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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愛人 ...

  •   结束了。
      故知与洛殷眼神互换,像是在交代什么。不多时,故知和郑方渝也先一步离开了这楼阁。洛殷望着他,竟有几分恋恋不舍。

      “可以了啊。”夏泽锡吐槽:“晚一点就见到了,又不是生离死别,再拖下去可能真的要在地狱相见了。”
      洛殷满不在乎,“那也好啊,亡命鸳鸯。”
      “……恋爱脑,属实有病。”

      洛殷没跟他继续怼,他将目光放回座上四人,各怀鬼胎。现在已经临近巳时,他就靠着围栏等,等他们收尾,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等来的不是胤禛起身说要走。而是一声笑。
      红纱后的一声掩面笑。
      美人撩开红纱,双目虚无,她微微一笑,只觉其皮肤似白玉一般剔透。

      只是美人这一笑,让胤禛原本柔软的嘴角抵了下去。他站起身,招来苏培盛。看得出苏培盛服侍他很多年了,只是胤禛的一个动作,他就了然于胸。
      “嗻——”

      他那一声“嗻”叫的响亮,尾声还没结束,士毅又不知不觉的站在了洛殷和夏泽锡身前,他面上的白粉有些花了,黑皮裸·露几分。
      他道:“大人请跟奴才来。”
      “去哪?不是晚膳吗。”
      “当然是晚膳。”士毅突出的眼珠看着洛殷,“这里常年见血光,圣上可不能在这用膳。大人随我来就是了。”
      说完他殷勤都不献了,转身就走。像是不想再听洛殷他们废话一句了。

      夏泽锡挑了挑眉,他摸着下巴刚长得胡渣,道:“不知道为什么,这死太监总给我一种容嬷嬷的既视感。”
      “噗嗤……”洛殷被逗笑,“资深宫斗剧观众啊。”
      “那是。”

      说来奇怪,士毅给洛殷的感觉也很奇妙,是一个质朴又狡黠的存在。看着奴颜婢膝,实则我行我素。
      说他自在不见得,但又不像被这紫禁城能困住的人。

      龙椅上的胤禛豁然起身,在与洛殷的匆匆对视后被下人带了下楼。
      胤禛这人也怪异,明明洛殷时时刻刻都在给他回应,他却好像怕洛殷跑了一样,每隔一会儿就要确认他是不是还在。

      皇帝走了,临他最近的两位女人,也纷纷起身,携着身后的宫女太监一道离开。
      但最让洛殷好奇的还是那位红纱后的美人。
      按理来说,她非皇后更非太后,地位远在两人之下。可她任性妄为不屑一顾的样子,着实不像把两人放在眼里。

      洛殷细想着。
      宫女就已经命人将细小的轿子抬到红纱前,宫女低声下气,跪在地上请着那位上轿。
      美人微弯下身子从红纱中探出,一颦一笑都撒发着迷人的气息。她的纤纤玉手落在宫女抬起的掌心上,红白黑相配的护甲上赫然写着什么字。
      偏偏一刻,她从容不迫的坐进了轿子。

      夏泽锡与洛殷看的一致,他摇摇头,准确的评价道:“这娘们可不像好人呐。”
      “确实。”洛殷赞同。
      “确实个屁。”夏泽锡揽过他的脖子,带他走,“快走了,士毅那死太监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操·你妈,你快勒死我了。”洛殷骂道。
      夏泽锡哈哈大笑,一点没有要松的样子。空闲中,他还把宿樊拉上了。
      剩余没有被带上的狼和羊站在原处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他们终于追上那个小碎步的死太监了。结果士毅那死太监,还贱兮兮的说:“哎呦喂——各位大人脚程可真慢。”
      夏泽锡这暴脾气差点没跟他怼到天荒地老。
      洛殷只觉得他们无聊,又从夏泽锡身上捞了把烟草热了起来抽。
      怼爽了的夏泽锡,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些事要问,赶紧收住了嘴,反来问洛殷:“宝宝,霜她没事吧?我以前真没见过她这样。”
      “不知道。”洛殷实话实说,“她说她外婆和那两个宫女死的一样,估计是受到刺激了。”
      “哦……难怪。”夏泽锡明白了,扯了扯嘴角,“我说她怎么了。”

      “你是不知道她以前有多狠。”夏泽锡想起了晓霜以前,眼中浮现出一种淡然的宠溺,“我们之前有个关卡,是在一个欧洲村庄,我们需要营救一个被当做祭品残忍杀害的小孩。”
      “可两天一夜过去了,我们仍打听不到一点消息,晓霜就发了狠,他把所有的村民关在一起,挨个将他们身上的肉割了下来,割到他们肯说,才放过。好好的人被她剃成一副骨架是常见的。”
      “终于在她那双细皮嫩肉的手下,我们拼凑到了那个‘祭品’的位置。至于那些死都不肯说的村民,晓霜直接大手一挥,把他们做成了人彘。”
      夏泽锡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笑着感叹,“那是她还没十三,你说怎么就这么狠。”

      宿樊听完他的话,认真的想了想,“狠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吧。”
      夏泽锡不置可否。
      洛殷却笑言:“被情感驱动的人,再狠有什么用呢,终归还是一个孩子。”
      他这话明说晓霜,却暗指其他人。也算一箭双雕不。

      夏泽锡听出他的意思,但还是不禁泼凉水道:“你又大到哪去?19岁的少年。”
      “你又比我大多少,”洛殷冷眼一瞥,“25岁的青年?”
      “至少比你大。”夏泽锡掐了下他的脸,故作愤愤道:“没大没小。”

      他俩打情骂俏,而一旁的宿樊则陷入了深思。
      那个人在洛殷哥的评价里极高,他怎么就被情感驱动了呢……没了他,如今的自己,又能被哪份情驱动?
      不会的,再也没有了。

      *

      士毅说那坐楼见了血,皇帝不能在那用膳。洛殷他们都以为会去什么正阳之殿,没想到居然就是在隔那楼不远的一个大亭里。
      这亭子还靠水,真看不出这比那楼阳间在哪。

      洛殷看了几眼远处的水景,便准备按小太监安排的入座,他正要坐到宿樊身边。
      士毅又忽然冒出来,拽着他说:“大人,您不坐这,您坐那——”
      他眼神往那瞟去。

      而他所看的地方,正正好好是皇上的龙座,胤禛清风拂面,犹如一翩翩公子坐在那。洛殷看的入迷些许,半天才后知后觉的看到龙座旁的另一把椅子。
      “……”
      洛殷当即怔在那了,数秒间,许许多多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如鲠在喉般难办。

      虽说洛殷这人没啥节操吧,但这么走上去是不是太像小三得势了。
      洛殷僵硬的偏过身,悄悄问士毅:“你不觉得,我这么大张旗鼓的上去,皇后会撕了我吗?”
      “皇后贤良淑德,温柔婉约,自然是不会的。”士毅难得真一笑,“大人过去便是。”
      “我不明白……这在你们那会儿难道不是叫什么僭越?魅惑君上?”
      士毅笑不露齿,“大人多虑了。”他清高的眼神,露出几分神色,“君心是世上最大的命令,没有任何人该违背君心。”

      洛殷没有回答,但他明白了。

      他咽了口口水,受着宫女引导,来到了胤禛身边。他的灰眸与胤禛浅然一望,胤禛伸出手拥住他的腰,揽其坐下。
      但胤禛没再继续对他做什么,只是坐在那,面容微低,面色黯然几分。

      也是坐下,洛殷才发现这桌上的关系当真微妙。比如,太后虽然不和胤禛在同个桌子上,却比同在一张桌子上的皇后位置近了不少。
      再比如,那个红纱后的美人,笼罩着她的红纱依然还在,只是换了一个件,这层纱更为薄。她蔑视一笑,都让人深刻记得那唇红齿白。
      她坐在离胤禛很远的位置,但有意思的事,这个视角无论怎样抬头,都绕不开的会看到她。
      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啊。

      洛殷神色不变,又仔细扫了一圈周围坐着的人儿,还没等他看完,远处走来的人姹紫嫣红,着实让人看花眼,慢慢的更多人入座了。
      苏培盛站在亭前嘹亮的喊说:“齐妃、裕妃、谦妃——三位娘娘到。”

      洛殷眨了眨眼,觉得有哪不太对。
      只见三位妃嫔,踩着旗鞋一步一步走到胤禛面前行了个礼,她们微微扬起首,个个面容如深山潭水清澈透晰。
      她们的美貌虽不敌红纱美人的妖娆勾心,也无皇后清筱的雍容大气。可胜在年纪尚小,不着粉黛,也足以见得风华正茂。

      这时,洛殷恍然大悟。
      胤禛登基晚,她的嫔妃年纪也应当不小了。可……且不说纱内那位和皇后,就是这三个妃子出水芙蓉,瞧着也就和洛殷自己差不多大,没点像年近半百的样子。

      难不成,他们和胤禛一样都名存实亡吗。

      他思虑的几时里,一旁伺候的宫女端上酒水为众人满上了。洛殷没多想,拿起银杯,正要将酒水往喉里送。
      只是还没送进口,一只手就轻抓住他那只握着银杯的手腕。
      洛殷看向胤禛。
      胤禛没有露出过多表情,只是再用另一只手把银杯拿走。洛殷看着那银杯靠着他的嘴唇,酒水被他一饮而尽。

      洛殷一怔,立马看向了他的桌上,他桌上的酒杯满满当当,纹丝不动的放着。他为什么不喝?为什么要来拿自己的?
      莫不是自己这杯酒有毒,他替自己挡了?

      洛殷脸色深沉,几分担忧的看向胤禛。胤禛似是发现了他这样,舒展出一个微笑给他,好像在说:没事。
      他还把手覆上了洛殷的手背。
      这让半信半疑的洛殷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正是他搭上来的手出了问题。

      胤禛身穿的这身汉服的袖口略大,但袖身是贴着肌肤的。就在他饮下酒不多时,他的袖身上逐渐印出了一到水痕。
      仔细看,那水痕里还渗出了不少血。
      能感觉到,胤禛隐约在发抖。

      洛殷睁大了双眼,这是什么情况?
      如果真是因为那杯酒出事了,他就真罪该万死了。
      他很久没这么紧张过,本能反应的反扣上胤禛的手。

      也恰好是这么一扣,洛殷才注意到,他的手腕出也渗出了“血”。大袖口下的滴出了一滴又一滴,不同于看不见的袖子里。
      洛殷清晰可见他的手臂上的缝疤,准确的说那些“血”不是从皮肤里渗出来,而是从缝在肉里的线中漏了出来。
      更确切的说,也不是血,几缕血丝只是从胤禛原本的缝合伤口清洗下来的,滴下来的则是清白的液体。

      洛殷动作一顿。
      是饮下去的酒吗?

      胤禛想告诉他什么?饮下去的酒没有流进胃里,而是漏出来,他是想告诉洛殷他身体里的器官并不能将入口的东西,留在身体里吗?
      还是在指别的什么……
      但胤禛看上去好像真没有什么事。

      前餐被下人们用银针一一试过,稳稳当当的端了上来。鲜香浓郁的浓汤是第一道开胃菜,用的是上好的菌类与鸡肉相炖得出的一道汤。
      如此名贵费时的汤端至桌上,胤禛亲手给洛殷盛了一碗,自己却一滴没喝。
      难道真如他所想?

      胤禛给他盛的洛殷自然敢喝,银勺舀了一小勺,轻轻吹去了热气,含入嘴中。
      当然,他已无暇顾及这汤有多香韵醇厚,暗戳戳的眼神已经下意识的注意到别人那去了。

      温文尔雅的齐妃先是饮下了那杯酒,而后举止优雅的拾起汤勺,小食两口浓汤。她旁的两位妃,也都食用了汤。
      他再用余光瞄了几眼桌上的皇后,皇后虽从刚刚被太后直叫名讳起,脸色就不见好转,但她还是小饮了半杯酒。
      座上,就连白发苍苍的太后都将杯中酒饮的干净。他们都没都没出现任何异样,洛殷愈发搞不懂了。

      只剩……

      那束凌冽没有生气的目光从未偏移,洛殷眼中放空,片刻后缓缓抬起。不避躲她一丝一毫,与之直视。
      不过,洛殷可从来意不在美人。

      满杯的酒水倒映出美人的红唇,浓汤盛满了碗,但一口未动,连放在一旁的银勺都干干净净。

      这所指的就极其明显了。
      洛殷想,果然美人三分毒。

      菜一道道上,琳琅满目数不胜数,但胤禛和美人碰都再没碰过了。
      其实洛殷也好奇,这美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按理来说,这后宫娇艳女人都应该是皇帝的枕边人。她如此放纵,再不济也该是个妃。
      但洛殷无论如何都看不出她和胤禛有半点夫妻和睦,反而有点像血海深仇针锋相对的意思。

      洛殷想的多,桌上的美味没怎么吃,反而酒是喝了不少杯。贪杯的后果是好不容易平静下的肚腹,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闭目凝神一会儿,妄想摈去这痛楚。

      胤禛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手落在洛殷左肩,揽住,让他往自己身上靠了点。
      洛殷没有反抗,任由他操弄。
      他呆呆的靠着胤禛,突觉一只手抚上肚子,温热的掌心,慢慢的揉着他的腹部。
      被摸到这个部位,洛殷明显一愣。
      胤禛的手掌很大,也很暖,温度让闹腾的肚腹一下忘了疼似的。

      洛殷想,原来胤禛是有温度的。
      他一直以为,胤禛和尸体一样冷冰冰的。

      洛殷抬着眼眸,浅灰的瞳色干巴巴的看着胤禛的一举一动,嘴唇微微翘起的样子,倒真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兔子。
      不过他现在确实脆弱。

      “你到底……是不是活人啊。”

      洛殷一时迷糊,居然心直口快的直接说了出来,虽然声音很小,但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肯定听到了。
      他忍不住问自己是不是疼傻了。

      听他如此唐突的一句话,胤禛眼中飞快的掠过一丝疑色,随即看洛殷显露慌张的样子,一时笑意难止。
      他忍俊不禁,扶着洛殷的手,飘飘然的触上了洛殷细嫩的脖颈。
      另一只手,抓住洛殷空余的那只手,他倾身向前,亲吻洛殷的嘴唇。
      洛殷很快回应上了他,这次的胤禛没有引着他,但情重几分还是不免乏于表面的湿润,他探往深处。

      洛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这么热情……他自嘲的想,自己现在是不是真有点像小三上位还当真的婊·子了。
      他胡思乱想着,突然,胤禛的指尖开始在洛殷的掌心发出动弹。洛殷迅速反应过来,亲吻是假,他有话对自己说才是真。
      只是,这个角度,皇后清筱不是看的是一清二楚吗……

      在洛殷看不见的地方,清筱的面部表情痛苦的抽搐了一下,在斯帕稍掩后,清筱的表情又一同往常端庄大气。

      胤禛的指尖,抵在洛殷掌心,一撇一捺的勾勒出字。
      他写的很慢,每一下都很细腻,即使一心二用,洛殷也很清楚的感受到了他所写的字。

      “咳咳……”两声轻咳打破了这一切,是洛殷身后的清筱传来的,也是,他这舞的确实过火了,皇后有异议也正常。
      他想就此分开的时候,胤禛先一步离开了他的慢慢离开他,虽然手还未松,但洛殷感觉到他有点仓皇。
      那只手也停止了书写。胤禛的手最后握住了他的掌心,像是一种祈祷。

      胤禛松开了他,坐回了原样。
      一旁的洛殷将掌心握紧,眉头锁的更紧了。

      一直到整个晚膳用完,洛殷也没再露出一个表情。
      用完膳,胤禛就该回宫了。

      洛殷看他起身,也跟着站了起来。
      胤禛看洛殷的样子,像是身体还是不太爽朗,他手抚上洛殷的腰侧,眼神很是关切。
      洛殷会意,收起了那副愁眉苦脸,轻声道:“我没事,你走吧。”
      胤禛还是担忧,但看见洛殷对他笑了,却也不好多问什么。低头在额上落下一吻,便起驾回宫了。

      嫔妃们在他之后相继离开,那位美人也不例外。很快,这偌大的亭中就只剩三个趴在围栏上叼着烟的孤儿,和一些收拾残局的宫女太监了。

      夏泽锡和宿樊嘴上各含着烟,走到了热着烟枪的洛殷身边。
      还没走到洛殷跟前,就听他“啧”了一声,抬眼碰巧也看到夏泽锡,他说:“正好,打火机给我,我的报废了。”
      “拿去拿去。”夏泽锡把打火机扔过去,慢慢走,道:“说说呗。”
      洛殷烧着烟枪底,“说啥。”
      “装起来了是吧?当然说胤禛告诉你啥了啊。”夏泽锡笑谈:“看你看家伙的眼神跟看故知一样一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宝宝你真爱上他了。”
      洛殷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一声,他反问:“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男子在你身边你能不爱?”
      “爱啊,但我对奸·尸没兴趣。”

      洛殷一怔,反驳道:“他不是尸体。”
      “嗯?”夏泽锡不明,“不是你自己说他上颚缝了东西吗,活人能往那缝吗?”
      “他不是尸体。”洛殷沉声,没有回答,而是又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他有呼吸,有温度,会疼,会害怕。”

      夏泽锡没有再问他,而是反看向宿樊。
      宿樊明白他的意思,他吐出烟圈,“我遇到的尸群没有呼吸,全身冰冷,长刀砍在他们身上,没一点痛的迹象。”

      “那就有意思了。”夏泽锡笑了,他道:“那是什么支撑他活着的呢,还是……他根本就死不了?”
      宿樊回答:“我倾向于两者结合。”

      洛殷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尽管他的猜测与他们差不了多少,可洛殷想让胤禛解脱,重心就不能完全在他身上。
      他出神了片刻,独自走向一个端着盘托收拾完残局要走的宫女。

      洛殷一个箭步上前,宫女一惊,端着盘托草草行了个礼。
      “大人。”
      洛殷没空在意她,他盯着这宫女许久了,或者说是盯着这宫女盘托上的东西许久了。
      宫女盘托上所收拾的,正是红纱美人那一滴未缺的那杯酒。
      他想都没想,拾起银杯,仰头饮下。
      宫女哪见过这个场面,吓得颤颤巍巍的,“大人……这是……”

      凉酒入腹,肚中疼痛又添了几分。洛殷张开手,看着白净的掌心。
      他回想着胤禛一笔一划书写的字,是:愛人。

      夏泽锡宿樊跟着过来,洛殷听夏泽锡问:“你又发什么疯,搞什么鬼?”
      洛殷眼中阴霾,他没有回答。
      他抬起眼,对着一脸惊恐的宫女问:“后宫中,最受宠的是哪宫嫔妃?”

      “啊……?”宫女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可再想想他与皇帝这般暧昧,好像就说的通了。
      她如实奉告,“如今最受皇上宠爱的,当然是景仁宫熹妃娘娘了,熹妃娘娘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绝世美人,就是上了道行的老和尚,也难对娘娘坐怀不乱……”

      “熹妃?”夏泽锡忽然打破宫女的吹捧,他听着觉得奇怪,问:“我没记错的话,历史上最受宠的应该是年羹尧其妹,年贵妃吧?”
      洛殷转眼看他,疑惑出声:“嗯?”
      “大人可说的是罪人年羹尧之妹,年叙锦?”宫女不解,“年叙锦被废为庶人多年,更是被幽禁翊坤宫非死不得出。自打我进宫以来,便没有见过年叙锦出来,见都见不到,何谈恩宠?”

      说完,她才忽觉,他人的是非对错不该由自己评判。而且,祸从口出,谁知道来日东山再起的会是哪个。
      她只敢往好的夸:“当下熹妃娘娘诞下四阿哥,还在调养身息,等明日四阿哥满月,皇上对熹妃娘娘的宠爱肯定更加。”
      “什么四阿哥满月?”夏泽锡宿樊相视一眼。
      宿樊淡定的说:“确实,那个叫绮绵的宫女所说也是一个月前诞下的。”
      “那不对啊……”夏泽锡刚想说什么的时候。

      突然,那个宫女瞳孔一震,宿樊这么说,她才明白秋昭和绮绵是说了不该说的东西才被太后处死的。她膝盖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再也不敢说一字半句,屁滚尿流的逃跑了。

      宿樊觉得好笑,“她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有点晚啊?”他乐此不疲的看着宫女逃窜的身影,“你们说明天被摔成肉酱的会不会是她啊。”
      夏泽锡不理解他这是什么变态发言,“你能不能少跟严言那鬼子玩啊,他变态你也变态是不是。”
      “……”

      “两个都有病。”洛殷无语,他对夏泽锡道:“——先说你刚想说的。”
      “咦,好凶。”夏泽锡话音一转,正经起来,“时间不对。刚刚来的三位妃子,就拿谦妃说,雍正在世时她没有当过妃,她的妃是乾隆帝继位后尊封的。原本我没想起这茬的,她刚说到四阿哥,我才想起,四阿哥弘历就是乾隆帝。”

      “看来果真和史书上不同。”夏泽锡灭了烟,道:“如果那宫女没胡编乱造,那——那个美人应该就是熹妃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倒是说的不错。”
      宿樊抬眼,他问:“你怎么对清朝的历史这么清楚,后宫莺莺燕燕的花边也记得?”
      “甄嬛传就是雍正时期啊,我能不知道吗。”夏泽锡理直气壮。
      宿樊翻了个白眼给他。
      “年氏被幽禁……那个天天躲在红纱后的就不是‘应该’了,是百分百是熹妃钮祜禄氏。”宿樊道。

      “可我不觉得胤禛爱她。”洛殷今天话少,却格外语出惊人,“我觉得胤禛怕她。”
      说完洛殷又想了想,不是“觉得”,是肯定。

      夏泽锡:“除了熹妃还能有谁受宠?”
      问得好,洛殷直言:“不是还有年贵妃吗?”
      “年氏被废,被软禁,如何得宠?”宿樊问。
      “可我要找的不是谁受宠。”洛殷开始往前走,“是胤禛的爱人。”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宠爱的未必深爱,深爱的未必能得宠,寻常帝王况且如此,更何况是胤禛这样身不由己的。

      “呵呵。”夏泽锡笑道:“胤禛爱人是谁我不知道,你倒像爱上他了。”
      洛殷本来想反驳,却发现好像确实如此。不是真的爱上,而是沉浸在这个与胤禛惺惺相惜的人设中了。
      不管怎样,洛殷现在很自在,比之前任何一个关起都要轻松不少。或许这就是入戏太深的好处吧。

      其余两人跟着洛殷一路走到亭前,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他们视线里。
      没错又是阴魂不散的士毅。
      夏泽锡吐槽:“大哥,你是不是在我们身上装GPS定位了,天天跟着。”
      “大人说笑了。”士毅笑,“奴才是皇上特派来伺候大人们的,不好好跟着大人,奴才小命就不保了。这不,皇上这就派遣来跟各位大人说,午后的时间,各位大人可随意在宫中走动,赏赏景色。”
      宿樊冷嘲热讽,“怕不是皇上派你来的吧,估计哪宫娘娘醋坛翻了,派你来监视洛殷的吧。”
      士毅不卑不亢笑道:“奴才虽然不算个东西,但也不是什么杂碎就能调遣的。”
      他这话傲的很,明明是个奴才,却如此胆大包天,说后宫的主子是杂碎。但也足以见得,他确实不屑于为后宫女眷做事。
      不傻的人都能听出他这话中有话,宿樊知分寸,便不再说了。

      洛殷掀起眼皮,他看着士毅,最后问道:“你听从的是谁?”
      士毅眼神坚定不移,仿佛等这个问题很久了,他想也没想,嘴比脑子还要快道:“身为宫中人,要伺候的是各位主子,身为人,要效忠的必然是天子。”
      装腔作势的话,又有几分能信。
      可洛殷信了。

      “好,我信你。”
      洛殷目光凌冽坚毅,不拖泥带水道:“你去帮我查,东南角的织布坊里死去的四个宫女四个太监还有秋昭绮绵生前在哪当过差。”
      士毅欲言又止,他显然知晓一二。
      “我知道你应该清楚些什么。”洛殷道:“但我要他们生平完整的记录,什么时间段在做什么事,我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士毅认真的看着他,懂得了洛殷的意思。
      他拱手,郑重的对洛殷行了个礼,这次的他没再喊娘们唧唧的“嗻”,只行了礼,就离开了。

      *

      过了一会儿夏泽锡走了上来,他手搭在洛殷肩上,问:“所以我们现在去哪?”
      “不是说了吗。”洛殷,“找年贵妃啊。”
      “你懂得去翊坤宫的路?”
      “呃……不懂。”
      “那你他妈刚干嘛不问他?”
      “忘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蠢,洛殷抓起宿樊就给他推了出去,道:“赶快,抓个太监宫女来带路。”
      “???”宿樊,“操!”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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