,索性把屎盆子……哦不,把罪名扣他爹头上,他是一孩子,横竖都是那个被欺负的。他爹酒该没醒透,他哭一鼻子,说不准能从宿醉的余韵里,再得个半清醒的哄,这一年的冷落……不亏了!

      至于为什么星儿会有这种诡异的“吃嘴”、“死鬼”想法,全是托了那杜鹃花精的“福”。他过去一年常不得不和小妖们为伍,玩那些无聊的追逐躲藏游戏,一般,他都爱藏得隐蔽,借此逃避爹爹交给他的“任务”。他光想着着那杜鹃丛花花叶叶正含芳,郁郁葱葱地在山谷中的参天大树下热闹,是个藏身的好地方。殊不知他遇上了杜鹃花期,那成精的一对男女同样在这藏身的好地方里正山盟海誓,操持着族中生息繁衍大事。

      星儿的闯入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星儿瞧见了那男子正吃女子的嘴巴,那女子也是凶狠,又咬了回去。一看二人势均力敌,估计也打不起来,他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躺在灌木丛里发呆。也不敢走远,万一打起来了,他出个声制止一下也好,反正他有爹,这些妖灵精怪都让着他。
      不多时,只听得那女子咿咿呀呀地啜泣,一声声疾呼:“好哥哥。”那男子也算是有良知,赶紧“好妹妹”地回应着。

      星儿想,敢情是一家人闹别扭了。就听那女子又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好哥哥,若是以后你同旁的人好了,我可不依。”

      星儿心说,是该不依,他爹对绯绯好,他也不依。

      那男子全然没有当兄长的样子,连呼带喘地道:“好妹妹要是不全吃下去,我就只能找别的妹妹了。”

      “没良心。”星儿暗骂,想着是哥哥给妹妹喂吃的,心眼倒是好,就是嘴巴坏的很。这不,那“妹妹”就气哼哼地嗔道:“死鬼!你休想,我一滴都不会给你剩,叫你敢找别人,不负责!”然后就是时高时低的“不负责的死鬼”……

      也不知是什么好东西,把那二人吃的又哭又叫,还喊着舒服、舒服死了,最后男子吼了一声:“好妹妹,你可是要了哥哥的命唉!”就静悄悄了。星儿就此便记住了,一家人相爱也要负责,不然就是死鬼。他爱他爹,他爹也爱他,他俩谁也不是死鬼。虽然,他是死人,可他得好好活着对他爹负责。

      白韵清一整天没说话,也没离开兰渚殿,准确来说,是星儿走到哪里,他就默默跟在后头。星儿心里没个准头,但他发现,只要有意无意地把他那肿嘴皮子伸向他爹说“疼”,他爹那好看的狐狸眼就会躲闪,水光盈盈地起伏着讳莫如深的暗流,好看得要紧,也让他生出一种当家做他爹主的错觉。

      破天荒的,他爹今晚留宿了。让人失望的,他睡床,他爹不睡,说给他弹琴。

      弹得还是那锯木头杀鸡的调调,星儿心里郁闷至极,想起寒潭洞的天籁,总觉得他爹在报复他。一曲终了,白韵清问他如何,他勉强找回听力,咬牙做出兴奋的模样,说好听。出乎他意料,他爹竟然说……“那我再弹一段儿。”

      天杀也!星儿有苦难言,继续装作投入着迷的样子,实则已经头晕目眩。沧渊觉得这琴音绝对有助人修炼心境,若能忍一炷香,便是处变不惊的圣贤了。但让他错愕的是,白韵清的表情极其认真,像个犯了错努力弥补的孩子,看得出,他要弹这么不忍于耳的曲调也是勉强,行一看三,没有一个音在调上。仿佛只是因为星儿说好听,他才这样做。

      星儿睡不着,白韵清就给他说聊斋故事,而星儿的心思根本不在于此,紧盯白韵清的衣裳——他爹今儿个穿的里三层外三层,华丽如巧夺天工的艺术品,着实碍眼。为何还不宽衣?快快上床陪他睡呀!
      白韵清也发现了那双生了根似的黑眸子,他以为星儿想要类似的衣裳,清了清嗓子,道:“景星,男孩子还是莫要太在意那些身外物。”说话间,星儿床边突然多了琳琅满目的新衣裳,珠翠宝石,穿金缀银,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规格。

      可他要这些“花红柳绿”的衣裳作何?他就喜欢白色的,和他爹一模一样的最好。

      孩子做戏做的再周密,突然间的失落还是难以掩饰。见星儿不喜,白韵清一挥手,那些绚烂夺目的长衫不见了,他仿佛很是艰难地下定决心,问:“你喜欢那样的吗?”

      哪样?不管哪样,他爹好像不开心了,于是他立马点头。白韵清瞳仁一缩,但他藏得很好,只有沧渊看见那不可置信的眼神,短短一瞬后是悄然的懊悔。
      一道银光,玉床上登时堆满整齐的各式绣花短衫,花袄。床下还有花团锦簇的绣花鞋!星儿愕然,一时脑中不知他爹到底为何。沧渊却看到那无言的唇动,在说:“对不起,怪我不好害你如此……”

      星儿不理解他爹给他这么多女孩子的衣裳作何,可他爹很落寞的样子看得他揪心,连忙道:“爹爹,这衣裳好看得很,星儿喜欢!”他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只要他爹高兴,他做什么都行。何况他心里不踏实极了,他爹越是对他好,他越是受之有愧,尽管欢喜,可那微不足道的欢喜,被他爹那近乎小心试探的态度给驱逐一空。他现在只想着事事都听他爹的话。

      星儿穿上了绫罗绸缎,还不忘在床上转圈,讨好地问:“爹,好看么?”

      “蠢货!”沧渊放肆谩骂。他不能怪白韵清会错意,谁让他遇上个动不动就爱撒娇抹眼泪的蠢东西?何况,他有前科,他第一次来兰渚殿穿的可比这花哨喜庆!起码此刻头上没那些鸡零狗碎的装饰。但白韵清为什么会说对不起?

      打这天起,白韵清对星儿的态度可谓急转之上,几乎“形影不离”了,唯独对他提了一个要求,那些女装只能在兰渚殿穿。

      他爹喜欢小丫头,他若不顺着,他爹八成会把绯绯带回来顶替他的位置。星儿心中充满了危机感。

      还有一个重要的变化,那就是他爹提醒那些个女妖要注意分寸,于是星儿的玩伴大都是些同性,寒珑不情愿地收起长弓,和星儿两个人均不甚走心地拿起木棍,玩着弱智的打打杀杀游戏。他俩是“两军”的首领,寒珑郁结地带着一群加起来都不如他年岁大的小崽子操练,还不得不卖力,因为桐吾君就在树枝上斜倚着看。星儿也不得不卖力配合,他爹都来陪他玩了,他还有什么理由不满意?

      星儿从未赢过,回回气馁的时候,白韵清会摸着他得头发,说:“慢慢来。”

      沧渊惊觉,那寒珑和星儿比划的都是最基本的剑法,星儿在努力追逐寒珑的脚步,一根筋地想要赢,自己偷偷练的时候,总会恰巧遇见澜歌儿。他几乎没有见过白韵清用剑,但他见过雾言的,若说剑法,雾言可谓登峰造极,而澜歌儿也不差,是他见过可用“人剑合一”形容的少数人之一。

      所以……他后来拿到祭魂剑就会无师自通,都是此时打下的基础?呵……像个泥猴一样摸爬滚打,上蹿下跳,疯跑一身汗,打赢了就笑,打输了就找白韵清哭。能学到什么程度呢?哦,他还有十来年,何况,他脾气倔。他哭多了,他爹就不说话了,他哭完了,就会没日没夜地自己琢磨,每当这时,他爹会浅浅一笑,那浅梨涡儿真好看。他爹还会摸他头发,说他头发又粗又黑,像个男子汉。

      他爹突然就对他温柔了,常陪在他左右,他们无话不说。当然,大多时候是他爹听他说,他爹听他絮絮叨叨的时候,会玩他头发,后来,他越来越能说,他爹索性就开始给他编辫子。
      都说他满头小辫别致,每每这时,他都会得意洋洋地回:“我爹给我编的!”那些嬉笑的妖精们就会哗然一片,然后满目艳羡。他幸福得飘飘然,像飞起来了。

      今年的祓禊节还是那样震撼人心,又添了新花样,不过他不在意。绛帐内,他爹给他喂橘子,只是爹爹的样子看起来心事重重,不过没关系,他往他爹怀里一钻,把自己的头发给他玩,他就笑了。

      沧渊也笑了。真的很幸福。他一直渴望有人关心,可他得到的何止是关心,是……
      他的笑带着灼烫的眼泪,不由地伸出手“抱住”白韵清的腰,那浅色的柔顺发丝在他鼻尖兀自香着,他很想珍藏一段——作为此时的他和白韵清的秘密,他一个人的秘密。

      祓禊节正热闹时,星儿在白韵清怀中睡着了。白韵清竟然抱着他直接离席,众目睽睽下,人们议论纷纷。沧渊听见有人族在说,桐吾君宠溺孩子无度,又有仙官唉声叹气,说不成体统,这般下去,那孩子怕是会养废了。

      红纱拂过白韵清的脸,那红纱之后,慵懒缱绻的声音漫不经心又不容置喙地道:“我高兴,谁奈我何?”
      沧渊好恨这张嘴,好恨那人这样爱过他。最恨,白韵清剥夺了他的记忆。

      他记得昆仑的每一岁,唯独忘记了白韵清待他的好,爱他的真。所以后来他不平、他有怨。天底下也就只有白韵清做事这般唯我独尊,不计后果。所以,白韵清你活该!

      白韵清还给星儿沐浴。兰渚殿,他封了星儿的五官六感,而后取出一段红纱蒙住眼睛。说是沐浴,其实全程都是银波锦绫在脱、在洗,白韵清只在一旁候着。沧渊满腔痛苦无处发泄,像一头憋坏了的驴子,不停转圈,后又猛地冲到白韵清身后,“抓”住那红纱,想象着白韵清在他的桎梏下,露出脆弱的脖颈。他要看那人在他手中挣扎,就如同此时的自己被扼住了咽喉,在白韵清手中痛不欲生。

      也许做一个恶魔才是最痛快的吧。沧渊颓然松手,从身后“抱”住白韵清精瘦的肩膀,脑袋埋在他肩头一下下撞着,他说:“对不起。你不喜魔族,我有那样的想法,对不起。让你遇见我这样的人,对不起。对不起,这一世,对不起,万年后的来生。若有前世,不如你杀了我,就当放过我吧……”

      白韵清像是感受到什么,手指攥住了银波锦绫的一端,那锦绫立刻和主人心意相通了似的,缓缓缠住了星儿,露了个灵巧的头,一遍遍擦拭星儿的后肩。渐渐的,趴在白韵清肩上自暴自弃的沧渊觉得自己的脸很烫,那热度……是白韵清传到星儿身上的。

      他骇然地发现白韵清耳尖通红……脑中穿过一道霹雳,瞳仁狠狠一缩,沧渊穿过木桶“走”进星儿体内。果然,那银波锦绫是有温度的!和之前星儿感受到的不同,这触感就像真的手……

      醉仙台!大荒无界的醉仙台,他重生后去过的地方,在那里,白韵清把他裹成了大茧,非要换掉他的校服,那时,他也有同样的感觉,为此还羞臊不已。原来不是错觉,银波锦绫真的可以“代替”白韵清的手。那、那有多少次,白韵清对他……
      不,白韵清今日只喝了几杯,难道是疯了不成,竟然真对他……!星儿才多大!!!

      然而当沧渊胆战心惊之余,他才发现,那银波锦绫并未过分,温度只集中于星儿的后肩。他踉跄爬出水桶,再看这才知晓,他的后肩有一道深色的疤痕,一剑宽。他从未留意过,生死数回,头一遭知道自己身上有痕迹。但他脸上那耻辱的刺青都被白韵清给亲好了,浑身上下的皮肤说不上如瓷白细,起码也是光洁白皙的。怎么还会有消不掉的疤痕?他何时伤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鞠躬。
    哦,什么时候伤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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