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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痛苦人生遇故人 水深火热难解脱4 ...

  •   何家翻脸不认账了。

      素女瑶光留下的药,他们没有给星儿半分,全都给了何福润“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同时,他们也并没有放星儿回奴隶村。素女瑶光神来之笔、药到病除,让在何家混了那么久闲粮的老神棍脸上挂不住,巧舌如簧地游说何老爷,说那个小奴隶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大家且看,何家小少爷让“童子”之法治好了,这个“童子”是天下独一份儿——天降“灾星”,这灾星能专门吸取他人身上的晦气,只有何老爷家有这么号人物。

      这事宣传出去,除了留下星儿能够敛财外,若人人都有求于何老爷,那岂不是整个启阳镇就彻彻底底由何家做主了?听说殷骜统一了人境,新帝国要废除奴隶制,没有奴隶驱使,他们这些富贵人家就需要培养一批不是奴隶却有奴心的人,恰好,这人凡是有所求呀,就能捏在手中用,奴心还不是早晚就能“栽培”出来的?

      说白了,这个小奴隶还能做一个鱼饵。

      不光如此,照灵鹿的性子,留下小奴隶,她总会有一天因放心不下而回来,而她那个主人又好说话,到时候屁事没有,他们糊弄过去又得钱财又得神药,岂不是一举多得?

      老神棍成了老先生,何老爷赞他机智过人。

      星儿被“租借”,辗转各户人家,多半他去了是救不了人的,倒是引得别家大小事故不断。可人家上何老爷家来“请童子”的时候,交了钱,也诉了苦,何老爷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他在别人家管用不管用,被打得要死还是半残,都不是何老爷要管的。因为星儿这去哪儿哪儿遭殃的特质,“老先生”反而又寻思出他的新用途。

      有别家软肋在手,何老爷和老先生合谋仙人跳,干起了“不听话就把灾星往你家送,打死了就有血光之灾”的勾当。
      一时间,人人忌惮何家,无可奈何又不能真冒险那“血光之灾”,于是对星儿变本加厉地泄愤、羞辱,甚至强迫他把某位老爷踩了牲口棚的鞋底舔干净,然后磕头大呼:“多谢老爷赏赐琼浆玉露!”得有真感情,像真吃了琼浆玉露那般。

      沧渊不觉得自己还是个“活人”,甚至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星儿又是那行尸走肉的样子,他愈发惦记赤水河,惦记昆仑,惦记神仙姐姐心中的神,与日俱增。

      新君大赦,奴隶自由了,可以蓄田,大家各凭本事吃饭。若是这么看,殷骜的胸怀和眼界当真对得起“人杰骄子”这一说,而沧渊已经不相信这个世界能改变,尽管心中无比渴求。什么狗屁秩序,全是杀人不见血却刀刀要人命的毒刃,变来变去,总有打不破的阶级摆在那里!

      这一日,他被“请”到了奴隶村,现在这里不叫奴隶村,有个新名字,“天佑村”,得上天庇佑,他们苦尽甘来,不用做人下人了。虽然奴隶制被废,那养了几十年的奴心奴性却不是一日就能改变的。

      先前的“头家”就是新上位的土皇帝,养着一群干的比牛多,吃的比牛少,以互相攀比谁得了“头家”封的“上等户”为荣,以被“头家”骂了下贱为耻——被骂下贱的,就是天佑村的贱民,下等人,去过以前再熟悉不过的奴隶生活,虽然会不甘,却告诫自己认命听话就是他们唯一信奉的生存法则。

      “头家”家里也不再是茅屋,一片茅草屋里的唯一规整瓦舍,无不显示“头家”的超然地位。

      “头家”见得星儿来很高兴,尤其是他家儿子,特意翻出那根旧竹竿,推搡着星儿道:“今天你有眼福了,我们天佑村祈福消灾,赏你个脸,进村来看!”

      好骄傲啊,人族太子殷灿也没这么骄傲过。沧渊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他累极了,算着自己大概五岁了,可星儿怎么还活着?去死啊,你死了,我说不定还能再活一个来回!他心里不断叫嚷,甚至是哀求。他不要这样活着,两年还是三年了?比在枯井里耗磨万年的无望还要让人害怕。既然他的灵魂能生生死死这么多回,就求求哪路神仙放他一马,让他去找……

      哈哈哈哈……罢了罢了!说不定找那人得知了真相,还不如在此时的折磨!

      他又哭又笑的疯狂,星儿听不见,星儿也不去死。星儿被竹竿架着,过往的孩子们都分出了层次,有跪地等“少爷”回村的,也有鞍前马后给“少爷”送汤婆子暖手的。

      天佑村里呵气成霜,沧渊心中朔风凛冽,星儿忐忑又迷茫。

      村子中间立起的大木架上,赫然绑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披头散发,泪沟更深了,里头有泥河在哗哗流淌,浑浊的眼睛模糊不了那恐惧的神色。

      星儿一个趔蹶跪倒在地,他冲木架伸出手来“呜呜哇哇”地喊着,像是一群被突然惊飞的乌鸦,难听得要死,他一时间忘记藏好这份自卑,一直撕心裂肺地乱叫。眼泪流个不停,他害怕极了,四处看着周围的人,得到的全是“活该”、“报应”、“便宜你了”、“一对下贱母子,死又何妨”这样的眼神。

      还有笑——“少爷”年约十四五,笑得狰狞丑陋,少年的澄澈不知所踪,和他父亲的脸一模一样,但更有“生命力”。

      “灾星,给我们也去去灾吧?”“少爷”发话,一挥手,立刻有人高举着火把从两侧跑了过来。沧渊忘记了呼吸,他劝自己想多了。

      “天佑村,得天庇佑,但不能……”“头家”一皱眉,有个新面孔立时凑他耳边言语了两句,他这才仓促地端起一只手,两指并拢,指点江山般:“不能满足于此,要居安思危!”

      “居安思危啥意思?”没人敢吱声,倒是那“少爷”学着他爹的样子,并着两根手指指着他爹道。新面孔连忙举起两手往下压,示意“少爷”不能那么指他爹。

      原来是个出谋划策的“先生”,沧渊愤恨地瞪着。

      “我他妈哪知道啥意思,就那么个意思!”“头家”捞起袖子,二指变巴掌作势要打儿子,一伸手又觉得不对,他们现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过去的那一套使不得,可这伸出去的巴掌断然没有再收回的说法,否则他颜面何在,威信何在?于是那肥厚粗糙的巴掌顺势糊在了他身后低眉耷眼、唯唯诺诺的妇人身上。妇人登时发髻散乱,一个趔蹶栽倒在地,却不敢表现丝毫不满,只得战战巍巍地跪在地上,耳提面命的模样不能再卑微了。“头家”颇为满意,提起胸脯子道:“看见没有?不给天佑村出力的人,就是老子的婆娘,我也不手软!”

      “主子英明!”众人齐呼。

      “头家”搓着手笑得欣慰,道:“今日,我天佑村借着去灾祈福立下新规,凡不为我村做贡献的,统统不配为我村民,白吃白喝者更是要……要一斤油!”
      新面孔又凑了上来,小声道:“不是一斤油,是以儆效尤。”“头家”不耐烦地一挥手,嘀咕道:“说了他们懂个屁!”面向村民又大声呵道:“总之,种地不得、每岁上缴粮食不足十二石的,凡年过十四,”想起自己儿子今年十四,又改口道,“十五,年过十五,无论男女老少都要受罚!我天佑村不养闲人,这个无名氏贱妇就是例子,今日,便把这晦气之人拿来祭土地神,以求来年丰收!”

      “不养闲人!来年丰收!”众人群情激昂。

      火把向女人脚下烧去,星儿的惨叫声撕心裂肺,扑身要去够他娘的脚,然而大火呼啦一下吞噬了女人,女人悲惨地叫着,“少爷”带人拿竹竿架着星儿,挑着他胳膊、戳着他脊梁道:“快,跳舞、笑!这是好事,祈福呢,你哭丧着脸是不是存心给我们找晦气!”星儿知道自己救不了娘,那痛苦的惨叫把他的灵魂都撕成了碎片,如果他能生存下去,此生也完全没有活下去的信心了,这个世道完全不给人出路,哪里有光明,哪里有希望?人比恶魔还要可怕,而他还要面对这样的“人”,他怎么能面对这样的“人”!

      星儿想要扎进火堆里一了百了,他还没能给娘尽孝!

      所有人都不许。他得跳舞,得放声欢笑,要用笑声盖过他娘的惨叫,要用喜庆的手舞足蹈来送厄运,迎福祉!竹竿驱赶着他的身,也是在鞭笞他的魂,他像丧家犬一样被人驱逐着、强迫着,却不能表现出他的悲痛,天啊,活着怎么这么苦啊!!!

      “这女人不会变作厉鬼索命吧?”有村民小声议论。

      “索谁的?是她收钱卖了自己那丧门星儿子,也是她给我们主子说,她那儿子现在出息了,是个‘童子’,请回来可以给村子消灾,还痴心妄想,企图借着这么点儿关系能跟着主子家的管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要我说,这灾星母子俩就是活该!那‘童子’最好真有用,否则,哼,我们交不上粮食,那小的也别想好过!”

      她娘卖了他?她娘让人“请童子”?哈……哈哈哈哈……星儿越笑声音越大,没有竹竿的殴打、言语的羞辱胁迫,他的笑声如决堤洪流,肆无忌惮地疯狂。大火多么艳丽,那焦臭的味道多么芬芳,这世道就是这么黑这么臭!他活着做什么?他还有什么理由活着?!

      “活着!必须活下去!”沧渊和星儿同时听到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像是命令,也像是乞求。或许是星儿的潜意识,他也跟着重复起那活下去的念头,一声比一声强烈,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众人举起石块向他砸来,每砸一下,就是一声唾骂,仿佛扔掉的是晦气,骂掉的是不幸。他的肋骨断了,脚踝血肉模糊,折成了奇形怪状的模样。

      星儿被丢回了曾经的“家”,紧接着,村民用泥土封住了唯一出口,说这是封晦气,从此往后,天佑村将会福泽发达。

      星儿陷入昏迷,沧渊无力再去和一群愚昧无知的人争论,他的声音没人能听见,就算听见,也无人会在意。他只能一遍遍地唤着星儿,唤着那个曾经的自己:“起来,你不是说要活下去吗?”他想让星儿死,但决然不是死在这暗无天日的恶毒之中,“去赤水,你的神仙姐姐让你过赤水河,那里的尽头会有人救你,起来,起来啊!”

      如果他的灵魂在这具悲惨的躯体里不得而出,那就让星儿带他去赤水,他要见白韵清,他要知道那十五年里的每一天,是不是有什么被他遗忘了,他要知道后来白韵清为什么会为他而死,一个命烂成这样的人,白韵清到底是不是疯了,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为什么……

      星儿百折不挠的性命好像到了尽头,他虚弱地睁开眼,手指在泥墙上摸了摸,突然缩成一团,嘴里含含糊糊地念着:“娘!娘你为什么……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星儿不怪那个女人,那女人车轱辘似的诉苦,让他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偿还不了那份“亲情”。

      “蠢!”沧渊痛哭流涕。他太无助了,他们都太无助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要相遇啦。
    【小剧场】:
    沧驴:狗作者,居然要老子去舔有shi的鞋!
    鱼缸儿:小声点,第一版是让你舔恭桶来着,正好呼应你在宝源村踹翻的那一个。也是我心好,才改了鞋底……
    沧驴:……你要点脸行吗!
    鱼缸儿:谁让你打我白美美的,活该知道么?再吵吵,我给你改成第三版,要你哭着叫我爷爷~~~
    沧驴:……弱小无助.jpg,搓手.jpg,可怜.jpg,是不是我能见到他啦?星星眼.jpg
    鱼缸儿:我是狗作者,狗作者怎么能告诉你剧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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