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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入府 ...

  •   “跑那么快,我都要追不上你了。”胤禛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路跟着那红衣飘摇的倾城女子。

      女子回眸一笑百媚生,水灵的脸还未褪去幼稚。年叙锦招摇而过,伸出纤纤细手,似要胤禛牵。

      可胤禛刚要去牵她,年叙锦就将手收走了,只留给胤禛丝绸一角。

      胤禛笑意不减,低声道:“调皮。”

      年叙锦水袖随风而摆,身上所披绫罗绸缎,一路上能引着胤禛在人群中一下寻见她。她手一挥,脚踮起,就仿若仙女散缘。

      她在糖葫芦摊前绕个圈,在青楼廊中跳曲舞,风流恣意,一点待字闺中小姐样都没有。

      胤禛抿着笑,跟上了她。他面颊微红,不动声色,牵住了年叙锦的手腕,又羞涩难当,不敢抬头看年叙锦。

      只听年叙锦哼了一声。甩开了他的手。

      胤禛茫然无措,急着追了上去。一下握住年叙锦的双肩,与她四目相对,他真情实意问:“这就要成亲了,怎得还闷闷不乐?”

      年叙锦又哼。胤禛这才反应过来,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握着人姑娘肩膀,此举不妥。他立刻松开,咳声止尬。

      年叙锦轻叹一气,说:“蠢笨书生!”

      胤禛读书破万卷,可骑射并不差,但对于她的骂言胤禛还是欣然接下,“嗯,我笨。”

      “你笨你笨你笨!!”年叙锦骂够了,才撇撇嘴,沮丧道:“真烦人,什么侧福晋……名不正言不顺就罢了,还只得黑灯瞎火时入府。未曾想过,我年莺瑟居然会做他人之妾。”

      胤禛闻之此言,一时语塞。他悄悄牵起年叙锦的手,眼神真挚,道:“委屈你了。”

      年叙锦看着他,哼声:“你知道就好!你个笨。”能与胤禛夫妻一场,她便已知足,是妻是妾在她心里不重要。她不过是想逗逗胤禛而已。

      “阿瑟你放心,我盼了你这么多年,才将你求来身边,做妾是委屈了你了,但我心里……只有你。”胤禛眼眸深邃,道:“此生,我不负你。”

      年叙锦一愣。这才恍惚,她幼时便识胤禛,数不清互念多少个日月了。就连胤禛与她表露心思,也已过去五载,竟已一齐走过好多春秋。

      年叙锦笑:“说好啊,此生不负我。”

      胤禛陪着她笑:“嗯,说好了。”

      *

      雍亲王府上,女人不多,但闲语一直不见得少。齐聚在福晋屋中,惺惺作态的,说是来帮清筱做女红。

      起初她们四五个瞧着倒是和谐,喝茶谈天,还算清净。直到耿浸玄格格,饮了口好茶,似漫无目的般开口:“不知各位姐姐可听说了那伶人年莺瑟?”

      “年莺瑟?”

      “年莺瑟?莫非是那年将军之妹年氏?”篱昔反道,她说:“说是长得国色天香,旁人连其一缕秀发也难比上,要我说哪有那么美?讲得也太夸张了。怎得聊起她了?”

      耿浸玄望她一眼,奇道:“篱昔妹妹不知道?”她忙问清筱,“清筱姐姐可知?”

      清筱坐在座上,巍峨不动。作为嫡福晋,八抬大轿请过门的妻子,胤禛纳妾她自然是知道的。

      胤禛喜爱年叙锦多年她都是看在眼里的,成亲这些年里,他没少与那位年氏往来,这么多年亦未忘却,赤诚之心可见一斑。

      她一走神,手上的针不慎扎破了手指,鲜血随即而流,清筱轻“嘶”一声。引来众人问候。她正色说没事。

      清筱清楚今天她们今日所来为何,她们平常最是八卦多嘴,怎么可能不清楚年氏嫁入王府这种天大的事。她们不过是想借她嫡福晋之手,给今夜进门的年叙锦挫挫锐气。如此兴师动众的逼宫,真是不可理喻。

      清筱不卑不亢道:“知道。皇上将年氏指给了王爷,今夜便入府,来人都是姊妹,你们要与莺瑟好好相处才是。”

      她说得直白,让她们少动点歪心思。可她们并不理睬,而是装模装样的讶异年叙锦要来了。

      耿浸玄道:“我原只是道听途说,哪想是真的?年莺瑟真当今日入府?”

      清筱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

      耿浸玄转而看向其他人,她说:“要是她真如传闻所说,美得惊天动地,给男人迷得死去活来……姐妹几个会不会从此连王爷的面都见不到啊?”

      李萦纡责道:“说什么呢。王爷不是沉迷美色之人,再说,就算王爷沉陷于那年氏也只是一时,夫人更不会不管的。”她看向清筱。

      她俩一唱一和,几句话又将矛头指向了清筱。清筱看出她俩是想让自己骑虎难下,她应不是,不应也不是。

      清筱与世无争,可不代表爱为他人做嫁衣。她道:“有什么管不管的,你我都是姐妹,她若真受王爷宠爱,我们也当为其高兴不是吗?切不可争风吃醋,给王爷徒增烦恼。”

      此番言论出,耿浸玄和李萦纡交换眼神,都明白清筱是真不打算管年叙锦了。年叙锦入府便是侧福晋,她一个嫡福晋不管,李萦纡侧福晋与她同位,耿浸玄只是个格格,她俩更没有资格管了。

      她俩哀叹一声,皮笑肉不笑地携着其余人,同道:“夫人说得是,妾身谨记在心。”

      清筱拂手让众人散去。她一人独坐堂中,绣完那鸳鸯图。

      针下的鸳鸯栩栩如生,好似真得恩爱。清筱抬眸望着满屋琳琅,她劝告他人莫吃醋,其实她心中又何尝没有酸楚。她若真与胤禛琴瑟和鸣该有多好。

      她望着小腹,腹中空空如也。那个会哭会闹的孩子,已经离开了人世。深宅大院就像一把温柔刀,刀刀割在心头。

      她怨,也怨不得。

      不多时,她离开了,她还得为今晚年氏进府操办琐事。

      夜深几更,雪纷飞,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敲锣打鼓,唢呐叫嚣起一方天。就算是做妾,这排场也可谓无意不张扬。

      炮火连天,四周的人都被惊醒了。

      雍亲王府中女眷早已在内院中等候,那些声响就好似在她们耳边炸出的,多数人被吵得愁眉不展,拿着棉絮往耳里塞。

      篱昔格格,小嘴一撅,道:“不就是做个侧福晋嘛……至于这半夜三更闹得四方都不得安宁吗?”

      耿浸玄抱胸站立,手指轻搭,她笑:“来者不善啊——”

      “明知妾室是得低调谨慎才选于晚上入府,她这般大张旗鼓,十里之内,谁不知道?这排场都赶上夫人入府那天了……”烛沉格格说到这就不说了,故意瞟了一眼清筱。

      “我倒想看看,怎样的绝世风华敢如此嚣张。”李萦纡道。

      清筱并未沆瀣一气加入她们的冷嘲热讽。听见迎亲队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将手炉递给耿浸玄,让她暖着手。对众人道:“王爷他们快到了。屋外冷,我们先进去等吧。”

      “是。”

      她们前脚刚进高堂,气势浩荡的迎亲队伍后脚就到府前。王府大门戛然而开,胤禛翻身下马,走在最前。

      身后四人抬着迎亲花轿,花轿四面通体雕花,轿顶像座华丽的小楼,檐上铺着细闪的金箔,轿的四角坠着流苏,华贵之气,通身皆显。

      旁人若看到,定会疑:夜深不是妾小妾进府吗?怎会这么容重,难不成是鬼妻上门?

      轿抬入院,四位抬轿人单膝跪下,随后,轿的遮帘下人还没上去接,里面的新娘子就自己扯开了一角。

      胤禛在外,看着年叙锦掀着红盖头一角,露出半张小脸,往外探。

      胤禛抑不住笑,上前柔声道:“现在不能掀,不合规矩。”

      年叙锦才不管,她从不是守规矩的人,“糟粕规矩!我才不守呢。”说完,便撇开帘子,不用人扶,自己跳了下轿子。

      胤禛无奈一笑,揽着她的身子,牵起她的手,正要往前走。身后走来一位随亲的婆婆,她笑脸相迎,道:“王爷,您上前接亲已是坏了规矩,这会儿您就先去堂中侯着,老奴扶着侧福晋一步步进去。”

      “不用了。”胤禛看着年叙锦,红盖头下是他的爱人,他就想守着她,寸步不离,“我送夫人进去就好了。”

      听到“夫人”字眼从她口中说出,年叙锦的手不自觉一勾。

      见胤禛这么说,婆婆也不好多管什么,行了个礼就退下了。胤禛拥着年叙锦的腰,在雪地里漫步往前。

      过了垂花门,年叙锦就不似刚刚那般乖巧了,她先是反手扣住胤禛的手腕,再一把将他拉进。她又不守规矩,掀起盖头一角。

      年叙锦笑道:“你还说我不守规矩?你自己不也是。”

      胤禛:“嗯,我是不守规矩啊。”

      言罢,便擒住年叙锦的双手,在此放肆吻上了她。冰天雪地里,伫立的两人竟是温暖的。摩挲的唇,感受着彼此的鼻息,轻呼的温热。

      纠缠好久,这才分开。年叙锦有些出神,她随即跺脚,胡扯道:“在这吻什么……口脂都给你弄花了,笨书生!”

      说完,她也不顾嫁衣繁琐,踩着旗鞋就往前跑了。胤禛原地低笑,观望了她一会儿,这才走了过去,追上她,往高堂去。

      高堂里,四座皆是人,什么李萦纡耿浸玄,虽然面上都不算好看,但至少没摆臭脸。年叙锦站在高堂中间,面前坐着是胤禛与清筱。

      按规矩来说,小妾过门需得给院中女眷都行一遍礼,但胤禛舍不得。他削减了这些,但唯独这拜正妻这事是少不了的。

      年叙锦:“不跪!”

      她站在高堂之中,一字一顿道。她不仅不跪这满院怨妇,也不跪这身前贤良一世的嫡福晋。

      胤禛面露难色,瞥了眼清筱。还好,清筱依旧很淡然,只是此时眉峰稍稍扬起。

      堂上在年叙锦这一句话之后,凝固了。

      耿浸玄半笑不笑道:“小妾不跪正妻?这是什么道理,看来莺瑟不是很明尊卑之分啊,今后需得好好跟嫡福晋学学。”

      年叙锦闻言冷眼瞧她,她道:“我入府也是个侧福晋,你区区一个格格跟我讲尊卑之分?要不你先给我磕一个,摆摆这尊卑之道啊。”

      耿浸玄恨不能言,泄气几分,别过脸去。李萦纡瞧着模样,像是上来劝和,她道:“莺瑟妹妹不必此等剑拔弩张,进了王府都是姊妹,应是好好相处啊。你给清筱姐姐行得是过门礼,少不了的。”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年叙锦冷笑。李萦纡不语,只是脸上扯着的嘴角旁陷出了梨涡。年叙锦目光缓之转向座上的清筱,清筱生得秀丽,不行任何一事,也看得出儒雅随和。年叙锦道:“我说了不跪就是不跪。”

      她走到清筱面前,伸出手,左掌右拳,身子向前倾,竟对清筱行了个抱拳礼。莫说清筱,座上除了胤禛都瞠目结舌。

      胤禛扶额,啼笑皆非。

      年叙锦就瞪了他一眼,道:“愣着干嘛?还不走?”

      胤禛一怔,随后起身,望向了清筱一眼。清筱温煦一笑,似让他走吧。他相信满屋的女眷,清筱一人便能处理好。

      胤禛回之一笑,跟着年叙锦走去了堂后。

      留下座上一片怨声载道。

      耿浸玄其中最甚,年叙锦与胤禛走了,她也不藏了,道:“哪来的粗鲁鄙俗丫头,还名门之女将军之妹,我呸——就是一个跋扈的泼妇!”

      李萦纡同道:“貌美是惊为天人,可惜这品性配不上这容貌。看看清筱,这才是大家闺秀楷模。”

      篱昔也生得美,却比不上年叙锦的一根手指头,尤其是她露出这幅刁蛮小姐的样子,丑极了。她偏生不觉,还在愤愤不平:“她年叙锦除了有点家世,还有什么?依我说此等毒妇,就是给她金山银山她也没命花,她嚣张不了几时,现下她是新人笑,以后有她哭的!”

      她的言语太过恶毒,清筱手中的佛珠拨地飞快,她沉声道:“口下留德。”

      清筱开口,篱昔自是不敢再口无遮拦了。可耿浸玄在这王府作威作福惯了,多年没受过这气,她忍不了。

      她从木椅上离开,对清筱行了个屈膝礼,她急问:“姐姐你正当不管管她,任由她此般无礼胡来?”

      清筱将佛珠放下,淡言:“管她?我连你们都管不住,谈何管一个有家世有背景的小姐?天冷,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回屋歇息吧。”

      “姐姐……”

      堂中无一人听清筱话,回去休息。她们纷纷效仿耿浸玄,跪下行礼了。不是她们有多敬重清筱,只是又在逼她。

      清筱闭上了双目,道:“我管不了,你们不用指望我。”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睁眼,“但我同样也不会管你们。”

      堂内一片寂静。明白她这是同意对她们所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大多数人暗自窃喜,可以好好煞煞年叙锦的威风。也有一部分人心惴不安,担心会引火上身。

      清筱不再说什么,起身离开。而其余人,目送她离远,转眼就扬起了笑,你一言我一语,仿佛只是谈论,就刺激得她们已经瞧见年叙锦死样了。

      *

      帐内红纱伴帘,年叙锦解下外袍躲入了被褥中,她盖着身子,身上暖洋洋的,只露出一双上挑的凤眼,窥着帘外的动静。

      但胤禛迟迟不过来,弄得年叙锦三两困意上心头,昏昏欲睡。她眼皮垂下,模糊了眼前事物。这是,帘帐上的银铃响了。

      年叙锦即刻睁眼,便对上了刚弯身入帘的胤禛。胤禛会心一笑,俯身向前,掌心一下落在年叙锦肩旁的枕上。她抬头,胤禛临于她之上。

      胤禛向来两袖清风,很少沉溺于女色之中。只是这会儿,他面上染上了不可言说的红。他迫切地伸手去解年叙锦里衣之扣,想要细吻她的每一处。

      年叙锦本也爱意难抵,只是他触碰到自己时,年叙锦突然怂了,是真得怂了。她双手捂住胤禛的手,晃了晃头。

      “不行、不行不行。”

      胤禛眸色微楞,他收了手,摸了下年叙锦的脸,道:“怎么了?可是不愿?”

      年叙锦争辩:“怎么可能!只是……只是……”

      胤禛翻了个身,躺到了年叙锦身外,道:“那是怎么了。阿瑟,洞房花烛夜,该完周公之礼的。”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我怕。”

      胤禛笑得淡淡,一手拂着年叙锦的青丝长发,他言:“怕?是怕我会弄疼你吗?”

      “……”年叙锦想得当然不是这个,她自小在戏台上长大,练功摔断的腿比寻常女子下得厨都多,最不怕的就是这点皮肉之苦。她胡搅蛮缠:“反正今日不想要,不要,就是不要……”

      胤禛笑应,抬起她的手,在上吻了一下,接而又亲在了年叙锦额间,慢慢落到鼻梁、唇珠、下颚。

      最后与她额心相靠,鼻尖互抵,吸取着同一片稀薄的气息。胤禛温声,说:“好。”

      他五指扣入年叙锦的手,渐渐躺下,闭上双眼似要歇息。年叙锦长睫空眨,没想到胤禛居然真这般听她话,她嘴角上扬着靠近,想亲亲胤禛。

      可年叙锦一凑近他,就被那隔着锦布的蓬勃给灼热到了,年叙锦一惊,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她一下别过脸去,臭骂:“……你个!老流氓!!”

      胤禛比窦娥还冤,他挪过去,蹭着年叙锦的发丝,她的每缕秀发上都有淡淡的桃木香。他无奈:“这也不能赖我啊,阿瑟,我是个男人……”

      “你你你你……胤禛你不知羞!”

      胤禛笑得无赖:“你都是我过门的夫人了,知不知羞重要吗?”

      年叙锦嘴上厉害,实则早就满面羞愧,她不敢看胤禛,只敢背对着他道:“我不管了,你自己解决便是,别想赖我头上。”

      她又听胤禛轻笑了一声,当真离远了自己,委委屈屈地在被中发出细小动作。年叙锦忍不住,窥见了几眼,又心疼又好笑。

      胤禛降了温,又去沐浴清洗一番,最后刚窝进床褥中,想拥着年叙锦美梦一场。

      可又听年叙锦在耳边小声道:“胤禛,外边雪好美啊,我想捏雪娃……陪我去好不好?”

      这雪年年有,每年都漂亮,胤禛这会儿也困了,约莫会拒绝。他面埋被中溺了一番,恍然睁眼。

      “娶了个祖宗。”

      “嘻嘻……”年叙锦亲了他一口。

      *

      “夫人,奴婢不明白。”跟在清筱身边的婢女叫霓颐,她自小跟着清筱,是清筱的陪嫁丫鬟,一心为着清筱。

      她为清筱解下盘发,细细为她梳着黑发。霓颐道:“李萦纡耿浸玄今夜此态明摆就是要做出头鸟,您何不暗中推波助澜?让那年叙锦吃点苦头。她方才在王爷面前那般不给您面子,奴婢想起就生气。”

      清筱面不改色,她解下护甲,收拾额边碎发。声音缓慢道:“年叙锦……”

      她笑一声,后道:“霓颐,你瞧见,王爷望她的模样吗?那眼中啊,一刻都少不了情。王爷心中,是真的有她。”

      清筱沉默之后,才言:“这院中多了谁少了谁恩怨都不会结束,既然管不住,我何不给她们压一片天?对付年叙锦?先不谈她的母家,就是王爷这份情,她们便是自讨苦吃的了。”

      “与其私下做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将自己摘干净,好置身事外。”清筱闻着香炉飘来的沉香。

      霓颐为她捏肩,又道:“夫人是想任她,好治住那些怨妇?可夫人,这样也会使年莺瑟成为众矢之的,那些怨妇的手段下作至极您也是知道的,万一王爷并没有那么怜爱她,岂不是涨了她们行恶的士气?”

      霓颐最明清筱之意,知她想一物降一物,便立刻收起自己的心思,为她所想而忧。

      清筱眸色一顿,而后燃了起烟斗,对着口,深吸一气。霓颐忙上前,为其侍奉。

      还不忘嘱咐:“夫人,伤身。”

      清筱并不在意,呼出了青烟。她望向窗外雪,须臾,道:“我忘不了胤禛向我求纳年氏时的眼神,成亲十余载,他第一次那般柔情看我。”千言万语说不清。

      霓颐还有顾忌,她问:“夫人真不怕怨声载道,殃及池鱼吗?”

      这话清筱给过她答案了,这里多一人少一人,并不会有什么区别,有人看,就会有戏。

      可每一场戏的收尾,都得由她清筱,来解决。

      清筱愿道法自然,也更懂明哲保身,她说:“这府中姹紫嫣红惯了,我倒想看看一枝独秀是何等景象。”

      霓颐低着头,不再说什么了。

      一阵寒风吹过,霓颐打了个寒颤,她怕清筱着凉,便过去想关上窗。正巧她关上前,三两片雪花,摇摇摆摆地随着寒风,落在了清筱掌心。

      清筱吸了口热烟,瞧见窗外,雪中点红烛,怎不惑今夕是何夕。

      “霓颐,帮我盘发吧。”

      霓颐不明,道:“夫人可是有事要出去?吩咐奴婢去就好了。”

      清筱撂下烟,披上大氅,她道:“我想去院子里走走。”

      霓颐愁容,“夫人,屋外冷。”

      清筱又笑了,笑得有几分顽稚。她言:“我可并非体弱多病的大小姐。”

      霓颐一愣。

      是啊,清筱本来就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小姐。家中光是嫡亲,就原有一位长姐,两位兄长,和两位妹妹。说她是最不受宠的那个,一点不为过。

      清筱在府中总是最不起眼的那个。比起长姐的雷厉风行,她显得优柔寡断,比起妹妹的可人烂漫,她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不得父亲喜爱,自然而然的被忽视,后来母亲病逝,父亲续弦,来了位新嫡母。清筱的日子便更是清苦难熬了。

      多时,甚至与下人一齐忙活一天,都未必讨得上一口饭。

      霓颐大她五岁,可以说清筱的每一步她都看在眼里。要不是当年,雍亲王一诗定媒,恐怕清筱如今也离不开苦海。

      因幼年时受尽欺凌,清筱的脾性可以说是好到谁都能踩一脚。霓颐总想劝她该有嫡福晋的威严,可清筱一对她温笑,她就说不出话了。

      霓颐深吸一口气,开始为她编发。

      *

      屋外冷风杂着冰碴,打过人薄弱的身体。清筱由霓颐搀扶着,一路院中长廊。此时夜深也至即明,各屋有不见光亮的,也有烧灯续昼的。

      清筱漫步于院中,本来平静如水,却听见前方几句人声。清筱止步,问霓颐道:“前边是谁,怎得夜深还在外?”

      霓颐往前瞅了瞅,那人是胤禛,他手上还捧着一件女子的绒袍。吞吐道:“夫人,是王爷。奇了,王爷最不喜寒,这会儿居然在外……”

      清筱心有眉目。她再看霓颐,道:“你去把屋里王爷那件氅衣拿来。”

      “是。”霓颐道,随即便离开去哪了。

      霓颐脚快,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她将大氅递于清筱手中便不走了。夫人要和王爷说话,她可不做那碍事人,道:“奴婢在这等夫人!”

      清筱不禁莞尔。她无奈摇了摇头,上前去了。

      发出声的不止胤禛一人,在他面向的廊外园里,雪落片片飞下,落在叶片上,落在青草上,落在地上,铺成了银装。

      而满天飞雪中,一人独在其中,将雪聚成小球,捏成一个个小人。她偶然回眸,就能看到心爱之人站在不远处,含笑望着她。

      胤禛发觉一人靠近,回望过去。清筱走路举止大方,不紧不慢地来到胤禛眼前,她恪守规矩,先对胤禛行了礼,才敞开大氅,为胤禛披上。

      但她没为胤禛系上,那样太过亲密。不和两人的关系,也怕廊外的年叙锦不悦。

      胤禛把手中暖炉给了清筱,皱眉问:“这么冷,还不歇息吗?”

      “王爷不也是嘛,还说妾身呢。”清筱轻轻柔柔道。

      胤禛清筱交递神情,又一同看了眼玩的不亦乐乎的年叙锦,她闹得一身水渍。胤禛装模装样地故作叹气,嘴角那笑却是压不下去。

      清筱也笑,她是真许久未见如此顽皮可爱之人了,不免为之一笑。约莫是她年长年叙锦近十岁缘故,她瞧年叙锦,总像一个孩子。

      她道:“晚点王爷回屋,记得让下人多烧几盆碳火,给莺瑟暖暖身子再睡,最好再热些水,泡足去寒。”

      胤禛张口无言。在他眼里,清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贤良温婉,谦卑恭顺,说世间女子有的好都集在她一人身上也不为过。但他没想过,清筱真这般不计前嫌,还以怨报德。

      “好……”胤禛倒没了底气,软弱道:“清筱。今夜堂里阿瑟对你无礼,实属不该,你别往心里去。年府上下唯她一个女儿,含着蜜长大的,她兄长又极为宠她,才溺爱出了她这么一个性子。她既对你行了礼,便是喜欢你的,她就嘴上厉害些,其实还是个小孩,既然喜欢你,便不会找你不快的。”

      “但若她真找你麻烦……你且担待些,后些时偷偷告诉我,我去说她。你也别生她的气。”

      明明一字没提自己,却字字是他对她的情。清筱笑了笑,她道:“何来气之?我倒也有几分喜欢她的。”

      “……喜欢?”

      “万花丛中一抹青,独树一帜。肆意横行不似闺中女子,像江湖儿女。”人被关久了,总会向往笼外的蓝天。清筱道。

      胤禛不知怎么作答。他与清筱曾有过一个孩子,但那孩子苦命,落地还未足月,便离开阿玛额娘去了。

      清筱很是自责,胤禛常常安慰她,但无济于事。胤禛与她虽为夫妻,却也只是相敬如宾,唯一将他们连在一起的孩子去了,他们之间冷淡更甚。胤禛不了解她,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是什么。

      正如此时,他定猜不到,清筱也想出去玩玩雪。清筱冻得眼周通红,有手炉在也暖不了几分,她深吸一气,对胤禛道:“妾身先回屋了,王爷也早些带莺瑟回去吧。”

      她行完一礼,将手炉还于胤禛。正要走,却听胤禛忽道:“是不是快到你我成亲那日了。我记得,那日夜里也下了雪。”

      清筱微微抬额,眼中显露动容几分,她道:“嗯,那日是立冬,正是明日。王爷……竟还记得。”

      胤禛抿唇不语。这么多年来,他是从未记得这个日子,真是愧对于清筱。他像个身负情债的登徒浪子,手足无措。

      清筱笑了出声,又行一礼,而后离开。

      胤禛立在廊下,独受寒风。他默默垂下眸,回想一些往事。

      清筱这一走,园中戏雪的年叙锦立即回首视他,好像等候很久了。她嘴唇稍稍翘起,一脸娇纵,她道:“聊什么呢,聊了这么久。”

      年叙锦一翻身,翻入的廊中。“她说什么了?”

      胤禛没再沉默,为她披上绒袍,顺手捏了捏年叙锦那月光皎洁般的脸庞,他戏言:“她说啊……你蠢。”

      “嗯?她怎么可能说这个,你才蠢吧。”

      “看来还不算太蠢啊。”胤禛笑,搂她在怀,溺着吻了好几下。

      年叙锦推开他,脸红道:“你也不嫌羞!”

      “不嫌。”胤禛对她当真没脸没皮,嘴还在说着,手上就揽着年叙锦的腰,打横抄起,抱在怀中走去屋里的路上。

      十一朔雪寒冬,幽府情热。

      *

      夜至更深,西厢房的廊上却走着一个人。外边风雪不减,行走在廊中的脚步坚毅未停,那娇艳欲滴的脸庞,媚眼都含着情,不是耿浸玄还能是谁?

      她一路带风,双手拢在身前的手暖里,走到一扇门前,她停下。这才伸出手敲着门,她声音不高不低,道:“姐姐可歇息了?”

      屋内亮着一盏红灯笼,不断有白烟从里面冒出,屋里人自是没睡。如此惶惶之夜,想必没几个心大的能入得了梦。

      “进来吧。”屋里人声音轻慢,是李萦纡。

      耿浸玄听到,推开了那扇腐败又不脏的木门。这间屋子是李萦纡的卧房,是西边最大的一间,却因位置不大好,开的窗却对着别家墙,常年见不着光,屋里总透着一股湿腐之味。

      平日里就烧点碳,驱驱湿气。这会儿房里就燃着,那盆碳在床边。李萦纡坐靠在床上,大口大地抽着烟,而在她的旁边,火炉边上,有一人搬了把椅子坐在边上。

      屋里没点蜡,耿浸玄看不清那是谁,只能瞧见身量是个女人。她边走过去,边听那人道:“姐姐,我定会要……她颜面扫地。”

      如此娇甜的嗓音,府上也只有篱昔了。她坐在那,瞧见耿浸玄进来话音微微一顿,随后才说下去的,篱昔对耿浸玄尚有防备。耿浸玄想,如果她没来,篱昔说得或许会指名道姓。

      耿浸玄没有打扰她们,她不请自坐,用着钳子翻了翻炉中的碳火,随即借着火,热开了自己的烟斗。

      不闻不问,好似置身事外,一点不关心她们在聊什么。

      李萦纡暗中瞥了她一眼,随即对篱昔说:“罢,反正你执意不听我的,你自己当心点,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篱昔笑得香甜,“姐姐放心,一点不会的。当年的风珏不就是这般……”李萦纡忽觉不对,冷眼斜睨向她。那是警告,篱昔自然明白,尬笑一声,悻悻闭了嘴。她嘴甜说:“如果此事真成了,也算为姐姐出了口恶气,叫她今日对姐姐们无礼。”

      李萦纡显然没有那般在乎,但篱昔看不出来,李萦纡朝篱昔呼了口烟,颇有赶客之意,“外头雪小了些。”

      篱昔还算有眼力见,听懂她的言外之意,起身行了个屈膝礼,就退下了。“叨扰姐姐休息了,妹妹忽感困意,身子不爽,先告退回去歇息了。”

      “嗯。”李萦纡颔首,“你现在身子不爽朗是正常的,往后时日还长呢,需得多加小心。”

      “谢姐姐关心,妹妹告辞。”篱昔握上暖手炉,正欲走出门,又倏然回头,问:“对了,姐姐们可知我刚来的路上瞧见了谁?”

      李萦纡半猜半问:“王爷?”

      “正是。”篱昔推开门,身子半出,她语气颇为不屑,“和那小贱人在屋外头玩雪呢。都不知道王爷最怕寒吗,没良心的狐媚子。”说完,她跨身离去。

      此后,黑漆漆的屋中只剩李萦纡和耿浸玄了。

      耿浸玄吞云吐雾,一抽起烟就停不下来了,足以见得烟瘾有多大。见她不语,李萦纡就先开口了。

      “篱昔跟我谈她想设计指年氏偷盗,来让王爷瞧见她的真面目。”李萦纡不禁失笑,而后又望着庞大的木门道:“女人这嫉妒心啊……真可怕。这年叙锦也是个能人,咱们王府上下多少年没这等齐心了?”

      耿浸玄讥笑出声,却不接话,仍然一口接一口抽着烟。

      李萦纡灭了自己的烟,以身作则,反看向她,瞧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口吻略有责意:“你腹中孩儿有六个月了吧?还这般不注意,葭月天寒跑来瞎逛什么?”

      耿浸玄闻言浅笑,一瞬之间,烛火照她,好似她眼眸中真泛有母爱垂怜。她手安抚着小腹,不知里面的孩子是脾性调皮,还是温良。她的表情逐渐难以捉摸,迟迟才言:“是啊,这怀着孩子真不便捷。可这府上,怀孕的也不止我一个啊。”

      说着,一同看向了进出的木门。

      她这鬼使神差的话语,李萦纡却了然,她眉梢一抽搐。府上有身孕的,确实不止她一人,还有不久前跨出门槛的篱昔。李萦纡笑也不笑:“你想做什么?”

      “姐姐你说……将门小姐善妒,初入王府为妾不满,嫉妒他人身有孕,暗地里给其下药使其胎死腹中,这样一出戏好看吗?”耿浸玄转头看向她,面上疑色,仿佛真当诚心发问。

      李萦纡冷眼一瞥,颇有微词道:“你这爪子都伸到未足三月的胎儿上了?王爷的孩子,你也敢下手?”

      耿浸玄红唇幽幽一抹笑,她言:“与我非亲非故,又非妾身的骨肉,有什么不敢的?”

      李萦纡摩挲着未点的烟身,眼中微冷,“最毒妇人心。”

      耿浸玄乐哉,她媚眼如勾画,心肠如蛇蝎。她瞧着炉中点点火光,叙说:“篱昔妹妹此计,可不就是与那年害桓风珏惨死房中的手法相同吗?说来桓风珏也是可怜,清苦了一生,好不容易有孕,要熬到头了,彼时不曾想,会被人安上了个手脚不干净的罪名,最后给勒死房梁之下,一尸两命,还落了个畏罪上吊的结果。”

      李萦纡冷厉的眼神在暗中静看耿浸玄。

      “计是好计,够阴辣,够狠毒。”耿浸玄长睫一眨,继续道:“只是那桓风珏汉军旗包衣出身,家中无财无官,为给她大哥娶妻,她母亲贱卖她给王府为奴为婢,若不是生得张不错的脸皮,被王爷看见宠幸了,她一辈子也就是个下等奴。这样一个人,被传有盗窃习性不足为奇,她无力辩解也无力反抗。对症下药,自是好计。”她知晓李萦纡在看自己,同样也望她。

      “可年叙锦呢?她是大家所出、名门之后,她哥哥风光无限,想要什么奇珍异宝不是伸伸手的事?诬她偷盗?哈哈……谁会信。”耿浸玄冷嘲:“东施效颦,无姐姐当年一点风采啊。”

      李萦纡轻垂眼眸。当年桓风珏得宠一时,常伴王爷左右,王爷执笔,她研磨。常常侍君,一来二去便怀上了王爷第二个孩子,那会儿府上人员稀少,她李萦纡也不如面上看着的那般淡泊明志,她当然不愿一个奴婢出生的东西爬到自己头上。

      于是乎,她出手了。买通桓风珏的丫鬟,把清筱陪嫁的首饰塞了进她屋。再以丫鬟的家人性命相逼,逼她以死诬告桓风珏盗取嫡福晋首饰,贪财慕势。最后撞死门前,死无对证。

      若换做别人丢了什么也就算,可那是清筱的陪嫁首饰,纵使清筱茫然不觉,胤禛也不可能坐视不理,就这么算了。但也念在旧情,他给桓风珏找了间还算暖和的屋子,将她关了起来。

      李萦纡知道,待她生下王爷的骨肉,她就会出来,复宠是早晚的事,更有了孩子……她一日不死,李萦纡一日不安稳。

      她趁胤禛清筱出府祈福时,带着几位家丁,去到她被幽禁的屋子里,用屋里搓的麻绳,勒死了她。

      那一夜桓风珏死时很安静,只是家丁弄出的动静依旧不小。府里大大小小的格格都知晓李萦纡干了什么,但皆默认做没看见,异口同声答桓风珏是自杀。因为她们同样厌恶桓风珏,觉得她死得好。就算有意见不同者,也不会为了为一个死人出头而将火力引向自己。

      李萦纡眉头微微一锁。她忘不了那一晚,她带在五六位家丁,拆开那扇门时看见桓风珏款款坐在那的样子。她好像早知道她会死在那晚,她的脸上没有恐惧、挣扎,有的只是一种可怕的宁静。

      桓风珏临盆了,羊水从椅上流到粗糙冰冷的地面。她坐在那,脸色算不上好,但是笑着看的李萦纡。那一笑,包含了太多,有释然,有无力,有惋惜,更有留恋。

      她的声音一如往常温柔,说:“明明什么都没做,明明什么都不求,却还是连最后仅有的东西都失去了。我这一生细数下来,当真可悲。”

      那是她第一次坐着对李萦纡说话,往日,她不是跪着,就是弯着腰,连直面站着都不曾敢。许是那时不得力气再站起来了。

      桓风珏死后七天,大夫给李萦纡把脉,告诉她,她有喜了。十月怀胎平安产下一子,母子平安,胤禛升她为侧福晋。

      回顾往昔,李萦纡并未有过一丝愧疚,只是对耿浸玄这种夹枪带棒的威胁尤为不爽。她道:“你想说什么说吧,谈她一个自尽而亡的人,也不嫌晦气。”

      耿浸玄失笑,却也没说什么,还是道自己的:“篱昔妹妹这般恨年叙锦,腹中孩子若是真没了,第一个想到的必然是她。谋害皇家子嗣可不是小罪,王爷就算再宠她爱她,也不得不按规矩来事。以年叙锦那嚣张跋扈的性子,能忍得住几时不出破绽?待王爷瞧清她恶毒的真面目,她与王爷产生隔阂在所难免。”

      李萦纡听着她道到此,眼神忽然上下扫了耿浸玄一遍,她道:“年叙锦既然善妒,那为什么不先杀你腹中胎儿呢?明明今夜对她不敬的是你,更何况你此胎月份可比篱昔大多了,她应当对你焦急更甚啊。”

      耿浸玄好似早有预料,她好无辜道:“她杀篱昔腹的孩子……当然是因为篱昔诬她偷盗啊,她心高气盛,怎得受得了此等冤屈侮辱?她心狠手辣,自是要拿孩子开刀啊。诶,难道不是吗?”

      她表现的好天真无辜,仿佛她不是操作者,而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李萦纡不语,看她能到出如何。

      “再退一步,王爷包庇,笃信年叙锦无辜。那不就是篱昔妹妹自导自演,歹毒心肠,为害年莺瑟不惜害死自己腹中孩儿嫁祸年莺瑟,枉为人母吗?就算是如此,那孩子依然是因为年叙锦而死,王爷总会掂量轻重,孰是孰非的吧?”

      李萦纡不置可否,她漠不关心道:“你既想的这般周全,何必来与我报备,自己去做便是。”

      耿浸玄笑不露齿,她身姿曼妙,亲昵地靠上李萦纡的肩,她轻呼出烟,沉醉道:“妹妹可没这么大的本事,单枪匹马定不能成,得姐姐帮衬着才是。”

      李萦纡冷笑一声。她耿浸玄本事可大了,如此妄自菲薄,好似那一环扣一环谁都能算计的始作俑者不是她。李萦纡也明了,耿浸玄现在告诉她,邀她同盟,不是缺了李萦纡不行,而是忌惮李萦纡会在她背后捅上一刀。说是邀她同盟,不如说是来给警告的。

      “好,我帮你。”

      *

      满山残雪满山风,野寺无门院院空。
      烟火渐稀孤店静,月明深夜古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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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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