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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尸油 ...

  •   故知郑方渝这边的进展就要落后洛殷他们许多,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俩最早是打算等看守乾清宫的侍卫交班空隙下去查看了。
      可他们在城墙上待了半天,城墙下的侍卫交替了两三班了,愣是找不出一点空隙。
      最终他俩忍无可忍了,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了一班侍卫,成功的来到乾清宫下。

      两人一言不发,但都默认开始分头行动了。乾清宫很雄伟,同样的底座也很高。两人各走一边。

      故知走的是左边,一路走远,拐过角,便看见几棵不合常理的树,最重要的是,在故宫的图片里他没有见过这几棵树。
      他走上前,俯身正要查看。
      手腕处的手表突然一震,是郑方渝给他发来了语音。

      “故知哥。”

      不用说全也知道,郑方渝应该是找到了什么。听完,故知没有立刻就走,他抬眼,走到树边。
      果不其然,在树之后有两块石头与其它底座的石头有异,外貌基本无二,只是比其他沉寂在此风吹雨打都不曾变动的石头干净了不少,上边几乎找不到一点落灰。
      这是个暗门显而易见。

      可故知聚精会神地在周围一圈观察,也没找到任何像开关的东西。
      故知觉得自己对找机关这种东西真不擅长,似乎每一次都找不到。他想起那次在娃娃岛,洛殷一脚踹倒柜子的景象。不觉中他的嘴角悄悄爬上一丝笑意。
      很快,他收敛了那份笑意,退而求其次地往反方向走,去找郑方渝。

      他往回走,同样走过了右边的拐角,看见郑方渝嘴上叼了根草,靠在墙边,应该是在等他。同样的郑方渝这边也种着树,密密麻麻的不知在欲盖弥彰什么。
      郑方渝见他来了,稍稍点头示意,便领着他扒开树走近了墙。
      正当故知以为他所找到的和自己看到的应该一般无二时,不一样的来了。

      按理来说经过曝晒风雨的石块是多少会有点水滴石穿的怪异痕迹,使其表面变得不那么平整,出现缺角少块的也正常,形成纹路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了。

      可这块被树挡住的石头上却出现了一种非同一般的图案。
      第一眼看上去会只觉得奇怪。因为它的纹路过于粗略,就像天然形成的。
      这才是它的精妙之处,看似马虎的图案实则每一条都能连接下一条,形成一个闭环。
      而他的图案,也非常的让人熟悉。

      是玉玺吗?故知自问。
      石块上的图案正如玉玺的印子一般,错综复杂的刻画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字。
      但是这玉玺不是在五代十国的石敬瑭手上丢了吗……故知自我僵持了一下,随后想到这是个皇帝都能被做比做木偶戏里的提线木偶的世界,又有什么好究其对错呢。

      随即,故知又往周围望了一圈,再没有任何不对劲的东西了。看来,只有眼前这个凹凸不平的玉玺印了。
      谁都能看得出来这就是个玉玺的卡槽,想要打开——容易。
      拿到玉玺就行。

      可玉玺又在哪呢。
      古往今来这种象征权利的东西,当然是由皇帝本人掌管。但是,这位皇帝就不好说了。
      不过至少能说明,群尸背后若真是受人驱使,必不是等闲之辈,一定是能接触到玉玺的人。
      这样也说得通了,为什么这暗门脑瘫到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程度,毕竟是皇家的地盘,皇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什么树,什么暗门,表面功夫而已,已经够给面子了。

      故知看着那玉玺卡槽陷入了沉思。
      玉玺是放在乾清宫里,还是养心殿内呢。又或是根本不在胤禛那?
      这下该怎么办呢……
      这石门总不至于还能一脚踹坏吧。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打算放手一搏进乾清宫里打探时,一个身影坐在了他们正上方的石栏上。
      故知抬起下颚,看着他。
      一身黑袍的严言,天真烂漫似的坐在石栏上轻摇着腿,可但凡他再出去一步,就是高近十多米的虚空。
      他无所畏惧,依然没心没肺的玩闹着。雪白的皮肤衬得膝盖关节处有些发红。

      故知不知道他闹哪出,就静静的看着他演。
      在他意料之中,严言本身就不是慢性子的人,他不开口,严言自然矜持不住。
      他慢慢的从身后拿出一整块玉,故知还未见全貌,但单凭其中一角,他就能察觉这玉雕琢的有多让人望尘莫及。

      “……”
      是它了。

      “你们在找这个吗?”严言开口,故作冷静的声音后无不透露着想被夸的心思。
      故知并没有遂他愿,他问:“从哪来的。”

      严言看他严肃的面上没有一丝喜悦,一下就沮丧了,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别的心思。他从石栏上一跃而下,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故知旁边。
      他两手将玉玺递上,小心翼翼的观察故知的细微的表情。
      见故知接过,他才松了口气。

      “胤禛身上拿的。”严言诚实道。
      故知拇指划过晶莹剔透的白玉,“你怎么会去拿这个?泽锡不是让你看着晓霜吗。”
      “……晓霜睡着了,冯迟雨在看着她,就出来逛逛了。我昨天就发现这个了。”严言伸出指头指着卡槽,“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胤禛回养心殿,我扮成宫女混进他寝殿,替他解衣时从他身上拿到的。”

      “他随身携带?”
      “嗯,挂在里衣腰间。”
      严言当然不可能是只出来随便逛逛,说是直奔着玉玺去的也不为过。

      故知不知为何皱了下眉头,他把手上的玉玺转而给了郑方渝。他天天和古机关打交道,他有经验。
      郑方渝理解,他伸出手,去接。

      冰凉的玉石落到他掌心时,他机械的愣住了。冰清玉洁的表面后蕴含着太多东西了,郑方渝有几分震惊。
      他深吸一口气道:“这么沉重的阳气……”
      “嗯?”
      “我刚还疑惑,皇帝的玉玺怎么可能一点正阳之气都没有,没想到都在里面。”郑方渝:“这个玉玺,怕是去了根的太监都拿不了,更别说属阴的女眷了。”
      严言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个东西只有胤禛他自己能拿吗。”
      “除了天子,也没几个人阳气能压得出它吧。”

      如此说来便只有胤禛了。
      郑方渝抬起玉玺将其扣在卡槽上,在一声响后,石门开始缓缓移动。很快,石门后的漆黑暴露在他们三人面前,尸体的腐臭味也迎面扑来,看来他们找对地方了。

      那么问题又开了。
      至少从现在看来,这个机关必须经过人为才能开启石门,尸群是无法自己做到的。如果阴阳说成立的话,就只能是胤禛自己。
      难道,昨晚上也是胤禛在这,亲手打开地石门再关上的吗。

      他放尸群的目的呢……他不才是最希望这群人平平安安的NPC吗?

      故知还在想什么,感知到不对的严言已经冲上前挡在他身前了。故知凝视着黑暗,面对这愈演愈烈的腐臭味,就算是他也着实被恶心到了。
      他从口袋拿出三张口罩,一张给了严言,另一张想给郑方渝的,但被拒下。

      “不用,早习惯了。”
      “……”

      其实故知是怕这味道有毒,但是他都这么拒绝了,故知也不好说什么。
      他戴上口罩、手套,收好玉玺。藏在白色口罩后的下巴扬了扬,示意严言可以往里走了。

      收到指示,严言一下不曾停,打开手电,就跨步走进石门里。踏进门的那一刻,浓烈的腐臭味贯彻了鼻腔,任口罩也遮挡不了多少。
      那味道像是几百只烂掉的蛆虫在鼻前垂死挣扎,不甘死亡的尾巴还在蠕动。又恶心又想吐。
      好在严言能忍。

      故知就在他后方不远处,但跟着不算紧。他看到前面的严言脚步停了下来,踢了一脚什么,回头看自己。
      “诶——尸体哦。”严言糯糯地对故知道。
      “嗯。”

      严言说着,手电的光亮直照着地上的僵尸,忽地一看,让故知一愣。这只僵尸的姿势出奇的怪异。
      身体是平躺在地上,手被绑住,整个贴在身前,压在身体的最底下。最特别的是头,他整个的脑袋是朝上成一个平面,也就是说,他的脖子是成一个S形的弧度。
      而严言刚刚那一脚就这么正正好好的踢在他脸上。

      严言这么践踏他,他也没发出一点声响,和抗议,还不止如此,其实从他们进入尸门到现在过去的三四分钟里,他们除了偶尔的滴水声,其余的什么都没听见。
      这就奇怪了,故知问:“你昨晚和僵尸交过手吗。”

      “我没有,但宿樊有。”严言明白他想问什么,“但我靠近尸群的时候,尸群没有因为我的气息停止嘶哑低吼。”
      那可太奇怪了,如果故知没猜错的话,从刚刚进来到现在,每半米远的距离墙壁上就应该挂着一具僵尸。
      那么,他们都是怎么做到这么安静的。

      郑方渝从他一直背着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大型手电筒,看上去很省电。专业用具照亮的范围明显就更大了。
      他只是打开,掠过墙上,墙面上挂着的尸体就一览无余。
      事实还是故知想少了,每半米一具尸体是真的,但在尸体上方还会再叠着一具尸体贴着墙,就这样一个叠一个,叠了七八米高。
      甚至在三人的头颅正上方上,也悬挂着尸群。

      他们除了眼珠不知道掉哪去了的,其余都睁着硕大的双眼,生怕眼珠瞪不出来一般。
      他们注视着前方,就好像在看这三个活人。

      这场面,说不宏伟肯定是假的。连郑方渝这种,棺为床,盖为被的人都不免吃惊。
      他捂住口鼻,倒吸一口凉气。
      缓和过来,他道:“没什么事,现在是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候,尸体属阴,起尸也不在这时起。”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只是一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尸体了。

      其实故知很想问,起尸到底是什么原理,不过这会儿应该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他走到前面,将手电举起,他草草几眼,算了算,这部分大概就有个三四百具尸体。
      真是不少啊。

      现在不起尸是最好的,故知想。刚进来的时候,只觉得恶臭无比,可走深了些就发觉并不全然是恶臭。
      那一缕奇香,在其中独领风骚,怎能让人不注意到。
      往里面不出意外估计还有东西,不起尸,反而省事。

      故知抬起手电,照亮不到两米远距离的脚下,这次他走在最前面了。除了刚刚那只僵尸,地面上还算干净,没再踩到什么。
      他继续走,明显感觉到越走里边越宽敞了。

      走着,故知突然脚下一顿,停了下来。他碰到一个台子了。他伸出手,虚晃的摸索了会儿,还没摸到什么,就听身后的郑方渝说。
      “有灯台。”
      故知侧脸,余光扫他,他明明已经把那手电关了,怎么还看得见。可见夜间视力真的好。

      在黑暗中摸爬滚打惯了的郑方渝,轻松的拿到了灯台,他用打火机点燃了灯台。这是个油灯,烛芯渗着油,还算亮堂。
      郑方渝却感不对,“这油……”

      他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另一只夜视好的猫子,找到了一个炉。严言在炉的边缘用指尖点了点,黑不溜秋的。
      拿出手电往炉里一照,炉里湿湿滑滑的,像水又粘稠。
      “这是什么?”

      故知走了过来,“应该是炼灯油的炉。”
      说完他自己先顿住了,炼灯油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为什么要在这种黑灯瞎火的地方做。
      他走上前,仔细凝视着炉里的残油。
      这种油比平常的灯油更黄,而且味道极其之重,甚至能在众多腐臭味中脱颖而出。

      “尸油。”
      “是尸油。”
      故知与郑方渝几乎同时道。

      “尸油?”严言不解,“用来点灯的吗?可宫里不都是点蜡烛的吗。”
      宫里近乎没有灯台,更别说需要尸油的地方了。故知想:难道用尸油炒菜吗?
      再想想又不对,尸油这味道持久催吐,如果真做菜,菜的味道肯定会被油给盖过去,怎能入口。
      “可能吧。”郑方渝将灯台举了起来,指道:“里面也是尸油,但应该还有别的用途。”
      “仅做灯油,显然不用这么多炉子。”他拿着灯台晃了晃,周围五六个与严言所见同样大小的炉。

      “尸油还能有什么作用?”严言问。
      “正常用途就这些,非正常的就多了去了。”郑方渝道:“列如赶尸,赶尸人会在鞋底抹上尸油,那样无论如何走尸都会被赶尸人的脚印禁锢,以此防止尸群突然的躁动;还有养小鬼,就是将未足四月的婴儿从母体里剜出来的死婴,通常会将死婴长期浸泡在尸油里,常年祭拜,心想事成。”
      郑方渝再道:“道家也有传言,如果有恶鬼怨念极重,寻常方法治不服,便掘其尸身,炼做尸油,用尸油配着未足月的男婴心头血,在恶鬼的棺椁上画封阴咒,便可解决。”

      “我曾经遇到过一具尸体,就是被迷信的老人用尸油擦拭了十多年,腐烂地确实少。”郑方渝继续,“尸油在某个程度上可以制阴,也可以催阴,就看人怎么用了。”
      严言冷冷道:“你真是唯物主义者吗。”
      郑方渝不答。

      故知漠然:“所以养这么多尸体是为了提炼尸油吗?”

      这个想法有些荒谬,从古至今都流传着“死者为大”这句话,若用死去的人做这些,未免太不人道了。
      可如果真是这样,不就恰巧和宿樊的猜测一样吗,人为的放出让其去捕食鲜活的血液,人为的圈禁时刻都在待宰的屠场,尸群犹如牲畜一样,任人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而这一切,还都是在正阳之殿乾清宫下。
      略微有点讽刺啊。

      郑方渝回故知道:“现在看来应该是。”
      故知不语,在黑暗中他默默离开了台前。莫名奇妙的阴阳阵法,养僵尸提取尸油。
      “……”这是要养鬼吗。

      他来到墙边,用手电上下扫过一排排被挂着的尸体,他仔细端倪,他们大多嘴上都挂着血迹,衣摆下垂滴着血。故知斟酌了片刻,伸手掰开其中一只僵尸的嘴。
      僵硬的皮肤有些紧,他费了些力气,才掰开。还好,这里本身就足够恶臭,让他一点没闻到僵尸口中生蛆的味道。
      他像个口腔大夫,将手电的光照进僵尸的口腔中。

      口腔内有血肉和几颗掉了的牙齿,没有舌头。故知往更里面瞧,在嗓子口那,发现了参差不平的舌肉。
      看那舌断掉的形状,是被咬下的错不了。

      手电往上照,干涸的口腔上颚赫然醒目的缝着一符咒。第一眼故知以为这符就如同洛殷画的一样,可细看下来才发现不同。
      虽然大体一样,可错出来的线都不往同处去。已经是两个咒了。
      故知迟疑一下,看去了第二只僵尸。
      第二只僵尸和前面那只如出一辙,同样的牙齿被打掉了好几颗,同样的被咬去了舌头,同样的上颚被缝上那相似又不相似的符咒。

      也不知故知在想什么,还不死心,又去了下一只僵尸身前,以相同的手法掰开了两颚。
      手电照进去的灯光也和前两次一点不差。
      不过这次,还真有不一样的地方。这具僵尸没有少了牙齿,看来死的还算体面。
      故知刚这么想,下一刻他就想收回这个想法。
      牙关里嘴壁上的每一块肉都被搅成肉泥,残留的溢在嘴里,蛆虫混在污血中横生。这死法,说是被虐杀也不为过了。
      怕不是将搅拌机塞进他嘴里了。

      想想也不对,搅拌机是整个嘴腔都会被搅烂,但这不是。这具尸体的舌头毫无疑问的也没了,上颚却还在。
      上面还是用针线穿插缝着符咒。
      只是,这回又和前两只不一样了。
      他上颚所绣的是洛殷画的那符,也是同胤禛颚顶一模一样的符咒。

      故知踟蹰片刻,不再停留,去看了下一只。于是严言和郑方渝就在一旁,看着故知一个人掰开了四五十只僵尸的嘴。
      最后他得出结论,上颚与洛殷画的符咒不同的牙齿都有破损,舌头被咬的各不相同甚至有的只咬掉一半;而上颚符咒和洛殷画的一样的,则牙齿完好无缺,口腔惨绝人寰,舌头被咬断地方都一致平整。
      如果故知判断没错的话,牙齿完好的那一种僵尸都出自同一个人。

      那么有意思的就来了,难道上颚与他们相同符咒的胤禛,舌头也是被同一个吃掉的吗。

      这时,身后的郑方渝走来,故知没说他就不问故知发现了什么,只是道:“弄清楚尸群的来历,我们现在是离开吗?”
      “别急啊。”这话是严言说的,他跳了过来,“还没等它们活起来呢,走什么。”
      郑方渝觉得他这话说地太无知了,他警告道:“寻常一俩走尸都不一定好驱逐,这么庞大的尸群要是真起尸,你不是对手,脱身更难。”
      严言有恃无恐,他笑说:“那又怎样,尸总是人变得吧,我一把火烧地他们灰飞烟灭,他们还能化作鬼来索命不成?”
      郑方渝理解不了鬼子的思维,下的墓越多,他越对亡灵充满敬仰,毁尸这种事他是做不出来的。

      “严言,别闹。”故知道,他不认同严言的做法,但和严言一样,想留下来看着起尸,他想看看这符咒到底是怎么缝到尸体嘴里的。
      他在一片漆黑里,看了郑方渝一眼。

      郑方渝仿佛知道了他心中所想,脸色略冷的下去。但终归没表露出不悦,他从包里拿出符纸,割破手指用血当场画了几张辟邪符交给故知严言一人一半。
      随后靠着台角,缓缓坐下,陪他们一等待天黑尸起。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尸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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