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鬼王又蠢死了》鱼缸儿

103、宝源村老族长通天晓地 少痴秀峨话藏玄机1

　　新神上位，还是天帝钦点，沧渊地位扶摇直上，前来贺喜的仙官神官络绎不绝，沧渊不堪其扰，便叫庚辰在鬼门守着，除了鬼魂，其余一个都不许放进来。

　　庚辰乐得闲差，只要不让他在那些典籍里翻什么离火，做什么都是好的，仙官、神官各个吃了闭门羹，说沧渊狂妄自大的不在少数。

　　沧渊闭门事宗司，两耳不闻窗外事。说来蹊跷，仙界、天界爆出这么大的丑闻，那魔境竟然静悄悄的，多像风雨欲来前的死寂啊。

　　最终，沧渊还是决定坦白，他回了一趟建木神殿，求见……哦不，他现在见仙君不叫“求见”了。当他甫一出现，那些个仙官仙吏甚是和善，那种有距离的“和善”意味什么，他虽不知全貌，也能感受到那份“亲近”之间的“用心”。

　　无所谓，他想。

　　这是他第一次当皓华仙君面问白韵清的行踪，结果还是不知所踪。一年多了，自打他从兰渚殿离开，白韵清在此间像是消失了一样。结魂珠还在他的心脉里，平静得很，有时都会让他忘记那珠子的存在。

　　皓华仙君很是担忧，过往那白韵清三五不时地消失，无非就是找个无人的地方，对酒邀月、写意人生去了。可一年多都不见，昆仑也不管了，这样的事还从未有过。昆仑的妖倒也安分，两大妖族下山灭族后，其余大大小小的妖不过结界半步，像集体隐世了般。虽然昆仑妖精安泰，但白韵清一日不见，皓华仙君怎能放得下心。通灵也好，派人去寻也罢，始终找不到人。

　　沧渊道：“仙君，您可曾想过，桐吾君是否是去了幽都……”

　　“胡言！”皓华仙君丹府扇一敲桌面，眉头微皱，“沧渊君，做人岂能忘本，先前你屡次冒犯他，本君且当你年少，但如今你乃九州主神，言行举止怎可如此？若让旁人听了去，骂你一声‘数典忘祖’都是轻的！”

　　这是沧渊第一次见得皓华仙君发怒，他知道这是这些日子得罪了不少人，有些声音传到了仙君这里，仙君这是在为他好。也知道，找不到白韵清，仙君的忧虑不比他轻。奇怪的是，当他再次怀疑白韵清时，不像先前体内灵力冲撞，这回，他竟是一身“轻松”地就告了白韵清的状。

　　“仙君，我并非凭空猜测。”沧渊道出了沧海和幽都之间或许有什么隐晦的通道，而先前白韵清从幽冥地狱捞出殷灿，主簿们无一发觉，且殷灿的生死过往也如殷骜一般，被人抹去。这还不够明白吗？那人可是宇宙至尊啊，只有他想没有他不能，可不是红口白牙的一说。

　　仙君沉默了，扇子转得快了些，那是他视为知己的人，即便疑点重重，可没有一条铁证，他怎么能信？

　　铁证，沧渊有。结魂珠和上一世的记忆，殷灿对白韵清的渴望，还有殷灿亲口说，殷骜对昆仑流连忘返……太多了。

　　沧渊还是无法说出重生的事，但殷灿殷骜的事显然是仙君也没想到的，沉默良久，仙君才道：“你先回去吧，我一日不见他，不听他亲口说，此事，便不能作数。至于鬼境和魔境之间的‘通道’，的确蹊跷，你能如此明察秋毫，实在能力甚高，这‘通道’在哪里，便全权交给你去查了。要快，趁它存在不久，必不能让其壮大。”

　　皓华仙君能改九州土地风貌，也可加固四极天之结界，可那海上的结界是此间创世便有的，谁也动不了，好在坚固，许多年未曾出过乱子，怎么如今就有了异常？仙君据实相告，沧渊觉得身负重任，立刻起身回了归墟。

　　那结界说起来有，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历年来，鬼在幽冥地狱，远离那条“界”，而魔都聚在北极，也少有往东来的，倒像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

　　皓华仙君再是信任白韵清，可那人平白无故消失一年多，连养了十五年的孩子都这般说，他的心里不被楔进去点儿什么，是不可能的，沧渊走后，皓华仙君阖目捻指，一道金光化成流星似的一点，自建木而上——要找那宇宙至尊，九州的仙神怎么有那神通呢？尽管这“宇宙至尊”的名号是九州对白韵清的盛誉，那也是天帝亲口认证过的。

　　幽冥地狱，黄泉路，红火的彼岸花海中，有一侍弄花草的“老农”忙碌其间。

　　沧渊很少上这条路，一般都是直接去事宗司，但今日，他想去枉死城看看“故人”，那枉死城几乎被归去海给占去了，这一年多里虽然也有鬼魂从归去海再到事宗司报道，从而顺利进入轮回道，但大多还是留置在枉死城内，地狱依旧满当当。

　　似乎，有没有事宗司，有没有白韵清的搅和，这世道都是一眼难辨的混沌复杂。

　　唯有时间可以淘汰尘埃、洗尽铅华，可时间最是不等人，让人来不及区分便过之不候。

　　黄泉路上怎么会有“老农”？沧渊抬手一招，颇有上位者的样子，立时有鬼差前来应着，听鬼王这样问，鬼差回道：“此人先前在枉死城里，枉死城里没什么位置了，这不我们下头就想着，让里头那些等阳寿尽的魂先出来腾地方，等地方富余了，再让他们回去。”

　　鬼差本是想邀功，起码得个“头脑灵活”的夸赞，而沧渊眉头越蹙越紧，年纪轻轻的便有了经久不衰的细纹，看来，经年累月的愁，连神也不放过。这个世界里，沧渊该是以不足二十二的年岁“万寿无疆”了，那细纹着实像极了他灵魂的本来样子。

　　鬼差见势不妙，立刻跪地求饶：“鬼王大人饶命，不是小的擅作主张，主要这‘人’，他阳寿绝不了啊！”

　　“绝不了？”那岂不就是不死之人？此间只有长生仙，哪有不死人？

　　彼岸花的火海里，沧渊站在“老翁”对面，那“老翁”骨头像是空心的，若不是在地狱，怕是有点儿风一吹就散了，颇有那么点儿仙风道骨之姿。此人老却不佝偻，谈不上精神矍铄，一双眼睛从沟壑连绵的皱纹中翻山越岭，像一轮深谙轮回之道的太阳，很是有神。

　　非人、非仙，非鬼、非妖、非魔。沧渊从那老翁身上竟然看不出任何端倪。

　　“老翁”一笑，不慌不忙举起一手，虚叩胸前行了个礼，微微欠身。沧渊瞳仁赫然紧缩。这礼，从的是天界神官之间的礼数！
　　同为神官，谁也不好再跪来拜去的了，同级之间便以单手于胸前行礼，相当于过去的“稽首”之礼。面向高一阶的神官，乃行躬身双手礼，见天帝，则躬身长揖再叩首。

　　沧渊垂眸打量，手指一捻，对方的名刺便悬于身后，竟是宝源村的老族长！
　　那名刺着实古怪，无名无姓，仅交代了那唯一信息。“你是？”沧渊问道。

　　“老翁”起身，顾左右而言他道：“灵武神也下来啦？”
　　沧渊急托起“老翁 ”手臂，“老翁”却连忙躲闪，道：“莫要折煞了我啊，‘太清’神官。”

　　“太清？”沧渊两世封神，也没闹明白天界神官是怎么个等级，上一世没想到自己会有被点将封神的一天，这一世就是为了点将封神做归墟鬼王而来，他的心思不在天上，也就不甚了解。

　　听“老翁”道，他才得知，原来“老翁”为“太清”时，那灵武神还是“下临”。神官不可有后，结合也生不出来，当然，不死不灭的神也不需要“后继有人”来承衣钵，可他偏是个半人半妖的血统，因功德封神又做不好“本分”，私下降神去会昆仑境的“知己”，一来二去，那女妖得了骨血，女妖因此擅闯大荒无界，欲要登上建木，去与他做对神官“鸳鸯”，否则，就让他回来，在九州一家团圆。那时九州没有分五部，妖大都已经居于昆仑，昆仑地灵，养出的女妖闹起来很是彪悍，九龙神柱险些拦不住。

　　他自知触犯天条，乞求被下贬为凡人，回昆仑。然而他那红颜知己怀的不是凡胎，是他封神后的“种”，那胎儿自然也有神力，女妖却吃不消神力，还没等他被贬，就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他成了天界的笑柄，也让天界意识到神官除了成神的灵兽，别的繁衍途径都是自寻死路，而灵妖的极限便是在大荒无界，即便瑶池需要玉树精，但那玉树精也不能活着成神，只能身祭瑶池，魂托人形再封神。

　　说到底，成魔或成神，还是人更容易做到。

　　他被贬了，除了神籍，不再拥有姓名，像从未来过这个世界，唯有被人遗忘的命。可他不死不灭之身还在，身为凡人，他只能假装生老病死一年又一年，在宝源村做了无数年族长的，其实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人。

　　慧娘子，是他捡来的。

　　然则到了这一轮，还没走到“死”，便让蛇婆子夺舍，一个被贬的、连名字都不配有的前神官，最终还是死于魔徒之手，而他阳寿是不尽的，只能到枉死城里捱着悠悠岁月。

　　他能感受到灵武神的气息，离得很近，又隔着很远，那灵武神，不但不再拥有姓名，连身骨都要遭世人责难，这对于一个神官而言，真是莫大的折辱了，然罪有应得，又能如何？

　　从“老翁”口中，沧渊第一次知道了天界神官的秩序——天帝之下有四极帝君，为“万道”；往下是“太极”二十八位，二十八神官分属于四大帝君，但这二十八“太极”不是固定人选，而是从下一级的“太清”里轮流上去，“太清”分四道，每道一百零八人；每道“太清”下还有三百六十五“下临”之位，“下临”就是从仙官里被提拔上去的。
　　仙官择神路，上呈自己的功德，“太清”从择了自己的仙官里选功德最盛的。

　　神位从“太清”起往下有空悬，也有陨落的神，所以常有上提的仙官，但毕竟位置有限，不会太多。除此之外，还有些散神——或有先元血脉，或所从之道冷僻，不过人数可以忽略不计。要说散神里最有名的那一个，便是“齐天仙翁”了，那不是散，是散漫无影，至今只有天帝见过。

　　齐天仙翁，不就是陆压道君那老小……陆压道君？

　　上一世，那老道说自己不是神不是仙，是此间逍遥魂，来过昆仑几次，和白韵清关系好的很。万年后的现世，那“齐天仙翁”在云台寺里坑蒙拐骗香火钱，在那个世界里，除了该老道，沧渊就没见过一个全须全尾的故人，那陆压，居然是此间的散神！
　　嘴里没一句真话！

　　原以为，老族长的真实身份已经够惊世骇俗，然而，让沧渊意想不到的“惊喜”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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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图解天界等级：创世天帝——万道四极帝君4人——太极28人（7个一组分属4大帝君），由下一级太清神官轮值，帝君选定轮值的人——太清108人x4组，驴驴子就在这一档——下临365人x4组，是太清组从仙官里提拔上来的。
六一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