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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歌声 ...

  •   浪潮翻涌,深不见底的海水上供着一个洋娃娃,它随着海浪的波动被冲上岸,滚了一圈落在了洛殷脚边。

      洛殷弯腰捡起了娃娃:“看来你说的故事里是真的。”

      他凝视着娃娃,不知何意的笑了下。

      那么就有个很有意思的事了,如果现在这片海依然会冲上娃娃,那这沙滩绝不可能这么干净,一个娃娃的残肢都没有。难不成这是个刷怪点?必须要有人在这挂机才能刷新?

      故知看了看他手中的那个娃娃。洋娃娃是欧洲人的模样,眼睛是嵌了两颗珠子在里边,嘴上不仅有一抹红,还是统一的笑。唯一看起来违和的就是,娃娃下半身的皮肤。

      那皮肤又黑又脏,像是有一层膜。

      故知从洛殷手里拿过洋娃娃,指尖亲触它的腿,他就确定的说道:“这有层人皮。”

      洛殷毫不意外,不难联想这人皮哪来的。他笑说:“故事中没有提到过岛上的人怎么消失的吧?”

      故知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岛上的每个娃娃都有人体组织,这样岛上的人人间蒸发就不奇怪了。岛上发生过类似屠杀的事件,变态凶手把他们的皮肤做成了娃娃,可是理由呢,细节呢。

      洛殷想了想,这就是能不能活着回去的关键了吧。

      岛上一幕幕的娃娃在洛殷脑海中浮现,它们没有生命,却被人们刻画的一定要笑,这又是为什么呢。忽然,洛殷的耳朵听到了一个小孩的声音,小孩含着笑,清唱起了一首歌:

      咯吱咯吱,洋娃娃的门开了。

      “……”

      几声钢琴师错落在歌中,小孩的声音雌雄莫辨。那声音很闷,恍惚间洛殷还以为自己置身山谷中。

      咿咿呀呀,它看着岸上的人笑哈哈。

      从这首歌想起时,原本平静无风的海面,海上的波纹开始明显,无风的海面也开始兴风作浪的拍打着岸边的沙石,像是在击鼓鸣冤。

      此时的他们正站在岸上。

      坏啦坏啦,洋娃娃的手坏啦。

      洛殷下意识的去看故知手中的娃娃,那娃娃完好无损,除了一如既往的诡异,没有一点破损。

      修呀修呀,把它修成新的好不好啊。

      一呀,二呀,三呀,四呀……

      “……”这首歌,真是生理上的让人不适。

      小孩原本带着笑的声突然不笑了,开始用着最平常的声音再唱了一遍:

      咯吱咯吱,洋娃娃的门开了。
      咿咿呀呀,它看着岸上的人笑哈哈。
      坏啦坏啦,洋娃娃的手坏啦。
      修呀修呀,把它修成新的好不好啊。
      一呀,二呀,三呀,四呀……

      这一遍,更加引起洛殷的不适,唱到第二句的时候,原本的钢琴声变成了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到第三句时,哭声演变成了又笑又哭的尖叫。

      小孩的另一个声音,在崩溃的尖叫里平静的唱完这首歌。

      洛殷轻喘了一口气,对于孩子的惨叫,他不可能做到充耳不闻。但很快他就缓过来了,他问道:“应该不是我一个人的幻听吧?”

      故知看上去比他还平静,“嗯,我也听到了。”

      跟着小孩声音的消失,海又恢复了该有的平静。远方的天水连成一线,黄昏淡淡的抹上海平线。

      两人望着天沉静了一会儿。

      “夏泽锡说黄昏时去废墟集合。”故知将那半人皮娃娃放在沙滩上,海水很快又冲湿了它,“走吧。”

      洛殷没有回他,他待在原地,手拉上了故知的手臂。他双眼真挚,道:“我害怕。”

      故知看了他一眼,显然不信,“你刚刚的样子,可一点不像害怕。”但他还是说:“要我背你吗?”

      “那倒不用。”洛殷似是得逞,笑了下,就往回走了。

      说害怕倒不至于,只是那孩子的歌声与尖叫,被洛殷无意中的在脑海中循环回放。每每听到,洛殷就感觉连腹部都是痛的。

      那股压抑的气息,怎么也挣脱不开,像是有意缠着他一样。

      ●

      还好,洛殷并不觉得这股压抑特别阻碍到他,他很快就承受住这份难受。到房屋废墟,已经有人生起火堆,靠着面包,棉花糖之类的。洛殷很快的加入了吃吃吃的队伍里,大伙都各怀心事默不作声,显然是这半天并没有什么收获,都忧心忡忡。

      也有个例外,比如带了碗某师傅牛肉面的宿樊。他哆嗦的吃着,估计刚刚被那首歌吓得不轻,洛殷怀疑这孩子得了癫痫。

      夏泽锡比他晚一些从房子里出来,他指挥狼再去点几个篝火,他甩给洛殷了两张报纸,和一本本子:“找了半天,这破地方就这么点文字线索,干净的吓人,连具尸体都没有。”

      洛殷看着那报纸,沉默了:“……你要不翻译一下?我看不懂西班牙语。”

      夏泽锡:“……靠,我还等你翻译呢。”

      洛殷:“……”

      然后,洛殷就顺利陈章的又有理由凑道故知身边,请求翻译。故知对西班牙语也不是特别精通,他看了好几遍才翻译道:“本子是一个日记,这个人说:‘今天是安娜失踪的第十二天,村子里又少了一个人,老天,拜托让这个小女孩安息吧,我以凡人之躯,向神求助’。”

      如此慷慨激昂的语句被他念得清汤寡水毫无感情,让洛殷笑出了声。笑归笑,他还是很快就将“安娜”“小女孩”等字眼抓住了,“和你说的那个故事对上了,但是这里小女孩似乎是失踪。”

      故知思考了一下,不置可否,他翻开报纸,这回没有反复看了,略过一遍,总结道:“这篇里讲了安娜不见的第三天,安娜的父母也相继失踪了,海上还不断的漂来娃娃,人们觉得是安娜不安息,就将海上漂来的娃娃挂在显眼处,希望安娜看到放过他们。”

      洛殷环顾周围,娃娃数不胜数,它们以千奇百怪的姿势出现在任何一处,风吹日晒,坏的坏烂的烂,可是它们依旧停留在原地,保持着出产时的任打任挨,十分乖巧。

      明明只是孩童的玩偶,却成了大人的阴影。

      “下一篇报道也是差不多的内容,接着有人失踪了。”故知继续道。

      “嗯。”洛殷理了理故事里的信息,“现在主题明确了,就是关于这个安娜对吗。”

      “对,但是要做什么呢。”故知思考着。

      “……”

      “……”

      似乎讨论了半天,又回到了原点了。两人眼对眼,都不禁笑了,白说了这么久,一点用都没有。他俩无言,只能坐下烤着面包和棉花糖了。

      夏泽锡像是刚忙活完,急匆匆的就坐到了洛殷身边,二话不说就在洛殷手中棉花糖串上咬下了一个棉花糖。

      洛殷看着突然就只剩两个的棉花糖串,沉思了。“宝宝,若即若离才是最好的距离。”他道。

      “什么玩意……”夏泽锡听不懂,他伸手就抢了那串棉花糖。

      洛殷看他又咬了一个,满脸不开心,“这是最后一串棉花糖了!”

      “……瞧你小气的。”夏泽锡大大方方把最后一个还给了他,洛殷十分不满意。夏泽锡腮帮子还在嚼动,嘴上也不忘嘱咐道:“你们待会晚上去哪记得三四个结伴啊,还有别去西边,有狼说,那边死两个了。”

      洛殷咬下最后一个棉花糖,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

      故知起身,不知道干嘛去了。目送故知离去,夏泽锡又问道:“你下午的时候有听到一首歌吗,一个孩子唱的。”

      “嗯,听到了,但那声音很闷,我没怎么听清歌词。”洛殷还是饿,他盯着晓霜带来的面包,两眼放光。

      夏泽锡觉得奇怪,“闷吗?我听的很清楚啊,就我记忆力不好,不然歌词都能给你背下。”

      “位置不同吧。”洛殷瞥了他一眼,他冷笑,“感情这还不是3D环绕音响啊。”

      “位置不同?你一下午跟你那小情郎去哪了?”

      盯了太久,洛殷终于下定决心,拿了一根面包。他还没回复,旁边牛肉面吃的泪流满面的宿樊就说:“他和故知哥去海边了,听晓霜姐还说手牵手漫步呢!”

      洛殷:“……”我怎么不记得我牵到故知的手了。

      晓霜碰巧走过来拿面包,她还是一脸傲娇,哼哼道:“对啊,我们在墓地刨坟挖骨的,他俩倒好,在百米外的沙滩漫步。”

      洛殷饿了,他现在眼里只有这个面包。他做足了心里建设,将面包放在嘴边,咬下——只听一声“操”继而从他嘴里传出。

      “不愧是法棍……”洛殷合理的觉得自己的虎牙应该碎了。

      夏泽锡皱眉,他看着都觉得疼,“你是不是傻,那边的小刀碍着你了?哪有人生咬法棍的啊。”

      然后下一刻晓霜就当着他们的面,咬下了一口。

      洛殷:“……”

      夏泽锡改口:“……你能和人法国混血比吗。”

      洛殷:“……”

      他揉了揉肚子,感觉还是饿,估计是前几天在庄园里饿过头了。洛殷站起身,想活动活动,这才发现刚刚待在他余光所能看到的地方的故知不见了。

      洛殷轻轻吐出了下舌头,转头看向夏泽锡,他问:“这片的废墟在岛的哪个方向?”

      “……你可真难为一个天天摸鱼的大学生。”夏泽锡瞥了瞥南,又瞧了瞧北,他想了想:“我们醒的时候是在岛的南边……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岛的中心偏西。”

      宿樊站在一旁干瞪眼,他拿出了一个东西,不明白道:“哥,我带了指南针啊。”

      夏泽锡:“……”

      洛殷:“噗嗤……”

      “你特么不早说?”夏泽锡白了他一眼。

      宿樊委委屈屈的噘嘴:“哼,你又没问。”

      等委屈完他再去找自己的洛殷哥时,洛殷已经无影无踪了。这熟悉的感觉让宿樊呆住了,直到后边夏泽锡已经开始收拾吃食残局,叫他。

      “小崽子,看什么星星月亮呢。”夏泽锡抱怨道:“妈的,一转眼洛殷和故知俩又不知道跑哪去野了。你赶紧过来帮我收拾,然后赶紧去睡觉,未成年人的睡眠很重要的。”

      “……”

      “对了,刚晓霜没给你酒吧,你可别学她啊,她不学好你别跟着。”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宿樊总结出了,泽锡哥是真的婆妈……婆妈的跟他亲妈一样。

      “哥……我十六了。”不是六岁……

      ●

      夜风吹过,树上的娃娃像是把树叶当鼓,一遍遍敲击着,响彻整座岛。故知踩着野路走到了一段矮涯边,身后的那人又不声不响的跟了过来。

      洛殷与故知一同站在矮涯边,他灰色的眸子很浅,很轻易的就印上了天上的月光。

      “今晚月色真美啊。”洛殷感叹,他笑着回望故知说:“所以,小哥哥不带上我吗?”

      故知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被他这么认真的看着,洛殷反倒觉得有些不自在了,眼珠打了个转撂下一句:“走吧。”

      自己就先下了矮涯。

      故知随后就跟上了,他俩各自无声的走在去岛西边的路上。他们上岛一天了,除了众人都听到的那首歌,还有他俩在海边捡到的人皮娃娃以外,这里并没有在发生什么异常。

      幸好西边两人的死讯解了着燃眉之急。

      洛殷继续想,从故知说的故事,在加上夏泽锡他们发现的佐证,基本可以判定这岛上的主题,就是围绕着那个叫做安娜的溺水小姑娘。

      总结完这些,又再次回到了最初的原点,他们该做什么。与其说那两个人的死讯是一种告诫,不如说是一种引导。

      那里有危险,同样也代表着那里有东西。

      洛殷此时的心境如当初想要闯古堡一般,他曾说过的,找死比等死好。

      故知一路上也是心事重重,此时他开口说:“刚刚回去的时候我检查过了,基本每个娃娃的身上,或是残缺部分上都会有人体组织。”

      “死了不少人。”洛殷总结。

      “嗯。”

      话语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另一片的房屋废墟。破败的木门在残风下吱呀作响,这边也迎着海,海风时不时就带着海浪关顾到这些房子的边角。

      两人没有迟疑,直往废墟里去,这里的房子有些密集,在两房中间的小路,甚至只能走下一人。

      跟别提这里月亮根本照不进来,不见天日。洛殷这时才想起来,“我们是不是忘带手电筒了?”

      故知没说话,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两只扣在一起的小型手电筒,“带了。”

      “……”

      霎时间,洛殷觉得自己周围的人都是百宝袋,只有自己出门只带个人吗。

      有了稳定的光亮,两人的走路速度明显变快了。可他们在这片房屋里逛了两三遍了,还是没见到狼口中两个死了的人。

      直到天有些要亮的架势,开始露出点灰。洛殷才找到了点东西,他走在在这片房屋的边缘处,偶然,他的手电筒照到了一抹亮光。

      那无意之间的一点亮,让洛殷倒了回去。他的手电筒跟着照了回去,这回看清了,那被照射出光的是一双直直看着他的眼珠。

      那张小巧的脸,薄嘴唇还在笑。又是一个完好的洋娃娃,它坐在那,看似十分乖巧。

      洛殷面无表情的确认了一下,那娃娃身下的是尸体吗。才招呼故知过来,两人走近,只见两句尸体都躺在这。

      两具尸体的姿势很是奇怪,他们两人脚底贴着对方的脚底平躺着。洛殷照到的娃娃和另一个娃娃,正坐在他们脸上,笑开了怀。娃娃手里拿着一根绳子,牵到另一个洋娃娃手上。

      两个娃娃的笑容似乎比岛上的那些笑的更开心,像是此时它们正在做游戏。

      然而在它们之下的是两个二十四小时前还活生生的人,二十四小时不到,就变成了没有生命迹象的人。

      故知连手都不想挨上,那手电筒照了照就能确定道:“上半身是皮,下半身……看着有点像人丨肉丨缝合的。”

      说实话,这又是娃娃,又是尸体的看着确实很唬人。但洛殷可谓是,心中无神明,举头三十尺都清风明月。等故知看完,他很简单粗暴的拿着两个娃娃的头,把两个洋娃娃扔一边去了。

      “……其实。”故知提醒道:“我刚想说,它们手上拿着的绳,是肠子。”

      他说完,洛殷才后知后觉道,好像拿绳子看起来确实滑溜溜。洛殷认真的问道:“要捡回来吗?”

      “……算了。”

      故知接着去看两个人的尸体状态,当手电筒的灯光照到他们面部时。洛殷以为自己看错地方了,两个人的脸上已经被搅得天翻地覆,完全看不出原有的样貌。

      眼睛嘴巴不知所终,甚至鼻骨也不翼而飞。洛殷定睛一看,毁了这两张脸的伤痕,那不是抓伤,更像是什么东西有规律刮下一条条肉。

      盯着那面部全非的脸看了很久,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我觉得这伤痕有点像……孩子的手。”

      故知看向他,这伤痕很显而易见的不是挠痕。洛殷解释道:“不是那种抓痕,是有点像小孩的手掐进肉里,然后生扣,卸下的痕迹。”

      带入洛殷所说的这么一看,好像还真像。

      故知也简单的说了下自己的发现,“尸体上除了脸没伤口,脸上的伤出血不太正常,应该是在死之后才弄的。”他看着尸体道:“找不到死因。”

      洛殷:“正常,这么飘渺不定的地方,有理有据才显得奇怪吧。”

      此时的天已经半亮堂了,洛殷故知默契的关掉了手电筒,估计是被这尸体诱惑的五迷三道,直到这时他们才注意到尸体旁边紧挨着一个栅栏。

      从远处看才知道,这里居然是没挨着那片废墟的一个屋子。这么明显的一个单独拎在一旁的提示,这俩人找了半个晚上。

      故知:“……”

      洛殷忍俊不禁:“……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腿长的一个好处就是,这么低的栅栏,故知垫块砖就可以直接跨过去,洛殷也同上。他们轻而易举的进到了院子里。

      这个院子不大,就是杂草丛生,像是几十年没人收拾了一样。但还是能依稀辨得,挑高的那地以前应该是个小花圃,现在花没有了,草倒是长的有个两三米。

      “这地方,和故事里的花匠有关吗?”洛殷说。

      故知也不清楚。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始在院子里东瞧西看,然而这院子荒芜,除了杂草基本什么都没有。

      洛殷看故知站在那,思考着什么,准备去骚扰骚扰他。他脚下一不留神,就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下。洛殷本能行的抓上了一个东西,还好没摔惨。

      但他,抬头一看,才发现不对。

      原来自己刚刚紧急抓住的……是故知的手。

      故知无可奈何的看着他,洛殷也觉得这样挺没脸的,但是小哥哥的手真好牵。他站稳,不禁没松开,还一定要接着故知的力跨过那东西才肯罢手。

      他蹲下身,将那让他出糗的东西从草堆里移了出来。一看,是个平平无奇的花盆,周身都是灰色的,造型也十分朴素。

      洛殷觉得在这找是无望了,正打算问要不要直接进屋子里找的时候,故知开口了。

      他语出惊人道:“这花盆颜色好丑。”

      洛殷当即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哥哥我好看,看我。”

      故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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