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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雪中初遇死而复生 稀里糊涂“喜得贵子”3 ...

  •   众妖沉默,不多时,一身材妖娆、身着华丽裘衾的女子走了出来,她手拿一色彩艳丽的羽毛扇遮着唇,扭着款款腰肢一福身,风情万种地道:“公子,是我说的。”语气亲密又不敢太过,即便只露出半张脸,那也是天姿国色了。

      可惜沧渊不觉得,他只觉得那一身的毛看着就累赘,也不怕浑身发痒——外头裹着五光十色的彩毛,里头光着膀子,到底是冷是热?他烦躁地撇看眼,愤懑道:“孔雀妖,也不怕胸脯子前负担重,走路栽跟头!”他记得昆仑的孔雀妖……白韵清最喜欢看她们跳舞。烦人,低俗!

      “脱了。”白韵清手指虚虚指着那孔雀妖,道:“给我看看。”一手抚着膝间的星儿,像在摸小狗。

      众妖哗然,那孔雀妖一下红了脸,羽毛扇急扇了起来,扇出一股子醉人的香风,沧渊受不得这昆仑的轻浮,就听那千娇百媚地声音酥人骨头,道:“公子……”两个字愣是让她叫出了十八个弯来,“这么多人呢,你想看,回头我上你那去,咱们关上门,慢慢看。”

      “就在这,”白韵清语气硬了些,像是不耐烦了,“你那毛不是干净好看么?褪了,给我儿做衣裳。”

      沧渊:“……”
      他忍不住想说白韵清不解风情,又忍不住夸他清正端庄。

      孔雀妖:“!”
      众妖:“!!!”

      “什么!公子说那是他……他谁?”一人惊呼,众人响应,“公子说是他儿!!!”

      一阵铺天盖地的惊呼声中,孔雀妖弯腰拾起惊掉的羽毛扇,一双含波弄情的眸子里,全是久久无法退去的惊涛骇浪,她结舌道:“公子,这……娃子是,是您儿、儿子?”

      “嗯。”白韵清继续呼啦星儿的脑袋,慵懒极了。

      “您有个儿子,还是个人!那孩儿他娘是……”
      “嗯。”

      沧渊腹诽,这白韵清真是可以,也不管人家问什么,张嘴就“嗯嗯嗯”。醒醒啊!

      树下静默了一会儿,渐渐有稀稀拉拉的道喜声,白韵清像听不见,缓缓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平稳。树下的声音开始沸腾,无论妖精们问什么,他都是懒懒一声“嗯”。

      突然,他“腾”地坐起来,没留神差点把星儿掀翻下去,多亏有妖精眼疾手快跳起来托了一把,白韵清这才想起用银波锦绫把这儿子捆起来挂在树上,而后醉醺醺地走到藏匿于人后的孔雀妖面前,看了她一眼,道:“你这一身毛裘对我儿来说太累赘,去,把你爹的烟玉大氅拿来,”他顿了顿,又道,“明日再说吧,我困了,你们别在我跟前吵。来人,叫寒珑过来,把小崽子带我殿里洗刷干净。”

      说罢,他手起结界,把桃林围了起来,众妖识趣地离开,脸上各色表情都有。沧渊听得清楚,众妖分明是商量着明日给白韵清操办宴席,说他喜得贵子,虽说这“子”的年龄超前了些,那也是昆仑的大喜事,得庆祝三天三夜——谁都看得出来,白韵清很宠这儿子,哪怕都知道他在说醉话,可他说什么,昆仑的妖都信。
      但是……寒珑是谁?

      月亮圆圆的,触手可及,白韵清摇摇晃晃地坐在地上,背靠桃木,仰天望着月亮,他似乎看不见自己和月亮之间还有个绑在树杈上的孩子,可月亮却看见了他眼睑变成了迤逦的粉色,渐渐的,泛起闪烁星河,突然,结界里下起纷飞大雪,雪花把月亮的轮廓擦得模糊。

      白韵清侧头东望:“子时了。”他强颜欢笑,雪却越下越大,甚至让只是一个灵魂的沧渊也感到入骨三分的寒意,那是带着隐忍悲痛的寒凉,他愣愣地看着树下的泪人儿,易碎的玻璃似的,叫人心都抽紧了跟着痛,真像九尾雪狐说过的那样——他哭,谁不心疼。
      白韵清抬起一条手臂,轻衣领口敞开了,雪花落在他的胸口不化,像他的心也那般冷,像这一点颜色就盖住了桃林的灼灼其华。

      “促欢今夕促,长离别后长。”他喃喃道。

      长离,白长离!正月十五,连妖精们都锦衣华服,他却一个人和陆压喝了个酩酊大醉!他在看东边——建木的方向。
      原来,当年初入大荒无界,白韵清让他唤他“长离”,是今时今日的场景随了风雪如梦,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让他隐约对这个字有种离别的错觉,果然,那不是错觉,是白韵清一次又一次道别的开始。

      就好像,白韵清早就知道他去了大荒无界,他们就是各奔东西的结局!
      勿念,勿见……

      沧渊不停地在星儿身体里挣扎,他想要去替那人擦擦眼泪,白韵清,不是不哭,他哭起来简直要人命!无声的,排山倒海的孤独让人除了悲伤再也感受不到其他。而就在这时,有人竟然进了白韵清的结界!是谁,是谁有这么大能耐,或是说,白韵清对此人根本不设防?

      “长离!”那声音很是急切,几乎是飞奔而来,手里捧着的是一件厚实的斗篷,金线银丝的,繁复而奢华。

      白韵清听见声音,默默背过身去,抬手招来吉光裘裹住自己,兀自呢喃道:“寒珑,把他带回去,我不会带孩子,你会,我信你。”他似乎笑了一下,也不知那兴致是装的还是真情实感,“寒珑,我有孩子了,不会扔下他一个人。”

      “今天这日子就不该让你一个人出去!”寒珑很生气,月光下,他整个人在桃木阴影里,可那清秀的背影是那么眼熟,这不……这不是秀峨吗!沧渊大骇,寒珑像秀峨却也不像,那秀峨有几分俏丽,不然也不会被人称作“秀仙子”,寒珑的清秀便冷硬,更像……雾言!

      他们二人为何要……!

      “你什么儿子!”寒珑抬头看了一眼树梢,雪那么大,银波锦绫里的孩子却被暖的小脸红扑扑的,是个漂亮孩子。
      若说这是白韵清的儿子,他怎么也信不得,没一分像,也不可能!可想起白韵清的话,他收住了嘴,把手中的厚斗篷轻轻披在他身上,像埋怨:“每回出去也不知道你去哪,总能捡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回来,今天小狗,明天小鱼的,这回倒好,捡了个人回来,捡了你倒是自己养,回回丢给我。”他抱怨着,却飞身把树上的孩子取了下来,像模像样地抱在怀里,“啧”了一声,“你是昆仑之主,也就是我这老树精的主,没个样子,还总叫人误会……”沧渊分明看到寒珑的耳珠红了,声音有些颤抖。

      ——“我喜欢雾言,你看不出来吗!”

      他不禁想起秀峨魂飞魄散前的歇斯底里,心中不由惊恐。所以,秀峨喜欢雾言,是那种喜欢,其实就是寒珑对白韵清早就有了……非分的想法!沧渊瞬间就觉得被寒珑抱的不舒服极了,那种感觉如何形容?大概是像殷瑛那种,有个高高在上的爹,想要独一无二的爱却不得?
      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寒珑腾出一只手,想去拉白韵清,被他一把挥开,不是冷漠无情的拒绝,纯属不喜欢被人碰,含混道:“别吵,我困。”那声音软绵绵的,却毫不犹豫地把寒珑推到了结界之外。

      沧渊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迫和星儿睡了一个无比漫长的觉。都是那该死的寒珑,看星儿身子弱,就给灌了几大碗各种补药,补过了头,让星儿从昏迷陷入休克。而且那寒珑根本没带他去兰渚殿,而是把他带到了玉树妖的地界,让澜歌儿一族给星儿“医治”——这么看来,玉树妖一族不愧是要上天封神的,是昆仑里最靠谱的了。

      这一医治就是三天,三天,白韵清才醒了酒。

      对于星儿来说,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他不再记得曾经,也不认得现在,于是更害怕了,恨不得找一个地缝躲起来,只希望谁也别看到他。他睁眼就是看到一棵棵华贵无比的树,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样子。

      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昆仑里是前所未有的盛大热闹,欢歌笑语、张灯结彩,白韵清睁眼就是一头雾水,听得处处丝竹管弦,歌舞升平,见得花妖、树妖都在竭尽所能绽放华彩。发现自己在桃树下睡着了,结界外是一众欢天喜地的脸孔,他拂手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慢条斯理地起身,一招手,结界散去,随意点了几个妖灵,问道:“你们闹什么呢?去,给我烧水,我要沐浴。”

      八功泉水汽凝成的晨露,每年五月只开一个时辰的墨兰捣成汁,用桃木烧火,再点琼香膏搓成的香丸……白韵清说的沐浴,可是昆仑的大工程,然而他金口一开,谁敢耽搁?只是当他泡的舒舒服服地出来,就感到寒珑面色为难地在兰渚殿外徘徊,时不时打量那方“长生风月”的匾额。
      兰渚殿除了寒珑——这个一直伴他左右的老树精,其余的妖都不能靠太近,他不排斥热闹,但更喜欢安静。

      “寒珑,何事?”白韵清全身绯红,散着朦胧雾气,拂开大门边穿衣裳边问。

      “大家都备着了,”寒珑不敢正眼看,喘气都是难忍的燥,然而他知白韵清醒着,天也大亮,愣是端的一脸四平八稳,叫人看不出他有一丝一毫的非常心思,“准备好几天了,你这才醒。”

      “备什么?”白韵清全然不知醉酒的事,每个正月十五的事情他都会忘得一干二净,因为那样的放纵还有万万年要过,不收着点儿,他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可以期待的。

      此时白韵清已经走下石阶,面前立刻呼啦围拢大大小小诸多妖灵精怪,道喜声此起彼伏:“恭喜我们昆仑之主,喜得贵子!”

      白韵清面色一僵,却被众妖簇拥着不得不往“桐楼”去。桐楼,是无数参天梧桐架起的高台楼阁,白纱慢舞,美轮美奂,位于昆仑西峰山坳,背靠断崖云海,面前开阔平坦又不乏错落有致,可观昆仑八大奇景:四方有桃川仙隐,吼天云石,碧水飞琼,玉峰晴雪;环眼就能花浪观鱼,赏曲院荷风,云门沐金,镜湖翻月。是昆仑万妖集会的地方。

      此时,琼浆玉露美味珍馐随着曲流漂过,正纵情美食美景的妖灵见得白韵清,立刻加入了簇拥的队伍,他们手中传递着一个憨眉楞眼的小孩,白韵清蹙眉,觉得这人族小孩长得倒是能看,可他还是不明白,那呆子似的小崽子,为何会让这些各个容貌绝佳的妖精们这般亢奋,就好像这孩子比那些美酒还要值得人多看一眼似的。
      还有,什么喜得贵子?他是谁?谁配和他有孩子?他又要个孩子做什么,找事儿吗!

      突然,白韵清脸上的疑惑生出不悦,脱口而出:“别闹了!”他捏起鼻子,后退数步,最后索性飞到云海之上,踩着金轮余晖,怒道:“这什么东西,居然敢在我昆仑撒野!”

  • 作者有话要说:  促欢今夕促,长离别后长——出自元诗人李治的《七夕宴悬圃二首》
    谢谢,鞠躬。
    第四卷比较轻松愉快,重点是各种打压驴驴子让我轻松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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